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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两人听见一阵脚步声。杨阳反射性地向后退去,在浓雾里出现的是个身穿平民服饰的中年男子,脸色惨白,步履虚浮。杨阳松了口气,刚想问“你是这里的村民吗”,却见那男子晃了晃,往前扑倒。
“啊!”杨阳连忙奔向他,史列兰也被她拉过去。杨阳扶起男子,关怀地道:“你怎么了?振作点!”史列兰瞥眼间,看到那人裸露的肌肤上浮现许多黑色斑点,微一蹙眉,不假思索地将少女拉到身后,反手在那男子身上罩了个结界。
“怎么了,史列兰?”杨阳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这才看到那些黑斑,脑中刚跳出一个名词“鼠疫”,却见那男子的身体缓缓膨涨,黑斑迅速扩散至每寸肌肤,而且不断蠕动,好像有虫子在里面活动似的。杨阳看的反胃不已,涩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尸虫,有尸虫在他体内。”
“尸虫?”杨阳话音刚落,那具已涨成圆球的身体陡然爆开来,化作一团肉沫和无数一寸长的黑色虫子,粘在透明的结界壁上。杨阳猛地别过头,强忍着才没有呕吐,脸色铁青。她现在觉得打认识史列兰起,遭遇的一切就像一场无法醒来的恶梦。
“尸虫是冥界生物,只有高段的暗系法师可以将它召唤出来。”黑发青年挥挥手,纯金色的火焰包住结界,转瞬就将虫子和肉沫烧的一干二净,“它以生物的血液喂养,战斗力不高,但是只要碰到人体就会钻进里面,吃掉脑子,把人变成活死人。”
“活、活死人?和僵尸不同吗?”杨阳好容易挤出声音。
“大致是没什么不同啦。只活死人的关节是软的,还可以跑步,和常人没什么区别,除了没有思考能力,只听命于尸虫的召唤者。看这个人的样子,尸虫应该早就被释放出来了,它的成长期是两天。过了这段时间,它就可以把卵产在血里,借由母体(人体)的爆炸扩散至方圆数十米,让沾到的人再变成活死人。”
怎么有这么邪恶的生物。杨阳心脏砰砰直跳,突然一个激灵,“难道!这个村的人全被——”
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了,从四面八方响起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随之出现的是一群衣着简朴的人,有老人,有妇女,也有小孩,共同的特征是两眼无神,表情呆滞,手持农具或拨火棍之类可用来当武器的物品,一言不发地包围住他们。
杨阳持弓的手不断颤抖,全身更被冷汗浇湿,紧咬住下唇才没有牙关相击。有生以来,她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就算是和昭霆一起掉进异世界时,被博尔盖德关进地下室时,都没有这一刻恐惧、无助,还有愤怒!
她认出来了,那一张张朴实的脸孔,都是在春之祭典那夜,载歌载舞、欢笑嬉闹的人们的面容,而如今,他们全变作这种和死尸无异的活死人,到底为什么!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史列兰……”眼看众人越走越近,杨阳不由得抓住同伴的斗篷,垂下右手。没办法,她没办法出手,而且就算杀死这些无辜的村民,也无法消灭那些该死的尸虫,弄得不要连他们俩也会变成活死人,唯今之计,只有逃跑了。
“把这些人全部消灭是吧?知道了。”
“哎!?”杨阳一呆,正想说你这家伙误会到哪里去了,就见青年身前凭空出现一排金色火球,自动飞向村民们,化为一圈火墙。热焰卷处,人体烧焦的臭味扑面而来,中人欲呕。几乎连惨叫的时间也没有,那三十多名契布里村的村民就被连皮带骨烧成灰烬,强烈的焦臭伴着热风冲击着少女的嗅觉,加上之前看到尸虫产卵的恶心,使她再也忍耐不住,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你怎么了,杨阳?”
黑发青年弯下腰问,语气没有关怀,只有一丝好奇。杨阳狼狈地抹去嘴角的残渣,咳了几下,抬起头,对上他清澈却冷漠的眸光,就好像刚才的杀戮对他只是每日的吃饭睡觉一样,没有激起丝毫的情绪起伏。看到这样一双眼,杨阳不禁激伶伶打了个寒颤。
好冷酷……这种非人的冷酷感……他真的是人类吗?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当意识到时,声音已从她唇间迸出,带着压抑不住的狂怒。史列兰一怔:“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杀了那些人!”
