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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安向来不管家,所以见张氏这么说,认为也有道理,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夫人说得也在理,果园子哪边还有间像样子的小院子,就让她暂时住到哪里去好了。”张氏见他这么轻易就说服了,心里松了下来:“果园子哪边是不成的,里面还存着些柚子,柿干,准备存过冬了就卖,若是让人知道了小其住在哪里,只怕没人敢买了。”陆平觉得很头痛:‘那夫人打算把她安排去哪里呢?“张氏说:“我看干脆送到她乡下姥爷家去比较好,一则乡下清静,对她休养病有好处,二则乡下门户都隔得远,人家也不会害怕她的病,三则她姥爷舅舅都在,也有人照顾着不是?”
陆平安听了张氏说要送到老远乡下去,心里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和自己亲近了起来的女儿,但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而张氏又说得头头头是道,他最后只能道:“那得派个下人同去伺候着,总麻烦她姥爷舅舅始终是不好的。”张氏见陆平安连这种事也想到了,心里又恨了一下,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老爷放心,我自会安排一个得力的人去,还有一应用度和银两也会让三凤带去,乡下人家穷,不会让小其跟他们一样吃饭。再说我们陆家的女儿走出去,自然要好好安排人照顾着,不会怠慢了的。”陆平安点点头:“夫人想得周到。”
张氏原先就怕陆平安反对不准送到乡下去,这回见他答应了,心怕节外生枝,又道:“那事不宜迟,明日就让人送她们去如何?”陆平安点点头:“夫人安排吧。”张氏马上吩咐一旁的张婶:“你先去跟姨奶奶哪边说一声,让她收拾好了,然后你再去去跟周二爷说一声,把果园子里哪个周度调过来,明儿个随着三小姐到乡下去。”张婶见她们两个的计划成功,知道自己这回又给主子立了个功劳,心里自然也高兴,立刻就应着出去了,她一边走一边想:那个周度不就是去年冬天买来的小子么?听说这小子最是难管,又一天到晚阴沉着个脸,好像跟谁有仇似的。若不是看在他力气还不错的份上,只怕一早已经转卖了,如今送给游氏娘两个去使唤,那当真是够她们两个受的了。大奶奶一准是表面不好拂了老爷的意,心里又恨游氏,所以故意这么安排的吧。
张婶来通知游氏的时候,做出害怕传染的样子只站在门口:“姨奶奶,大奶奶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三小姐的病是会传染的,不敢留在府里,她让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去三小姐的姥爷家去,等病好了再接你们过来。”游氏正在房里低低擦泪,听张婶这一说,不由得一愣:“小其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能到乡下去?”张婶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反正大奶奶就是这么决定的,老爷也同意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自去找大奶奶说。”她说了这句转身就走了,嘴里还道:“姨奶奶也不想想,若是传染了两位少爷,那可如何是好?”
游氏见张婶这副模样,又想起钱大夫的话,突然明白了一些,怕是让她出府去,就是张氏的目的。游氏想到这里,不敢再哭,她心想若不能隧了张氏的愿,那日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自己还是听钱大夫的,想长远些,为了女儿着想,去乡下就去乡下吧。
只是她想到自己来到陆家十一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从来不敢说张氏一句,和老爷也不敢太亲近,可即便如此,自己终究还是被她容不得了……自己自打到了陆家,就想着生根落叶,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所以从来连个大门也没有出过,这回却要让张氏弄到乡下去,游氏不由又悲从心起,一面收拾东西一边落眼泪。
第十四章 忍无可忍
陆小其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口里喉咙里都好像藏着一团火,干渴得厉害。正想喊游氏要水喝,却看见昏黄的油灯下,游氏手里正拿着一双白底青布还没做完的布鞋掉眼泪,陆小其知道这是给陆平安做的鞋子,还差两天功夫就坐好了,不知道游氏抱着它哭什么?再看她身边,整整齐齐地放着已经收拾好的几个蓝花布包袱。以及游氏唯一的一只大红木箱子。陆小其有些疑惑,她不由得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房里,见一应物件都收了起来。可这好好地怎么突然收拾包袱呢?
