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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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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翔似是倦了,恍然不闻,一言不发闭上眼睛,象是睡着了。符陵静静地站了一刻,转身走出门去。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楚翔再次清醒时,地窖里又来了几个人,看清了却是符明。真是没完没了,劝降的戏码还要演几遭?楚翔心里暗暗叹气,半睁双眼睥睨着来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身上的剑伤阵阵剧痛,没有力气说话,随便他们吧!符明低声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便有人上来解开楚翔衣衫,去了伤口的包扎,重新清洗上药,不知涂了什么药粉,一敷上楚翔便觉清凉舒服,痛楚大减,连神志也清明了许多,心知必是皇家独有的伤药,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秦国还真舍得花本钱。
  符明也笑了,笑容里却有几分赞赏,亲手将楚翔扶起来,喂了两粒药丸:“楚将军,这是生血散,对伤重失血甚有疗效。”楚翔笑意更浓,并不答话。符明奇道:“楚将军,你笑什么?”
  楚翔道:“我笑你们在死人身上花血本。”
  符明听他这样说,敛了笑容,正色道:“本王并不是来劝降的,将军休要会错了意。我大秦男儿,最敬佩勇士,最瞧不上贪生怕死之徒。本王素闻楚朗将军之名,甚是钦佩,但先前我以为将军不肖乃父,为偷生而苟且投降,后见将军所为勇气可钦,胆色过人,方来探望赔礼,并无劝降之意,将军何必讥笑?”
五 何以有羽翼(下)
         楚翔想起早间受降台前,他确实是满脸鄙夷,便道:“若真是如此,你不如劝符陵早些杀了我,我倒还感激你。”心中奇怪,自己去谋刺他兄长,他反倒夸赞自己,难道不怕符陵起疑?或者是这兄弟二人商议好了,一个来唱红脸一个来唱白脸?不管敌人是何伎俩,自己都以不变应万变即是。
  符明微微一笑,道:“这样为全虚名而急求一死,却不象将军所为。将军既能使出诈降之计,必是能屈能伸,大智大勇之人,求死最容易不过,但也是最无能的作为。我言止于此,将军自己斟酌吧!”
  他这几句话声音不大,楚翔却是一震,抬起头,符明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楚翔心中诧异,嘴上仍道:“你这激将之法,对我却是无用。”
  符明又道:“我已问过大夫,你伤势严重,若你愿求生,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然再珍贵的药也是白费!你好好休息,我不多打扰了。”符明说完,不再停留,带人离开了地牢。
  符明走后,楚翔翻来覆去思量他适才那几句话,竟似豁然开朗,他说得确有几分道理,自己既然连诈降之计都能使得,还有什么放不下?生死已无所求,只要问心无愧。如今符陵既然不愿立即杀掉自己,何不留得性命继续与他周旋,或者寻找机会逃跑?最坏的情况也不过一死。楚翔想通此节,心下便觉坦荡。
  以后几日,楚翔仍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地窖中。符陵没有再来,但派人来打扫了地窖,新换了被褥毡垫,食物饮水也不曾或缺。符明却又带人来了一两次,不但用尽良药给他外敷内服,还喂了不少补品给他,只绝口不提劝降之事。楚翔不再拒绝,静心养伤,虽很少和符明说话,心里已不由生出几分知己相惜的亲近之意来。
  符陵休整了八九日,便拔营起程,数十万部队浩浩荡荡返回秦国的都城上京。楚翔被关在一辆密封的马车内,随大部队同行,饮食起居,都在车内,怕他逃跑,仍是上了手铐脚镣,不时仍有军医来换药。楚翔外伤已大有起色,行动无碍,只是脸色仍然苍白,每日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车上,无事便默默运功,调理内息,过了十来日,内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这日傍晚,秦军在一处山脚下扎营,楚翔听车外有人说到了崆山,心头不由一跳,原来这崆山贯通南北,绵延千里,是横跨秦周两国边境的一条巨大山脉,此处离周国最近。明日过了这崆山,转头向北,离故国就越来越远了……不久有人开了车门送晚饭进来,楚翔透过门缝往外望去,天色已全黑,看不见四周的景物。吃过饭,楚翔躺在车上盘算,再过几日到了上京,自己若坚持不降,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还能再使什么计策么?忽想起符陵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楚翔倏然一寒……又想到逃跑,但这数十万军中自己孤身一人无疑是插翅难飞!
