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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苏婉点了头。
如意面色发白,浑然没了方才进来时的喜悦。
玉弦端着点心从外头进来,见着如意便笑道,“听得管事说东家来了,就赶紧把我刚做好的点心拿来让你尝尝。”可见着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对劲,玉弦微微一怔,“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拿来我尝尝吧!若是好吃,你记得教我。”如意勉强笑道。
“我做的肯定好吃!”玉弦笑着递上来。
苏婉轻叹,“不好吃能吃这么多吗?”
玉弦撇撇嘴,“主子,您就别调侃奴婢了。主子本来吃的就少,若是做不好,主子不得绝食么?”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苏婉无奈扶额。
“主子哪儿有错,是奴婢错了!奴婢做得太好吃了!”玉弦笑着,转头问如意,“好吃吗?”
如意点了头,“好吃。”
“那回头你给你家那口子也做一做!”玉弦一开口,如意的脸瞬时红了一下。
“谁要做给他吃,我这是做给自己吃的。”如意声若蚊蝇,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对了,慕白如今怎样?恭亲王摊上这么大的摊子,她约莫要急坏了。”苏婉问。
如意放下手中的点心,面露忧虑之色,“师父去了月氏军营,说是有了一些线索,去找云麾将军了。婉儿姐姐,你说师父会不会出事?”
“去月氏军营?”苏婉骤然起身,面色微沉,“就乌素公主陪着?殿下呢?”
“殿下不在,不过我让明恒去通知了。师父是跟着乌素公主一起去的,没有旁人。”如意紧跟着起身。容色紧张,“有什么不妥吗?”
“慕白哪里是去找线索,她这是准备给大祁留个借口。”苏婉快速取了轻纱斗笠戴上,“我们去城门处盯着,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如意还真没想那么多,紧跟着便戴上轻纱斗笠跟在苏婉身后。
苏婉顿住脚步,“我问你,如果恭亲王府的侧妃在月氏军营,算谁的责任?”
“那自然是月氏国挑衅!”如意顿了顿,蓦然间想起了林慕白方才的话,“师父说,哀兵必胜!”
《老子》曰: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哀兵必胜,想要旗鼓相当,就得让大祁的军士们也得感受到这种耻辱或者愤怒。”苏婉深吸一口气,“慕白太聪明,所以她知道如何鼓舞士气,即便没能破案,也不至于让大祁处于被动。”
林慕白出身行伍,岂能不知道士气为何物。两军交战,兵力固然很重要,可是士气更重要!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她一定要保全恭亲王府!保全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
这是白馥的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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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素带着林慕白去月氏军营时,被人圈在了包围里。
“放肆!”乌素厉喝,“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他们说的是月氏国话语。林慕白听不懂,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乌素与月氏国军士们发生激烈的争执。
蔷薇有些紧张,然跟着林慕白这么久,她也学会了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只是握紧了木轮车的推手,警惕的望着身边的月氏国军士,免得他们一激动就对自家主子不利。
左将军格依从营帐内走出来,人群中让开一条道,他倨傲的神色在见到乌素之际,稍稍敛了半分,“发生什么事?”
乌素上前,“我要见云麾将军。”
“云麾将军正和大王子在议事,不方便见任何人。”左将军转身欲走。
“你给我站住!”乌素从袖中取出一枚扳指,“这是我母后给我的。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左将军回眸蹙眉,盯着乌素大拇指上的赤金扳指,“王令在你手上?”
“临行前,母后怕的就是节外生枝,所以早就把这东西给了我。”乌素冷笑,“怎么样?你是要我当场把你拿下,还是让我去见云麾将军?”
