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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望着林慕白,“我喜欢在红坊里,跟大家一起靠自己的双手做事,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为了别人活着。我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喜欢被强迫。可事实上,我已没了选择。”
“京中现在大乱,不宜送你出京。”林慕白想了想,“等到这事过去,我送你出京。”
苏婉一愣,“出京?去哪?我没离开过京城,我——”
“去哪?”林慕白一笑,“天下之大,总归有你的容身之所。”
苏婉笑了,“真的能走吗?会不会连累你?”
“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万全的把握。”林慕白深吸一口气,“走了也好,这京城虽然繁华,可不见得是个好地方。处处都是人吃人,到哪儿都是尔虞我诈。还不如外头的世界,哪怕一叶扁舟寄余生,也足以惬意自在。”
苏婉连连点头,“好!”她笑得意味深长,“谢谢!”
“谢我什么?”林慕白喝上一口水,“都是女人,自然该相互扶持。这段时间你便躲在红坊,只要别轻易出门,齐王很难找到你。等到风平浪静,我让人送你出京。到时候天高海阔,谁都找不到你!天下之大,总归有你的一隅之地,半亩闲田,篱笆小院。”
苏婉红了眼眶,“除了我娘和玉弦,便是你——真心对我。”她抬头,“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得到与失去不过一念之间。
“别傻了。”起身的那一瞬,林慕白握住了苏婉的手。苏婉一怔,却听得林慕白继续道,“我不需要你牺牲,你也不必为了感激我,而强颜欢笑的回到齐王身边。齐王是什么模样,难道我不知道吗?你囫囵个的进去,到时候渣都不剩的出来。”
苏婉眸光闪烁,有些不敢直视林慕白的眼睛。
林慕白是谁,岂能看不穿苏婉的意思。然则在她这里,不需要苏婉的牺牲,“齐王并非良木,如果你择齐王而栖,当初我就不必救你了,省得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可是——”苏婉犹豫。
“齐王那里,我来处置。”林慕白垂眸,“好好待在红坊就是,其他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你担心。”她深吸一口气,“我所希望的不多,只是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望着苏婉微白的面色,林慕白笑得微凉,“我能得到的,我便希望身边的人都能拥有。我得不到的,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得到,借此弥补我的缺憾。”
这话说的苏婉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的意味。
“慕白?”苏婉犹豫了一下,“你——”
“没什么。只是最近发生太多,所以感慨颇多罢了!”林慕白放开苏婉的手,“记得别做傻事,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没有退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不值得你付出一生。婉儿,你是个值得让人疼的好姑娘,你该有更好的人为你此生负责。齐王,不值得。”
苏婉深吸一口气,突然给林慕白跪了下来,“我——”
林慕白莞尔一笑,“怎么,想跟我义结金兰吗?如果是,那我只能坐着和你结义了。”
“我!”苏婉一怔。
“既然是结义,那自然是要发誓的。”林慕白笑道,“怎么,又后悔了?”