  楚翔左思右想,苦无良策,遂闭目养神,朦朦胧胧中忽听得远处有人大叫:“着火啦!着火啦!”楚翔猛地翻身坐起,便听得急促纷乱的脚步声,大约有不少人赶往失火处灭火,一阵嘈杂喧哗。楚翔未及反应,突然马车门开了,一人跳将进来,手起剑落,已砍断了他手足上的钢精镣铐。“师弟,快跟我走!”来人蒙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竟是狄丰!
  楚翔大吃一惊:“师兄,你怎么来了?”
  狄丰无暇细说:“我一直跟着你,快走吧!”说着拿出一件黑衣,三下两下帮楚翔套上,又蒙上他面容,一把拉起楚翔,从车中跳了出去。
  到了车外,楚翔才发现远处火光冲天,人影幢幢,而看守这马车的士兵都已被狄丰杀死,有小股的士兵觉察这里异样,赶来增援,却被另一帮人拦住厮杀。狄丰道:“那些都是你的老部下,我们趁乱先撤!”说着喊了一声,立即围上来二十余人,狄丰道:“我们走,剩下的人掩护!到前面山上再分头逃跑!”
  一众人在山中奔跑了几里,听得后面追兵越来越近,狄丰突然停住脚步,拉着楚翔迅速潜上了路边一棵参天大树,躲在茂密的枝叶中,其余的人则四散奔逃。过了片刻,后面追兵到了,两人在树上屏住呼吸,追兵停了一下,分成几路赶了过去,等到脚步声渐远,两人才悄无声息地跳下来。狄丰拨开乱石野草,摸索着带楚翔往东走了不远,来到一处悬崖边,道:“我们从这里下去,崖底有一条捷径,沿小路翻过两座山头,就进入周国境内了,秦兵决计估计不到。我先下,你随我来。”说着攀着悬崖,一点点地滑了下去。
  此时朗月在天,虽是黑夜,崖上凹凸之处仍被照得清清楚楚。楚翔也随着他滑下崖去,少时两人已到崖底。再听不见追兵的声音,楚翔方扯下面巾,细问狄丰来龙去脉。原来,楚翔刺杀失手后,狄丰正在回京途中,从遣返的周军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即将信件等物交给师父带回,自己则紧急秘密联络了一帮楚翔以前的忠实部下,快马加鞭赶回夏州,以谋营救。秦军开拔后,狄丰一行一直暗中跟随在大军左近,窥测时机,今日才动手劫人,按计划先派一部分人去放火,吸引秦兵注意力,其余的人则来营救。而狄丰对这崆山一带地形甚是熟悉,逃跑的路线也是早就打探好了。
  师兄弟二人边走边说,狄丰手指前面的高山,笑道:“再转过那座山,我们就可伐一独木舟顺敦河而下,秦兵再也赶不上了。”
  楚翔却有些忧虑,道:“师兄冒险营救,小弟感激不尽。只是如此轻易就逃出来,我总觉得其中有诈。”
  狄丰不以为然地笑笑:“师弟,你被符陵使了一次掉包计,就变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了,你放心,天亮之前我们就可抵达敦河。”
六 露重飞难进(上)
         两人在山间跋涉一夜,拂晓时分,果然顺利到了敦河岸边,乳白色的晨雾弥漫于山谷之中,河畔一派静谧,只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雾中隐隐似有一人坐在河畔钓鱼,身著青衣,头戴斗笠,背对着二人。狄丰纳闷道:“这河边少有人家,谁这么早来钓鱼,不对啊!”
  话未说完,那钓鱼之人已站起身来,双足一点,腾空而起,飘然一个转身,落在楚翔数丈之外,揭开斗笠,淡淡一笑:“楚将军早,朕已在此等候多时了!”竟是符陵!
  楚翔和狄丰面面相觑,狄丰道:“师弟,我来对付他,你快走!”
  楚翔苦笑一下,上回夜探地牢后未曾再见符陵,今日清晨却从天而降,其中的缘由不想也能知道:“他若未截断我们的退路,怎会在此等候?师兄,你有多余的剑没有?”
  楚翔话音刚落,迎面便有一件东西飞来,手中一沉,竟已多了件黑黝黝的物事,原来是符陵掷了柄剑过来。楚翔一怔,见那剑柄的龙头雕饰,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承羲?”承羲被称为神剑,是秦国的传国国宝,据说是开国之主所得的上古神兵,持此披荆斩棘,拓疆建国。秦太祖称帝后,将承羲传于皇室后世,令历代秦国国君勤习剑术武功,以此剑作防身之用。世上皆言是天下第一利器,却罕有人亲眼见得。
  楚翔尚未明白他的用意,只听符陵朗声道:“楚将军胆略非凡,既深入虎穴,又不辞而别,只身潜离,未将我百万雄师放在眼中。将军归心似箭,朕不能强留,亦不欲倚多为胜,胜之不武,但朕总得对部下有个交代。你和你师兄二人,单打独斗也好,并肩上也罢,朕就空手与二位过招,若朕输了,听凭二位离开,决不再加阻难,二位即使杀了朕,秦军也决不会追击。但若二位输了,少不得随朕回上京去。如此赌赛,可是公平?”
