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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百官,内宴后妃,礼仪赏罚,样样都得躬亲。符陵看了眼案上的密报,又觉头痛欲裂……想了想道:“一切事项都依照往年陈例。”总管正要下去,符陵又叫住他:“不!你传旨光禄寺,这赐宴需得比往年更要隆重,不但除夕赐宴,初一、初二也安排御宴,朕要好好地庆贺。”暗想,若顺利的话,正月十五之前应能万事俱备,一面大摆宴席欢庆新年,一面紧锣密鼓地备战,出兵之日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周国必定料想不到。
待到众人皆已散去,符陵仍坐在案前不愿起身,眼前似见到楚翔披枷带锁,被绑缚在囚笼中,脸色苍白,目光仍不改倔强……“啪”的一声,符陵回过神来,竟是将一支粗大的毛笔笔杆给生生拗断了!断笔插入手心,尖锐的刺痛。符陵心中腾起一股怒气:朕拼了性命维护的人,虽有千般不是,也舍不得伤害他一点半点,周国那帮君臣是些什么东西?倘若敢伤了他,待朕下了江南,必一个个扒皮拆骨,碎尸万段,以泄朕心头之恨!
符陵恨恨地想着,胸口却一阵抽痛,到底鞭长莫及,翔儿这回免不了吃些苦头了,后日除夕,不知他在天牢中怎生度过?仍记去年离苑的除夕之夜,虽是各怀心思,还能在一起畅谈把盏,自己还曾许诺日后陪他守岁过年,今年却只剩了朕一个人去强颜欢笑,他会不会想起自己?会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悔意?符陵苦笑着摇了摇头,知他既深,为何还要痴心妄想……
楚翔被押到江宁时,恰好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他被铁链穿了琵琶骨,再牢牢地锁在囚车上,丝毫动弹不得。一路上楚翔想探听些消息,但押送的人皆守口如瓶。楚翔偶尔听到他们交谈中口称“王丞相”,想是王允已官复原职,但既不知母亲生死如何,又不知安澜是否平安,楚翔心急如焚,对自身处境,反倒不萦于怀。
三十八 霜露岂能摧(上)
入了江宁城,但见熟悉的大街小巷都是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上贴着春联年画,挂着大红的灯笼,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街上行人虽不多,但团圆之夜,处处传来隐隐的欢声笑语,带着点火药味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喜庆……囚车并不停留,进了大理寺的大院。押送的人将楚翔解下,不送往天牢中,直接押上了大堂。
堂上灯火通明,两排衙役威严肃立,手持水火刑棍,一个个横眉怒目,凶神恶煞。正中高坐着刑部的李大人,大理寺的薛大人和都察院的张大人,楚翔心中一沉,除夕之夜竟然能动用三法司连夜会审,迫供之急,已可想见。未及多想,已被衙役按下跪倒,当中的薛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叛贼楚翔,你可知罪?!”
楚翔挺起身体,直视着薛大人,道:“楚翔奉旨南归,实不知身犯何罪?乞请面见圣上,以陈详情!”
薛大人道:“圣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楚翔,你是如何临阵降敌,又是如何甘为符陵玩物男宠,卖身求荣,乃至串通朝廷大将,欲为秦国内应,还不快从速招来?”
楚翔暗道:果然是用符陵之事来做文章!这时心情却已平静,只昂首答道:“子虚乌有之事,叫我如何招供?楚翔镇守夏州之时,得了朝廷旨意,才敢开门献城,未曾擅专。被掳至上京,符陵威逼利诱,我亦未降,后见其兄弟二人有机可趁,方虚以委蛇,明为献身,实则暗中挑拨,终致符明谋反,符陵手诛其弟,断己手足。嗣后,我也曾托人带回兵书密信,以阻秦军南下,虽无大功,亦有微助。今更拒绝秦国挽留,回归故国。羁留秦国一年有余,楚翔自问心无愧,不知何罪之有?”
薛大人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楚翔,还敢巧言令色,妄图狡辩!你与叛贼安澜串通叛国之事,安澜已然招供,你若不招,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安澜果已被捕!楚翔暗自冷笑,奸贼终于图穷匕现!种种做作,不过是要陷害安澜。便低下头更不说话。薛大人等了一晌,又问:“楚翔,你招不招?今日除夕,本官不愿难为你,好生招供,免得多吃苦头。”
楚翔道:“叛国事大,楚翔不敢无中生有,攀诬忠良!”
薛大人怒道:“好你个楚翔,如此刁滑!想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大刑伺候!”
