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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声音同样压得很低,里面念经的可是蒋氏,将门之女耳聪目明,顾天泽特意交代的,一定要小心。
王芷瑶接过锦盒。还没等说什么,刺溜一声,阿四的身体凭空消失了一般,啐了一口,跑得倒快。
“瑶儿?外面是谁?”
“啊。”
王芷瑶下意识把锦盒藏在袖口,面对着蒋氏的后背,“不认识,许是找错了禅房。见到我,他什么都没说就跑了。”
蒋氏眼睑低垂,轻轻的嗯了一声,“娘不希望瑶儿被长得好的公子迷住了。”
她不愿女儿似自己,陷入一生难以自拔的情爱中。
“再聪明的人,一旦陷入情爱。脑子里除了他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娘……”
蒋氏念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王芷瑶握紧了锦盒。缓缓的退出了禅房,蒋氏一见谪仙王译信误了终生……太可悲了。
王芷瑶此时才明白,纵使她和外公再努力让蒋氏过得开心,都比不上王译信,蒋氏当时想拽着王译信一起死,并非是对他绝望,而是那一瞬间想同王译信生死都在一起。
唯一能让蒋氏开心的人只有王译信,哪怕他伤了蒋氏的心,哪怕蒋氏明白王译信的虚伪,蒋氏依然深爱着他。
爱情?
王译信配吗?
王芷瑶想让蒋氏下辈子幸福快乐。不想蒋氏只沦为为自己和兄长活着的苦逼母亲,可能让蒋氏开怀的人偏偏是王译信……
说王译信虚伪渣。没说错他,但王译信也是一个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他不会因为蒋家的权势善待蒋氏……更不会因为巴结蒋家而对蒋氏俯首帖耳般的顺从。
像王译信这样的人,不会理会就对了。
虽然这么想对不住蒋氏,王芷瑶更不愿意看到蒋氏再陷进王家去,万一连累了外公一家怎么办?
王家此时像是赌上了一切筹码的赌徒,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攀附权贵……乾元帝到现在还没册太子。从此时开始的夺嫡之争绝对是惨烈的,王家一定会利用西宁侯投注皇子,况且王家还有一个可能重活一次,对蒋氏和王芷瑶有敌意的王芷璇。
王芷璇上辈子死得太憋屈,她怎么可能不报复‘王芷瑶’?
王芷瑶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对色泽柔和的紫色珍珠耳环,紫色的珍珠?看来又是顾三少从乾元帝手中讨来的。
珍珠耳环不稀奇,稀奇得是颜色。
锦盒里压着一张便条纸,王芷瑶抽出便条纸,上面写了一句话,紫色晨星,配你!
这对耳环有这么个肉麻兮兮的文艺名字?
王芷瑶心底麻酥酥,甜蜜蜜的,手中这对散发着神秘莫测紫芒光亮的珍珠耳环上似印上了顾天泽的影子……这人,不能不让她感动,
“姻缘石也叫三生石,三生石上刻姓名的两人,你明白吗?缘定三生呢。”
……
“大师,一切拜托了。”
“王五小姐暂且安心,贫僧过两日必会亲自去王家。”
王芷璇唇边噙着感激的微笑,高挑迤逦的身形,绝美的容颜,便是高僧也会在心底泛起一丝的波动。
高僧稽首诵读佛号:“阿弥陀佛,王五小姐天生慧根,对本寺有恩,贫僧必然会帮您解决困境难题。”
“多谢大师。”王芷璇屈膝谢过高僧。
眼前这位得到高僧是禅宗佛法最为高深的僧人,在禅宗地位崇高,不是谁都能请到他的。
王芷璇还是记不起今生发生过不同她经历过的‘意外’,可她上辈子就认识的人,这辈子虽然有‘意外’可依然认识熟悉。
同高僧分开后,王芷璇宛若最最正常腼腆,含蓄的大家闺秀,带上了挡住面容的帷帽,薄纱长至胸口,薄纱随着微风飘动,王芷璇绝美的容颜时隐时现,显得越发神秘美好。
“小姐,您不会府?”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在寺庙里转转,静静心。”
王芷璇笑呵呵的对婢女道:“你没看我把脸庞都挡住了?”