  楚翔心念一转,想起前日里他曾发誓要自己这个人,今日口中说得客气,明摆着认定自己和师兄决计比不过他,要让自己甘心臣服,因此不但不用大军围堵,甚至不屑用兵器,受此侮辱,楚翔心头恼怒,也不多说,拱手道:“既如此,楚某便不客气了!”
  楚翔拔出承羲,银光闪动,寒气森然,果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楚翔略愣了愣,仍挥剑而上,旁边狄丰也立即加入战团。两人心意相通,使的正是飞天门的日月剑法。日月剑法分为射日剑法和葬月剑法两套,阴阳互补,虽可分开使用,但双剑合壁威力更以倍增。楚翔和狄丰同练此剑法已有多年,配合默契,此刻使将出来,瞬间便将符陵全身笼罩在重重剑光之中。那符陵却不慌不忙,在双剑中从容游走,飘忽如风,虽然手无兵刃,楚翔与狄丰迭变奇招,却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沾不着,他则始终不发招进攻。
  这日月剑法一共七七四十九招,不多时两人已使完一遍,只得从头再来。楚翔的内力未完全恢复,此时已略感吃力。第二次使到第十四招时,符陵避开剑锋,忽然侧身欺近狄丰,立掌为刀,直劈他咽喉,楚翔见师兄遇险,挺剑来救,哪知符陵这招却是虚招,身形一晃,疾若闪电转到楚翔身后,楚翔长剑不及回撤,正与狄丰之剑相交,当啷一声,火花溅射,狄丰手中长剑已被承羲断为两截!楚翔正待变招,符陵已凌空腾起,一脚踢中楚翔手腕,长剑脱手飞出!符陵空中一转,飞身又踢中狄丰穴道。这才对楚翔道:“楚将军,你现下可愿随朕回去了?”
  楚翔面色惨白,无话可说。这第十四招“日月经天”自己和师兄之间的配合始终有点细小瑕疵,符陵果然目光如炬,就此找到破绽各个击破。符陵手无寸铁,自己虽内力未复,但兵刃上已大占便宜,何况还以多打少,竟败得如此狼狈,无颜以对,若是平日里江湖比武,楚翔早就弃剑认输,任凭对手处置。但眼前这人是敌国君主,要自己背叛祖国,事关大义,又怎能应承?沉吟了一会,楚翔方道:“陛下的武功智谋,皆是当世仅有,楚某甘拜下风,陛下若要楚某的性命,便请拿去,若要我效力秦国,却是万万不能!”
  符陵闻言,长叹一声:“朕以为你聪明,原来是个榆木脑袋死心眼,朕若要你性命,何必费这等周折?罢了!你先随朕回去再说。”发声长啸,山后转出一面大旗,接着大军涌出,果然秦军早埋伏在左近。
  符陵令人将狄丰绑了押回,自己则一把抓住楚翔,飞身上马,将他横抱在胸前,却见楚翔适才打斗中衣服前襟撕开了,露出半个胸膛来,均称的骨骼,象牙色的肌肤,沁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符陵砰然一动,心情激荡,停了马,伸手便抚了上去,那肌肤结实光滑,触手细腻而不失弹性,但又不似女子般娇嫩无骨。符陵抚摩着他的胸膛,再沿着脖颈划过面颊,略一抬头,见楚翔怒睁着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虽是发怒模样,却更有种撩人的情致。
  符陵脑中一热,差点把持不住就要吻他,咽了咽口水,好容易才忍住。秦国不禁男风,符陵少知人事,早在做太子时,东宫中便豢养了数名男宠。待登基即位,虽立后册妃,生儿育女,但仍偶与娈童狎玩。不过那些娈童皆是十来岁的半大孩子,符陵一时图个新鲜,却从未如今日这般心动。符陵俯下身去,轻声在楚翔耳边笑道:“翔,朕愈来愈发现,你这样的人,还真是天下少见。朕前几日差点杀了你,岂不是错过了这天赐的机缘?现今朕决定了,要定了你的人,你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楚翔本以为他只是要自己投降秦国,却听他语气暧昧,眼中藏不住的情色意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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