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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酒?”云镜南有些诧异,看了看四周,笑道,“不过,这里倒是个喝酒的……”话音未落,他已看出素筝公主的表情并不高兴。公主从一个神族战士手中接过皮酒囊,捂在胸前,转身对着昔日的血腥战场,垂首低语几句,再将一皮囊酒尽数洒在滩石之上。众武士都看出公主这是在祭奠着什么人,全停下脚步。“你说王朝能回复安定吗?”素筝公主问道。“会的,只要你到了王城。”云镜南信心满满,微笑着答道。素筝公主难得地笑了笑,她从云镜南脸上似乎看到了阳光灿烂的未来。古思的朋友中,她最喜欢云镜南,而对古思则是敬重,对铁西宁则是感激。***王朝并不平静,因此古思没有安排大队人马护送公主。
第51章 夜袭
如果明恒的死党有心报仇,便是派一万人护送素筝公主也无济于事。而且,在公主没有继位之前,南部边境是古思唯一可以完全掌控的地盘,古思军团主力不能擅离。云镜南对古思有信心,对铁西宁也有信心。他知道,只要过了这几百里就安全了。西南望,是南袖和王城的中心点,也是铁、古二人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古思小心地布置过护送策略,一是乔装,二是时间差。他对外宣称“公主将在二月底到王城继位”,而却将真正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素筝公主的行踪,除了古、铁、云三人和现在的公主卫队之外,知情者不会超过十人。天色渐晚,一行人来到一个村庄。“这个村子怎么看都有点怪!”素筝公主皱眉道。云镜南远远看了看那村子,笑道:“因为没有炊烟。”西南望是交通要道,却又不设城廓。战乱之日,这里每日要有十几次军队通过,更有些军队在此就地补给。当地的百姓不堪重负,纷纷逃至外乡。“阿南大人,村南有一个大石宅,我们今晚就在那儿过夜吧!”“好。”众人来到村中,才发现那大石宅是最好的栖身之所。村里其他木屋都只剩下断垣残壁,早已无人居住,唯有那大宅比较完整。“有人吗?”桑奴大踏步走进大宅院里,“有人吗?”没人回答。“房子里没人!”桑奴回头禀道。“没人就是有鬼啦!”云镜南笑道,他早已看出地面上帚痕尚在,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那一头啄食,这大宅定是有人打理的,“桑奴,你可要和辛巴多学学。”“我才不学呢,辛巴尽会些偷鸡摸狗的招。”桑奴平时最看不起辛巴。“有人吗?我们是过路客商,想在贵庄借宿一晚。”云镜南喊道。还是没人应声,但屋子里明显传出一声响动。“看来是没人了,桑奴,去把那几只老母鸡宰了,记得临走时留一个铜板给人家。”云镜南道。“王朝的鸡这么便宜吗?”桑奴不解。屋里早有个声音叫了起来:“一个铜板!我的这几只老母鸡每天都生蛋呢,给一两银子也不卖!”木门推开,一个老头拄着拐杖,气冲冲地迈出门来,来到云镜南身前,抡起拐杖道:“哪里来的强盗,你不让老头子活,老头子就和你拼了!”桑奴抢先道:“老丈不要生气,我们只是来借宿的!”“鬼啊!哪里来的长毛鬼!嗬……嗬。”那老头吓得直喘粗气,脚下却动不得半分。素筝公主出面了,对那老人道:“老丈,我们是来借宿的。你看青天白日的,哪有鬼啊?”那老头见了素筝公主,表情缓和了些,随即又蛮横地将云镜南和素筝公主往外推:“要不就是一堆长毛鬼,要不就是狐狸精,我可不想留你们。”“多给你点钱好不好?”云镜南耐着性子道。“不要不要,钱有什么用,我这么老了,又不能去城里买东西。”“那我可不客气啦!”云镜南瞪起眼睛。“我也活够了,来啊,你这个不知道尊敬老人的家伙!”老头子软硬不吃。素筝公主真怕云镜南伤了老头,道:“算了。我们到对面的破屋里将就一夜吧!”云镜南又再瞪了那老头一眼,应道:“嗯!”那老头根本没被云镜南吓住,口中兀自嘀咕个不停。几个神族战士哪受过这种气。草原部族从来崇尚武力,谁的刀快谁就是老大。桑奴见素筝公主竟然如此忍让,自己见盟主都退让了,又不敢违命,心中郁闷之极,骂了几声,便从马鞍上解下酒囊,几大口灌了下去。桑奴酒量极大,几口便将半袋奶酒倒在肚里,喉间咕噜噜之声不绝。