如果不是她长得太美,也不至于时时刻刻带着帷帽,迷醉世人的绝美也是一种负担,王芷璇享受旁人的爱慕痴迷,但不希望世人只看到了自己的外表。
她不仅有绝美的容颜,更有谋略呢。内在美才是永恒的。
王芷璇路过的每一处地方,香客都会驻足看着她,虽然容貌因为薄纱挡着看不清,但从她体态,凤仪上香客们就能断定,眼前的少女是一位绝世美人。
美人难得,可也没人敢上前唐突佳人,毕竟在国朝最大。禅宗圣地,香客和纨绔公子们还是要收敛几分的。
佳人仿佛在寻找什么,香客中有人想帮忙,都被王芷璇温柔的婉拒了。
有一位公子哥甚至因为听见佳人温柔妩媚的声音而……*了。
嗅到特别的味道,王芷璇既无奈又恼怒,登徒子。不是王芷璇着急寻找舅舅,定然再让*的公子哥丢个大脸。
王芷璇穿过一条小路,明明记得大舅舅就在寺庙里带大修行的?怎么找不到呢?
殷大舅虽然说是代发修行。其实就是寺庙里的杂役粗使,寺庙山脚下有一片田地,代发修行的人大多白天去田地里做农夫,耕种良田。
乾元帝曾经‘逼着’寺庙主持表态不收勋贵,百姓进献到寺庙里的良田和大笔的金银。
他也不许寺庙雇佣农夫耕田,或者是把农田租给平民耕作,因此寺庙里收下了十几个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
因为农田是先帝太祖高皇帝赏赐下来的,因此乾元帝不好直接没收寺庙的农田。
乾元帝找了很多理由,逼着寺庙归还了很多块良田,最后剩下的良田不过几倾而已。
儒释道是国朝的根基。乾元帝也就没把最后的良田也弄回来,给禅宗寺庙留了几分的体面。
王芷璇前生经常出入寺庙。对寺庙的道路很熟,左绕右转,王芷璇避过了看门的僧人,深入轻易不对香客开放的寺庙后山。
唯有后山的景色才是最美的,最能沐浴佛光的地方。
后山有做塔楼,塔楼顶端供奉着当世唯一一颗佛祖舍利。越是靠近塔楼,越是可以得到佛祖的赐福。
前生,王芷璇曾经同太子一起登上过塔楼,他们两个跪在佛祖舍利面前,相约来世相逢在彼此未娶未嫁之时……太子对旁人孤傲冷情,但对她……王芷璇无法忘记太子深埋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热情。
王芷璇看着不远处的塔楼,怎么自己到了这里?还是忘不掉吗?忘不掉同她相思相望不相亲的太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王芷璇对着佛祖舍利轻声念着。
“阿泽,听听,听听,有佳人对你告白呢。”
王芷璇脸一红,失态了,她竟然没发现此处还有人……循着声音看去,在不远处设了一处软席,一位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端坐在软席上,他身上的衣料极是考究,含笑对身边高冠博带的英俊少年笑道:“阿泽别再伤了佳人的心,我看……我看她出落得不错。”
“您喜欢?”顾天泽冷声的道:“我看不上。”
“哈哈。”
中年男子笑容略带调笑,招手道:“那位小姐你且过来。让我们阿泽好好欣赏欣赏你的美貌……也许还能成就一番风流韵事。”
王芷璇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他们把自己当作放浪卖弄风骚的妓女?
前生,她待字闺中时受尽王译信的宠爱维护,出嫁后也得了丈夫永安侯全心的呵护,她虽然有众多的爱慕者,可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放肆,轻薄于她。
王芷璇前生一直享受着女神一样的待遇。
她本想拂袖而去,但看清中年男子的样貌,倒吸一口凉气,乾元帝?竟然是当今皇上?
太子呢?他也在吗?
王芷璇环顾了一眼四周,发觉只有被乾元帝宠爱的顾三少一人,是了,此时乾元帝眼里只有顾三少,眼里再无旁人。
顾天泽,长得倒是英俊,可惜是个短命,不知收敛的人。
在世的时候,无人敢惹他,死了也拉上朝廷上近一半的大臣陪葬。
顾天泽如果不是太骄纵,不知收敛隐忍,又怎么会被朝野上下齐心协力‘害得’力战而亡?
