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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争势必在所难免。
驿馆外头早已重兵防守,最先到来的是毓亲王容景宸,连容景甫也跟着急急忙忙的赶到。
容盈带着林慕白下了马车,瞧一眼驿馆外头的月氏国军队。这些都是右将军亚硕的部下,如今右将军出了事,这些人便像是刺猬,见到大祁之人便迅速的将身上的尖刺立了起来。
容景宸和容景甫被包围在月氏国军队中央,有些不敢动弹。毕竟现在稍稍过激的举动,都极有可能爆发一场两国战争,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师之名的借口。
“住手!”乌素一声冷喝,“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右将军的副将快步上前,“启禀公主,右将军刚到大祁没多久,却死在了大祁的天子脚下,诸位将士们今日一定要为将军讨个公道。抓不住杀人凶手,诸将就算拼个一死,也得杀进皇宫,让大祁的皇帝看看,咱们月氏国的军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就要造反了吗?”乌素切齿,愤然望着缓步走出大门的大王子乌奇,“今日有我在,我看谁敢轻举妄动!”语罢,回眸看了一眼容盈和林慕白,“进去吧!”
容景宸与容景甫二话不说便随着他们进了驿馆,回廊里站着默不作声的七王子,见着林慕白的时候微微垂头表示敬意。
“去右将军的房间!”乌素看了七王子一眼。
“我看不必了!”大王子笑得凉凉的,“大祁人自己做的好事,还需要检验吗?这事我会尽快禀明父王,让父王酌情处置。”
乌素冷笑。“你心虚什么?那么着急是打算给右将军披麻戴孝奔丧吗?”她深吸一口气,“这位是恭亲王殿下,皇兄应该认得吧!”
相比毓亲王,在大祁境内更值得忌惮的应该是眼前这位恭亲王。
大王子挑了眉目,没有在说什么。
乌素在前,容盈在后,领着林慕白继续往前走。
“右将军是如何出事的?”乌素问。
七王子在旁陪同,“副将说,右将军有早起的习惯,不管到了那儿遇见什么情况,早上都会起来练武。可是今儿个早上,他在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右将军出门,一时着急便去叩门。原先还担心右将军是不是因为昨夜太高兴,所以醉酒过度。可敲了很久的门,里头也没有回应。副将便着急了。”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了右将军的房门前,四下已被严密控制起来。大祁的护卫军与月氏国的军队,各自对峙,谁都不肯相让。
乌素冷了音色,“然后呢?”
“然后副将撞开了门,就看见——”七王子垂眸,“就看见右将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所以——我已经极力压制,否则这些将士怕是要杀上皇宫了。”
“尸体呢?”乌素问。
七王子道,“没人敢移动尸体,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外头诸位将士情绪激动,也没个主心骨。”
乌素狠狠的等着大有幸灾乐祸姿态的大王子,“有我在,我看谁敢造反!”语罢,快速进门。
蔷薇当然知道林慕白的意思,所有人都只是看了一眼右将军的尸体便就此作罢。唯独林慕白,早前便准备好了特质的手套,开始细细查验右将军的尸体。
“你做什么?”左将军格依冷喝。
“没看出来吗?”林慕白斜睨他一眼,“验尸!”
“哼,我看谁敢动他的尸体!”格依几欲拔刀相向。
可刀出鞘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五月的剑出鞘,只听得一声脆响,五月的冷剑已经架在了格依的脖颈上。冷冽无温的眸子,迎上格依的诧异之色。五月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是他身为奴才的职责,保护主子是本能。
乌素不解的望着林慕白,“你会验尸?”
“算是吧!”林慕白正在初验,所以不愿说太多,“为了保护现场,还请所有人都暂且出去,不要轻易移动房内的一切物证。”她扭头望着乌素,“如果想要查出真相,就最好照我说的去做。”
“好,我信你!”乌素瞧了一眼容景宸和容景甫,“各位,请出去!蒙纱,送他们出去!”俄而望着大王子,“皇兄是打算跟我们一起查验尸体,找出凶手吗?”
