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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獒王冈日森格带着领地狗群跑向东边,赶跑了又一次围住夏巴才让县长和索朗旺堆头人一行的狼群。
半个小时后,獒王冈日森格带着领地狗群跑向南边,解救出了被上阿妈狼群死死围住的麦书记、丹增活佛和梅朵拉姆一行。
就在獒王冈日森格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上阿妈狼群里居然夹杂着一匹多猕狼,仔细一看,认出它就是多猕头狼。多猕头狼正在趁着上阿妈狼群被领地狗群追咬的混乱,跑来接近那匹身材臃肿的尖嘴母狼。
尖嘴母狼抖动鬣毛的声音引起了周围狼的注意,它们立马发出一种奇特的鼻息,把信息传达给了上阿妈头狼。上阿妈头狼扭头一看,勃然大怒,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多猕头狼撒腿就跑,一溜烟跑回自己的狼群去了。
獒王冈日森格看清楚了这一切,觉得这是好的,乱七八糟的爱情发生了,矛盾就有了,多猕头狼和上阿妈头狼之间从此就没有平安的日子了。
领地狗群还在奔跑,疲惫不期而至,已经有藏狗在奔跑中倒下去了。但是没有谁停下来,只要獒王不停下,就没有一只领地狗会驻足逗留片刻,哪怕死去的是自己的亲属呢。
突然停下了,獒王一停,所有的领地狗都停下了。它们看到,又有人群出现在了制高点上,他们是从东边走来的夏巴才让县长一行,和从南边走来的麦书记一行。獒王冈日森格长出一口气,所有的领地狗都长出一口气:三路人马终于集中到了一起,领地狗群就不用来回奔跑了。
人来了,狼群也都跟着来了。
獒王冈日森格冷峻地巡视着突然集中到了一个地方的四股狼群,呼呼地吹着气,徒钦甲保虎声虎气地吠叫着,想要证明自己似的,用力龇了龇牙,跳起来朝前跑去,刚跑出去两步,前腿突然一阵酸软,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大黑獒果日一直走在最前面,不时地回过头来,关照着身后的领地狗群。等它们一个个累得半死,好不容易看到一堆牧民时,天已经亮了。
没有帐房,没有牛羊,帐房和牛羊已经被风雪卷走了,没有糌粑,没有干肉,糌粑和干肉几天以前就吃完了。几十个牧民只能紧紧地挤坐成一堆,等待着雪灾慢慢过去,也等待着生命飞速地走向尽头。突然一抹亮色飘然而至,黎明来了,领地狗群来了,救援的物资来了。
领地狗群卸下了一半黑褐布的褡裢,一刻的亲热和留恋也没有,就跟着大黑獒果日走了。前方雪原,连接着党项大雪山的台地上,还有人的气息正在传来,微弱到不绝如缕。领地狗们一个个加快了脚步。
第31章
一股死亡的气息让黑雪莲穆穆和小公獒摄命霹雳王同时用鼻子掀起了帐房的一角。里面有人,还有藏獒,人饿死冻死了,藏獒也饿死冻死了。
在斜躺着的死去藏獒的胸怀里,蜷缩着一个孩子,孩子没有死,孩子身上还有热气,他被藏獒的皮毛温暖着,虽然饿昏了,却还有一丝气息呼进呼出。
穆穆二话没说,撕住孩子的皮袍,就朝帐房外面退去。
帐房外面,翻过雪丘的领地狗群站了一圈。大黑獒果日朝着被黑雪莲穆穆撕出来的孩子喷吐着热气,似乎这样就能把孩子暖醒过来,看到孩子没有反应,马上又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然后扭转脖子和穆穆碰了碰鼻子。
只好分手了,黑雪莲穆穆用牙撕住孩子的皮袍,沿着来时的路朝后退去,孩子差不多有十三四岁了,它无法把他叼起来,只能这样拖着孩子往后退。领地狗群继续往前走去。
接下来的路程是黑雪莲穆穆和小公獒轮换着拖,拖一段路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母子俩又会轮番趴在孩子身上,用自己的体温给孩子取暖。
阿妈黑雪莲穆穆拖着孩子,从一面覆雪的高坡上退了下去,却没有想到,高坡上有一道山隙,山隙里塞满了疏松的积雪,它的后腿无法判断山隙的存在,一爪踩空,哗啦一声掉了下去。
刹那间黑雪莲穆穆意识到它不能把孩子拖下去,它松开了孩子,然后哀叫一声,伸长四肢,最大限量地展开了身体。下陷的速度顿时减慢了,最后停在了离地面十米深的地方,它扬起头轻轻地吠鸣着,生怕一使劲,让自己越陷越深。
