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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其松开绿儿的嘴巴,轻声道:“小姐在哪儿?”绿儿却死命挣开他的手,狠狠地掴了他一个耳光,破口大骂道:“臭强盗,你去死吧!”衡其慌忙道:“姑奶奶,求你小声点,我不是强盗!”
“贼子还敢狡赖!来人呀,抓强盗呀!”绿儿扯起喉咙高喊道。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来。
衡其只得挟着她东寻西找……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缺胳膊少腿断脑袋、血肉模糊的尸体!从正在流淌的鲜血来看,这些人显然就是刚刚被杀死的!全部死于极锋利的刀下!
衡其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底下的那话儿也“刷”地勃起,硬邦邦顶住了裤裆,一股凉意从后脖颈根直透进背心,连打了几个冷颤,还放了一个臭屁!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晕!真的晕死!
绿儿也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稍微醒过神来,她也顾不得纠缠衡其,只是急急慌慌穿过一重又一重院落,每间房每间房地寻找着……然而映入眼帘的全是尸体,找不见一个活人!
“小姐,小姐!”绿儿忽然发疯般地向小姐的闺房跑去……
没想到房间里竟然不见了小姐的踪影!
清晨,雾气茫茫,衡其拖着绿儿在沾湿了露水的山道上茫然无措地走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委实太奇怪、太诡异、太令人不可思议:彩虹山庄一夜之间惨遭血洗,周则同庄主夫妇连同家下人等三十余口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然而周凤英小姐却不知下落,显然是被歹人掠走了!
究竟是什么人和周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灭他满门?或者只是一般的江洋大盗劫财杀人?或者是,另有隐情?
衡其实在想不明白,只感到头大……
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农民和虾皮也不见了!难道他们见发生了血案,吓得先溜回了关帝庙?
“这两个混帐、牛屎、癞蛤蟆!竟然丢下我老周不管,也太不仗义了!”衡其愤愤不平道。
衡其正想着,前方忽然出现了举着“肃静”、“回避”字样的官差,另有八个轿夫抬着一乘黄檀木大轿,正吆吆喝喝地走来,另有数十名带刀校卫在旁跟随,看排场,明显是位大官出巡!
衡其慌忙拉着绿儿闪到一旁……
没想到绿儿忽然挣脱了衡其的手,跑到大路当中跪下,大呼道:“青天大老爷,冤枉!”
这乘官轿里坐着的果然是名大官——当地父母官、河洛知府吴用!吴知府正坐在轿中翘着个二郎腿,眯着眼睛,晃着乌纱帽优哉游哉,忽然轿子停了下来,惊醒了他的黄粱梦,不由大为光火道:“为何停轿?”
旗牌官上前小心翼翼地奏道:“大人,前方有百姓拦轿鸣冤!”
若在平时,这吴知府定然勃然大怒,一定要将拦轿之人赏一顿杀威棒,打他个半死不活才肯甘休,绝不会理会什么冤枉不冤枉,偏这会他心血来潮,示意旗牌官去问一下。
那旗牌官上前狐假虎威道:“嘟!你这妇人,好不晓理,怎敢拦吴大人的官轿?活得不耐烦了么?”
绿儿悲呼道:“青天大老爷,小女子冤枉!”
“你有何冤枉,快从实说来!”
“小女子名叫绿儿,是彩虹山庄的丫环,昨天晚上一伙贼人杀死了主人一家三十余口,并掠走了小姐,生死未卜……求青天大老爷作主,为奴婢伸冤!”
旗牌官忙将绿儿的话传给吴知府。
吴知府大怒道:“岂有此理!在本官辖境竟发生如此令人发指之罪行,王法何在?天理何在?旗牌官,将那丫环带过来,本官要亲自问询清楚!”
“是!”旗牌官答应一声将绿儿带了过来。
吴知府一双色眼瞅着绿儿,惺惺作态道:“丫头,勿要害怕,有本大人为你作主!你告诉我,那些强贼如今在哪里?”
绿儿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忽然往衡其一指道:“他!他就是和贼人一伙的!”
衡其吓了一大跳,刚想分辩:“什么?你……”
那吴知府的一张驴脸早沉了下来,喝道:“给我拿下!”几名官差迅即上前,捉住了衡其。衡其大叫道:“我不是贼人,我冤枉!”
