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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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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愣的蓑衣男子回过神,道:“这次不了,打贵的,五年老窖。”

“好嘞。大人您拿好。”掌柜将酒壶递给蓑衣男子。

“喏,钱收好。”蓑衣人冲入雨幕,消失在街巷。掌柜的拿起柜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叠铜钱,有些喃喃道:“奇怪了,不都是每月月底结算的,这回怎么……”

烟雨小巷,蓑衣人一路小跑。雨滴打在蓑衣上,汇成细流,淌下来。布帘掀开,蓑衣人脱下衣服,将脸上的水珠拭去。屋内火苗正舔舐着一口吊锅。锅内开水正沸腾着。老人一手拿着柴火,一手拿着砍刀,往火堆里面添柴火。

很少有人家会在家里用火堆生火,也只有在破庙里才干得出来吧。老人接过酒壶。麻利地从锅里舀出一瓢沸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酒倒在一个小瓦罐中用来烫酒。两人似乎很默契,一人烫酒。一人负责涮肉。锅里开始浮出小白沫,老人坐在小板凳上,将烫好的瓦罐递了过来。

老人喝了口没烫的酒,吃了片白肉,道:“什么时候连这酒,都变得势利了。喝着如此不爽快?也为难我老头子么。”

“老舅,您这话说的。”蓑衣人很淡然。喝了口老人递上来的暖酒,呷了一口,从喉一直暖到胃。火光下。人容易产生幻觉。“是您这些年出了巴蜀,四处游历,这嘴啊,也是刁了。这五年老窖。看来都不入您法眼了。”

老人点了点头。道:“或许吧,不过还是这老窖酒喝得舒心。”也许是肉片烫口,老人说得有些含糊。“这次回来,老头子我就不走了。你也不用三天两头来招待我,我自有去处。对了,那个贱女人留下的种,没有再来过信了吧?”

“为什么老舅您还对她耿耿于怀?”

“那女人该死,没道理还留个种。我不喜欢斩草不除根的。不过她终究也算是有我们曹家的血脉。就放过她,但要入门。绝对是不可能的!”老人始终很淡然,丝毫没有表情上的波动。“如果让我知道,你把那小女娃偷偷接回来,等着我打断你的腿吧!”

男子摇摇头,喝下手中已经有些凉了的酒。

老人拿了蓑衣,提上酒壶中的酒出了门。雨下不停,一旁的老乞丐缩在城隍庙里,吃着前些天剩下的馊饭。老乞丐的眼神却凌厉得很,丝毫没有半点需要怜悯的意思,知道那位蓑衣人进了城隍庙。

老乞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饭碗打碎在地上。城隍庙年久失修,屋外大雨,屋内小雨。老乞丐的眼里落下一滴水,紧接着挺直了佝偻多年的身板,用尽余生的力气激动地喊道:“刀鬼门坐地尸傀段三长,见过刀鬼王!”老乞丐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叠厚厚的纸,由于天气潮,尽管他保存地很好,还是沾在了一起。

“辛苦你了。”老人递过酒壶,坐了下来,有些平静地看着屋外。段三长用仅有的左手豪气地接过老人手里的酒壶,一饮而尽。雨落在城隍庙湿哒哒的稻草堆上,老乞丐安详地躺在上面,嘴角还挂着最后的一丝微笑。

咔擦一声,城隍庙轰然倒塌……

……

……

“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没有?”老道坐在庄园的躺椅上,“还是说,你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过后半辈子了?”

“去去去。什么后半辈子。老子前半辈子还没过完了,就变后半辈子了?”杨帆吃了一口刚刚送来的柿子。他抬起头,看着未落叶的樟树,道:“我如果想过得舒服,确实,呆在金陵是舒服得很。如果盛世太平,这金陵繁华,这样过一生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想如何?还去拿热脸贴皇帝老子的冷屁股?”

杨帆瞥了眼卜老道,冷哼道:“我要去巴蜀。王絮儿这丫头定是回去她娘的娘家人那边。其实一直瞒着她,曹家的人早就来过信了。我怕她到时候伤心。这里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这次我准备去四川走走。一方面去找她,另一方面也推广一下作物。”

从福建哪里找来的番薯,个头还是有些小。主要还是外来物种,还没有适应、培育出在这里生长的胚种,杨帆收了几车,除去一车外,统统拉去了京师。杨帆打算还是得去一趟四川。如今的大明朝,还有几年喘息的时间,既然朱由检不抓紧时间,那杨帆只好自个儿抓紧时间了。

“你那个小妹子,还有个法子可以救得了,你若是想听,我便说。”

“向死而生?”