“身为使团的最高掌权者,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大王子面色冷凝,许是连他都没想到,林慕白会验尸。
“尸身已出现不少尸斑,根据尸斑形成的面积和尸身的僵硬程度来推断,这儿是第一杀人现场,死亡时间约为寅时左右。尸身呈紫色,双手握拳,嘴唇撅缩,身上有过脱水痕迹,应为空气不畅而导致的窒息死亡。”林慕白环顾四周,“这房间空气流通,按理说不该出现空气不畅而导致的死亡。”
乌素不太明白林慕白的意思,“空气不畅而导致的窒息死亡?这是什么意思?”
林慕白抿唇,“换句话说,他是在这个房间里被闷死的。”
“闷死?”乌素愕然,继而快速环顾四周。
“荒谬!”大王子冷笑,“这屋子四处开窗,怎么可能被闷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月氏国好欺负,所以编造出这样一个理由,打算搪塞我们。右将军死在大祁,这笔账我们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蔷薇道,“主子,这屋子通气性极好,在什么情况下能空气不畅呢?”
“在封闭的情况下,如果有一盆炭火!”林慕白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炭炉。
“越说越离谱!”左将军格依怒斥,“如今是夏日,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傻到去点炉火熏烤。何况右将军身体健硕,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欺我月氏国无人吗?这般蠢钝的理由,也敢摆出来!”
“是吗?”容盈凉飕飕的开口,“这炭炉还有温度呢!”
闻言,左将军格依看了一眼大王子,疾步上前去探。
果不其然,这炭炉余温尚存,很显然的确是用过的。
心下一怔,左将军格依没了话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王子微微眯起了眸子。望着面不改色的林慕白。
众人争论的时候,林慕白并未多说一个字,容色淡然的去检查了一下门窗。窗户都是完好无损的,唯房门有些被撞击的痕迹,这点倒是印证了七王子所说的,房门被副将撞开的事实。
门栓是完好的,上头光滑整洁,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林慕白微微蹙眉,“这屋子是新修的吧?”
五月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应声,“为了迎接月氏国使团,殿下特意让人翻新了驿馆里的一切,无论是门窗还是家居摆设,尽量用新的。”
十指纤纤,拂过光洁的门栓,林慕白娇眉微挑,没有做声。屋内没有任何搏斗痕迹,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意外事件,让人无迹可寻。
众人一筹莫展,只能走出屋子。容盈下令,先将右将军的尸体妥善安置,再派人重新验尸,务必查明真相。折子很快会递呈天听,到时候就看皇帝的旨意了。
“慢着!”来的是云麾将军苍鹰,锐利的眸子狠狠剜过在场的所有人,“我月氏国的将军,无缘无故死在大祁境内,殿下不觉得该给我们诸位将士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深吸一口气,容盈点了头,“杀人偿命,我们会尽快抓住凶手。”
“你当我们月氏国的人都是傻子吗?”左将军格依冷笑,“夏日里动用了炭炉杀人,显然是刻意为之。大祁如果在三日内不把凶手交出来,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云麾将军冷然,“三天后没有交出凶手,我就算拼得一死也会杀进皇宫。到时候别怪我屠戮宫闱,让你们大祁付出血的代价!”
音落,云麾将军愤然转身,头也不回。
大王子就在一旁看热闹,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乌素狠狠的盯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他们几个是王后的人,算是你母亲的部下,跟我没有交情。我不可能跪着求他给你们宽限几日,这事最终会如何发展,我只有四个字:拭目以待。”他笑得寒意渗人,压低了声音,“或许——这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乌素心下一怔,下意识的攥紧了金丝滚边的袖口,面色僵冷而凝重,望着大王子扬长而去。
“皇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七王子心惊,面色发白。
林慕白眯起了眸子,大王子这话的深层含义,还真是不好说!