苏婉摇头,“我此生所有的幸运,都只是因为遇见了你。”
林慕白轻笑两声,“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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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林慕白的马车渐行渐远,苏婉感激涕零。林慕白什么都看懂了,连她想做什么,都猜得分毫不差。她的确想过要回去,因为就像林慕白所说,苏离成了弃子,那么自己这颗棋子便活了。是故苏家,她的父亲苏厚德绝对不会放过她。
如今不单单是齐王,就连苏家也开始把她当成香饽饽了。
彼年无人问津,如今——想起来还真是滑稽可笑。
扪心自问,对于外面的世界,苏婉是欣羡不已的,可是她也害怕,毕竟自己从未踏足过外面的世界。而且在这京城里,苏婉觉得自己还有些念想,还有些——舍不得。
只不过这桩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她担心自己的爹,不会放过林慕白,更不会放过整个恭亲王府。如果真的是因为苏家,而让林慕白遭逢大难,苏婉觉得自己会抱憾终身。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帮到林慕白呢?想来想去,除了把红坊经营得更好,似乎没有第二条路。
林慕白很清楚,自己没了退路,可她希望身边的人还能有选择的机会,毕竟义无反顾的事情,有一个人去做就足够了,没必要搭上太多的人。
她没有快速回转,而是在护城河边一个人静静的待了一会。
五月远远的站着,没敢吭声,他也只是目不转瞬的盯着那个木轮车上的背影。很多年前,她何等英姿。可没想到六年之后,她却只能坐在木轮车上。容颜尽改,英姿不再。
一梦天下,江山皆覆。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冷剑。良久,蔷薇走了过来,让他过去一趟。心下微恙,五月凝了眉头走过去。
“侧妃!”他毕恭毕敬的行礼。
“五月。”她开了口,“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但又记得了一些事情。”她抬头看他,“在模糊的记忆里,我依稀记得,刻在我脑子里最后的片段是你的脸。我出事的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你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五月垂眸,“卑职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肯说?”林慕白问。
“不知!”他重复。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你有事瞒着。”
五月还是那张冰冰凉凉的脸,还是那副僵冷的表情,“卑职不知。”
她是知道的,在十二月身上不管你想找到什么秘密,都是徒劳。他们只听从容盈的命令,除此之外,不可能遵从其他人的吩咐。明知是徒劳,也不知今日是怎了,她却还是想试一试。
到了现在,才有些清醒过来。
河边的风,吹得人越发的清醒。一声轻叹,她不再多说什么,反而道,“很抱歉,十二月只剩下了你和初空。”
“与侧妃无关,我们这些人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死亡对卑职而言,不过是既定的事实,延迟发生罢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冷剑。“生与死,本来就没多少区别,所谓的区别,也只是一口气的差异。”
“我知道你恨着我。”林慕白垂眸,“十二月是因为我而覆灭,你死了那么多兄弟,而我失去了父皇的天下。你说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五月回眸望着她,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下去。俄而,他快速的挪开视线,“侧妃永远是侧妃,无所谓扯平不扯平的。”想了想又道,“时辰不早了,侧妃请回吧!”
“当年是你拦住了他,才让他活了下来。”林慕白继续道,“我很感激你。”深吸一口气,她迎风笑了笑。“五月,你会永远陪着他是吗?”
五月微微一愣,“卑职的生死都系在殿下一人身上,绝不会离开殿下。”
“很好!”林慕白释然,“回去吧!”
五月张了张嘴,终究没能问出口。今日的林慕白,这些话语似乎有些奇怪,五月不知道林慕白受了什么刺激,想了想却下意识的凝了眉头。
难道是——
京城外头已经被重兵包围,月氏军与大祁军士对峙而立,只等着明日午时,尘埃落定。城内的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有的甚至于开始收拾包袱,卷了细软准备逃离。
谁能想到昔日繁华无比的京城,天子脚下,如今变得如此萧条。街上到处都是巡城司的兵马,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甲胄之音在街头巷尾回旋不去。
林慕白掀开车帘,瞧着外头萧瑟的长街,心头寒凉。恍惚间,她又想起了多年前的大殷。覆灭前的萧瑟,濒临死亡的凄凉。
轻叹一声,放下了车帘,林慕白无力的靠在车壁上,只觉得好累。
一张素白的脸,愈发没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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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繁华的地方还是有的,比如宝香居。
即便来日真的交战,醉生梦死还是少不得。
谁人不知这南陵侯府的世子爷——宋明成,如今迷恋上了宝香居的花魁娘子——藏画姑娘。说起来这藏画姑娘也真是有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作画,更是妙笔生花。便是那些文人墨客,皆趋之若鹜。恨不能成为藏画姑娘的入幕之宾。
只可惜,藏画虽然沦落风尘,仍旧卖艺不卖身。
宋明成已经在宝香居留宿了两个晚上,还是没能吃到小美人。哪知刚入幕便听说有人花了重金,要与藏画姑娘吟诗作画。
乍一听,宋明成已经火冒三丈。
再一想,直接暴跳如雷。
可推开雅阁的门,瞧见屋子里头烛光下坐着的男子,宋明成愕然愣在当场,“怎么是你?”