卜老道点点头,道:“看来你还不是很笨。龙虎山上有二十二口悬棺,至于年代,谁也说不清。不过我唯一清楚的便是,原本只有二十口,多出来的两口新棺,一口是黄道子立的,而另一口,是张三丰立的。这两个人的生死,都未有定论。”

“你的意思这悬棺立在那里,就可以不死了?”

卜老道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但是你可以去看看。我只不过是提个建议。向死而生,本来就是天机偈语,难以说清楚。老道让你那位义妹去青羊宫,也是让她去砰砰运气。”

杨帆躺在椅子上,闭了眼,道:“又是个不安生的年啊……”()

第304章归去来兮

朱启一大早起来,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找遍了整个庄园,发现人丢了三个。杨帆、卜老道、陈王廷不见了。若是单单卜老道不见了,那还好说。这陈王廷和杨帆都不见了,就似乎有那么些不妥了。

他有些不安地走进大棚,还好那个老农还在。带着两个“徒弟”,早早地在检查大棚里的蔬菜有没有受冻的情况,如果有,那么晚上的保温措施一定还不够。

“这位。”

听到朱启的声音,正在劳作的赌九和狗子立刻背过身子,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老农手上的小铲子停住了,抬头问道:“有事吗?”

“杨帆和那道士去哪里了?”

老农铲子插在地上,道:“我应该知道吗?”

“你觉得呢?”朱启瞳孔一缩,感觉到一丝气息的不顺畅。不过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有些忌惮地盯着老农。

“脚长在他们身上,你得问他们去。我不知道。”他继续低下头,那小铲子将一些草木灰送到地膜内。等出了太阳,棚子里温度又会上来,不过现在,里边都附着着水汽,很是影响光罩。老农也不管朱启在不在,喊道:“九儿,把棚子擦擦。”

“唉。唉。”赌九对于这个藏龙卧虎的庄园越来越感到恐惧了。一个个不但可以造出他一辈子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儿,有些老家伙的实力,还恐怖至极。他拿着土布和梯子,开始了他一日的劳作。不知怎的。除了老农有时的呵斥之外,他还是很享受在庄园里头的生活。不仅舒坦,还有饭吃。不用再过那种呆在侯天鹰身边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不过。他羡慕的还是狗子。本来那个媳妇吹了,没想到那晚狗子偷偷溜进城,去和他那未来媳妇儿说清楚来龙去脉,没想到他这个媳妇也是烈,就这么和他私奔出来了,跑来了庄园,跪着求杨帆能够收留他们俩。杨帆自然答应了,反正庄园空着的屋子多,人多点也无妨。就这么着。狗子人、房都有了,就差个娃儿了。不过赌九看狗子媳妇几天来清晨送饭,脸都是红润光泽着,看来晚上没少努力,这娃儿也是迟早的事了。

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屁股上一紧,身体倾斜下去。一只脚板踹在他屁股上,老农斥道:“想什么呢。赶紧干活!”

朱启走出蔬菜大棚,看了眼天色。呢喃道:“走了么?”他的胸口起伏了几下,眼睛虚眯着,有些愤怒。

……

……

刚刚退朝归来的朱由检,坐在乾清宫。第一眼便看到了这封来自高阳的书信。这位已经辞官回乡,曾经是他哥哥朱由校的帝师上奏的书信。如今辽地战事将起,朱由检迫切的希望孙承宗可以重新挂帅。然而,当他读完这封信。已经信中夹带的杨帆给孙承宗的回信,他沉思良久。

倘若说杨帆给自己上奏的书信。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那他给孙承宗的回信,以及不愿意去辽地的想法,和那些主张,就不得不令朱由检深思了。他是生性多疑,但这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帝王,尤其是乱世,走错一步,都是可能丢失祖宗基业的,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谨慎过了头,就成了多疑。

“养性。”

门外的骆养性一般会在乾清宫候旨一个时辰。因为一些大事很多时候,都会在他在的前半个时辰,已经戊时的前半个时辰吩咐他去做。如今的锦衣卫,在东林党的压制下,已经没有了天启年间那样的猖獗了。除了圣上的一些指令,很少再有私自抓捕人的行动了。这也算是在天启年间被整惨了的东林党一次强有力的反击吧。

