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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陆续上着，凌文向我递了个眼色。含蕊接着送上信来，我知道必是事情紧急他刚收到，要不大可明日送进宫来。我将信收进手里一握，不动声色起身到一处幽静地方。打开借着灯影不禁大吃一惊，婉玉居然上表要将清儿献给皇上，结成姻亲。我倒是没想到，只是她这话说的突然也是在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正思量着凌文就到了身边“何时的事？”他也面露忧色“下午飞鸽送来的信，大概这几日就要上表了。”我心中暗惊，还是凌文办事得力我的人大都保护逸言了。不想无心把清儿弄来玩几天，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我也没想到，本是顾夫人带来我也是觉得亲切，没想到她打了这个主意。”
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你觉得如何？”
他沉吟一下“我这么着急给你，就是想让我们抢在她前面。”
“前面。”我思量着，对，这事要我们先下旨以表我们对他们信任依仗，拉拢好了逸言就没什么事了。我点点头“是要我们先下旨，这倒也好，婉玉就不会轻举妄动了，逸言那边我还是不放心，你得多多留心。”
他说着站起身来“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看着。可是皇上那边。。。”
我将信收起来“皇上那边是难办，可是皇上识大体，想必应该不会太难。安定了婉玉离国才能稳定，这样征定才能十拿九稳，要是后方出了乱子就大事不好了。”
他点点头，手在我身侧抬起又放下“信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我不宜在此久留，还有很多事。”
我给他扶扶衣服“去吧，仔细身子。”他回头看我一眼，大步走了。我回到座位，看着没有什么异状，皇上还是温和笑意挂在脸上被酒一熏有些红润了。我看着他，算了今日不说，还是明日吧。
正思量着不知怎么劝皇上，却见宁王忽然举杯站起来。我看着他，看来他要解决这桩事了。
我偏过头来看看玉娇，见她眼露期盼心下不由一惊，可是还是定下心神看看会如何。
他敬酒毕，大家都抬头看他，他脸露威严含蓄笑容“我前日闻听故友提及皇太后与我之情谊深厚，我深以为是。”我一听心中一颤，他要干什么？
“想那百万军中皇太后为定贼所掳，城头之上高声诈敌十万郦军披靡，此功皇太后当记首。我技不如人为暗箭所伤，皇太后为大军计，为硕国先帝大业计不惜自伤玉体，此恩我今生无以为报。满饮此杯了表寸心。”说着眼睛对上我，我分明看着他眼中星华点点。仰脖杯尽，这是整个花园片刻寂静之后就爆发阵阵敬酒呼和之声“微臣等敬皇太后。”我讪笑一下，举起酒杯悉听下文。
“先帝临终之时曾将万钧重任交托与皇上，先帝与我知遇之恩，我如今立于此处指天盟誓定要助皇上得此广袤江山，一统四国！此业不成绝不论婚娶之事，若是大业继成，我也定要一心辅佐皇上。自是要婚娶，也定要是知心女子，他人一概不可移我之志以报先帝太后之深恩。若违誓立如此杯！”一时白玉杯砰然裂为粉碎，众人先是惊愕随后高呼万岁。
我看着他一时呆住不能言语。身边随从重新递来杯子满上酒，他与群臣一起跪拜向我与皇上敬酒，皇上看了看我，我连忙举杯心中惊镇不已。
酒毕之后，他转换脸色转向玉娇。“靖勇公于定国护卫皇太后殉国，我等皆为兄弟无不惦念之理。如今徐公孤女玉娇业已成人，我有意收其为义女代徐公尽一片心意，不知徐夫人一下如何？”
我抬头看他，没想到这就是他想的办法。转脸看向玉娇却见她脸颊僵直嘴角抽动泪于眼眶打转脸上灰茫茫一片绝望之情尽显。不等徐夫人反应，她就缓缓站起身来，眼睛却越过他直直看着我。我被她看得脊背发凉，正不知如何应对，她却忽然冷笑出声邪魅乍现，接着一颗泪滑落眼睛头上步摇震颤作响。“家父于天，若是看着如此情形，怕是也会瞑目了吧。”我手不禁一颤，心被重击。还不及我反应就见她脱力一般倒在地上，徐夫人惊叫出声花园立刻乱作一团。我呆坐在椅上不能反应，却觉得全身酷寒连忙闭了眼睛。