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林慕白虽然听不懂乌素和左将军在说什么,但是她看懂了乌素手指上的东西。早年就听说过,月氏国的君王登基,都会有一枚王令作为信物。就好像每个朝代都有的印鉴或者传国玉玺之类的物什,是帝王的象征。
雷同于:如朕亲临。
营帐内,云麾将军上座,大王子在侧,好整以暇的瞧着缓缓而入的乌素和林慕白。眼底眉梢,凝着少许霜冷。当他将视线从乌素身上转到林慕白时,瞬时眸光萧瑟,直教人寒意渗骨。
☆、第171章 大闹月氏军营
这营帐内所有的敌意,林慕白都默默的受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明白这所谓的敌意是因为何故。毕竟是恭亲王府的家眷,早前还初验了右将军的尸骨,还把迷药的事给抖落出来。眼下这帮人,若说没有居心叵测,也该对她防备至极才是。
“想不到,恭亲王府的侧妃好生厉害,连我月氏军营也敢独闯。”云麾将军不紧不慢的开口,那种几欲扒皮拆骨的眼神,直教蔷薇脊背发毛。
“既然将军知道我是恭亲王府的,想来也不会为难我,是吗?”林慕白淡然自若。
云麾将军一愣,开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林慕白。
一个双腿不利于行的弱女子,说起话来却是有条不紊,不管身处何时何地,始终保持着最淡然的容色。仿佛眼前不过是浮云,于她而言,根本是不痛不痒的局外人。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冷剑已经出鞘,云麾将军笑得何其凛冽,“在这儿杀人,似乎不会有人知道。你堂堂恭亲王府侧妃,如今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你猜恭亲王殿下会如此处置?”
剑出鞘的瞬间,大批的月氏军士冲入营帐,将林慕白团团包围。齐刷刷的冷兵器,就这么对准了坐在木轮车上的林慕白。
蔷薇挡在林慕白跟前,浑身紧绷着扫过周围的所有人,“谁敢动主子一根毫发,殿下决不轻饶。”
乌素蹙眉。“将军未免太过激动,是我带着林慕白过来的,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公主虽然成了恭亲王府的王妃,然则也是王后的女儿,月氏国的公主,手中又有王令,本军岂敢对公主下手。”云麾将军话锋急转,“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公主,眼前这个女人终将是个祸害。今日既然来了,怕是回不去的。”
“我看谁敢动她!”乌素冷了眉目。
云麾将军的剑尖散着幽幽寒光,脸上带着那种嗜杀的寒意,林慕白知道,他的确动了杀念。可是她也在怀疑,这所谓的杀念到底来自何方。是因为案子?还是因为恭亲王府?只怕唯有云麾将军自己心里清楚。
大王子在旁慢条斯理的饮着茶,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他似乎在等。等着最终的结果。而且,他似乎很期待,期待着云麾将军的剑,能当场剖开林慕白的身子,让她死在当下。
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万籁俱寂之际,却听得林慕白清脆而微凉的声音淡淡然响起,“云麾将军是最后一个见过右将军的人,我手里掌握了一些证据,不知道将军这算不算杀人灭口?”
音落瞬间,围拢上来的月氏国军士们,随即面面相觑,不知该相信谁。
乌素仲怔,这话是来的路上,林慕白特意让乌素翻译过来,然后现场教学的。林慕白学得很快,是故这月氏国的话语虽然生硬,但是吐字清晰,月氏国的军士们也都听懂了。
云麾将军显然没想到,林慕白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一句生硬而清晰的月氏国话语,如同一柄利刃,直接架在了云麾将军自己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缓缓放下手中杯盏的大王子。
大王子微微眯起了眸子,眸中猎猎寒光,犹似利刃。很显然,这个女人实在是了不得,只一句话就险些动摇军心。握着杯盏的手微微缩紧,到底还是按捺住了。他还是在等,等着云麾将军的处置。
“你找死!”云麾将军冷笑两声,“你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保下自己的命吗?我跟右将军乃是生死之谊,怎么可能因为你这三言两语,便成为最大的嫌疑之人?你这女人,花样太多,实在该死!”
“是吗?”林慕白淡淡的笑着,“那么请将军先回答我,你为什么当初不说自己在事发那天夜里见过右将军呢?这般掩人耳目,是为了保全自己?还是在隐藏凶手?”
