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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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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中考、高考、扬州瘦西湖泛舟、十里桃花惹人眼,一幕幕琐碎的片段,从杨帆脑海中划过,一个个熟识的头像,喜怒哀乐,众生百态,那些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众生相,此刻变得愈发清晰。

有那个时代的,也有这个时代的,而在杨帆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时,没有了时代的特色,掩饰去浮夸、装饰之后,只有喜怒哀乐。杨帆体内,从脚底传上来的天雷与阳火缠绕在丹田之处,忽明忽暗。

蓝白相间的天雷显化成真武大帝的法相。那簇阳火,显化成了东华帝君的法相,继而虚化,阴阳交融。一场秋雨,下得轰轰烈烈。雷云渐渐散去,最后一声惊雷过,真武大帝的石像缓缓朝后倾倒了下去,裂成了两截。在场每个人,都看蒙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卜老道掠过去,抱起杨帆,手指往闭息出一试,眉头一挑,气息顺畅稳。他有意一探杨帆的丹田处,手指立马收了回来,呢喃道:“三丰真人说的还,就是如此的还法吗?”他将杨帆交给陈王廷。

赵青牛缓缓走过来,拾起玄天真武铜像,呢喃道:“雷天大壮,正道扬帆。原来三丰真人当初交给先师的时候,便算到了今日。无量寿佛。”

卜老道拿起天师令,呢喃道:“人算不如天算,一切皆有定数。武当、全真的恩怨,今日了结,老青牛,你看可好?”

“不好。”

赵青牛指了指后边的那尊真武像,道:“赔钱。”

卜老道动了动胡子,暗道一声抠门,不过一想又不是老子的钱,便道:“找个人下山拿银子!告辞了!”

天色如洗,走在山道上,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陈王廷背后的杨帆,此时酣睡香甜,气息绵长。走在一边的卜老道有些嫉妒道:“老子打个拼死拼活,便宜全让这臭小子给占了。”()

第203章围城(上)

这场没有预兆的秋雨来得晚了。不过至少山西地界上,总算是见到雨水了。热了一个夏,旱了半个秋的山西大地,体会到了一丝清凉。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晚了的,终究还是晚了。

庄稼汉白干了一年,对于这场迟来的雨,格外的仇视,甚至有些厌恶来得太晚。

金顶之上,酣战之后的武当道士缓缓回了自己的道宫。断裂的真武大帝的石像,被道童拖到了后山。“这里交给你处理了。”赵青牛也伤了元气,拿着那座铜像,叹气道:“师尊探索了数十年,还是被祖师爷说中了,不是你的,占了一百年,一万年,最后依旧不是你的。就算到死了,你庆幸可以带着入土,依旧是怕它失去罢了。”

赵寒神情难看道:“难道祖师就这么算了吗?连真武大帝的石像都倒了,这口气怎么能忍?”

赵青牛有些释然道:“真武大帝倒了吗?他看了看手中的铜像,又看了看那边残留的基座,他还活着。”说完,便缓缓离去。走过罗一飞身边时,定睛看了看,道:“这不是德山道人的徒儿吗?怎么穿着武当的道服?”

赵寒一滞,连忙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赵青牛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道:“若不是你是武当掌门,这一巴掌我真想扇过来。这种断人传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当那间破屋值多少钱?”

“祖师,是那德山道人自己答应的。”

“那也不行!全真虽与我武当无瓜葛,但也同属名门正派。怎能做这种事情。”赵青牛虽说脾气如同他名字一样倔,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楚的。即使卜老道这样闹。最后卜老道服了软时,还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然而。对于这样断人传承之事,绝不姑息。他看向罗一飞,道:“你自行回去吧。我们武当,不是那种无耻门派。那间道观,就当我们武当赔礼了。这事情我做主了,谁也不得违抗!”