河洛知府衙门。
吴用翘着个二郎腿高坐在大堂上,背后悬一块大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金光大字。在他的面前跪着一干人犯,正等待他的审讯。
“张无明!”吴知府翻着手中的名册冷然道。
“到!”跪在左边的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有气无力应道。
“你偷了李四家的一头耕牛,拉在黑市上卖了,得了五千贯钱,是也不是?”吴知府瞪着眼喝道。
“老爷,冤枉,李四家的牛是病死的,这是他诬赖小的!”
“还敢狡辩,拉下去,重打八十大板,打入死牢!”吴知府将惊堂木重重一拍道。几个公差将张无明拖了出去。
旁边的师爷提醒道:“老爷,这人只是偷了一头牛,不能判死罪。”
吴知府摇头晃脑道:“孔子曰:‘朝窃鸡,暮则死’,窃鸡都得死,何况他窃的是牛,难道不该死吗?”他接着又念下一个:“王早喜!”
“有!”一个矮胖矮胖象个冬瓜的人答道。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吴知府拿眼白翻着他。
“小人窃了一口钟。”
“哦?你窃了一口钟?”吴知府摇头晃脑道:“孔子曰:‘窃钟者,守时也。’来人,将这人放了!”
众人一听都吐出了舌头。同样是做贼,窃牛者(也许还是冤枉的)被判了死罪,窃钟者竟然给放了!
吴知府又念第三人:“刘大奋!”
“小人在!”一个五大三粗、面带凶相的人答道。
“刘大奋,大奋,嗯,好名字!听说你杀了人?”
“是、是……”杀了人到底是死罪,那人明显结结巴巴、忐忑不安、底气不足。
吴知府盯着那人细看了一下,忽然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叫刘大毛?”
“是。他老人家三年前因犯杀人罪已经被老爷您处斩了。”
“对对对,”吴知府呵呵大笑,“孔子曰:‘父死三年不改其志者此乃至孝也!’难得,难得,难得呀!”吴知府说着,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亲自下堂替那人松了绑,并将他恭恭敬敬送出门外。
堂下只剩一名犯人了,这名犯人正是衡其。
吴知府回到堂上坐定,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周大虫!大胆狂徒,你招是不招?”
衡其脸红脖子粗道:“没有什么好招的!我根本就不是强盗!”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本官问你,不是强盗,为何身穿夜行服,惫夜潜入民宅,绑架周凤英小姐的丫环绿儿?”
“我不是绑架她,我真的是事出有因……”(衡其内心旁白:“八婆,我真的被你害惨了!”)
“还敢狡辩,看来不用重刑你是不招!来呀,给我打!”吴知府扔下一支竹签道。
第六章 祸起萧墙
几名公差立刻将衡其按倒在地,扒去裤子,板子雨点般地落下…… 衡其的屁股偏又不争气,竟然还“拱拱”连放了好几个臭屁,臭得公差们歪嘴扭鼻,那板子下得越发又重又狠!
只一会儿,衡其的屁股上已没有了一块好肉……刚开头他还象待宰的猪哼哼几声,到后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你招是不招?”吴知府还在龇牙咧嘴。
“报告大人,这小子昏死过去了!”一名公差报告道。
吴知府听见一个“死”字,不耐烦地挥手道:“死了?拖下去,砍掉脑袋,张贴安民告示,就说彩虹山庄一案已破,凶手已经伏法,本大人要回内衙休息去了!”说完哼着小调转入了后堂。
他是惦记着那绿儿还在后堂书房里呢。绿儿那娇美的模样早已引起了他的欲火。
后堂书房里,绿儿满脸惶恐地直往后退:“大、大人,你、你、你……想干什么?”吴用满脸淫笑道:“小娘子,别害怕,老爷想和你亲热亲热……”
“你、你别过来!”绿儿大骇,她已退到了墙角处,没法再退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吴知府竟是个淫贼!情急之中,她忽然抓起了靠在墙边的一个景泰蓝长颈大肚花瓶,挡在面前。
“小娘子,不要这样,本大人帮你破了案,为你家主人沉冤昭了雪,你应该感激本大人才是!”
