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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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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从里面出来!”李侍御闻讯赶来,气得全身发抖,挥剑指着他厉声说,“那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快给我从里面出来受死!”
    “南无阿弥陀佛……哪里有人会特地出去受死……南无阿弥陀佛……不出去……”圣香小小声地念叨,继续一本正经地念。
    “你如果敢伤了娘一根毫发,我一定杀了你!”李侍御持剑在外。
    “原来这位不说话只会念经的夫人是你娘?”圣香大乐转过头来,忘记自己在念经,“她念的我都听不懂,好有学问的。”
    嗯?门外众人迷茫地面面相觑,他跑到里面去不是为了抓住夫人威胁李侍御不要追杀他?李侍御一呆,“胡说八道!你半夜钻进佛堂干什么?”
    “本少爷昨天晚上听见大玉和小宴谈情说爱,觉得苗头不好,来佛堂念念经去去晦气,顺便请佛祖保佑他们两个能有幸福快乐的生活……”圣香笑嘻嘻地说,“真的。”
    李侍御气得全身发抖,“你这个……”他的剑颤抖,怒气只差一丝就爆发,不顾一切闯进佛堂要将圣香碎尸万段。
    “侍御。”那背对着门口的夫人漠然开口,“你不要进来。”
    “……是。”李侍御对李夫人居然有深刻的畏惧和敬意,虽然快要气炸了肺,却忍了下来。
    圣香这下可就得意了,闲闲地挥手,“就算你进来也奈何不了本少爷,这几天你追杀本少爷二十八次,一次掉进河里、一次被本少爷锁在柴房、一次杀进厨房打翻晚饭、一次撞到墙上、一次误伤路人甲、一次拆掉那边的花园、一次……”他居然那么好记性,慢慢地在佛堂里数李侍御追杀他的种种后果,“我奉劝你还是算了的好,本少爷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二十八次,诸葛亮抓那个谁不也只抓了七次?你也太难搞定了……”
    “圣、香!”李侍御真的满胸膛的血都要被他气得喷出来,握剑的手不断发抖,在他说完之前终于忍耐不住,大吼一声,拔剑冲入佛堂,“你去死!”
    “大公子!”众人忍不住同声惊呼,“这佛堂千万不能进……”
    “砰”的一声,刚踏进佛堂一步的李侍御被一股袖风摔了出来,胸口衣襟破裂见血,看似如果不是李侍御应变及时,一颗心就要活生生被人挖了出来。众人脸色惨白地看着屋里,那正在拜佛的枯槁妇人身边留着点点血迹,竟然是她!她居然对自己儿子下如此重手!
    “夫人……”
    圣香睁大眼睛看着李侍御胸口的爪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会吧……为什么我昨天……”
    “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坐息。”枯槁李夫人漠然地说,“进来了也就进来了,我不喜人打扰。”
    原来李成楼娶了个变态老婆,怪不得他要换个新的。李夫人如果知道圣香这样想,十颗心也给她挖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陡然整个大明山青竹红墙都似震动起来,山下仿佛有什么乌云聚集,
    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呜——咚咚咚——”
    “那是什么?”李侍御支剑站起,脸色苍白,“什么东西……”
    祭血会各人都骇然地面面相觑,有人喃喃自语:“地震了?”
    “胡说!大明山从不地震!我们在山顶啊!怎么可能……”
    “还是牛群?”有人侥幸地问。
    “这里是山区,哪里来的牛群马群?你以为是你蒙古草原野牛野马乱跑乱冲吗?”李侍御厉声喝道。
    “是战鼓!”圣香蓦然从佛堂里冲了出来,“这是战鼓!不会错的!为什么……”他一掠身上了佛堂顶,遥遥一望,只见山下兵马云集,腾起浓重的一层烟尘,团团围住了山。各路兵马各有长车大鼓,鼓手震天动地般敲,四面八方的呼喊凝聚成一片嗡嗡然的“呜呜”声,闻之令人变色心惊!
    “这是哪里来的兵马?朝廷在南方绝无如此兵马!不是与辽对战吗?军队都应调集北方,南方荒蛮之地怎么可能……”李侍御脸色大变,“陵宴呢?陵宴人呢?”
    “我说——你不要一遇到事情就开始找你们家陵宴。”圣香的眼色变得幽邃,随即淡定,“我明白了”
    “会主来了!”
