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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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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伸手逗弄着睡着的外孙儿。   
  陈娇听到她这话,猛然抬头,才发觉,刘嫖是真的老了。怎么能不老呢,自己都已经是三十六岁了,何况自己还是她最小的孩子呢。   
  “娘,既然觉得身子虚了,就少操些心,莫为难自己了。”陈娇开口安慰道。刘嫖在她的面前强势了太久,以至于她竟然忘记了,刘嫖是景帝的姐姐,如今其实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了。再如何保养得宜,如今也终于有了老态,鬓上的白发竟然再也遮拦不住了。   
  “我也想啊。可惜你的哥哥,却太不争气了。”刘嫖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你把葭儿送走了?”   
  “嗯。”陈娇点了点头,虽然对外宣称葭儿留在甘泉宫教养了,但是对刘嫖倒也不必隐瞒。   
  “……我当初若有你这份狠心肠,如今也不用担心我过去之后的堂邑侯府了。”刘嫖叹气道,“你能有这份见识,真是难得了。”   
  “……娘,怎么了?”陈娇总觉得今日刘嫖的反应有些不对头。   
  “娇娇,若娘去了,你那三个哥哥怕是支撑不了堂邑侯府的门庭。”刘嫖开口说道,“你和微之记得要多多招抚他们。若小一辈里有一两个出息的,就让微之把他接走吧。你的三个哥哥虽然没什么才华,却有一个优点,就是自知之明,将来绝对不至于和微之捣乱。”   
  陈娇感觉刘嫖这趟进宫简直像是来托付后事的,便直接说道:“娘,是董偃做了什么吗?”   
  刘嫖放在刘匡脸上的手微微僵了一僵,随即说道:“提他做什么?不过是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陈娇感觉呼吸一滞,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问道:“怎么……”   
  “终究是十几年的情分,我已经让管家送他走时,别弄得太疼,给他一个全尸厚葬便是。”刘嫖满不在乎地说道。   
  “娘,其实何必呢?他不过是个小人物,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你要是舍不得,大可以不必……”陈娇虽然对于董偃和刘嫖之间的关系不予评价,但是却可以看得出,刘嫖对董偃却是真的上了心的。这十几年来,除了一个夫妻名分,董偃在堂邑侯府的待遇其实和侯爷也差不多。   
  “我老了。怕将来制不住他,不如早点了断得好。”刘嫖笑了笑,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让你替我和陛下说说,让他和我合葬吧。”   
  陈娇听到这个请求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刘嫖自己亲手杀了董偃,如今却又情深意长地希望和他合葬。   
  “我那陵墓终究是在阳陵里面,所以还得陛下同意才行。”刘嫖无视女儿诧异的神情,说道,“不过我想,你开口他必然是会同意的。”   
  陈娇心里说,就是我不开口,他也是会同意的。只是历史上不是说,董偃是为流言所伤,愤懑而亡的吗?如今你亲手杀了他,却还是要求合葬……   
  “你也不必想着你那父亲,想来他是不会在意死后能否和我合葬的。”刘嫖见陈娇迟迟不语,还以为她是担心父亲,便说道。   
  “唉,我知道了。”陈娇也不想问董偃到底做了什么,无非是帮着别人刺探堂邑侯府或者是她的一些情报罢了,否则刘嫖哪里会下这般狠手。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是她在告诉刘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可说到底,刘嫖才是那个真正在后宫争宠和朝廷斗争中跌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关键时刻,还是比她更狠得下心。   
  (元狩二年)春,以冠军侯霍去病为骠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击匈奴,至祁连。历五王国,转战六月,过焉支山千余里。得胡首虏万八千级,破得休屠王祭天金人。   
  ——《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霍去病望了望天际的明月,从春天离开边塞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这一行万人的骑兵如今也只留下了八千多人,沿途虽然收降了几个小国,也和匈奴人小规模的打过,但是距离他的目标还很远。   
  “将军,又有几个人病了。”两个士兵跑过来,向霍去病报告道。   
  霍去病甚至懒得去问那两个人是谁,只问道:“还骑得动马吗?”   
  “骑得动!”   