云麾将军咬牙切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右将军之死跟你有所瓜葛。虽然听上去像是无稽之谈,可是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叫做三人成虎?”林慕白慢慢吞吞的说着,“这意思需要我跟将军解释吗?简而言之,就是人言可畏的道理。”
“你以为这么说。我会怕?”云麾将军眼底的杀意越发浓烈,一身杀气腾腾,显然快要按捺不住了。行伍之人,最经不起的就是激将法。热血冲头的时候,谁的话都不顶用,唯有见血!见血才能冷静,才能让一腔热血得到释放。
林慕白笑了,“十年前葫芦谷一战,右将军为了云麾将军而挨了敌军一箭,受了重伤险些死在了战场上。此后云麾将军苍鹰对右将军亚硕便如同嫡亲手足,算是生死同袍的情义。我知道,将军为了右将军也许连死都不怕,更不可能会杀他。”
“住口!”云麾将军陡然厉喝,“你怎么知道十年前葫芦谷一战?”
“道听途说。”四个字,算是搪塞。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突然上前一步。剑,已经抵在了蔷薇的脖颈上。那一战凶险,大殷险些全军覆没,可没想到最后局势反转,月氏全军覆没。而主将受伤在当时来说是最高机密,因为主将的一举一动时刻影响着军心。
所以右将军亚硕当时受伤不假,但是无人知道,还是云麾将军苍鹰,亲自带着亚硕逃离的。
这件事,是绝对机密!
除非——他眯起了危险的眸子,眸光狠狠剜过林慕白的脸。犹记得当年他亲眼见过那个射箭的少年,身着盔甲,应该是位小将军,但眼前的林慕白似乎——继而冷笑两声,“看样子,你知道得太多了。”
“不巧,知道得不少。”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云麾将军的双眸,“那么,你现在还是选择要杀了我?或者把我关起来,问个清楚明白!搞不好我是你们月氏的奸细,否则为何什么都知道?你说呢?”
“或许我杀了你,更快更直接!”云麾突然将剑一横,林慕白就坐在蔷薇身后,一枚银针快准狠的扎入蔷薇的腿肘。
蔷薇吃痛,当下跌跪在地,冷剑从她头顶划过,隔断青丝几缕,所幸无伤性命。
“住手!”乌素冲上前,想要拦住云麾将军,哪知却被大王子拽住了手腕,“放开我!”
“公主着什么急啊?这是军营,可不是恭亲王府。”大王子笑得凉凉的,望着被紧箍在怀里乌素,“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你猜,云麾将军会怎么对待你丈夫的小妾呢?”
乌素挣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林慕白出了事,乌素难逃其责,而且——她之所以能进恭亲王府,是容盈看在了林慕白的面上。说到底,林慕白是容盈的宝贝疙瘩,如果出事势必一发不可收拾。若此刻引起两国交兵,情形只会更糟。
“苍鹰,我有王令在手,我命令你放下手中的剑!”乌素用月氏国话语,朝着云麾将军怒喝,“王令在我手上,所有将士听令,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给我退出去!谁敢在我跟前杀人,以军法论处!”
那一瞬,军士们畏惧着不敢上前。毕竟乌素手中还持着王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是吗?”可这是军营,云麾将军笑得寒凉。
冷剑过去的时候,蔷薇想要起身相挡,却被一脚踹开。再回头,是乌素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一道寒光快速直达林慕白的心口。
她依旧坐在那里,神色不改,淡然从容。那一瞬,她几乎听到了开弓拉弦的声音。果然,这声音才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只不过。箭没到,人到了!
鲜血滴落的瞬间,林慕白陡然凝眉。
云麾将军的冷剑已经抵达了她的心口,剑尖稍稍没入肌肤,透着微微的轻度疼痛。而后被一双素白的手死死捂住,手背上青筋凸起。有血,沿着骨节分明的指缝不断往外渗出。
若一阵风,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只不过他出现的速度,似乎比林慕白预料的要早了一些,也快了一些。
呼吸陡然一窒,林慕白骇然盯着那张黑沉至极的容脸,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生气了!
营帐内乱作一团,谁都没想到恭亲王会领着容景垣的护卫军冲入月氏军营。更没想到的是,容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大营,还给了云麾将军一掌,此后才手中染血的抱着自己的侧妃从营帐里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连贯,以至于连林慕白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容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