“你们等等!”云镜南等人回转身,却见是那个坏脾气的老头相唤。只见那老头凑近云镜南和素筝公主,已换上一副慈和笑容:“你们不是要住在这儿吗?”云镜南讶异之下,已看出一点端倪。那老头前倨后恭,大概是与桑奴手中的酒囊有关,此时他两眼直盯着桑奴手中酒囊,满是贪婪之色。“不用了,我们住对面也是一样。”云镜南笑道。那老头的眼睛还在盯着酒囊,口中胡乱应道:“对面那屋子被军队生火时烧了一次,后来又来了群土匪,吃喝拉撒地住了三天,满地上都是……那哪是人住的地方啊!我这院子天天打扫,当然舒服多了!……不,不,怎么会让你们住院子呢,后面的客房虽少,四个人住一间,还是尽够了……”“那就叨扰老丈了!”素筝公主道。“却不知你要收多少钱?”云镜南有心打趣,同时也好奇这老头的真正目的。“要什么钱?要什么钱嘛!出门在外也不容易。”那老头见桑奴把酒囊系回鞍上,巴不得凑上前去,“我看你们也是五湖四海来的,到时留些随身物事留作纪念就好了。”云镜南摇了摇头,心知他是要那酒囊,也不为怪,对手下众人道:“桑奴,先给阿筝找间上房,要最大的。然后你们各自把铺位都找好了!”“别这样!”素筝公主不习惯云镜南得理不饶人的作风。那老头的魂早跟着桑奴座骑上那酒囊飞到马厩里去了,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云镜南亦对素筝公主笑道:“不妨事,不妨事。”然后转对那老头道:“老丈贵姓。”“鄙人姓荀,是村里的员外。”荀员外报上姓名,却还在不住回头望马厩方向。到了这时,云镜南已知这荀员外必是传说中的“藏痴”。所谓藏痴,就是收藏成癖之人,大都对某一种物事特别感兴趣,小到昆虫、大至田宅,贱到肚兜罗袜,贵至古董奇玩,无所不藏。另一种藏痴则是物无类分,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兰顿曾有一个老翁五十年未扔一物,以至宅中几无容身之处。以荀员外今日的方行看,他应该对酒具或是酒情有独钟。桑奴那酒囊不是草原原产,而是蓝河匠人依据草原酒袋形制特制而成,既不失草原豪放之色,又加了些兰顿的精雕镂丝装饰,荀员外一见之下,自然钟情。一众人等在荀员外庄中安置妥当,云镜南分配桑奴等几个得力手下布岗戒备,照例到庄里庄外巡视一周。荀员外宅院全为石砌,是以四周虽然到处是残壁焦瓦,他这座庄子却毫发无损,只是外壁有些烟熏的痕迹。所以,动乱虽主要在王城、布鲁克、南袖等几座城市,乱军所到之处却殃及的是普通百姓。云镜南在院内走了一遭,大致了解了下地形,这也是当年俞伯培养出来的习惯。那石院是五进结构,分前后厅,在最北面是后花园,靠着十余丈高的峭石崖壁。待得再从院内走出,恰好碰上素筝公主倚在栏上,她正笑吟吟地看着荀员外缠着桑奴要买他的酒囊。“公主,你还是尽量呆在屋里,最好能处在卫队中心。”云镜南道,他见到素筝公主第一反应便是叫她阿筝,可自己也觉得不妥,所以记得起时都尽量称呼公主。素筝公主笑道:“这荒山野地,哪可能有什么明恒余党?你也太小心……”一句话未说完,她突然扶着石墙,手捂胸口“呕”地一声。“怎么了?”云镜南吓了一跳。“没事,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有点想吐。”素筝公主并未呕出什么,自己轻轻拍了拍胸口。“那……”云镜南心头顿时一乱,“你早点回屋歇息吧!”“嗯。”素筝公主蹙眉捂胸,转身向屋内而去。云镜南的第一反应便是“阿筝怀孕了”,心中竟然出乎意料地痛了一下。“她现在是古思的妻子……我心里是在吃醋吗?不会的,古思说他们没同过房……那是去年勤王之前说的,年底时他们不是又在南袖见过一面……这关我什么事?云镜南,现在阿筝是古思的妻子!”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头那一缕不安总挥之不去。正胡思乱想之际,西面村路上马蹄声响,来骑如风,眨眼间已来到荀员外庄院门口。公主卫队中的神族战士都在防卫圈内,留在院外戒备的是六个古思军战士。此时见来骑有十余人之多,都提高警惕,聚集在大院中。来的那群人来到庄院门口,一齐勒马,脸上神情极为错愕,显然是没料到这破落庄院中竟会有人。“我们是南下的商人,敢请在贵庄上歇息一晚!”当先一人在马上欠身,语言恭谨。