“案子破了?”绿儿将信将疑道。
“是呀,凶犯都已经伏法,你还不满意吗?”
“那凶犯有几个?主谋是谁?”
“就一个。”“谁?”
“就是你指证的那个小子呀。来吧,不用去管他,陪大人快活快活……”吴用作势欲抱住绿儿。
绿儿慌忙一躲道:“不,他应该有很多同伙,你应该好好审问他!”
“咳,审问个屁!那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活不肯招,叫公差们一顿板子送上西天了!”
“啊?你把他刑讯逼供死了?”
“丫头,你真是少见多怪!审讯犯人哪有不死人的呢?”
“你草菅人命!”
“哎呀,小娘子,你就别和本官饶舌了,本官说案子结了就结了,黑锅他不背谁背?难道你叫本大人去追查他的同伙?本大人哪有这么多闲功夫?来来来,快来和本大人快活快活!”吴知府说着,冷不丁夺下绿儿手里的花瓶,跟着将她推到床上,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哗啦!”窗棂忽然被人撞得四分五裂,一个人影跟着扑了进来,一下窜到床边,伸手揪住吴用的衣领,象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提了起来,跟着掼到地上,直掼得他晕头转向,半天也找不着北……吴用才待挣扎着爬起来,一柄雪亮的钢刀“刷”地抵住了他的喉咙:“要想活命就不要乱动!”
“好汉,饶命!”吴用吓得拉出了几筒屎在裤兜里,浑身筛糠不止,冷汗如下雨一样。
“你这狗官,如此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欺凌妇女,实是可恨!”那人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吴用上下牙齿打颤道:“好、好汉,你饶了本官,你要什么本官都可以给你,你要是喜欢这个小、小娘子,就送、送给你……”
“放屁!你这个狗官,如此不讲证据,胡乱断案,三年来你在河洛府究竟断了多少冤假错案?造成了多少户人家破人亡?你这个河洛知府是你花三千两纹银买来的吧?在这三年中你究竟受了多少贿?贪了多少赃?欺凌了多少良家妇女?你世受龙恩,却枉读圣贤之书,辜负圣上厚意,鱼肉百姓,为非作歹,如何配为民之父母?你该当何罪?”那人滔滔不绝,越说越激动。
吴知府听这人口气如此严厉,不由偷眼仔细打量,看这人是否为私访之钦差大臣,然后再盘算行何贿赂方能保住乌纱……趁那人停顿的功夫,吴知府试探道:“好汉,你是不是钦差大臣?”
“不是!”那人冷冷道。
“那……是不是吴某哪些地方打点不周,得罪了好汉,好汉特来讨些彩头?你要多少只管开口,下官一定照办……”
那人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我是想讨一点彩头,不知吴大人肯割爱否?”
吴知府鸡啄米似地点头道:“肯肯,只要好汉喜欢,尽可拿去!”他想的是只要留得了命,失去的财富依然可以从老百姓身上搜刮回来,这就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何乐而不为?
“很好!”那人继续保持着微笑,“你抬头看一下天花板。”
吴知府不知道那人要他看天花板干什么?于是抬起头,伸直了脖子往天花板上看去……
就在他的头刚一仰起来的瞬间,“刷!”一道寒光已自他的脖子上抹过,然后他的头就滚落到了一边……
寂静荒芜的山道上,黄尘轻扬,三个行色匆匆的人正在赶路,走在最前头的就是手刃了吴用的那个怪客,后边跟着一男一女,正是衡其和绿儿。
一路上,衡其不住地向那怪客道谢救命之恩,那人却始终沉默着,只顾赶自己的路。
绿儿白了一眼衡其道:“人家不理你你絮叨个啥?长舌妇!”衡其哭笑不得。从来只有他骂女人是“长舌妇”,没想到今天却被女人反过来骂了他!
衡其没理会她,继续厚着脸皮和那怪客搭讪:“好汉,你果然够酷的,老周佩服、佩服!哎,你也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吧?敢问你的‘前生’是谁?你好象不是我们系的呀?你到底是谁?”
怪客仍不搭理他,只顾走自己的路。
倒是绿儿,不失时机地抢白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哪有那么多的废话?你就不能安静安静吗?”
衡其知道她是自己在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