    圣香一抬头,李陵宴犹如白羽一掠而来。他目光一扫先看了那依然在佛堂里念经的妇人,“大哥你请了娘出来。”接着他微微闭上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平静一笑,“圣香少爷,这不是你的新游戏吧?”
    圣香正在拍他身上不小心沾到的灰烬,闻言抬头指了指山下成千上万的兵马,“你没看见吗?那些铠甲。”
    “汉甲?”李陵宴喃喃自语。
    “不错,汉甲……”圣香展颜一笑,“麻烦大了,这是北汉残兵,不是朝廷军队。”
    “北汉应在河北,为何南下大明山?”李侍御暴躁地问。
    “大明山位处极南,山高河多水深,宜于藏匿这
    近万兵马。当然,他们这样出兵围山击鼓,目的只有一个。”李陵宴小心翼翼地看了圣香一眼,然后说,“逼降。”
    “那是小宴你太招摇了,惹得有人强行拉你入伙造反。”圣香叹了口气,“当然……”他没说下去,眼神淡淡泛着一层琉璃之色。这北汉残兵为何会突然来到大明山?为何围山逼降?除却祭血会近年风头太盛近乎无所不能,引起人觊觎之心——屈指良、上玄、谋反、他、容隐——他不能不怀疑这是一种必然的反击。上玄谋反已是确定之事,他孤身一人仅有少许燕王心腹,如何谋反?他有兵力吗?北汉残兵尚有近万,复国之心昭然若揭,只缺了一个借口与首脑。
    如果上玄借北汉残兵以谋反、如果上玄答应只复仇不为帝、如果上玄的身份为北汉残兵所利用——那么毋庸置疑是一拍即合的事。此外,李陵宴风头太盛树大招风,加上他又四处查找杀父之仇的真相,无论是为屈指良还是为皇上的名声,燕王党都不能容他,如不能收为己用便当场杀之!这就是围山逼降的真相。祭血会这股势力谁都想借用,容隐必然知道汉兵南下,他既然没有说,说不定他也希望两边来一场大战以使双方各自削弱。这两边都是动乱之源,如能渔翁得利再好不过。容隐的想法当然没有错,可是……圣香望着山下的兵马,上玄、李陵宴……他不希望任何人死,可是局势变化如此,居然让他一时之间也笑不出来了。
    李陵宴诚然是个自负的人,绝不容屈居人下。如果山下真是上玄,如果定要攻山,必然死伤惨重。容隐啊……他抬起头看着天,这是我的主意,一石二鸟让上玄与李陵宴两败俱伤,也是你的默许,可是我事到临头……他转过头对着李陵宴眨了眨眼,“小宴,你敢不敢和我去抓人?”
    李陵宴好看的眼睛微微掠起一层微妙的色彩,“抓人?”
    “擒贼先擒王不是吗?”圣香嘻嘻一笑做了个鬼脸,“抓住他们的王,下面的军队就不敢上来了,很好玩的。”
    “嗯?”李陵宴有点娇柔的下巴微微一抬,“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本少爷出马万事大吉,也就是不管怎么样都大大地来得及。只是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山下那个家伙练了不知道什么邪魔歪道的武功,我需要几个帮手。”圣香笑眯眯地掰手指,“比如说小宴不怕痛,可以冲上去给本少爷挡刀。大玉很漂亮,可以试试美人计。只可惜欠个武功高强抓人的。”
    李侍御忍不住冷笑,“那你呢?”
    “本少爷肩负告诉你哪一个是头头的重任,当然还有逃跑的重任。”圣香的扇子“啪”地打开,“何况他是要来找你,又不是找我。本少爷没逃之天天已经是大智大勇,你要赞美我对不对?”
    李侍御“嘿”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山下围山的大军,不理他。
    “围山逼降至少也拖个两三天,汉兵至少要再往山上推进十里,才能断我们的水源。如要下山抓人,也许……”李陵宴闭目一沉吟,“山下的人是谁?”
