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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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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连贯,以至于连林慕白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容盈黑着脸,直接抱了林慕白出去,扫一眼外头虎视眈眈的月氏军士,“滚!”

容景垣站在那里,一身银色盔甲傲然伫立。事实上他并没有带多少人,随身将领也不过心腹副将罢了!长剑在手,交手一触即发。领兵多年,他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一战若是真的开打,自己的胜算很低。以少胜多,除了釜底抽薪背水一战,能有几次是成功的?

但听闻容盈领着恭亲王府的侍卫出城,他便意识到可能出事了,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月氏大营。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然他,无悔。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月氏大营,实在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云麾将军紧捂着疼痛的胸口,挨了容盈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唇角溢出的鲜血,无不昭示着他此刻伤得不轻。

“你最好搞清楚状况,这是大祁的地界,大祁的皇城脚下。纵然你们月氏国大军驻扎在此,那也只是客人,客随主便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们吗?今日别说是闯营,若然皇兄有事,便是把你们连根拔起又能如何?”容景垣冷笑两声。

两军交战由来已久,他还真的从未惧过分毫。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得对别人卑尊屈膝,恕难办到!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大王子悠悠然拽着乌素走出营帐,“大祁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看样子咱们的议和协议是没必要继续存在了!有些事,到此为止吧!”

“大王子这话只怕言之过早!”马蹄声伴随着甲胄之音,整齐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的大祁军队,顷刻间将整个月氏军营包围在内。月氏军队本来就不多,云麾将军和右将军随带随行只是来庆贺公主大婚,是故这样一来,就成了极度的弱势。

大王子微微一愣,乌素已甩开了他的手,疾步奔向容盈。临走的时候,乌素回眸狠狠的剜了大王子一眼,足见切齿。

马背上下来的是大祁两位重臣,一位是当朝丞相——孟行舟,另一位是南陵侯爷——宋久清。

宋久清的脸色很差,瞧了剑拔弩张的容景垣一眼,“沐王这是奉命调兵?”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未曾奉命。”

“那么,就是私自调兵!”宋久清冷笑两声,“皇城脚下,也不算是天高皇帝远吧?没有皇上谕令,沐王擅闯月氏军营,难道是想激怒两个矛盾,撕破两国议和协议吗?如此形迹,与叛国何意?”

这话一出,容景垣身边的副将自然是耐不住的。容景垣扫一眼随行副将,上前一步收剑归鞘,“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宋侯爷既然觉得我此行不妥,自可回宫论处。景垣甘愿回宫面见父皇,是杀是剐,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宋久清干笑两声,“既是如此,沐王就请先回宫吧!传皇上口谕,速召恭亲王与沐王回宫面圣。”语罢,宋久清上前朝着大王子俯身作揖,随即换了方才的冷色,笑吟吟道,“让大王子和将军受惊了!宋某在此先行致歉。”

云麾将军捂着胸口,“怎么,大祁的礼仪之邦所表现的,就是擅闯他人禁地吗?”

林慕白温柔的靠在容盈的怀里,一回头刚好能看到云麾将军投射而来的冰冷目光。她微微扬唇,“或者。将军是想让我把方才是说过的话,当着大祁的军士们,再重复一遍。其实也不麻烦,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将军觉得呢?”

“你敢威胁我!”云麾将军拔剑相向。

他的剑出鞘,容景垣的剑也跟着出鞘。

“都给我住手!”容盈的脸色从最初的黑沉,渐渐的转为青一阵白一阵。可说完这句话,顿时喉间腥甜,嫣红的鲜血便已沿着他的唇角缓缓而下。

“你放下我!”林慕白瞳仁微缩。

许是真的有些扛不住,容盈将林慕白重新放回木轮车上,可俯身下去的时候,他有些直不起身子,两只胳膊撑开抵在她木轮车的扶手处。极是好看的凤眸挑了眼尾凝着她,还是那股子邪肆魅惑,“我如果躺下了。你该怎么办?”