☆、第169章 不如我们来打赌
这件事必须最大程度的压制,城内的百姓还不知道月氏国的将军命丧大祁驿馆,更不知这消息只要传回月氏国,两国刚刚安稳下来的局面就会被彻底的打破。不但如此,两军对峙,只要稍有不慎,月氏国驻扎在京城外的驻军就会发动战争,到时候不管输赢,京城势必血染。
空气中弥漫着腥风血雨的味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消息传入皇宫,三日为限是云麾将军定下的,但皇帝也没办法。着巡城司、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察查此案,务必在三日内抓住凶手,平息这场即将暴动的战局。
月氏国军士拒绝尸检,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右将军的尸体,所以谁也没办法。
关起房门,乌素愤然将大王子抵在门面上,“你是故意的,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他以指挑起她精致的下颚,“果然是当了恭亲王妃的人,说话语气都中气十足,真是不一样了。”他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一脸愤怒的乌素,“素,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可我若是死了,你岂非连个对手都没有,那多无趣!你说是不是?”
乌素拂袖欲走,却突然被他拽住了手腕,往自己怀里拽。
紧拥着怀中的女子,下颚抵在她的头顶,鼻间轻嗅她淡雅的发香,似回味无穷,又好似贪婪不休。低沉而凉薄的音色从头顶传来,乌奇笑得寒凉,“素,你收手吧!我不想到了最后,连你都保不住。”
“人是不是你杀的?”乌素冷冽。
乌奇冷笑两声,“你觉得我会蠢到现在动手?如果发生战争,你觉得我会傻得搭上自己?素,我说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乌素推开他,“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也压根没打算让你相信。”他淡淡然的开口,指尖捋着她鬓间散发,“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乌素拂袖而去。
“是吗?”他扪心自问,而后笑得寒凉彻骨。回眸望着渐行渐远的乌素,这恭亲王妃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只不过这背影是否也在昭示着,属于他们的机会越来越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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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炭炉里能有什么?”蔷薇不解,瞧着林慕白极是小心的将炭炉里的炭一点点的取出来,而后平直的在桌案上摆开。
林慕白的额头上渗出薄薄的细汗,这是个细致活,这些炭被焚烧过后留下的痕迹,如果力量太重就会被捏成粉碎,力度太小根本弄不出来。所以她很小心,下手的时候几乎是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她将一小节类似香灰的东西慢慢的取出来,摆在了桌案上。
“就是这个!”她扭头去看蔷薇。
蔷薇蹙眉不解。“主子,这是何物?”
“是迷香!”林慕白道,“我进屋子的时候就有些察觉不太对劲,后来我发觉自己的身上有些细小的红疹,一点都不严重,可见分量已经很轻很轻。”她瞧着案上那一小节香灰,“因为丢在炭炉里,而又没有人去搅动炭盆,所以这迷香丢下去是什么样,烧完了还是什么样。”
蔷薇道,“可是主子,都烧完了剩下这堆灰,还能顶什么用呢?”
林慕白笑了,“你不懂,迷香这东西分好多种,有催情的,有致幻的,也有直接致人死亡的。当然,最普通的就是让人昏昏入睡。大祁以仁义治国,所以民间严禁迷药流通,一经查出严惩不贷。很多都是江湖人私下里自己制造的迷药,所以老百姓要买迷药,得费些手段。”
“进屋子的时候,我嗅到一股淡淡的香,跟我寻常接触到的迷药都有些不太一样。只要我能搞清楚这迷药的来源,还有迷药的配制,也许能对案情有所帮助。”
蔷薇小心的替林慕白擦拭额头的细汗,“可是主子,这都是灰烬,还能找出配方吗?”
“不知道,但总该试一试的。”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有事可做,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强吧!”
可是坐在房内干坐着也没什么用处,林慕白觉得有些脑子晕,她又怀着身孕,自然不能太累着。
蔷薇道,“主子,咱们出去走走吧!待在屋子里怕是会累着!”回头看着案上的一切,“奴婢会吩咐底下人,任何人不许靠近这儿。”
林慕白点了头,她确实有些疲乏。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近来特别嗜睡。稍微累一些,就困得不行。出去走走也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约莫人也能清醒一些。
只不过林慕白怎么也没想到。刚走出院子,还没来得及进花园瞧瞧花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