一阵烦乱，等到回过神来已是在殿中端坐。含蕊轻轻给我捶着肩分分将我镇醒，我猛然站起来却觉得头晕目眩。“玉娇呢？”含蕊扶我坐下“郡主已经送回府了，皇上让太医看了没有大碍，只是前日身子虚罢了。”我安安心神，不禁轻轻摇头。何苦呢。。。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我私驾去探病，徐夫人于门前接我，我见她有些汗颜。却见她并没有责怪之色见我来了就跪拜在地“娘娘恕罪，玉娇年幼不懂事，冲撞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我连忙上前扶起，这么说来宁王强拒玉娇看来该打消这个念头了。我走进后院看着侍女进进出出见我来了也都跪地行礼。我看着玉娇坐在床上，头枕在膝上辨不清面目。
“玉娇。”我轻轻唤她，身边的侍女就纷纷退下了。她抬起头来看见是我，就笑了却笑得我心里甚是不安。接着她就要下床行礼，我连忙扶起她一捏她竟然瘦的皮包骨了。扶她在床上才见她没有那么虚弱了。半晌我却不知说什么“好些了吗？”她抬头看我，我轻抚上她的头，她眼睛只是直直看我。
“娘娘，您如今如意了吗？”我手僵在半空却的确有些汗颜。
“娘娘，玉娇真的喜欢宁王，真的喜欢他。”我轻轻抚过她，她喜欢，我又何尝不是。
“可是玉娇不该跟娘娘抢，玉娇哪里抢的过娘娘。”我没想到她居然一语点破，有些后悔真不该此时来。
“可是玉娇只想要他，娘娘难道不能给玉娇一道旨意吗？难道娘娘连道旨意都不愿给玉娇吗？玉娇从未求过娘娘，娘娘也曾答应随玉娇选夫婿的，难道娘娘就此违诺吗？”
虽然还是看着她，但是已经心绪不再平复。“玉娇，你父亲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你与我相处虽短但情谊不浅。爵位，金银，富贵哪怕是定国皇子郦国世家只要你开口，我无不能给你。”
“我不要！玉娇不要！我只要宁王，不要当郡主，不要娘娘报恩，只要娘娘能下道旨意，我不做王妃不做正室，哪怕是侍妾丫鬟我也愿意，娘娘。。。”
“不行！”我站起身来，面对她这样的深情我又何尝不知，当年我对逸言何不是这样，宁可成为王后也要一心帮他，可是宁王待我如此，我决计不能伤他的心。
“什么都行，谁都可以，你就是不能打宁王的主意！”
话说完了才觉得重，却见玉娇脸上忽然笑意乍现眼睛穿过我看向门外。我转头一看，不知凌文何时已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封信僵僵看着我。我一顿，不知他站在这里几时了，正要上前却见凌文倒退一步信悠然飘落在地转身离去。我眼看他离开却无力去追，转身看着玉娇已下床冷然看着我怒气升腾毫不畏惧。
“玉娇，你！”我恨恨出声却无从说起。
“娘娘，离郡王念着娘娘，湖月夫人独守空房锦绣也心灰意冷嫁给少卿，娘娘拥有这么多，连一个宁王不能割爱，他对你深情至此你既不能得他何苦耽误他。娘娘，难道你不觉得你拥有的太多了吗？”我一时眩晕扶住桌子看着她，只觉得冷汗淋漓不禁颤抖。“多？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就说我拥有的多，你知道我为了这些不想要的东西付出了多少！”
她也一时无力跌坐“娘娘。。。”说完就掩面哭泣。
我再无心思转身离开徐府。回到殿中只觉得一阵狂躁，挥手打落茶盏。“娘娘息怒，皇上来了。”
我一听却觉得烦躁更甚，压压心神打起精神。皇上已经进了殿，本来看着还匆忙结果一见我却又怯怯了。
我现在着实没有精神跟他周旋“皇上来有何事吗？”
他看看我又低下头，挥手让宫里的人出去。“坐吧。”我刚坐下，他就跪在了我面前，我一惊看着他。却见他不停舔着嘴唇脸上泛红“姨娘，姨娘，我，哲儿。。。”
“快说吧。”我拉着他希望他有事快说。
“姨娘，既然亲王他无意玉娇，如今玉娇妹妹颜面扫尽以后该如何立足！”我眉心揪紧，正值心头疼痛。“又如何？”
“哲儿请姨娘降旨，哲儿，哲儿，想册封玉娇妹妹为妃。”我猛然站起来“什么？！”收玉娇为妃！
“皇上此话从何说起？”我只觉得胸口阵阵憋闷，可还是沉下心来静静听他说。
“哲儿知道为帝王者最是寂寞，父皇一生十五岁便娶我母后，可是终生不得知己。哲儿虽有皇位但求能与知心女子为伴。玉娇妹妹生性率真，哲儿。。。”
“皇上，你即是知道你的天子，何故还要求娶玉娇，以后你若是要如花美眷这四国女子还不是任你挑。”