史列兰这才会意:“你在责怪我?难道…你刚才叫我不是要我杀了那些人?”也不能怪他,和诺因相处的十多年,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听见“史列兰”三字,就代表两种意思,一是“和我聊天”;二是“把敌人全宰了”——通常诺因只有在这两种情况才会呼唤他的名,其它时候他们都是各管各做事,所以适才他看杨阳显然不想跟他聊天的样子,就想当然以为是第二种,他正想说“抱歉,我会错意了”,杨阳已先一步发作:“废话!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你杀了他们!”
“……”史列兰双眉一挑,一股陌生的怒气从他心底窜起,转为话语冲出口,“我想杀就杀了,何必听你号令!”
杨阳一窒,愣愣地盯着他的脸,像找到什么稀奇的宝贝似的。史列兰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想问,却因为那团火还郁积在心里的关系,使他的情绪变的异常焦躁,一时说不出话。只见少女的眼神渐渐缓和,平静,最后仰起头,爆发出一串大笑:“哈哈哈哈……”
“!?”史列兰目瞪口呆地瞧着她不停地笑着,半晌,他恍然大悟:她疯了。不然怎么会前一刻横眉怒眼,下一刻就哈哈大笑,全然没有道理。虽然诺因的情绪变化也很激烈,但那是他的天性,而这个少女一看就知道是和他相反的稳重脾气,会变得这么失常,只能断定她是出问题了。听说人类在受到剧烈的打击(物理或精神都可以)后,会变得痴愚或癫狂,她大概就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史列兰竟有点着慌,有点……难过。
“杨阳,你真的疯了吗?”他不安地问,生怕她说是。
“谁疯了!”杨阳劈头给他一掌,但经过这么一打岔,她总算止住笑,恢复稳静的表情。望着明显松了口气的对方,歉意油然升起。
“对不起,史列兰。”她诚恳地道,“刚才是我不对。”
“……”史列兰呆呆瞅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情绪不稳,却对着你发作,真的很抱歉,看来我做为魔法师的修行还太浅……”
史列兰忍不住打断:“你责怪我,不是为我杀了他们吗?”
“这个嘛,这也是原因之一啦……”杨阳苦笑。的确,初时她是对同伴不留一丝余地的歼敌手法感到愤怒,不,就算现在也很生气——再怎么说,也不用杀死那些村人啊!只要逃走就行了,以他们的脚程,十有十逃得掉。可是后来,她懂了:她真正恼怒的,不是他残酷的杀人手段,而是他杀了人后无动于衷的态度,那种冷酷实在太可怕,甚至令她怀疑站在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只会呼吸,却没有情感的机器;而且回想起来,至今他们遇到那么多诡谲莫测的事,也没见这青年露出丝毫慌乱之情,与其说是镇定,倒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这一切,都令她越想越害怕,最后通过不问情由的指责一股脑渲泻出去
,直到她看见青年脸上的怒容,那股恐惧才烟消云散,进而啼笑皆非:原来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史列兰分明是个人,也会愤怒,愤怒受到不当的指责;也会担心,担心她的精神状况。所以,虽然仍有一堆疑问,杨阳还是决定像当初信任神官师徒一样,信任这个认识没多久的怪异青年。
“这是原因之一,那别的原因是什么?”史列兰追问。杨阳干咳:“别的原因嘛……”总不能说你杀起人来太辣手,让我受到刺激吧?于是反守为攻:“我也有问题想问你,变成活死人的人,除了杀死他们,有没有别的救他们的方法?”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杀了他们。”史列兰撇嘴,神色不耐。杨阳见状,委婉地道:“可是,杀人终究是不好的行为。估且不论被杀者的痛苦,你自己杀了人后,难道不会难过吗?”
“没感觉。”
“呃!”杨阳的心跳又加快了:“你、你该不会是杀人的老手吧?”史列兰不解:“什么是老手?”杨阳一笑:“就是做惯了某件事的人。”
“做惯了……嗯,我是杀了很多人,不过都不是自愿的。”
听到前半句,杨阳吓得差点跳起来,待听到后半句时又稍稍安心:“这么说,你也不喜欢杀人咯?”