小公獒摄命霹雳王在山隙的边沿哭着喊着,眼泪唰啦啦地滴落在了阿妈身上和阿妈身边的积雪中。几滴眼泪的重负让阿妈穆穆又是一阵陷落,虽然最终还是停下了,但越来越远的距离残酷地提醒着小公獒:你赶紧走吧,你呆在这里只能更糟。
小公獒低头用牙齿撕住孩子,不让孩子有滚下去的危险,也不让眼泪滴进山隙,再一次让阿妈陷落。它难过地哭了一会儿,然后就依依不舍地走了,那痛彻肺腑的呜咽似在告诉穆穆:阿妈呀,你等着,等救活了人的孩子,我就来救你。
还是拖起孩子后退着走,无数次地重复着拖拉和趴卧的举动,终于来到了神鸟投下救灾物资的地方。它趴在孩子身上,用最大的力气呵呵呵地叫着,叫着叫着就没声了,就再也叫不动了。
看护物资的老人把孩子抱进了帐房,也把小公獒抱进了帐房。
两个小时后,小公獒摄命霹雳王站了起来,这时候孩子已经醒了,小公獒彻底放心了,它不声不响地走出了帐房,没有让老人发现。
小公獒原路返回,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呼喊一声阿妈。小公獒来到了山隙的边沿,探着身子使劲朝下看着。阿妈,阿妈。阿妈穆穆不见了,小公獒清楚地记得,在它不得不离开的时候,阿妈穆穆停在了离地面很深很深的地方,但是现在不见了。深深的山隙里只有一个黑黑的雪洞,这是阿妈消失的轨迹。
小公獒摄命霹雳王最后叫了一声阿爸,又最后叫了一声阿妈,然后纵身一跳,下去了。它跳进了深深的山隙,跳进了黑黑的雪洞。
踏上了连接着党项大雪山的台地,往里走不多远,就闻到了看家藏獒阿旺措的味道。阿旺措,阿旺措。大黑獒果日大声呼唤着跑了过去,所有的领地狗都呼唤着跑了过去。
阿旺措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它的主人拉甲老人也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拉甲老人先死了,阿旺措守候在老人身边一动不动,失去了主人就是失去了灵魂,它作为一只看护和伺候老人十二年的藏獒,继续守护着老人的尸体,直到把自己冻死饿死。
第32章
驮着救灾物资的领地狗群朝台地深处走去,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遇到了金獒波波。死了,金獒波波也死了。显然是狼群挖出了它的尸体后来不及吃掉就跑了,暴露在积雪外面的尸体旁,到处都是狼的爪印。
它们走了一路,悲伤了一路。连接着党项大雪山的开阔的台地上,这片牧民相对集中的秋窝子和冬窝子的衔接处,到处都是悲伤,都是藏獒和人的故事。
旦木真是一只浑身漆黑的藏獒,它有一个预感:狼就要来了,而且很多,它们是饿极了的狼,为了食物它们要来冒险了。
旦木真来到羊群旁边,面对深邃的雪原,卧下来静静地等着,等着等着就长出一口气,脑袋沉重地耷拉了下去。它死了,它不是冻死的,也不是饿死的,它是老死的,它老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它死了以后,狼群才来到这里。
一拨狼从右翼接近着羊群,吸引了别的藏獒,另一拨狼从中间也就是旦木真守护的地方接近着羊群。旦木真既不叫唤,也不扑咬,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它死了,它的头当然抬不起来了。
可是狼群不知道它死了,看到它那山一样伟岸的身躯居然一动不动,就非常奇怪,瞪直了眼睛,一点一点地靠近着,二十步了,旦木真岿然不动,十五步了,它依然不动,只有七步之遥了,还是不动?有诈,肯定有诈,再往前一步,就是藏獒一扑便能咬住喉咙的距离了,最前面的头狼突然停了下来,看到漆黑如墨的獒毛正在风中掀起,便惊然一抖,转身就跑,所有跟它来的狼又跟它跑了,连从右翼靠近着羊群的狼也都跟它跑了,狼是多疑的,从来不愿意相信有一种计谋叫作空城计。
凭吊过旦木真之后,又走了两个小时,党项大雪山遥遥在望了。苍茫无极的台地南缘,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溜儿牧民突然出现在领地狗群面前。所有人都是跪着的,他们看见了领地狗群,知道领地狗群是来营救自己的,就一个个跪地不起了。大黑獒果日停了下来,凝视着前面的人群,知道目的地已经到达,就扑通一声卧了下来。累了,所有的领地狗都累了,都不堪忍受地卧地不起了。
