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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冥之青渊-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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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天然眼中的世界,却陷入了一种极度黑暗的空荡。
    那空无一物的空间内部却是渐渐开始出现一些流动着七色光华的东西,像是某种液体中气泡的聚集,最后变成了一个肉色的球体,环绕着叶天然开始运动,并以南北极为轴自转着。
    叶天然的意识形态却是有些怪异,毫无疑问他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极为熟悉,但偏偏又不理解。此时他只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自己眼前一切的变化。
    很快的,虚空中出现了第二个球体,依然是如同第一个球体一样聚集起来的。当这个球体出现的时候,眼前的两个球体的运行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们开始无规则的跃动,不断变化着存在的形态与运行轨迹,却给叶天然存在着难以言喻的规律的感受。
    叶天然突然明白过来:原本的“第二个”球体,应该第三个,而原本的“第一个”却是第二个……真正第一个出现在这片虚空中的竟是叶天然自己!?
    难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是那样单纯的“肉球”吗?!
    “三位一体……”叶天然脑中突然滑过莫名的语言,他却明白那个意思。
    “众神规律……”这是叶天然脑中的第二句话。
    所谓的“三”,代表的是一种平衡与相互制约。众所周知,三角形是所有几何图形中最稳固的图形,因为无论它的那一点想要变化,都会受到另外两点的牵绊和阻碍。
    但是同样,“三”也是所有无穷多变化的开始。而叶天然与另外两者降临在这片空旷中时,只是简单地确定了这个世界一切变化的初始条件。
    而后就是剧变!
    叶天然眼前的一切以一种近乎超越了时间概念的速度流逝着,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者带出七色的光带,在整个空间内游弋。那些梦幻般的光彩在经过空间的时候,似乎凝固成了某种雾状的东西,在近乎零的时间里将叶天然眼中所能看见的世界填满。
    叶天然的意识却似乎已经从那三个球体中分离出来,再次进入旁观者的状态。这种视角的转变是那么自然,没有让他觉出丝毫的不习惯。那个时候,叶天然大脑中的时光之印依旧牢不可破,但是已经恢复的记忆却已在他脑子里飞速回掠——他想找出眼前这一切的答案。
    空间内早已热闹起来。遍布整个空间的七彩雾气在跳跃的时间段里聚合成了数以亿计的小型“肉球”,宛若夜空中数不尽的星辰在叶天然身边环绕。
    那些“星辰”中更是保持着一种奇特的规律,仿佛是将那种三者之间环绕变化继续下去,从中延伸出了更加复杂惊人的变化。这一切看在叶天然眼中,就像有大片分割明确、层次分明的网线,笼罩了整个世界。
    叶天然清楚地意识到,无形地时间在他的眼睛里成了有形的网络,它被分割成了无数的时间断面。在任何一个时间断面上,都存在着亿万个小球,它们的运动矢量都有着无限的组合。数以千万计的星球在运动中撞击在一起,放射出灿烂夺目的光芒,刺的叶天然脑中微微“嗡”了一下。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运动被终止了,世界迅速由宏观变为微观。
    如果说方才在叶天然眼中,他与那些小球是大象与蚂蚁的区别,那么现在二者的位置正好相互颠倒了。
    叶天然的灵魂仿佛在数息间从某个星球的万里高空坠下,穿越了云层的阻碍,以一种近似与瞬移的方式陨落,带给了叶天然内心无限的迷茫。之所以迷茫,是因为叶天然脑中有个虚无的声音告诉他,他现在所见的同刚才并非一个体系的东西。
    “是什么破坏了三位一体的运行?”脑中再次滑过莫名的语言。
    只是刹那,叶天然坠落在了一片青色的雾气里,竟然有万千条信息流向着毫无准备的叶天然脑中狂涌而入,意识中的时间迅速倒退。
    黑暗!
    血腥!
    阴森的丛林!
    火光与鲜血、罪恶!
    高耸入云的山顶上刺眼的光!
    时间照耀下的指向天空星辰的一座座方形尖塔!