她屏住呼吸,“谁让你躺下的,我就让谁躺下。”

他一笑,“好!”语罢,他重喘一口气,却不慎让口中的鲜血奔涌得更厉害了一些。滴滴嫣红落在她的柳色青衫上,在那层层褶皱的裙摆上,开出了绚烂无比的红梅花。

她下意识伸手去扣他的腕脉,却被他快速握住了手,那一笑,笑得何其温柔缱绻。

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瞬时红了眼眶,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

闭上眼睛之前,容盈听到她的哭声,还有容景垣愤怒的嘶吼。如果在这件事上。要让大祁有反驳的根本,那么他可以取代她。好不容易得回的妻子,说什么都不能再伤着。既然要有人受伤,不如交给他,男人之间的事,还是让男人来处置吧!

伤她,他哪里舍得。

“去请御医!请御医!”林慕白歇斯底里的吼着,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倒伏在地,她却连拥抱他的气力都没有。这两条腿一点都使不上劲,她该如何去拥抱他,怎么能抱紧他?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思,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心思太缜密,为人太坏!

容盈是被抬回去的。众目睽睽之下,大祁朝的恭亲王殿下,身负重伤的从月氏国军营出来。这个借口,想来足够抵消右将军之死对大祁造成的恐慌。如今该感觉到愤怒的,应该是大祁的军队。一个是将军,一个是亲王,到底谁的分量更重,就不必多说了。

“诸位最好祈求恭亲王殿下没事,否则本官不敢保证,你们还能囫囵个儿的走出大祁国土。”孟行舟朝着云麾将军和大王子轻叹一声,俄而朝着跟在马车一侧的容景垣走去,近前之际似笑非笑的扬唇,“殿下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容景垣微微一怔,剑眉凝重。

等着马车离去。孟行舟才翻身上马,瞧着身边的宋久清,扬起习惯性的笑靥,“宋侯爷好威风,咱们当奴才的还真是奴性惯了!”语罢,一夹马肚,策马而去。

宋久清微微凝眉,这话是什么意思?俄而冷笑两声,“老狐狸!”随即领兵返程。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云麾将军愣在那里半晌没敢吭声。不是容盈打了他吗?怎么反倒是容盈憋出内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躺下叫大夫来诊治的,不该是自己吗?

下意识的,他回眸去看大王子,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大王子也看够了吧?一场好戏落幕,这会子。是不是该走了!”

大王子幽幽然点了头,“那是自然,只不过我的提议,还望将军好生考虑。”

“考虑?”云麾将军嗤笑两声,“该考虑的是你们!议和协议已经签订,我不可能轻易兴兵,王后的意思难道大王子不清楚吗?王后连公主都肯割舍,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在这儿奉劝大王子一声,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为好!”他眉目森冷,“右将军之死,我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他将视线从大王子身上逐渐挪至左将军格依身上,“是谁杀了他,又是谁想要就此嫁祸于我,我都会慢慢查清楚。但凡是人,都会有痕迹。大王子。你说对吗?”

“那是自然!”大王子拂袖而去,“但愿你能查到真凶。”

“哼!”云麾冷笑两声,“我不会让自己的兄弟白死,我一定会抓住凶手!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还是两军对峙,眨眼间又平淡无波,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营帐外的树林里,一道道黑影从树梢头落下。黑狐走在前头,手中持弓身上背箭,头也不回的领着人全部撤离。

既然事情已经落幕,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回城,便是周全。

城门外头,停着一辆马车,等着大军回到城中,如意和苏婉才从马车上下来。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能给安然回城就好,其他的便什么都不重要。

苏婉微微掀开轻纱,瞧一眼城外头,而后瞧一眼城门,低低的开口,“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连丞相大人和南陵侯府都出面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如意亦撩开轻纱,“但愿吧!只不过沐王也在。”

听闻容景垣,苏婉放下了手中轻纱,不叫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容色变化,胡乱的应了一声,“好似也在其中。”她看到他了,可惜他没能看见马车里的她。