“也不是不喜欢……”史列兰沉吟道,“就是没感觉。对我而言,杀人根本不必费任何力气,随便咯嚓一下就是一大堆,所以我从没想过杀人到底好不好。“
对这一点,杨阳毫不怀疑,她已经亲眼见识过他的实力,不,也许只是一小部份实力,一般人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他应该是个很高段的法师……
突然,杨阳全身一震,发现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疑点:史列兰在施法时,没有念咒语,也没有做手势,就那样动也不动,就变出数十颗火球,据她所知,这根本不符魔法的道理。神官曾在第一堂魔法课上告诉她,魔法师如何运用技巧重新配置弥漫在大气里,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玛那精灵来产生魔法效果。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类本身是没有力量的,只能通过特殊手段向外界所以无论是多么高段的术士,如果不念咒语,或者运用手势、道具,一样施展不出魔法,而史列兰……
想到这里,杨阳情不自禁地凝视青年白皙清秀的脸庞,心道:难道他……不是人类?
“干嘛盯着我发呆?”史列兰眨眼,“你很怪耶,杨阳。”杨阳回过神,随口搪塞:“不怪就不是女人啦。”
“是这样吗?”史列兰信以为真。杨阳扑哧一笑,却不澄清,道:“好罢,言归正题,那些村民……”见对方脸色不豫,她急忙摆手:“我已经不怪你了!我只是想问清楚,活死人真的没有恢复的方法吗?求你告诉我,史列兰!”
“……有。”尽管对这个话题感到很不耐烦,但不知怎么的,对上少女恳切的目光,史列兰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只要发现的早,就可以用圣光术将体内的尸虫融化掉,冥界生物害怕光的法术。但是我们刚才碰到的人已经进入末期症状,别说我不会圣光术,就算会,他们的脑子也早被尸虫啃光了,回复也是白痴一个。”
“这……”杨阳的神情从惊喜转为懊恼,她也不认为变成白痴的下场比死好多少,想了想,她问,“对了,记得你说尸虫的成长期是两天吧?”史列兰点头。
这么说,尸虫是在两天前被释放出来……两天前,正好是神官在矿山受伤那天;而镇魂石也是在那……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一旁的史列兰等了半分钟,再也忍不住,催道:“你要想到什么时候啊?哪来那么多东西好想?”杨阳白眼一翻:“要考虑的事情当然多了,谁像你整天脑袋空空,除了嚷饿还是嚷饿,像头小猪似的。”
“我才不是小猪!”史列兰喊道。杨阳一边欣赏他难得展露的怒容,一边嘲道:“哟,你知道小猪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吃过猪肉,却没看过猪走路的人种。”
史列兰认真地道:“我看过猪走路的,还看过母猪生小猪,但是没吃过猪肉。”杨阳眯起眼:“你居然敢拐着弯损我。”
“我什么时候拐着弯损你了?”史列兰奇道。杨阳想想也是,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不会损人的模样,摆手道:“没有最好——对了,你是不是真的饿坏了?”史列兰点头,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委曲的表情,看的杨阳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揉捏他浓密的黑发:
“这是做什么?”史列兰不解地看着那只手。杨阳笑道:“这是怜惜对方的一种表达方式。因为我胡思乱想害你肚子饿,我当然过意不去啦。”史列兰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杨阳心道:太好了,下次就用这理由,趁机摸摸他的脸。至今为止,她从未有过这种吃男人豆腐的心理,但史列兰让她破了戒,实在是他长得太让人垂涎了。
浑然不知色女心思的小羊羔高高兴兴随着同伴闯空门,看着她仔细搜罗食物,正要学着试吃的她,把东西放进嘴巴里,被杨阳喝阻:“慢来!我还是不太放心。咱们先拿去村外,我再好好检察一次,加热过再吃。”
“干嘛弄这么烦。”史列兰扁嘴,他最嫌烦了。杨阳瞪眼:“这叫安全起见。万一我百密一疏,漏看一条尸虫,害你变白痴,你可乐意?”
“……不乐意。”确切的说,是不希望诺因变白痴。
杨阳绽开笑容,又摸了摸他的浏海:“乖,再忍耐一下,马上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