    惊涛骇浪般的情感信息中,叶天然的意识迅速模糊了……
    *************************************
    蔷薇,芦苇,夕阳,月色。
    原本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却就是那样缥缈诡异地存在着的。
    飞扬的芦苇絮中,有二人静对相视。黑衣,白衣。
    冷寒衣不动。他不能动。
    高手对战,生死寸与一线的道理谁都明白。
    “天清一杀祭血灵”全力的攻势下,冷寒衣唯一能做的就是提起自己的全部修为对抗,将那漫天杀气逐层消纳化解。
    然而不仅仅是杀气,那天地的一抹绝杀中竟然夹杂了难以分辨的怨、愁、悲、怒、嗔、喜、哀、乐,夹杂了大千世界万千生灵的心境,像一张红尘俗世的网,将冷寒衣包裹其中,将他心法的基石层层瓦解。
    “他要废我功力!?”冷寒衣心里突地一惊,意识到了什么。
    “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心法骤然一退,冷寒衣那从不肯对外人吐露一丝情感的眸内竟闪了一闪。似乎是眼神中的剑,却又似泪光,紧接着那眸内却又是一混,渐渐连瞳孔也不是十分分明了。
    无!
    冷寒衣一身黑袍在夜里已经是难以分辨,但此刻他在气息的感觉中却是完全失去的身影。是以人虽然在眼前,白衣男子却是觉不出他的存在。
    “天清杀气”在冲撞中卷起漫天蔷薇花瓣,却失去了目标。那世间悲喜尽数落入一片空洞里。“无”将一切全部吞噬,那杀气便再伤冷寒衣不得。
    月华下阴影流转,白衣人犹自立在芦苇尖端,却是轻轻一叹。四周的气息陡然一凝,杀气突然变化祥和大气,将战意顷刻泄尽,虚幻中生出大慈悲、大智慧来。连同着冷寒衣的身形也随之一凝,从虚像中生生被拉回现实。
    如果说自己的心法的根本是个“无”字,眼前的白衣男子分明就是从无生有的克星,冷寒衣心中微黯:其实这样的结局,本就在预料中吧……天清幻心,终究不是他能对抗的。
    白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冷寒衣一眼。
    该说的,白衣人早已经说尽了。尘世间本就有许多人力无法改变的事,人们往往称之为“天意”。然而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天意,与其说是苍天造化弄人,倒不如说是人本性里的一点追寻与向往。比如冷寒衣,也如他自己。
    心念一动,白衣人突然有些迷惘。似乎他自己变成了一种不似自己的存在,而是作为旁观者看着连自己也在其中的这一幕。难道是“天清幻心”的反噬!?
    朦胧的意识里,白衣的自己黯然一叹,眼中似乎有着疲惫之色。
    却听冷寒衣缓缓开口道:“抱歉。”
    白衣人怔了一下:“抱歉”是什么意思?何来的“歉”可以“抱”?
    回答他的是一抹清亮的剑光,如同山涧九曲十八折的一弯溪水,缠绵在他的胸前,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而那温情也随即在白衣人胸口破开一道血痕!剑尖凝聚的一丝劲气腾地炸开,将他稍稍凝滞的气息再度压下!
    白衣人“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气息立时失去控制,在他体内汹涌。他踉跄着退了两步,猛地向后摔去,撞入了芦苇与蔷薇的世界里,掀起大片喧哗纷乱的虫鸣,世界却反显得安静。
    剑,在冷寒衣手中,一击之下,栗然归鞘。冷寒衣目光冷漠,转身行向芦苇边缘的树林。他的步伐在芦苇之上轻盈无声,却有着沉稳有力的感觉,只是听在白衣人耳中,似乎有着强压下的颤抖。
    “我不想别人替我冒险,即使是你……”远远飘来淡淡的话语。
    白衣人苦笑了一下,虽然意识有着脱离身体的异样,他仍清醒着。他了解冷寒衣,冷寒衣又何尝不了解他?不愿性命相搏,他是拦不下冷寒衣的。方才阻拦不成,他自己便起意抢上轩辕峰,将那儿三帮十八派的人除去再说,然而心念才动,已经被冷寒衣重伤。
    这样的伤,三天内是好不了的。除非……
    抬身间,冷寒衣已没入林间,消瘦的背影显得虚无缥缈。那名为“长烟落日孤城闭”的心法定然是全力运息,方能生出这种天地皆无之感。冷寒衣前行不过数十丈,却似已经走过了大江南北、泱泱四季,让白衣人觉得连时空都萧索起来。
    到底是在何时,他见过这一缕凄冷的背影呢?
    梅林?是那片绝境的梅林吗?