    “可能是一个练成了‘衮雪神功’的老妖怪。”圣香笑眯眯的。
    “‘四裂月’留下,大哥留下。”李陵宴嘴边露出一丝笑意,“祭血会最善放火,若我没有回来,此地失守,你们和这些屋子……”他干净的唇角微微平拉笑开,“不妨用了剩下的那三百多桶油。”随即对圣香一笑,“我们走。”
    “喂喂,大玉啊——大玉——”圣香一边被李陵宴提着后领像抓猫一样往前掠,一边大吼大叫,“快出来——”
    “‘衮雪神功’,当真是值得期待的对手。”李陵宴充耳不闻他的大嚷大叫,径自提着他往山下掠去。他虽然手上足上感觉不灵,轻功身法还是颇为了得的。
    “放开我的领子。”圣香警告。
    李陵宴唇线平拉的古怪笑意还没有平息,“今天以后,祭血会的天空将是熊熊大火……”
    “喂,你没有想过——投降吗?”圣香把折扇一翻,避开李陵宴抓住他领子的手,“输了投降难道不比输了自杀要好得多?”
    “投降……”李陵宴依然那样笑着,“或是自杀都是棋终以后的事,现在我们应该想的是——过程!”
    极快的速度引起风在耳边疾掠而过,圣香喃喃自语:“你根本是个渴望战斗的疯子。”
    “我还活着……”李陵宴望着山下兵骑森森的千军万马,如果人真的可以这样残忍,不为了谁而活着、不管谁的死活,那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
    大明山下。
    上玄对着火堆,独自坐在军帐中。
    容隐未死……
    那家伙果然是厉害角色!一句未死便已分了他报仇之心。虽然爹的所作所为他并不赞同,但是都是为了他好。赵德昭一辈子的期望,只是他这个儿子能达成他未完成的心愿。他被皇上和容隐联手逼死……那是他的爹……
    更震惊的消息是圣香居然是太祖的儿子、自己的叔叔!他不能想象那个叫苦连天唠唠叨叨贪玩爱美的大少爷居然是叔叔!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还能那么快乐?不是……很悲哀的事吗?悲哀得让人无法呼吸,不是吗?借北汉之兵这主意并不是他想出来的,却是北汉残兵得知消息,姜臣明回头过来找他,要助他一臂之力。目的……上玄淡淡地舒了口气,目的自然是复国,借他大宋太祖嫡孙的身份和赵德昭燕王党的实力。他不甘被利用,但是一身踏入这乱七八糟是非黑白混淆不清的世界,谁又知道明天、下一步、下一个敌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此时他感受到了爹和容隐甚至皇上的辛苦,当年……他们天天都这样过,皇权兵势啊——是会把人逼疯的东西。
    配天……离开了他,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那一天她走的背影,时时会让他在梦中惊醒,不能入眠。她始终不信奉他的所作所为,她说他一定会后悔。
    大军进发到了大明山下,祭血会如果不降便是大战。他的心情并不好,这世上总有太多事发生。毕秋寒要查太祖秘史,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太祖皇帝年轻时到底做了些什么,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姜臣明下令屈指良杀毕秋寒,他无话可说。然后李陵宴也追查太祖秘史,所以他要么降、要么死……一点也不错,知道这些只有让他心情越来越孤寂、越来越冷漠而已。
    这一年来他甚至经常偷偷地怀念那几年在京城和容隐针锋相对、和圣香吵架,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用管的日子。那时候看谁都不顺眼,以为自己才是天,现在才后悔已经……没有东西可以选择,也没有人可以在乎,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
    屈指良是一个绝对的高手,他相信即使是聿修也打不过他。但他不知道屈指良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其实不是卑鄙小人,但总不得不听命于姜臣明,做一些卑鄙的事情。不知不觉之间,他失去了一切。
    门外遥遥地响起一阵“呜呜”之声,有敌来袭!他的眼瞳微微一亮,随即黯淡,即使是打架也根本用不上他。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显然来人很是了得,他听着。
    “站住!祭血会果然剽悍,居然胆敢这样闯下山来……”
    “看剑!”
    “啪!”
    “骗你的!”先前说“看剑”的那个人笑嘻嘻地说。
    上玄突然一怔,整个人都愣住了——圣香?是圣香!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和李陵宴在一起?这不是天底下最荒谬可笑的事吗?圣香居然和要追查他生父丑事、找他报仇的人并肩作战?
    “这里是前锋军帐。”这时说话的人声清晰,微微有些天真。上玄不知道是谁,但十有八九便是李陵宴!
    “那里看看。”
    “我若是汉军,主帅早巳逃了。”
    “和小宴合作抓人,感觉不错。时间——刚刚好。”
    圣香的脑子里永远没有烦恼,像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悲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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