左右衙役听命上前,咣当几声,扔下板子、夹棍、铁链等诸样刑具来。楚翔仍低着头,视若未见。薛大人猛地掷下一签:“先给我重打四十大板!”
众衙役上来剥楚翔的衣服,将他按住,扯下他的外衣,却见他胸前挂着一块碧绿的玉锁,便取下来呈给薛大人。楚翔暗叫声糟糕!怎能让符陵的信物落入他们手中?他上了大堂后一直镇定自若,此时心中却慌乱起来。果然,薛大人接过玉锁看了一下,哈哈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楚翔,这是何物?你还敢抵赖?”说着将那玉锁传视李大人和张大人。
李大人道:“这龙凤玉锁,传闻是秦国皇室的不世之宝,怎会到了你手中?”
楚翔强自镇静,答道:“为骗取符陵信任,我曾救过秦国太子一命,符陵便赏赐了我这把玉锁。”
李大人冷笑道:“你把我等都当成了三岁小儿,会听信你一派胡言?你若救了他太子,他赏赐你金银珠宝尚有可能,缘何要赏赐你这贴身的玉锁?何况本官听到消息,符陵为你大建宫室,广选美女,日日淫乐,可有此事?”
楚翔紧闭了嘴,一言不发,心中隐痛,不想再作辩解,更不愿符陵一腔深情在这些人口中被践踏玷污。
张大人见楚翔不语,以为他已默认,便道:“这玉锁是至关重要的物证,等进宫面呈了圣上,再作定夺。”其余二官皆点头称是。
薛大人将玉锁封存收好,又一拍惊堂木:“楚翔,如今铁证如山,你还不招?”
楚翔道:“种种事由,我已据实陈述,再无可供之辞。”
薛大人喝道:“给我打!”
很快楚翔就被赤条条剥得一丝不挂,露出象牙色的光洁肌肤。薛大人笑道:“他这身皮相,难怪能迷惑符陵。”楚翔大庭广众之下赤身****,已极为难堪,再听他言语狎邪,羞愤欲死,脸涨得通红,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却被衙役死死地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那帮衙役大年三十还得来审讯犯人,不能团聚,个个窝了一肚子火,只是敢怒不敢言,平日里这帮人本就如狼似虎,这下更把一腔怨气全发泄在楚翔身上,那板子下去得更狠了十分,一板板夹着凌厉风声!一板下去,臀上便已破皮见血,几板过后,楚翔双股就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接着扳子又雨点般地落在大腿、背部,后腰。楚翔咬牙忍住一声不吭。他大病了这好几个月,虽刚以符陵所求之神药治好,到底身体虚弱,加之被穿了琵琶骨废了武功,四十板未到就痛得几欲昏去,但心知这刑讯还仅仅是个开头,不能就此示弱,只是苦苦支撑,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四十大板打完,楚翔又被带到堂前。薛大人再问:“招不招?”楚翔摇了摇头。薛大人又掷下一根签,“来人,给我上夹棍!”衙役有心选了根短木夹棍,将楚翔上身按住,双腿套入夹棍中,齐喝了一声,左右两人用力一拉!楚翔只觉腿部一阵剧痛,深入骨髓,欲要昏过去,那衙役却将绳子略松了松,楚翔缓过一口气,薛大人又问:“还不招?”
楚翔尽力挤出一个惨笑:“大人要的供词,楚翔招不出。”
薛大人道:“再收!”夹棍再次狠狠收起。
那些衙役分寸把握得甚好,每收一次,眼见楚翔将要痛晕过去,便略放一下。几次下来,楚翔两条腿似已寸寸折断,痛到极点,再不能动一动。薛大人见楚翔不招,又下令道:“加敲!”掌刑的衙役便在夹棍上绑定了绳子,用板子来敲夹棍。
三十八 霜露岂能摧(下
楚翔汗如雨下,死死地咬住嘴唇,双手狠命地抠住铺在地上的青砖缝隙,十根指甲都渗出血来,终于双眼一翻,惨叫着昏了过去!一桶冰水淋下,寒冷刺骨,楚翔很快又苏醒过来。衙役再往两边一收,楚翔这回只哼了哼就已昏死……醒来时,楚翔模模糊糊地听到有衙役向堂上禀报:“回禀大人,犯人的右腿被夹断了!”那声音飘飘忽忽如在天边,听不真切,象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双腿的剧痛似有些麻木了,腿断了吗?为何自己竟然感觉不到?