罗一飞有些迷糊地看着老青牛,自己是见过老青牛的,昨日还罚自己不准吃饭来着,今日一反常态着实有些看不懂。既然山上最大的老青牛都发话了,在武当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罗一飞躬身一礼,匆匆下山去了。

雨中,他的脚步飞快。少年额头前的碎发轻扬。

……

……

这场雨,落在太原城的小巷里,更加显得不太平。青帮的人堵在这段雨巷的前后,当中的十余人,相互背靠着,手中的绣春刀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容。闪着精光。

铁岩溪站在小楼上,透过木窗,看着这几个强弩之末的锦衣卫,冷笑道:“真当我等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小鱼小虾吗?”他一手转着铁球。另一手拿着刚沏好的茶水,细细地品着。“记得灭口。”老头丢下一句轻飘的话,便躺在屋内的摇椅上。不再说话了。

锦衣卫又如何?做干净了,再来个移花接木。一石二鸟,这山西地界。照样是他青帮的天下。

小巷雨丝渐密,刘晖横着刀,雨滴从他的脸颊划过,滴落在狭长的刀面上。

“消息传出去没有?”

“传出去了。只要在坚持半炷香的时间,官兵就会赶到了。”他们没想到,就在今日交货的时刻,自己这边还没有率先发难,青帮的一干好手就暴起发难了,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刘晖喘着气,道:“我是说章尧那里通知了没有!”

“通知了!先通知的那里!”一边的百户田家栋回答道。

刘晖点了点头,道:“那便好,弟兄们,坚持住!”

他们已经没有出路了,两边的高墙,根本不可能飞上去,他们不是武林高手,不会飞檐走壁,但是,手中的那柄绣春刀,足以令一般的宵小闻风丧胆。

那么,现在也是!

“杀!”

“杀——杀!”

雨丝变得肃杀起来。两头的青帮成员开始朝那十个锦衣卫杀去。刀光剑影,不断有人倒在雨泊之中,血腥的气息在巷中弥漫开来。那血,静静地沁染在青石砖上。刀影密集,在雨丝中发出呼呼的声音。

嗤!

“小东!”刘晖一刀削了那个鼠眼的青帮男子,扶起一只手已经被斩落的田家栋。那不是被一次性斩落的,而是一刀、一刀,即使是手中的刀都乏力了,他也没有吭过一声,始终帮刘晖抵挡着侧面以及后面的伤害。终于,他支撑不住了。那柄高傲的绣春刀,再也没能挥舞起来,落在了地上。

刘晖的眼睛在泣血,九个一起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弟兄,都一个个倒下。他在嘶吼,但是他的刀,不能停。血雨腥风,小巷的厮杀渐入尾声,一曲殇歌,刀声哀鸣末,余音绕梁。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几十具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刘晖拄着刀,单膝跪在地上。背后一道道刀伤,随着他的呼吸,汨汨地流着血。

他眨了眨眼,睫毛上的血珠掉落。

“啊——啊——额——!”刘晖站起来,双手拄在刀柄上,垂着头,翻眼看着前边的一干帮众宫。一柄黄纸伞,缓缓从人流中分开来。伞下那人,却是他熟悉的面孔。

“老铁?”

“锦衣卫大人,久仰久仰。”铁岩溪单手负背,手中的铁球转动着,“铁岩溪,青帮舵主。”刘晖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个面容慈善的老者,竟然就是青帮的老岩溪。这次被人玩弄于鼓掌,真是失败到家了。

“给您个机会,说,是谁派来的。”

“去死吧!”刘晖双手握刀,一脚踏在血泊之中,手中的绣春刀切断雨丝,往铁岩溪身上砍去。

叮!

绣春落地,刘晖的胸口凹陷了进去,那颗致命的铁球打断了他的肋骨,将他的心脉直接震碎了。刘晖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那双眼,望着天,雨丝滑落,流在他的脑后。最后的一口气,没有呼出来,而是微微扬了扬嘴角。

一边的头目过去,忍着恶心,掏出那颗铁球,拿袖子擦了擦血迹,然后递回到铁岩溪手中。老铁也不介意,依旧转着,只是留下句处理清爽了,便转身离去。()

第204章围城(下)

另一边,虎鲨帮,也迎来了一场巨大的浩劫。几百官兵包围了整个帮会,一炷香时间,三百帮众,屠戮的一个都不剩。原本官府不便插手的灰色地带,都是由这群不要命的滚刀肉代为处理,这次,官家需要的,便是一堆尸体,用来帮忙替死。

于是,他们便死了。好雨知时节,是个悲伤的时节,所以,这场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从西成收兵回来的九百官兵,在雨幕中闲谈着烟红楼新来的那几个娘们,讨论着手感绝佳的那个奇女子。

自农民军败退之后,太原城多了几百的乡卫、团练组成了这支由知府领着的机动小军队。朝廷原先有明确的规定,每个县城不能超过多少官兵,这都是有严格控制的,就怕某些人拥兵自重。然而闯贼猖獗,这一限制也放宽了许多,才有了今日剿灭虎鲨帮的这支官兵。

府衙门朝南敞开着,知府梁洪成呢喃道:“锦衣卫的人,怎么会混入青帮?”他看了看上边勾画的花名册,揉了揉发涩的睛明穴。

“梁公,下官听您的安排,已经做掉了那两批人了。您看,是不是要上报?”