大力王徒钦甲保站起来了。许多藏獒在超越生命极限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但是徒钦甲保成了例外,它在獒王冈日森格惊叫着跑过来,为它哭泣的时候,颤颤抖抖地站了起来。
现在,所有的狼都知道领地狗群已是疲惫之极,无论数量,还是力量,都不可能是狼群的对手了,而狼群却是以逸待劳、蓄势待发的。狼群的胆子突然大起来,一边谨慎地防备着狼群之间的互相混杂,一边放肆地跑向领地狗群,越来越近。
獒王轻轻吼叫着,让领地狗围成圈一个个坐下。领地狗们都靠着腿坐下了,眼睛忽一下盯着坐姿娴静的獒王,又忽一下盯着快步跑来的狼群。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獒王依然没有发出迎击狼群的吼声。
狼群停下了,它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在离狼群十步远的地方依然端坐不动的藏獒,不会是诱敌深入的诡计吧?疑心使它们收敛了进攻的速度,人多势众且锋芒毕露的优势顿时大打折扣。
獒王冈日森格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放松地喷吐着白雾状的气息,用优雅的碎步沿着领地狗群围成的圈,像牧民转经一样顺时针跑起来,它是在使用它独有的狼群看不懂的语言发布着指令,跑了差不多三圈,突然气宇轩昂地站住了,站住的那个地方,正好面对着上阿妈狼群。
只听獒王一声闷叫,领地狗们纷纷转身,和獒王一样,把头朝向了上阿妈狼群。接着獒王又是一声闷叫,领地狗群的进攻开始了。
自然是獒王冈日森格跑在最前面,下来是大力王徒钦甲保。徒钦甲保,这个在生命的极限中倒下后又站起来的赎罪的藏獒,居然还能跑得和獒王一样快。它们冲向了上阿妈狼群,在狼群的前锋线上撞开了一道豁口。
上阿妈狼群没想到,面对四股狼群,领地狗群首先进攻的是自己这股狼群,顿时傻了,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上阿妈头狼不在狼群的前锋线上,每一次进攻,它都不会出现在前锋线上,尽管它是上阿妈狼群中身体最壮、打斗能力最强的一个,等它从一个隐蔽自己的地方跳出来,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时,领地狗群已经冲到了上阿妈狼群的最中央。
一场獒牙对狼牙的激烈较量就在上阿妈狼群的中心爆发了。咆哮和惨叫此起彼伏,白牙转眼就成了红艳艳的血牙,伤口鲜花似的争先开放,血水冰融一样开始流淌,扑杀扬起的雪尘弥天而起,昏花迷乱了獒与狼的眼睛,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只能凭着嗅觉判断对方的强弱、距离的远近了。
第33章
獒王冈日森格跳过去,和大力王徒钦甲保摩擦了一下鼻子,然后吼叫着把领地狗群迅速分成了两拨,一拨由它带领,一拨由徒钦甲保带领。
新的战斗开始了,两拨领地狗尽管疲惫不堪却依然十分果敢地扑向了狼。每一拨领地狗大约有二十多只,二十多只藏獒同时进攻一个狼家族,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情形出现了。在上阿妈狼群,最惨重的牺牲就发生在这个时候,在领地狗群,最痛快的厮杀也发生在这个时候。脚下已经没有白雪了,白雪变成了红雪,而且都是狼血染红的雪。狼在迅速死亡,一匹一匹的狼好像都不是生命顽强、凶狠残暴的野性的主宰,而成了四处奔窜的兔子。而领地狗群却没有一只死亡,甚至连负伤的机会也没有。
消灭了这个狼家族,再集体扑向另一个狼家族,两拨领地狗群就像比赛一样,用各个击破的办法,用团队的力量,把一场身处劣势的反抗变成了一次风卷落叶的横扫。
风卷落叶的横扫还在继续,狼群里传出了上阿妈头狼的紧急嗥叫,狼群开始变阵了。
前面五十步开外的壮狼大狼们,已经布成了一个能打能拼的进攻性狼阵,正在跃跃欲试地朝这边走来,为首的仍然不是上阿妈头狼,它好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自己怕死地躲在后面,却能够让部众玩命地冲杀在前。
壮狼大狼们很快近了,领地狗们忽忽地站了起来。獒王冈日森格和大力王徒钦甲保一前一后扑了过去,一场空前激烈的厮杀开始了。
狼的群体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