    三妹指间的弦,自己低吟的歌,四弟张扬的剑舞,以及……那梅树下萧瑟孤寂的背影?白衣人的神志再次恍惚起来:
    江南雨,弄琴鸣。箫声引,帝京行。狂歌人,剑灿星。秋水去,泪凋零。
    秋水去,泪凋零……
    白衣人重新立在飘摇的芦苇上,遥望着一抹背影,眸中突地一惊、一亮,急促地叫了一声:“大哥!”
    回音四起。冷寒衣的身形一实、一颤,像回应那目光、那呼唤似的,然而却没有回头。刹那间白衣人觉出他的心法提至巅峰,将那声熟悉的呼唤“闭”在了内心的“孤城”之外,而“城”内,俗世的喧哗纷扰与人间那些爱恨情愁也都随即泯灭无形。
    冷寒衣足下猛点,身法骤然加快了数倍,已消失与林间浓重的夜雾里。
    白衣人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他长吸了一口气,平息内息,空气中胶着的秋的那份寒意突地直透进肺里,连全身的为之一颤。
    “我是谁?叶天然?”白衣人眼前一切的时间瞬间再次跃动起来……
第二章 遗失的记忆(二)
    芹芹笑了笑,笑容在攀家大院金碧辉煌的窗边绽放,像融化在了乐师缥缈的箫声里,融化在了广厦千万的浮华中,却又仿佛脱出这喧嚣的俗世外,游戏于天地山川亘古不变的自然大气里。这一笑,倾尽了满庭宾客,甚至这琼楼玉宇。
    “黄金白壁买歌笑”。千金一笑,她做了。
    轸翼侯望着那难以言喻的美丽,却明白她并非是为了面前这灿烂的千两金铢而笑。她之所以笑,是因为她知道他,了解他,更明白这千金背后的含义。
    然而一笑之后,芹芹却又摇了摇头。
    轸翼侯心里跳了一下:她不愿意?为什么?七年前的千金一诺,并不是这样的儿戏啊!?
    芹芹望着他,仿佛面前隔了一种无言无形的屏障,屏障后淡去了他,淡去了在场的豪门宾客们,甚至淡去了世界。她心中的一点念力却无中生有,生生把她拉回那七年前的诺言里:
    “待我功成名就之时,定以千金聘礼回来迎你过门……”
    “功成名就?”芹芹在心里幽幽一叹,他的那种功名终究是于自己无欲无求的修行相违的。“七年一诺”,“千金一诺”。殊不知那“功成名就”四字,也正是割断二人的绝情一刀呀!
    宾客的喧闹起哄在两人的相对无言里渐渐平息下来,谁都发现气氛有些异样。而就在此时,乐师的箫声却是一静,再起时候,音律激变,竟生杀伐之音!
    轸翼侯抬了下手,也正因为他这一抬手,两旁的随员与宾客护卫才没有贸然行事。
    一顿之下,轸翼侯却长身而起,腰间心意合一的灿星剑无声出鞘,幻化成千万剑影,在厅内迅速蔓延开来,灿如星河。剑斩在虚空之处,却像与箫声相撞,发出锦缎撕裂般的声响。一时间满座皆惊,霎时鸦雀无声。
    芹芹原本静若止水的心底却是被那箫声震出一阵无端的情绪,心念浮动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进而疯狂尖叫出声:“住手!住手啊!”
    剑止,音绝。
    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最为温柔恬静、名满帝都的她竟有如此失态的行为。
    然而芹芹此时却是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失态,她就是抬头望去,望着高窗薄薄的窗纱后一抹虚无而缈远的身影。静静地,静静地,像山巅历尽千万年风霜地巨岩一样地安稳,却又偏偏若同月夜摇曳过斑斑月影地枝叶般灵逸。
    灿星剑无声回鞘,轸翼侯嘴角轻轻牵扯,似乎是一个笑容,继而淡淡地道:“好久不见了,二哥。”
    江南雨,弄琴鸣。箫声引,帝京行。狂歌人,剑灿星。秋水去,泪凋零……
    弄箫之人却坐在东首高窗外地雕栏之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而他此时却只看着芹芹一人,像是未料到她也在此。向来洒脱自若的他竟有些惊慌失措似的,握着玉箫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又紧。
    意识地跳跃自然而模糊,白衣人渐渐又有了旁观者的奇异感受,他内心不安的悸动却偏偏也是清晰而明确的。
    十年了,他有些自嘲的笑,就离那些魂牵梦绕的日子也有七年了。那些年里,眼前的女子几乎主宰了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七年分别,本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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