哪位大人似乎在问话,楚翔已听不清楚,只本能地摇着头。堂上又在吩咐什么?楚翔头朝下趴在地上,彻骨的冰冷好像已退去,浓重的倦意却挡不住一波波地袭来,这几天日夜被锁在囚车上,连闭眼躺一会儿都是奢侈。真想就这样睡着,哪怕再不醒来……
突然头发被人猛地往后一扯,楚翔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眼前一块三角形的烧红的铁块正嗤嗤地冒着青烟。烙铁?楚翔睁大了瞳孔,神智清醒了几分,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接着又是薛大人的喝问:“招不招?”嗓音已有点嘶哑,原来逼供也是很辛苦的!这三位大人真是忠于职守。楚翔忽然想笑,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仍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吱!”通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右胸前,顿时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在大堂上弥漫开来,楚翔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拖着断腿滚了开去,片刻又已昏厥。“拖出去。好好用雪水让他醒醒!”薛大人下令。昏迷中的楚翔仍是赤身****,被拖到大堂外的院子里。前两日江宁刚下过一场大雪,院中地积雪被扫在一起。堆成好几个一人多高的雪堆。两名衙役将他埋入一个雪堆,寒冷刺激着楚翔本能的反应。过了一会,衙役见他地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便又将他拖回堂上。楚翔睁开眼,目光已失了焦距,只看得到几个扭曲的人影在面前晃来晃去。却无论如何看不清这些人地面貌。
外面传来打更声,薛大人无奈摇头,道:“已到四更天了,今夜看来是审不出结果了。下官须得回见丞相复命,天明后还要进宫面圣。”
李大人道:“那就先将犯人押下去,待明日再审吧!”
薛大人道:“辛苦二位大人,误了团圆岁宴。犯人如此强硬,说不得还得叨烦二位几日,务求早日结案。”
张、李拱手谢道:“彼此彼此。你我奉旨行事,本是应当,大人不须客气。况丞相刚复原职。即授我等重任,更该效命尽力。”寒暄了几句。便即各自散去。
楚翔醒来时。睁眼只看得到墙角一盏昏暗的油灯,一簇微弱昏黄的火苗时明时暗。象幽灵般地摇曳着。楚翔茫然地盯着那油灯,过了一阵,才想起自己应已是被关进了天牢,没有一缕日光透进来,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楚翔想查看四周的情形,刚一转头,扯动了身上伤口,痛得眼前一片漆黑,差点又昏了过去。
楚翔只好一动不动地趴着,好半天才适应过来。手腕冷冰冰地,仍是被上了铁链,背上传来一股股的寒意,似乎并没有穿上衣服。腿部毫无知觉,但胸前烙铁烙过地伤口被压在身下,整个胸腹就象是被放在熊熊的烈火上炙烤……嗓子也似烧着了火,口干舌燥,张了张嘴,想叫人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忽然看到旁边大约两尺远的角落里放着一只破土碗,黑黝黝地好象是盛着半碗水。楚翔用尽力气想挪过去,刚动了一下,扯动断腿的伤处,痛得他又几乎昏厥。待缓了缓,楚翔咬牙一寸一寸地移到碗边,张口去喝那水。刚喝了一口,一股又冷又馊的怪味呛到了肺里,呛得他大咳起来,一咳嗽胸部的烙伤益发叫嚣,象有把锉刀在肺中一下下狠狠地锉着,迟钝而又窒息的疼痛,就连最轻微的呼吸都已成为苦刑。楚翔抚着胸口,无力地靠在墙边喘息了半阵,又才一点点地舔着喝光了剩下的冷水,干渴稍解,神志也略略地清醒了些。
该是大年初一,新年了吧?不知老母小弟现在何处?是否遇到了危险?去年在敌国不能团聚,今年在故国还是不能团聚,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们!还有安澜,自己死了倒不打紧,却不能背负这叛国地罪名,害了好友。楚翔心里苦笑一下,他们得了玉锁为证,这罪名怕是万难洗脱了。到这时,也只能听天由命,尽力而为了,只是没想到今生的最后一个除夕竟然会这样度过!忽想起曾对符陵说过,要他将自己收监审判,明正典刑,说起来在秦国时倒是不折不扣地犯了若干条死罪,他却从来未把自己真正关入监牢,其实若当时死在他手中,倒也算死得其所……想到符陵,不知怎么楚翔心里竟泛起一丝丝暖意,想到那最后一夜,他塞在自己手里的那小小瓷瓶,三十六枚灵丹妙药,真是白费了……此时他在做什么,可是在庆贺新春,与民同乐?也不知他病好了没有……
楚翔轻轻摇头,他若病好了,就该挥兵南下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