“臣,在。”骆养性候在殿前。

“去金陵,带着密旨过去,将杨帆传召回来。”他的眼睛虚眯着,杨帆,朕不用你,你也只是一介贩夫走卒,朕倒是要看看,这一次,是你失算了,还是朕真的看错了。

“遵旨!”骆养性抱拳退去。他走出乾清宫,看了眼明晃晃的晴空,深吸一口气,呢喃道:“看来圣上始终没有忘记凌河伯啊……”

杨帆一封书信,留给了马胖子和行三痴。书院交给了行三痴打理,这庄园、金喜楼都统统交给了马胖子操持着。他马沛文在马六甲,一座矿山都要吃下来,打理个庄园自然没问题。自此,金陵的一介商业传奇人物,即将崛起。

杨帆的商业帝国,他奠下了一块基石,至于高楼,则是交给马沛文这有用商业头脑的人来操控了。他相信,以马胖子的猪油脑子,估计在想着怎么把金陵甚至整个江南的富商都榨干呢。

陈王廷坐在湖边,仔细地清理着刚刚抓上来的肥鱼。刚入冬的鱼,肥得流油。一旁被卸下蹶子的马,正吃着天然晒干的材料。不远处,草地上,一老一少坐在一起。这次出来,杨帆除了留下两封信外,并没有和其他人说。他准备先去一趟龙虎山,去看看那个神秘的悬棺。当然,最多是问问,他不相信这悬棺有这么厉害,如果厉害,那不是谁都上去搞一座了?

然后便向西,去巴蜀,看看王絮儿,就算治不好她的病,再不济也陪她开开心心的。白血病很恐怖,体内产生大量的白细胞之后,最后失控到影响正常的造血细胞。他影响中,可以治好的,似乎只有骨髓移植,这玩意他哪里会。一想到这个年弱的丫头,他就心疼。

因为他明白这病难治,所以在他自己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也只能病急乱投医,去龙虎山碰碰运气了。

冷风吹过卜老道灰白的头发,有些惨淡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卜老道捻了捻胡须,看了眼颇不宁静的湖面,间或吹来一阵清风。远处升起一缕炊烟,陈王廷慢条斯理地烤着几条刚刚处理好的草鱼。湖边风吹过,杨帆站起来眺望着不远处的小湖畔,心中多少有些感慨。有人归,有人去。人,就在这旅途上,慢慢,慢慢变老。()

第305章说道说道

京师郊外,天寿山下,守墓老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没有了行三痴和他对弈,他就一人独自静坐。清晨做完日常的清扫之后,就在那条长溪边上坐着。

皇陵看守,是一桩辛苦的差事,不仅辛苦,连油水都没有,自然都是些落魄人士才过来。而且一般入了皇陵,就是将被彻底遗忘的那种,永远都不会再被启用。像行三痴这样坐了二十年,然后毅然辞官的人,更是少数。

神道上走来一个老道士。进来时候,大山门前的守卫不仅不拦下盘问,还得行礼恭迎。他点点头,看了眼神道便的石翁,自言自语道:“物是人非,事却不休。”

他走到龙凤牌坊下,已然看到了守墓老者正站在当中央,看着他。手中拂尘一甩,道:“全真王常月,见礼了。”

守墓老者同样躬身一礼,道:“道长前来,有失远迎。皇陵重地,不知道长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松柏层层叠翠,显得庄严肃穆。王常月在白云坛说戒归来,便过来看看。“只是看看。咦,那个行小子呢?怎不见他。”

“下金陵去了。”

“下金陵,都去金陵了。”王常月抬头望着初冬的暖阳,道:“成祖选的地方真是不错,依山傍水的。”

守墓人双手插在袖子中,道:“是不错。”

王常月沐风而坐,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龙影壁上的最后那丝龙气,何处去了?”他盯着守墓人。有些疑惑得问道。

“续到人身上去了,怎么。你很在乎吗?似乎你的师兄都不怎么在乎。”

王常月脸上多了一丝冷肃,语气稍冷。道:“他可以不在乎全真龙门派的兴衰,可以随意地将气运接在龙影壁上,但是我不能不闻不问。全真派还要薪火相传,就不能断送了气运。这桩事情,莫非和我师兄有联系?”

“你自己问他去吧。”守墓人似笑非笑,道:“王道长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过问一番龙影壁的事情吧?”

“老道特来告辞,当初挂单白云观,不过就是来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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