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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地狱之沉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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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梦,他想。 

  他还在梦里,被梦魇住了。 

  他大口地喘著气,然而鞭子仍在不停地挥落,疼痛仍在持续。 

  为何这噩梦会如此逼真?为何他总是无法逃离? 

  他听到自己凄惨的叫声,如同从细小的裂缝中迸溅出来的血珠: 

  “不要!不要──” 

  “救我!” 

  “救我!山下老师──” 

  四围寂寂,无人应和。然而他分明感到,有什麽危险正在逼近。 

  是的,有人正在走近。是那个戴著面具的男人麽? 

  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可以感觉到空气的异样波动。 

  那人的距离分明离他越来越近,当那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时,他的心跳几乎都已经停止。 

  过度的恐惧压抑在心底,竟然呼喊不出。身体僵硬得仿佛石化。 

  鞭打仍在继续,疼痛不曾稍减。 

  呼吸如此热烈,风声如此清晰。 

  谁能告诉他,该这样逃离这梦魇? 

  僵直的身体陡然象鱼也似的弹跳起来,尖锐的疼痛从颈间传来。他嘶叫,呼喊,挣扎,直至筋疲力尽。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只听到风声,却没有感觉疼痛。有时候疼痛又变得非常鲜明,剧烈得好像就是现实。 

  他迷失在似幻似真的梦境中,大汗淋漓。 

  当忍一记鞭子抽在他身上,将他从迷迷糊糊中唤醒时,他竟然有点感激。四周无缝的墙壁,没有指针的时锺,永远如恒的滴答声,曾经让他深深惧怕,但重新回到这个监牢,居然都让他感觉安心。 

  ──只要不陷身在梦魇中,怎麽都好。 

  他安静地舔食完了狗食,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这味道了,其实也不坏。 

  轻吁一口气,他现在才有一点点恢复状态,只觉浑身像被抽去了骨刺的鱼,软软的没有丝毫力气。 

  忍静静地看著他,道:“今天感觉如何?” 

  羽无力地笑笑,勉强打起精神,道:“还好。” 

  他不知道自己深陷的眼窝和死灰色的面容已经暴露了他的虚弱,只是本能地想在调教师面前隐藏自我。 

  忍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言,温言道:“我想知道你下体的鞭伤是怎麽回事,但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选择告诉我,或者留在这里继续思考。” 

  羽苦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会相信麽?”实在害怕被单独留下,他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但这就是实情。” 

  忍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蓦地一笑,道:“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服我。” 

  羽松了口气,将头枕在忍的大腿上,微温的人体带给了他现实的温暖,不由自主地蹭了蹭。 

  这一动作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痛楚,他这才发现颈间的皮肤已经磨破了。 

  羽一呆,本来似乎有些许的头脑顿时如万花筒般的旋转开来: 

  ──难道说他经历的那些鞭打,听到的风声,并不是梦境? 

  ──还是他不堪噩梦的骚扰竭力挣扎所以才磨破了皮? 

  ──这到底是场噩梦,还是精心安排下的现实? 

  他再一次陷入了迷惘中。 

  *************************** 

  时间在静静地流逝。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间奇异的房间里呆了多久,时空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概念。 

  如影随形的噩梦仍在继续纠缠著他,但不停地和现实中的情节掺杂在一起,变得支离破碎,混乱不堪。他常常梦见自己被一个戴面具的男子鞭打,有时候感觉疼痛,有时候只有风声,有时候执鞭的人干脆变成了风间忍。 

  忍有时候回来看他,虽然总是用一记鞭子将他唤醒,但他仍然欢迎,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能在光明的环境下见到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只是忍总是要求他坦白一切,而这正是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实在被逼不过,只好胡乱说些琐碎小事,或者干脆乱编几句。而忍在察觉他说谎後便有很长时间不出现,留他一个人在空白的空间里陷身於现实与梦境的谜堆中。 