  “骑不动!”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霍去病扫了一眼那个给出了否定答案的男子,正是临行前皇帝硬塞进他军中的赵破奴。他面上虽然依旧平静,但是心中却已经对这个赵破奴有了兴趣,这个看来比自己略大几岁的男子,由始至终都很平静地接受他的命令并认真地执行,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即使这个命令是要他遗弃刚才还在一起作战的战友。   
  “赵破奴,照老规矩,牵走他们的马,把这次抓获的牧羊给他们带走一部分,让他们到之前投降我们的小国去等着。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军功便少不了他们。”霍去病淡漠地说道。   
  赵破奴点头应道,转身去办事,曾经在匈奴部落里生活过的他很明白,在这种有可能丧命的草原荒漠中,多余的怜悯是没有用的,它只能害得所有人为那一两个人陪葬。让伤者去那些降叛不定的小国固然是冒险,不过却也是一条生路。而他很庆幸,自己第一次跟随的将军,非常明白这一点。真是很奇怪,这个据说在中原长大的将军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草原呢?   
  霍去病扫了一眼刚才给出肯定答案的小兵,说道:“汤坤,如果再有下一次,本将军就一刀杀了你。连令行禁止都不懂,还当什么兵。”   
  那名唤汤坤的士兵惊出了一身冷汗,跟着这个将军虽然好吃好喝,但是一旦伤重难治,便会立刻遭到遗弃,在这种茫茫草原里,要活着回到边关,希望太渺茫了。   
  霍去病面无表情地监督手下的骑兵们消灭那些匈奴部落视为生命的牛羊,在这块地方穿行了三个月的他已经发现,与其杀人,不如杀这些畜生。一则他没有兴趣用手中的刀剑屠戮妇婴,二则他心中亦明白,没有了吃食这些人也活不了多久。当部落里的壮年男子和牛羊全部死去,这个部落其实就已经死了。   
  完成了一切任务之后,赵破奴神清气爽地走到霍去病身边,问道:“将军,等下要不要再放一把火,这里的牧草全烧了,匈奴人的损失就更重了。”   
  霍去病瞥了他一眼,说道:“现在吹的是东南风。”   
  赵破奴被他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明白,挠了挠脑袋说道:“什么意思?”   
  霍去病已经不理会他,向所有人宣布道:“休息一下,所有人不准下马,等会儿我们再向西北方向出发,去找下一个匈奴部落。”   
  “是!”回应他的是整齐一致的声音。大部分人对这位少年将军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他有时比较冷血,但是指挥作战却百战百胜,想到这三个月来众人挑破的匈奴小部落,杀掉的匈奴人所足够累计的军功,所有人都恨不得早点回长安去。看到升官的分上,所有人都原谅了这个将军的某些怪癖,比如总是让他们杀部落里的牛羊,比如不准他们碰那些匈奴女人,比如这三个月一直带着他们兜圈圈。   
  “兜了三个月的圈圈,浑邪王、休屠王,你们也该着急了。”霍去病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仰头问道,“从前是你们侵袭我们汉人的城镇,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家园被人侵犯的感觉想必不好受吧?微之那家伙,的确出了一个损招啊。”   
  ……   
  “休屠王,你到底打不打算出兵!我们匈奴人正在被那些汉人屠杀啊!”浑邪王气势汹汹指责他面前的新任休屠王。   
  “我不是不想出兵,只是,这批汉人实在有些门道。我们要谨慎啊!”身为休屠王的日辉又何尝不紧张呢,霍去病重点肆虐的地方,可是他的领地啊。   
  “什么门道!你不过是跟大单于去了趟汉人的边关,回来就吓成了胆小鬼,从此看到汉人两个字就要退到三步之外。”浑邪王冷冷哼了一声,明显是瞧不上日辉。   
  日辉的脸也冷了下来,说道:“够了,浑邪王。我们休屠部也是大单于亲封的,我这浑邪王和你共管这河西走廊。我敬你是长辈,一直以礼相待,你若再这样侮辱我的尊严,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这一刻,日辉的气势之盛,倒让本已年迈的浑邪王不觉倒退了一步。   
  “哼!汉人能有什么门道,你倒说啊。”被日辉的气势所压倒的浑邪王也不愿意输了场子,别过头去,问道。   