“呵呵,我们也是商人,不过是北上的。”云镜南笑道,他态度和蔼,却已决定将来人拒之门外,“只是我们这伙人多,已将这庄院住满了。”话一出口,云镜南心中便后悔了。其时王朝北面缺粮,南面缺金银铁器,但路匪猖獗,难得有商人干冒大险,行走南北。若是对方提出在此直接交易,这样可以省却一半路程,也就规避了一半风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如此一来,公主卫队这一行人假客商的身份立时就被拆穿。而且对方这群人个个身形轻健,万一是明恒余党,那就有些不妙。云镜南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对方根本没提出就地交易的事。只见当先那人回头禀道:“老大,这里住满了。”南下客商后面转出一人,浓眉大眼,膀粗腰圆,体型竟不在桑奴之下。那人来到院门处,打量了一下云镜南,懒洋洋地拱手道:“叨扰了!”那首领随即率人离了庄院。云镜南见这几人走得爽快,心中却有点发毛,但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于是吩咐一个古思军战士道:“到墙头上看看,看这伙人在哪里落脚?”这几日连是晴天,那伙人在各屋前走走停停,都没有找到干净的落脚点,索性转入村东的一片林子中去了。云镜南见那些人自去安歇,哑然失笑:“我这是怎么了?即使这些人是明恒余党,也不过十多人。有阿思的游骑在,大股叛军不可能出现在这附近。”其时,诸卫士都已就岗到位,素筝公主房中只点一点灯火。云镜南本想到素筝公主屋里坐坐,却立时想起她刚才干呕的情景,心中虽不似适才裂痛,但仍有一丝酸意,于是摇头苦笑一下,便向自己那间客房走去。“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天井之上,明月初升,光洁如轮,云镜南愁烦无比,信步走在檐下。两个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已是有夫之妇,而且珠胎已结,另一个几度伤心不再理他。“人世间情为何物?我看情是债,欠债时最快活,要还债时最心痛。付出真情时最痛苦,逢场作戏时最快活……罢罢,不如找桑奴喝酒去。”他想到此处,向桑奴客房拐去,正进到后院,前方一只惊鸟从柴房顶上扑翅而起,隐隐见到一片衣角在柴房后一闪。云镜南心中大奇,又有刚才那一伙客商之事,暗道小心为上,于是趋步跟到柴房边上。接着便听到柴房里蟋蟋索索的声音,显然里面那人并不是刻意隐藏,即使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那这人也不会武功。只听里面是荀员外的声音:“宝贝,可想死我了……今天来了这群人,我本来没兴致来见你,可是一天没摸摸你没看看你,我这心里就象丢了魂一样!……宝贝,别急,我这就来!”接着便是荀员外掏钥匙开锁的声音。云镜南暗暗好笑:“这荀员外看上去老态龙钟,除了发脾气时有点老当益壮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来他竟还好这一口。不行,这个我可没见过,一定得瞧个新鲜!”只听得柴房里又传来开门声,那员外嘀嘀咕咕地进得门去,听脚步声,里面竟然有个不小的暗室。“莫非他绑藏了良家妇女?”云镜南好奇心愈来愈重,随后进了柴房。柴房的乱柴禾后面竟有一个暗门,做得与周围石壁严丝合缝,不细看真看不出来,那暗门通到一个暗室,云镜南躲在入口处向里望去,差点笑出声来。只见荀员外正在抚摸着他的宝贝……这宝贝不只一个,而是很多,确切地说,是一屋子。一屋子都是酒香。东、南两面壁上是博古架,上面尽是酒器,有王朝东迁之前的古董彝樽,也有数百年来的陶瓷酒具。更有陶壶羽觞,耳杯玉瓢,小小一间暗室,被玛瑙、翡翠、玻璃、琉璃映得珠光宝气。云镜南在市井百行中也曾摸爬滚打,知道其中唯实有几件极品。再看暗室北面则全是藏酒,酒香浓烈,有的是大坛小坛,有的则是用兰顿玻璃瓶封存。云镜南看了一会儿,便捻步退了出来,原先对荀员外的不屑都已抛到九宵云外,只觉得在这乡野里做一个富家翁,过自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