游氏这时才注意到陆小其醒了,急忙放下手中布鞋,扭过头去抹干了眼泪,过来扶住她:“小其,快躺下,小心凉了。”陆小其说:“娘,我渴。”游氏立刻倒了一杯水过来,陆小其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感觉到一股潺潺的清凉的水流进了燥热的口里,胃里,体内那团火也似乎灭了,一下子舒服了许多。她喝完整整一杯水,长长地呼了几口气,这才问道:“娘,你要到哪里去,干怎么收拾包袱?”
游氏强忍着伤心,用手帕抹了抹陆小其因为喝得太急而不小心滴在前襟上的水:“钱大夫说你的病会传染,你大娘明儿个一早就要把我们送到乡下姥爷家去养病。”陆小其惊讶了一下:“不至于吧?黄疸病就算传染也不厉害,干什么要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再说乡下连个大夫都不好找吧?连买点东西都不方便,哪里能养什么病?”她说的这些游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如今能说什么呢?只能回避了陆小其的眼光,低下眉眼道:“你大娘主家,她既然这么决定了,我们就走吧。”
陆小其皱起眉头:“我不去,我要跟爹爹说去。”游氏说:“唉,不要找了,你爹爹他也同意了大娘的决定。”陆小其一听有点难过起来了:“爹爹好狠的心!”游氏忙替陆平安解释道:“你不要怪爹爹,他定也是舍不得你的,只是你大娘……她定有她的理由说服你爹爹,有些事也由不得他。”陆小其想起昨晚刚受罚,如今又染上了病,明天一早却要送到乡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也没法情愿:“她虽是大娘,但爹爹却是一家之主,我不要去乡下,我一定要去找爹爹。”
游氏见陆小其在这件事上这么倔,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娘求求你不要去争了,大娘她容不得我们,这才有了今儿个的病,你再去找你爹爹,日后可不知道要出什么事?”陆小其见游氏这么激动,又觉得她的话里有问题,于是追问:“娘,你说大娘容不得我们?这和我的病又有什么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
游氏本就是个软弱的人,经不住女儿再三追问,终于把钱大夫的话跟陆小其说了,说完之后便抱着她哭道:“小其,你就听娘的话吧。娘这辈子什么也不敢望,只望你一辈子能得平安,娘就知足了,所以大娘要我们走,我们依着她就是。“陆小其听完却怒了:“大娘也欺人太甚!”游氏急忙掩住她的嘴:“这话可说不得。”陆小其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得紧,她愤愤道:“以前那些个事,我都听娘的不去争不去怨,可不争不争,现如今我们还是要被她赶出去了,可见得不管争不争,她总是容不得我们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的忍气吞声?”
游氏是个怕事的人,自己又是个妾,娘家地位也低下,她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和张氏抗争什么,所以陆小其这一番话听得她十分惶恐,摇头连说不行:“小其,你,你这孩子是不是病糊涂了呀?你可千万不敢这么想啊,她可是你大娘,是陆家的主事奶奶,你,你怎么敢和她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你赶快睡,睡一觉醒来就好了。”陆小其不满意地说:“娘,我这不叫争,叫自卫。”
可不管陆小其怎么说,游氏只是摇头,陆小其只好不说了。她心想这个娘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了。自己娘两在陆家住着,张氏好歹也碍着些爹爹的面子,那日子尚且过得不怎么样,若要再听她的话去了乡下,天长路远的爹爹也看不着,只怕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所以她是决计不要去的。只不过自己个的娘既然这么怕事,那便不要跟她说,免得她到时候又惶恐。
陆小其想到这里,就不再说了,只道:“娘,我累了,不说这些个了。”游氏松了口气:“嗯,那你赶紧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起身呢。”陆小其想了一会又问:“爹爹来看过我么?”游氏点头道:“来看过的,只是你当时睡着了。”
陆小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其实她哪里还有半分睡意?一脑子想的就是如何不要被送到乡下去。她首先想的是要揭发自己病的真相,但转念一想,钱大夫的话说得隐晦,除了当事人明白之外,是不能证明什么具体问题的。再说了撕破了脸毕竟也不好,万一揭穿不成反落个诬陷的名声就更加不划算,唯今之计就只能在陆平安身上下功夫,她相信这个爹爹对自己还是真心疼爱的。只不过他向来不管事,对黄疸病也不甚了解,才让大娘说动了,陆小其才不相信爹爹愿意送自己去乡下。
游氏见陆小其虽然睡着,但那眼睫毛却不时地抖动着,只道她没睡踏实,为了让她睡得好些,就从陆平安带来的水果里捡了一个苹果洗干净了,然后轻轻放在她枕头旁。陆小其一边想着法子,一边闻着那苹果的清甜香味,慢慢就真的睡过去了。
她睡着之后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娘两个被一辆马车送出了陆家大门,马车一直跑啊跑啊,最后跑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把她们两个放了下来,然后马车自己又跑走了,只留下她们娘两个站在原地惊慌无措,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她急得只叫:“爹爹,爹爹,来救我!”