他低下眼睛忽有隐色却马上又抬起来“因为，因为玉娇她像姨娘。”
我心下疑惑看着他，他缓缓说到“玉娇她敢作敢为，不如我母后般怯懦，为自己所求不惜名节，哲儿敬佩她。”
“不行！”我拍案起身想起她今日种种不由气愤伤心“不行，只此一点便不行。”
“为求自己所要之事就便如此不择手段的我见得多了，皇上可知盈妃也是这样的人吗！”我头上眩晕更甚，以手扶住，哲儿看我不好上前扶我，我抬手将他挡在身外。心底强打着精神，从袖里掏出那封信来。“皇上看看这封信吧，该下旨册封的人是清儿。”他一惊连忙打开信“离国太后这是何意？”
我睁开眼睛“何意？不管她是何意，我们都要比她更早，收了清儿安抚下她，离国才能稳当，攻定的事才能后方稳定。皇上这事不必议，今日就下旨吧。”
哲儿脸色大变，手一下子垂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我再无力气，到榻上一躺就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在干什么，究竟在干什么。
半睡半醒无法理清，只觉得混混沉沉迷惑不解。
半夜才睁开眼，含蕊推门进来。拿着托盘里面有些吃食。我看着又闭上眼，含蕊走到跟前“奴婢知道娘娘心里难受，这时候娘娘更该保重玉体，接下来的事，娘娘还要多多操心啊。”
我长叹一口气，无奈点头。她递上东西，我吃了几口味同嚼蜡。多吃了些，才想睡一觉就听见外面有人吵闹。“是谁？”
含蕊顿了顿“是卢大人，下午就在外面求见了。我看娘娘心力交瘁就没传。”想必现在也安生不了。“还有谁？还有什么事？”
含蕊看我问的坚决“广阳郡王中午就在宫外跪着想请娘娘下旨将郡主赐婚，卢大人。。。”
“少卿如何？”我听着，思量着，昭儿那般尴尬的看着又有些怯懦，那日看着又是一番面目，真是有些不知所以，还不能将玉娇交给他。
“卢大人。”含蕊看看我“左相大人写了请封湖月为诰命夫人的上表。。。”
我只觉得怒气上涌冲得都站立不稳，一把将含蕊甩出去“准！”我扶住桌子，冷笑出声。“准，都准。告诉少卿让他再不许来见我！让他告诉凌文，我赵夕焉以后是死是活都不用他管！让他安心就是了！”
含蕊又要上来扶我，我将桌上杯碟全都扫到地上“去，拿我的凤玺来。册封清儿为妃，赐婚广阳郡王，照准凌文。去，我全都准！”
第二十章
心力交瘁，一个人躺在清冷的宫殿里，看着顶上金边的藻井，金边的雕饰。门吱呀一声，以前不曾注意现在听来好像就在耳边转动。闭着眼睛不想睁开“出去。”谁也不见，谁我也不想见。
脚步踏进来，好像都踩在我心头上，是谁这般不知趣看来我这个皇太后如今真是不济了，冷笑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半晌我都快要睡着了，一只温暖的手抚上额头，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将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放在胸口上，全身终于有了些暖意。
他将头靠在我腰上，我将冰冷的手放在他脸上汲取着热量温暖着自己。就这样相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看着他“我累了，对不起。”他抬起头来看我，我终于露出一抹笑。“不想笑就不要笑，在我面前不必强颜欢笑。”我摇摇头“我现在都不知道除了笑我还能做什么了。”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自责的说“我真是无能，我能攻城略地，可是却不能让你一展笑颜。”我撑着坐起来“你已经为我做了许多了。”想起他在宫宴上说的话，世间女子能得如此承诺该是多么有幸的事，想起那粉碎的玉杯，我心里忽然安慰许多。
“我还能为你做什么，我真恨自己，好像都是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多苦痛。”我笑笑，觉得全身轻快许多“要是我真的下旨让你娶玉娇，你会答应吗？”他脸色骤紧“你要是真如此，我就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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