  为了延长忍在场的时间,他不得不一再重复谎言以应付忍的反复盘问,直到自己都觉得可以以假乱真为止。这成了他又一项艰巨的任务,以致於应付忍的提问慢慢地也变成了他噩梦的一部分。他总是梦见自己被鞭打,被盘问,有时是以小孩的形状,有时则是奴隶生活的再现,梦境和现实逐渐模糊了区别,随著忍逗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醒还是在做梦。 

  他知道自己正在崩溃。在进食的时候,偶尔他的脑海中会闪过这个念头。 

  必须想办法改变,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现在靠他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自救。在头脑日益变得昏沈的时候,这一点却在他心里越发清晰。 

  机会一定会有的,而他必须等到。 

  他一路奋斗到现在,不是为了做别人的提线木偶。 

  这世界并不是疯人院,死亡不是生命的目的。 

  一直陪伴他的那个声音,仍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鼓励他继续坚持,所有的努力都必定会有回报。 

  那是山下老师吧,或许不是。是母亲,是清孝,是人生中任何一个曾给他善意关怀的人的化身。 

  在清醒的时刻,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那个黄昏,他晕倒在山下老师强健的臂弯中;回忆起那个馥郁的夏夜,爱情在他和清孝中间悄悄地滋长…… 

  那些图景在他脑海里重现,那个声音在他血脉里回荡: 

  ──不是一切都已失去,还有什麽必须坚持。 

  少年的魂魄之火在重重迷雾中倔强地燃烧著,微弱,低迷,但就是不肯熄灭。 

  黑暗再度来袭。黑暗已经来临了几个世纪,似乎永远不会离去。 

  皮鞭仍在肆虐,他依然是那个被缚的无助的少年,眼睁睁地看著那戴面具的男子步步逼近。 

  七步,五步,三步…… 

  那人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面颊上,他再一次恐惧地闭上了眼,又强迫自己睁开,正面直视那惨白的面具,和面具後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电光火石之际,他忽然想起了一切,现实和梦境在这一刻合二为一。 

  那男子缓缓取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正是他的老师,他的恩人: 

  ──山下老师。 

  第十三章完 

  第十四章 血之盟誓 

  你可知道,这世界原本荒谬,生命不过是一个幻觉? 

  忍曾经如是在羽耳边低语。是醒时还是梦中?他已分不清楚。 

  你可明白,你的坚持是何等无谓,世间原无真神存在? 

  你可明白,所有的神像都是泥雕木塑,一旦剥去那层灿烂的金箔,就会暴露出丑陋的泥胎? 

  那些曾经被他极力拒绝的词句,现在都象水流一样,渗透进破裂的心之缝隙中。 

  内心一阵尖锐的疼痛,所有遗失的记忆如同角落深处重新被翻检出来的发黄的胶片,一格一格地在他眼前重现…… 

  那个永远不能忘记的黄昏,疲惫而绝望的孩子晕倒在男子强健的臂弯中,再度醒来时,是松软的床榻和男子关怀的眼神,那是只有在十岁以前才能在父亲眼中看到的关爱和怜惜。 

  “我叫山下,是这里的老师。”男子为他倒了一杯热水,声音醇厚好听,“你的家境不坏,为什麽会搞成这样?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我可能会帮你。” 

  与其说是这话给了他希望,不如说是男子温暖的眼神解除了他的心防,他坦诚了一切,包括养父对他的性侵犯。 

  “我不能回去。如果再回信州,我这辈子就毁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回去,山下老师,求你帮帮我!”他最後这麽说,仰起头期盼地看著这个一见面就让他信任的陌生人。 

  夕阳投射在白色的窗纸上,有种明亮的神秘。靠窗茶几上摆放著一盆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优雅地舒展著长长的叶子。男子就正对著那盆绿色植物,侧影印在泛著光亮的窗纸上,沈默不语。 