  “你听我说,”日辉今日见浑邪王就是想和他商量共击汉人的事情,自然顺着台阶下来,说道,“他们这一路来,不断将我们匈奴人的牛羊赠送给那些小国,又派了兵士去保护那些小国,给他们壮胆,鼓动他们和我们作对。那些小国贪图那些牛羊,也便替他们掩盖行迹,所以这三个月里,他们在草原里肆意妄为。我们若要击败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派小股人马去了,必须聚集全部兵马,一口气将他们吞下,这样那些小国才不敢观望。”   
  浑邪王听完,也安静了下来,他本来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只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牧民们遭到和汉人一样的下场,气得脑子有点发昏了。他想了想,说道:“那好,如今大单于不在这里,这个草原上,我们俩说了算。今日开始派人去那些小部落招人,谁敢不来的,就是背叛大匈奴,投降汉人,我们先去剿了他。”   
  “我也是这个意思。”日辉松了一口气,忙说道。   
  “三日以后,我们集合了大军,就去把那叫霍去病的小子千刀万剐。”   
  送走了吆喝不已的浑邪王,日辉松了一口气,想到过几日就要和那些汉人对战,不由得又有些胆寒,他走到自己阏氏的大帐内,万分疲倦地坐下。   
  “我英明的休屠王,你怎么了?”阏氏走到日辉面前半跪下,问道。   
  “阿渠。”日辉握住阏氏的手,用那许久未曾叫过的名字称呼她,“过几日,我们就真的要和那些汉人对上了。”   
  “我知道啊。你计划了很久的,不是吗?”阿渠阏氏点头应道,她看出了丈夫的不安,“休屠王,不要畏惧,你要知道在草原上,我们才是王者。”   
  “我知道。可是那一年,那噩梦般的火焰总是在我的眼前出现。汉人好像会使用邪法一般,那火怎么都灭不掉……”日辉不觉用手抓紧了自己的脑袋,脸部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也许我真的是个懦夫,竟然会这么害怕那些汉人!”   
  “不,不是这样的。”阿渠阏氏抬起他的头,轻轻落下一吻,说道,“你的心乱了,我们去翁仲面前祈祷,这样你的心就会平静下来了。”   
  夫妻二人行至休屠金人祭天处,却发现早有一个孩子已经跪在此处,两人定睛一看,却正是他们的太子。   
  “日石单,你在这里做什么?”阿渠阏氏开口喊道。   
  转过来的是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孩子,他脸上略带泪痕,说道:“阿妈,我的小马驹死了。”   
  “傻孩子,马驹死了便死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呢?”阿渠阏氏边为儿子拭泪,边说道。   
  “我求翁仲让马儿能够早日投胎转世,再回到我身边来。”日石单边擦眼泪,边说道。   
  “你啊,都已经十四岁了。也该学着怎么骑马打仗了,只会饲弄马儿怎么行呢。”阿渠阏氏抱怨道。   
  日石单却好像已经习惯了母亲的抱怨,只是“嘿嘿”笑了两声,说道:“阿妈,我去了。”说完,飞似的不见了踪影。   
  ……   
  长安,冠军侯府。   
  “啪”的一声,整盘棋的大局已定。霍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纪大哥,我又赢了。”   
  纪稹倒也不介意自己又输了一局,只是笑着夸奖道:“小光的棋艺大有进步啊。”   
  “纪大哥,你有我哥的消息吗?”霍光一边整理棋子,一边问道。   
  “没有。”纪稹摇了摇头,说道,“他从两个月前开始,就悄无声息了,想是已经深入匈奴腹地,不再方便传信了吧。”   
  “我不是说给朝廷的奏报。我是说,你们,还有联系吗?”霍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纪稹笑着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   
  霍光听到这个答案瞪大了眼睛,然后小声地嘟囔道:“真的没有了吗?”   
  “没有了。”   
  “纪大哥,其实你不要生我哥的气,我哥他……”   
  “好了,小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纪稹不急不慢地打断了他的话,“虽然现在没有你哥哥的消息,不过想必有消息定然是个大好消息。你在家里安心等着便是了。当初约定的三月之期就快到了,最晚不过一个月,他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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