孟麟抚琴端坐,身后的秋朝正为其挥着折扇。一室春光潋滟,竟有种极为和谐的琴瑟和鸣之态。琴声悠悠,藏画就在跟前挥墨作画,好一幅《朝花夕拾落雁归》的美景。
“宋世子这急急忙忙的,是打算来听我弹琴吗?”孟麟不紧不慢的开口,“只可惜啊,我这人有个毛病。最不喜欢对牛弹琴。”
“孟公子怎么有这番闲情雅致,也不怕相爷责怪吗?”宋明成冷笑两声,不请自来,当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走出去。干脆坐了下来,视线却是直勾勾的落在了藏画身上。
藏画也不理会,横竖今日是跟着孟麟的,是故仍是自顾自的专心作画。
琴声不断,她便不能停。
“我爹忙着朝中之事,哪有心思管我,这不我便来这宝香居坐坐,顺便打发打发时间,也跟宋世子好好学学为人处世之道。”孟麟弦外有音,皮笑肉不笑。
宋明成顾自倒上一杯酒,“孟公子客气,只不过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般拦路截胡,似乎不太地道。”
“截胡吗?”孟麟一脸的茫然,扭头望着秋朝,“怎么我不知道自己做了这样不地道的事,你怎么也不提醒一番?”语罢,朝着宋明成无辜一笑,“孟某着实不知道,这是世子的场子,实乃不察之罪。”
宋明成冷哼,几杯美酒下腹,面上就泛起了冷厉之色,“少给我装模作样,今日之事你给个说法吧!”
孟麟倒吸一口冷气,“说法嘛——”孟麟望着收笔而立的藏画姑娘,指尖轻柔的摁住了琴弦,当即琴声扼断,发出些许嗡鸣。他温柔的望着藏画姑娘,“不知姑娘有何好的提议吗?”
藏画是个温婉的女子,上前朝着两人都行了礼。而后起身道,“藏画蒲柳之姿,实在不愿二位公子在此争议不休。然则藏画早前就说过,卖艺不卖身,是故教宋世子失望了。藏画惟愿留在宝香居,得识画知音,余愿足矣。”
这般婉转的拒绝,还是让宋明成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堂堂南陵侯府世子,连个女人都睡不到,传出去实在太丢人。何况还是个青楼妓馆的女子,南陵侯府输给了丞相府,不管怎样脸上都是挂不住的。
杯盏被掼碎在地,宋明成发了火,“如果今日我定要你作陪呢?”
孟麟轻叹一声,“世子这是做什么?为了个青楼女子,这般歇斯底里,教人看了还以为我丞相府何其咄咄相逼。”说着,徐徐起身走到了宋明成跟前,自倾一杯酒,“来,这杯酒就当是孟某给世子赔罪。”
可宋明成方才已经喝了不少酒,这会子又热血冲头,正在气头上。这男人嘛,在女人的问题上总是容易失控的。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便是如此。
宋明成是南陵侯府的世子,从小娇生惯养,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南陵侯,自己的姑姑是宋贵妃,在京城里头横着走,所以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吃亏的。好歹是个世子,而眼前的孟麟,无官无禄,却仗着丞相老爹的名义。欺到了他南陵侯府的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明成狠狠一摆手,孟麟手中的杯盏便已经被推落在地,发出清晰的脆响。
藏画见状,急忙行礼,“世子恕罪,都是藏画之过,还望世子莫要迁怒他人。”
“你是说我仗势欺人?”宋明成突然拽起了藏画的胳膊,直接将她按在了桌案上,“还真是给脸不要脸。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金枝玉叶还是大家闺秀?本世子留在这儿给你耐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就是个丞相吗,我南陵侯府哪里输给他?”
“皇亲国戚,当朝国舅,你还看不上眼是不是?”宋明成切齿,“我告诉你,今儿个你就是我的。就算我把你蒸了煮了吃了,爷不过是贱命一条。”
藏画是见过世面的,对于宋明成,她知道他是在生孟麟的气。丞相府和南陵侯府是同朝为官的同僚,可朝廷上的事,多的是面和心不合。藏画眸中带泪,只得求饶。
孟麟挥着折扇,“既然世子如此心喜,我这厢也不好夺人所爱。”他瞧了一眼敞开的雅阁房门,外头因为房中的杯盏落地之音,而惹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二位好好玩,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