乾元帝纵使诛杀尽‘害’顾天泽的人,也无法让他死而复生。
不过,后世史书会为顾天泽歌功颂德,他力战而亡却打下了广袤的领土,打通了两块大陆的走廊通道……后世人也会惋惜他英年早逝。
王芷璇掩藏起眼底的轻蔑,她看不起顾天泽,也不会喜欢像顾天泽这样不懂得分寸,不晓得隐忍内敛的人。
。
第八十四章 好感
微风徐徐,残梅花瓣飞舞,一位身穿长裙,薄纱遮面的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此情此景暗含了几分萧瑟孤寂之感。
乾元帝不是不爱美人的帝王,在顾天泽面前,他要做个一个正直的长辈。
虽然面前的佳人看起来有绝世之姿,但乾元帝历经花丛许多载,对美人可以做到片叶不留身,而且眼前的美人似乎……似乎认识乾元帝,这其中就很值得玩味了。
王芷璇不乐意见到顾三少,可不意味着不乐意碰见乾元帝。
上辈子,她最为遗憾的便是同乾元帝接触较少,没有得到乾元帝如同长辈的疼爱。
这辈子,如果她能让乾元帝把自己当‘女儿’一般宠爱着,信任着,王四爷还重要吗?
她足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哪怕乾元帝到了晚年,依然是乾纲独断的皇帝!死死的掌握住整个国朝的一切,即便是太子,在年老体衰,精力不济的乾元帝面前都不敢有任何的放肆。
太子曾经私下感慨过,父皇天生就是皇帝,从生到死都是一言九鼎的皇帝。
此时,乾元帝不过四十而立,多年为君,他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霸气,让人很难忽视他。
记得上辈子,王芷璇唯一一次见到乾元帝的时候是在花会上,那时他已经是一位白发枯瘦的老人,热闹的花会随着他一声咳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有人提起了战死后被追封为齐王的顾三少……
太子也说过,如果齐王顾天泽不曾战死,乾元帝不会在十年内衰老的那么快,那么的孤独。
可是如果顾天泽不死的话,又怎么会有太子的机会。
王芷璇压下对乾元帝的恐惧,因为乾元帝当年一怒之下,杀了满朝近一半以上的官员,京城上空血腥气弥漫了整整三个月。如果不是因为天算在油尽灯枯之下劝说乾元帝止住杀意,乾元帝还会继续为顾天泽复仇下去。
‘万般皆是命,皇上住手吧,阿泽也不希望您残忍弑杀……’
这是天算和尚临死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王芷璇看顾天泽的目光难掩愤怒,就是因为他,死了多少人?连天算都没能逃脱为他逆天改命的惩罚。
她把为妻的名分给永安侯,把来生和爱慕给太子,她对天算和尚是怜惜,是仰慕的。那么一位温润儒雅的和尚,死在了妄图挑衅天命的反噬中……一切都是因为顾天泽。
他到底有什么好?
王芷璇聘聘婷婷的向乾元帝走去,福了一礼。“先生好。”
乾元帝目光一闪。离着近了,越发能看清王芷璇的绝色之姿,感兴趣的道:“先生?哈哈。”
王芷璇轻盈,长翘的眼睫儿上扬,粉颊梨涡含笑,不失俏皮的回道:“不叫您先生叫什么?我看您一准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先生……”
“哼。”
顾天泽冷哼一声。“无趣,装天真!”
“阿泽。”乾元帝虽是斥责顾天泽,面上带着笑意,“怎么了?你这是?小姑娘天真点好。”
“她知道我是谁,还不晓得您是谁?”
“……”
乾元帝和王芷璇同时愣住了。王芷璇没想到这一世以前见过顾天泽,该死。她虽然重生在自己尚未及笄之前,为何没有记忆?难道原来的她碰见过顾天泽?
蝴蝶效应吗?
王芷瑶带起的蝴蝶效应?
王芷璇怎能不恨她?
“知道你是谁?”乾元帝面对顾天泽笑呵呵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大长公主府的簪花会上,她表演了一段舞蹈,写了四首诗还是词。”
“她认识你,为何要认识朕?”
“……”
顾天泽看了乾元帝一眼,“臣什么时候离开过您?想也知道的。”
“哈哈。”
乾元帝拉住似赌气转身就走的顾天泽,似安叛逆闹别扭的儿子:“朕开个玩笑,至于同朕生气?”
“臣最看不得装傻充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