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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无法互相听到呼号,只能看到面前一张张红着眼的蓝河军的脸。忆灵冲到伊枝队伍的断口正中,接过身边一个中箭旗手的大旗,迎风立定座骑。草原的风很大,几米见方的旗帜几乎让忆灵把握不住,她几乎是用马镫链将大旗缠住,使旗、人与马联成一体,这才不至于被吹倒。旗杆终于被她牢牢地钉在地上,而因为马镫的缠纠,她的座骑只能绕着旗杆打转。粗糙的木杆将忆灵的小腿蹭出血来。这样一来,高高飘扬的蓝河大旗成为众矢之的。“公国光荣,战斗!”忆灵的肩上中了一箭,血流如注。她却意外地不觉疼痛,反而更加高声地激励士气。蓝河军象疯了一样,比刚才更加可怕。伊枝人也看出忆灵是蓝河军心所在,不顾一切地向大旗杀来,无法接近的则用弓箭向大旗射击。忆灵的战马又连中两箭,前蹄一软,跪在地上。大旗只稍稍歪了歪,又被忆灵死死撑住。一匹垂死的半跪着的马,肩上带着八十厘米长箭的美丽女子,在大风中狂舞的长发和旗面,在晶莹灿烂的朝阳下泛发出圣洁的惨白光晕。忆灵肩上的疼痛终于传来,她咬破了下唇,已无法呼喊,全身精力都用在那杆不倒军旗之上。蓝河军战士的心中炸起愤怒,涌起责任,暴发出男人最可贵的原始品格。“保护这个女子,就象保护我们的土地!”此时没有人脑中会有这句话,但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在蓝河军一次又一次地高涨士气的过程中,伊枝人也在努力,为生存而战。他们也在拼命地砍杀敌人,直至绝望。所有伊枝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倒在自己刀矛之下的,不过是一个蓝河军的躯壳,死者的灵魂,立即会附着于下一个敌人身上,从而产生双倍的力量……无论自己怎样战斗,只会迎来更强的对手,更不要命,更狂怒,更可怕……而前方那一杆蓝河军旗,为什么还不倒下?在酣战两小时之后,伊枝人仓皇退出战圈。术沙已成一个血人,他的体力下降到极点,信心也下降到极点。“伊枝完了,伊枝完了!”他麻木地看着战场,大量体力的流失使他大脑的机能迟钝,他只觉得很累很累,巴不得马上有一个蓝河军士兵将长矛插进自己的心窝。但是,领袖特有的超强意志让他清醒了一下脑子:“即使是我死了,伊枝也不能死,神的预言也不会错!……圣女!只要圣女还在!”他下意识地向右首看去,圣女的车仗还在,四周已被蓝河战士包围。术沙带着身边的八名黄金勇士杀了过去。伊枝部的这八名黄金勇士,是所有厥奴部落中的特例,其他被授予这一称号的战士,全都在阿南要塞。虽是疲战之躯,术沙还是杀到车仗边,八名黄金勇士随后将车仗团团护住。“圣女!”术沙的声音是沙哑的。圣女在车里,面前散落着兽骨。她的脸,象雪一样惨白。圣女的脸!术沙象一脚踩进深渊,深渊里是无尽的绝望;又如一脚跨入另一个世界,那世界里尽是天堂的弦音和花香。“圣女是不能露出脸的”,这个关于灭族的传说,每个伊枝人都笃信不疑。他们一生只会谈起这个话题一次,那就是在十五岁成年时,由父母在庄重的成年礼上,用庄重的口吻叙说,并被警告“不许发问,也不许谈论,否则便是亵渎神灵。”可是,现在术沙看到了圣女的脸。“我卜到绝卦了!”“伊枝完了吗?”“卦相上是这么说的。”“你真美!”“不要恨我,卜到绝卦,我只能脱下面纱。”“我不信神!就是伊枝族全族战死,我也要你活着!”“大罕!”术沙倒退着出了车帐,眼睛始终盯着圣女的脸,在要完全退出的前一刻,他停住了,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此生我有缘见你一面,我会不惜一切。即使,这是以灭族为代价。现在,我知足了。”圣女也忽然感到一片灵寂,她心头一震,一颗珠泪从雪白脸庞上滑下,滴在车帐的毛毡上,碎成百十粒晶珠。“圣女说了,伊枝不会灭!你们几个,一定要将圣女送到安全的地方!”车帐外传来术沙的声音,之后世界恢复了正常——杀戳的喧杂再度响起。这个离蓝河边界三百里,离恩山三百八十里的林边草场,在大雨来临前渐趋平静。蓝河战士在雨中麻木地清理着战场。“这具尸体,带回去!”大公侍卫君悦在一具尸体前停住,吩咐士兵道。雨水将那具尸体身上的血迹冲去,在旁边聚成一个小血塘。