  羽看著他紧紧抿起的嘴角,好像在跟什麽作斗争最後终於下了决心似的,男子突然抬头道:“你刚才说,只要能留下来,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的。”看到了希望的光亮,他激动地说。 

  “你也说过,你养父不止一次地侵犯过你,所以你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应该无所谓了。如果……如果……” 

  裤裆的拉练突然被拉开,展露出疲软的丑陋的性器,男子的声音紧张得有些嘶哑:“不管是用手还是用口,只要你能让它重新硬起来,我就一定帮你。” 

  原来世上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原来所有温馨的童话故事都只是甜蜜的谎言。在山下老师文雅温厚的形象背後,是个因阳痿而备受妻子讥讽搞到离婚收场的失败者,力图在落魄少年的身上重振雄风。 

  反正那少年无依无靠,求助无门,不会给他带来危险。当时山下老师的心里就是这麽想的吧? 

  羽的嘴里有些发苦,让他厌恶的不止是山下老师的另一面,还有竟然会接受这种屈辱的自己。 

  密室里的交易,永远不会暴露於人前。只要一次,就可以留下来,开始新的生活…… 

  为了这一目的而出卖自尊的自己,和娼妓有什麽区别? 

  贱货! 

  简直就是个男妓! 

  连自己的父亲都勾引,真不要脸! 

  ……………… 

  继母那些恶毒的言辞像匕首一样地刺进他的心里,这些话其实也有几分真实性吧,否则为何那麽多人对他的身体感兴趣,想必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有某种让人恶心的特质吧。 

  散发著腥膻气的性器在他口中出入,下体被鞭打带来的灼痛……但男子的分身始终软软地垂落,无法勃起。 

  男子显然高估了他的承受力,或者太急於证明自己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想尽了办法来折腾他,直到他晕死过去。之後是高烧,呓语,各种各样的幻觉纷至沓来,再度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後的一家私人诊所里,迎接他的是山下老师焦急而关注的眼光。浑忘了一切的羽,向这个看来温厚有长者之风的男子展露出真挚的微笑…… 

  因为那一夜的记忆太过丑恶残忍,所以才会被刻意遗忘吧?可是就算再三压抑,还是会潜入自己的心灵深处,以梦境的形式回放再现。 

  这就是自己一直在逃避的真实?血淋淋的、无法正视的真实? 

  长久的信仰轰然坍塌,万千碎片向他迎头洒落,似要将他埋葬其中。 

  “不,不是这样的!”他忘情地大叫起来,“山下老师怎麽会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这一定是调教师的诡计,一定是!”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的心略略安定了下来,重重地喘著气。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在这屋子里已经被关了很久,大概有些精神错乱了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据说调教师可以通过催眠向受方植入本来不存在的记忆,目的在於摧毁他的信仰和坚持,他是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著了道? 

  据说调教师可以通过催眠向受方植入本来不存在的记忆,目的在於摧毁他的信仰和坚持,他是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著了道? 

  黑暗中突然传来忍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浓重的讥嘲:“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骗自己?就是不想承认自己根本没人爱?” 

  “不想承认你一直视为精神支柱的山下老师,其实只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不想承认其实你一直生活在谎言和欺骗里?你的人生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这只是你精心设计的骗局吧?”他朝那不知方向的声音吼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卑鄙了吗?我敢肯定你不会得逞的,谎言终究只是谎言。” 

  “是啊,谎言终究只是谎言,假象终究会被揭穿。何不问问你下体的鞭痕是怎麽来的?不该感激你的山下老师麽?”笑声在黑暗中回荡,字字直刺人心。 

  “知道是你的诡计就够了,我又何必去想?”他恨恨地道,“你就是想扭曲世间所有的温暖和爱,所以就故意抹黑一切。我知道你在说谎,你一直心存歹意。你搞出来的名堂,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闭上眼,力图沈浸在往昔的温暖中:“我身边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励我,我知道那就是山下老师,虽然他已经去世,但还是在守护著我。” 

  面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柔和而放松:“如果那个声音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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