“要,当然要上报,而且越快越好。就这么写,锦衣卫十人,混入青帮查案,不料被青帮仇敌虎鲨帮杀害,因公殉职。”梁洪成思索了片刻,“明日便派人,传奏折上京,尽量赶在锦衣卫来问责前,将此事传到上头。”

阳曲县知县左愈点点头,道:“梁公。莫不是那事情东窗事发了吧?”

梁洪成舐了舐嘴唇,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才抬起头说道:“莫要瞎猜疑。就算东窗事发。那与我等又有什么关系呢?”

阳曲县知县为难道:“几月前,梁公六十大寿,曹家、常家都是备了重金。行事方面,我等也是格外照顾。若是他们阴沟里翻船,恐怕我等也难脱干系。”

梁洪成那拇指顺了顺胡须,笑道:“我们可什么都没做。他曹家若是要赖在我们身上,那也得掂量着办!”

……

晋中大院,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青石砖上。章尧站在院子内怔神,两手负背。

“刘千户他……死了。”刚刚从外边回来的锦衣卫声音有些低沉道。“十个弟兄,都死了。”当收到刘晖的报信后,章尧便想好了对策,这时候,他的眼睛虚眯起来,“都死了吗?”

一边的锦衣卫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一个人活着的。章哥,我们……”

章尧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们不会死得不明不白的!”院子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常文田带着几十个家丁。站在曹家别院门口,眼神不善地看着站在院前屋檐下的章尧。今日常文田的烟袋别在腰间,没有心情抽。

“张老板。”常文田的声音极其不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章尧淡定地看着常文田。冷冷道:“文田公有何指教?”

“哼!指教不敢当。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常文田双手拄杖,像一头饿急了的狼,呲着牙虎视眈眈地看着章尧。“如果张老板今日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出来,就别怪常某不客气了!”

曹家的别院中。几十个家丁手持棍棒、砍刀,不善地将章尧几人围住。

“文田公这是何意?张某人实在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最近几天。收到我大哥的密信,一直都不敢出门,呆在这别院之中,方才还和曹兄提及此事,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了吗?”章尧脸色不变道。

“莫要和老夫装蒜。既然不肯说,那就只好请你到常家喝杯茶了!给我绑了!”提及此话,章尧感觉到一丝不快。以往都是他们锦衣卫请别人喝茶的份,想不到今日要被别人请去喝茶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怎么?难不成还要老夫亲自动手?”常文田算是一条路走到黑了,如果这张姓盐商,和今日早上那一拨锦衣卫是一伙的,那很明显,那走私的事情已经败露了。那么,为了明哲保身,还有保住常家,这几人必须灭口,不然东窗事发了,那个罪过就是满门抄斩了。所以不管怎么说,都要解决了这帮该死的癞皮狗。

老管家替他撑着伞,这个七十多老头子似豺狼一般狠戾的一跺手杖,“上!”

“常老狗!”别院外传来曹邦德尖锐的声音,“你这只老疯狗,竟敢闯入我曹家的地盘!”曹邦德气冲冲地赶过来,喝道:“信不信我把你这老杂毛给秃噜了!”

常文田手杖一跺,怒道:“老夫帮你清理门户,你这蠢货竟然反咬我一口?这人是细作,你还如此护着他?”

曹邦德啐了常文田一脸,怒道:“细作?人家是张同知的胞弟,岂会有错?那些混迹青帮的人,都是来加害张兄弟的。早在清早,张兄弟就和我说了同知大人送过来的密信。”

“密信?”常文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直直地盯着章尧,“还请张老板给个说法,不然我等心头难安啊。”

“去去去,你个书呆子。张兄有必要和你说道什么吗?再不把家丁撤了,我就报官了!”曹邦德指着常文田的鼻子,“滚不滚,给句话!”

常文田阴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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