“蔓!”一声熟悉的低唤,苏婉微微一怔。

转身时。却看见月氏的七王子站在大路对面,朝着自己快步走来。

苏婉退后一步,玉弦快速上前拦在了跟前。苏婉这厢还纳闷,分明带着轻纱斗笠,怎么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难不成就方才掀开轻纱的眨眼之间,就教人看了去?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蔓,你不认得我了吗?”七王子欣喜若狂的盯着轻纱之后的佳人,心心念念的佳人此刻就在自己跟前,怎不教人痴狂。

横竖已经被认出来了,玉弦便趾高气扬的掐了腰,口吻戏虐,“怎么,七王子脑门上的伤都好全了?这会子又皮痒是不是?咱们主子的墨砚可硬着呢,你要是觉得脑子不清醒,奴婢还能再给你来一下。”

七王子犹豫了一下。这脑门上的伤嘛——当时可疼得不清,这会子还真有些畏惧眼前的玉弦。这丫头的手劲儿太大,这一砚台砸下来,还真是去了他半条命。当初如果不是林慕白来得及时,约莫七王子的小命都就此报销了。

“没有!”七王子嗫嚅,“只不过咱们也算旧相好,做人不能这么绝情,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等等等等!”玉弦快速撩开自己的斗笠轻纱,“我可告诉你,你别得寸进尺,什么叫旧相好!咱们可连旧相识都算不上,你别给我胡言乱语,坏我家主子名声,不然我可不饶你!”

七王子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不是旧相好吗?”

如意道。“是旧相识吧?”

闻言,七王子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旧相识,不是旧相好!”

玉弦撇撇嘴,“你嘴巴放干净点,以后再敢胡说,败坏我家主子的名誉,我就跟你急!”如今她可不敢大意,随时携带砚台在身边。遇见那些个登徒浪子之类的,见一个砸一个。反正有林慕白在,基本上都砸不死,她也就壮了胆子。

如意蹙眉,这人生得一副好皮相,可惜不太会说话。殊不知这“旧相识”和“旧相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

苏婉转身便走,可这七王子算是穷追不舍,紧跟其后。

“你这人总跟着做什么?”玉弦拦住了七王子,苏婉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她可不想惹什么麻烦,如今难得能恢复自由,而且还恢复了嗓音,再怎样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日子。

她受够了那样的日子!

如意进了马车,“婉儿姐姐?”

苏婉摘下轻纱斗笠,低低的道了一句,“走吧!”

“玉弦,走吧!”如意喊了一声。

玉弦快速跳上马车,白了七王子一眼,“不许跟着,否则我再拿砚台砸你,这次直接把你砸成傻子一个!”语罢,快速驱车离开。

七王子站在后头,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一个人愣愣的站了很久。

他的“蔓”——眨眼间又没了!

车内的苏婉却有些莫名的沉默,如意不解,“怎么了婉儿姐姐,你是哪儿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

“城外出了那么大的事,按理说七王子去一趟也是应当,只不过他为何没去军营看一看,反而守在城门口观望?若真的胆小怕事,什么都不管,诸事不理也就罢了!”苏婉凝眉,“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出现的地方和时间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如意凝眉。“你是怀疑七王子是在这儿等人?”

“不知道!”苏婉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想不清楚为什么,横竖就是一种感觉罢了!”

如意点了头,“其实有时候你跟师父真的很像,心思缜密的人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她笑了笑,“师父说相遇便是缘分,所以咱们之间算是缘分不浅。”

苏婉浅笑,笑而不语。

可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七王子,她总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好似这辈子总有什么事会应验在他身上。可他们素无瓜葛,又会有什么事呢?

但愿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但愿只是多疑罢了!

不过现在,宫里乱作一团,恭亲王府也乱作一团。

————————————

毓亲王府。

曲音杳渺,抑扬顿挫,琴声悠悠。修长如玉的指尖在琴弦之上快速划过,突然颤断了那根幽怨的琴弦。指尖被琴弦划破,有血滴滴落下。

眉目轻扬,一声轻叹。

那张素白的容脸带着少许哀愁之色,凝了风雪,染了霜寒。

他也不去理睬指尖的鲜血徜徉,而是站在院墙底下,微微仰头望着墙外的蓝天白云。顾自笑了一下,“今儿个的天气可真好啊!”

刘瑜站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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