这具尸体的战甲与众不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兰顿花纹,这种花纹在兰顿只有公爵才能使用。而这个人却是个典型的伊枝人,这本就够奇怪的了。而且,他在死时脸上仍保持着怪异的笑容,无比满足。后来,君悦查出来,这个特别的死者果然特别,他叫术沙。***绿海子决战,使一个古老的民族彻底从历史上消失。这样的事件,在任何时代都足以震惊天下。首先得到讯息的,不是兰顿帝国,而是西面的草原联盟。因为对兰顿王室的戒备,蓝河公国严密封锁消息达两周之久。而云镜南是在十天后就得到了斥侯报信。其时,阿南要塞正进行军事操练。参加操练的是新组建的联盟军。场面不忍目睹。神族战士排在最前,他们步伐整齐。但他们也是联盟军中唯一看得下去的阵形。厥奴人各部跟在神族战士身后,大多数也是勇往直前,但速度却完全不一样,自然更谈不上什么阵形。各部战士的战斗习惯都不一样,雄狮部的冲锋速度甚至超过神族,有几个雄狮部战士越过神族前锋五十多米才发现自己越位了,然后只好停下来等。当然,雄狮部并不是移动速度最快的部落,草原上论到马速,谁也无法与急流部相比。不同的是,急流部在撤退时是最快的。现在还是冲锋阵形,他们躲在整个阵形的最中央,把石头部的队形挤得乱七八糟。由于这已是第十八遍重新列队重新冲锋,水裳只觉得一口血含在喉头,随时都可能气得喷出来。她回头对云镜南道:“阿南,我快不行了,今天的训练还要持续下去吗?”云镜南用拇指和食指抚摸着自己颏下该长胡子的地方,咬着嘴唇想着什么,听得水裳相询,答道:“当然,今天是联盟军训练的第一天。正所谓万事开头难。”“难!是啊!可是我也没想到有这么难。”水裳的头歪靠在云镜南肩上,哭丧着脸道。云镜南搂搂她的肩以示安慰,小声道:“可不能让战士们看出你不耐烦,连水大将军都没了信心,联盟军还怎么训练?”水裳一听,重又站直身体。“真是个好女孩啊!”云镜南心道,“要是能有这样的伴侣,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长一脸长毛。”水裳正好转头,看到云镜南神情有异,怒道:“色迷迷地想什么呢?”“呵呵,这个……这个嘛!”云镜南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打哈哈,但他总是要想出个话题来转折的,否则就会挨几脚,“水裳,你没觉得阿思对你有意思吗?”水裳仿如没听见这句话,重新望向乱作一团的联盟军阵形,一脸担忧地道:“唉,这队伍到底要怎么练啊?”云镜南见她装懵,知她不愿回答,也知趣地将话题转开,笑道:“我看我们的联盟军有潜力,现在只是配合不熟练罢了。你知道什么叫作人尽其才吗?不对,应该说什么叫作调度有方。”水裳错愕之下,云镜南用草梗在沙地上重新画起联盟军阵的布置图。这一次,急流部被分在军阵两侧,负责哨探打援。神族被排布在军阵中心区,成为整个军阵的中坚力量。而雄狮部、翔羊部则被安置在前锋位。而在接战程序上也作了改变,以往一窝蜂式的前线冲锋被改变,云镜南规定:在冲锋之前必须将壶中之箭的八成射完。谁也不曾想到,就是在这样一天时间里,草原联盟军训练的头一天,伟大统帅云镜南创造了享誉战争史的骑兵战模式。这个战法看似简单,却彻底改变了草原骑兵在大型战阵中从不敢与兰顿、王朝军阵硬碰的惯例。没有经过严密构思,只是草草地在沙地上画出的战法,在日后实践中被千百次证明。直到千余年后,才有军事研究家用文字分析出这套“云式战法”的百胜决窍。“云氏战法”这个名称是由后世学者正名的,而当时这套战法叫做“水裳战法”。因为,云镜南调整战法后,主要的训练由水裳执行。而他本人,因为接到“绿海子”决战的情报,当晚便带着几个卫士风驰电掣地赶往蓝河公国。忆灵生死未卜!蓝河军在绿海子决战中取得胜利,可是身先士卒的国主却身中三箭,座下马更被射毙,当场口吞血沫而亡。蓝河军中有许多人认识云镜南,知道他是国主的好朋友。忆灵昏睡不醒,云镜南连战甲都没脱,便轻轻坐在她的床前,握着忆灵微温的手,轻身抚慰。云镜南的声音是那样温柔,以至于侍立在几米外的君悦都无法听清。那种伤心欲绝的表情,只有情到深处才会显现。云镜南在忆灵的床前跪了三天三夜,没有人看到他合眼。同样挂念着国主安危的蓝河侍卫、侍女们,看到云镜南那时的样子,无不泪下。“阿灵,你不要吓我!大夫说,你活下来的机会还有二成,你千万不要信。我已经把那个乱嚼舌头的大夫关到茅房里去了,我对他说,如果你醒不过来,他一辈子都别想离开那里。”