第十五章 节外生枝
第二天一早,游氏和陆小其刚用完早饭,张氏就派了田壮头过来催:“姨奶奶,三小姐,大奶奶让我过来帮着拿行李,不知道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游氏黯然道:“已然收拾好了,只是小其……哎,早点走也好,免得天黑之前赶不到村里。”
游氏和陆小其娘两个的包袱行李实在不多,田壮头杠了两次就扛完了,游氏看着空荡荡冷清清的房子,强自忍着难过,扶着脚下还有点发虚的陆小其走出去了。她走到屋外,还忍不住一再回头看,这里毕竟是她住了十一年的地方,她曾经以为是自己一辈子会永远住着的地方,从来没有料到会有离开的这一日。
陆小其慢慢走着,看着游氏这副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频频往院子哪头看:“爹爹呢?也不来送我们么?”游氏终于不再看她的房间,答道:“怎会不送呢?你爹爹不是那样的人,兴许是稍微耽误了,又或者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陆小其放下心来,随着游氏一直走出陆家大院,果然看见外头密密站了一排人,原来是陆家上下一干人等都到齐了,最前面站的自然是陆平安和张氏。旁边还有为她们准备的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放行李。
陆正元看到陆小其就想冲出来:“三姐姐!”但他的小手却被张氏牢牢地拉住了,她嘴里还说了一句:“你三姐姐得的是传染病,可不能离得太近了。”她这把不高不低的声音让正要走近些告别的陆小其和游氏生生顿住了脚步。游氏只得站在原地,眼圈红红地对张氏和陆平安行了一礼:“老爷,大姐,我们这就走了。”陆平安正要说什么,张氏已经微笑着挥挥手:“放心的去吧,有什么事就叫人捎信回来,希望小其的病早点好了,我也好让人早点接你们回来,一家人还是团团圆圆地好。”
陆小其却只看着陆平安,她心里本来就难过,加上又努力酝酿了一下情绪,两行眼泪立刻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嘴里更是楚楚可怜地唤了两声:“爹爹,爹爹……”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两声叫得好不凄婉,虽然没有说什么舍不得的话,却让陆平安心里立刻犹如被刀子割一般难受,以至于他的话也说得不利索了:“小其……你,你一定会好好的,你去了之后,爹爹……”
两父女的真情流露,一下子感染得游氏的眼圈终于忍不住又红了,就连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伤心的陆正元也觉得鼻子酸酸的,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里面也涩涩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张氏冷眼旁观,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对陆平安道:“老爷,外面风大,还是少说会话,让小其赶紧上车吧,免得又吹凉了,新病加上旧病那就麻烦了。”陆平安见果然有一阵小凉风,虽然小,但陆小其身子正弱,还是不要吹着的好,于是他忍住难过软言道:“小其听话,快点上车了,等你以后病好了,我亲自来接你回来。”
陆小其倒是听话,由游氏扶着一步三回头地往马车走过去了,她正五分真五分假地煽着情,尽情表现着无言凝噎,生离死别般的凄凄惨惨戚戚,冷不丁前面蹲过来一人,倒把她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陆家的下人,摆的是让她踩着自己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