“阿灵。我今天把那个倒霉的大夫放出来透了透气,因为他说自己的脑子糊涂了,你醒过来的机会至少也有五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阿灵,我决定还是把那个大夫放了。他说,只要你自己想活下来,就一定会醒。会有不爱惜生命的人吗?我想没有。你长得这么漂亮,心地又这样好,简直就是老天造就的最好的女子。你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呢?”“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那一定是我的错,是我伤了你的心。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会随你而去的。……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妻子……如果你不欠意当一个骗子的妻子。”……云镜南从早到晚说个不停,眼中尽是迷离和黯淡。君悦和一边的侍女们一面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痴情所感动,一面按捺下心中的悲痛。少了忆灵的公国,有许多事要做。首先,消息不能被波旁城知道。蓝河军进攻伊枝人,这本就是违背兰顿王旨意的事。一旦忆灵病危的消息传出,谁知道王室会不会借此机会将蓝河公国收管?从上一次伊枝之乱后,蓝河人对兰顿帝国普遍失去信任。他们没有想过,消息总有传出去的一天,到了那时又将怎么办?君悦只是本能地去做事,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在等忆灵醒来。当然,即使是忆灵活了下来,她要面对的还会是同样的问题。只是君悦对蓝河的女领袖有信心,他相信只要忆灵在,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另一个问题,谁也不愿意去想,只有君悦默默地在准备。他在准备忆灵的后事。这让很多人不能理解,没有人愿意相信国主会离他们而去。可是对于君悦,他的想法与众不同:“如果国主真的死了,我也一定要让她开开心心地离去。让全蓝河的人,都记得她。”
第60章 情种
云镜南在忆灵的床前不吃不喝地挺了三天,终于昏倒在床前。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但他此后几年都永远记得那场长睡。梦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也许你只睡了几个小时,却仿如过了十几年。你可以梦到这十几年的每一天每一刻,而这一切只需要几个小时。云镜南不但梦到了到兰顿卧底时的情景,也梦到了与忆灵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第三次……大公爵府……吻别……他的梦一路向前,从兰顿到王朝,从王朝到草原。在梦里,他大声惊呼,也大声欢笑……云镜南醒过来时,睡在床上。身边薄被飘香,轻纱抚风,竟就是忆灵先前躺着的那张床。他一古碌便翻起身来,掀开床帐便叫道:“阿灵!”满屋子立时发出笑声。一个年轻侍卫笑吟吟地上前道:“阿南大人,国主很好,正在外面散步呢!”云镜南“哦”了一声,便要下地穿靴,两个侍女马上一左一右上前侍奉。年轻侍卫笑道:“大人别急,国主现在已大好了。我叫君悦。”云镜南自进入蓝河城塞开始,便直奔忆灵床前,几天来又只看着忆灵,因此还不知君悦名字。云镜南放心了些,却还是等不及侍女帮他穿好衣靴,自己胡乱穿了下,便向屋外奔去。“阿灵,阿灵!”他一路边跑边叫,引得众侍卫侍女纷纷侧目。“瞧你那样子!”忆灵正在屋外花丛间,一脸晕红,那羞涩只停得一下,便即转为嗔怪,“瞧你,连衣带都没系好。”她走上前来,替云镜南将衣带系好。众侍女在一边看着,都含笑低下头去。“阿灵,你的伤真的全好了吗?”云镜南的手在离忆灵肩头几寸处停住,一脸关切。“嗯,没什么大碍,大夫说是脱力所致,身上的箭伤都不在要害。”忆灵的声音极低,“旁边这么多人,别这样。”“哦!”云镜南开心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