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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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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够没有?”

他咬着她耳朵道,“百年未至,如何能够。”俄而轻抚她脊背上的道道伤痕,面色微沉,“昔年换颜,为何不将这伤痕一道抹去?”

她面色一紧,张了张嘴,却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留着算是纪念,不也很有意思吗?若不叫你看见,如何对得起我这纵身一跃。”

音落,他快速将她从水里捞起,朝着软榻走去。

她蹙眉,“我有孕。”

他有些愠怒,“知道。”

她又道,“生气了?”

他道,“知道。”

她轻叹,“容景睿,我错了。”

他点头,“知道。”

下一刻,她突然凑上去吻上他的唇,“我会突然吻你,你能知道吗?”

他一愣,定定的望着她。

恍惚间,他似又回到昔年时光,那个任性而固执的少女。长发银枪,立于马背。突然翻身落马,直接走到他跟前踮起了脚尖,众目睽睽之下,当中轻薄于他。

她道,“你不是自诩睿智?那么我会突然吻你,你算到没有?”见他没有吭声,她昂着头道,“不吭声算不算暗示?还不够?”

容盈笑了,轻柔的将她放在软榻上,而后小心的躺在她身边,免得压着她。伸手揽了薄被与她盖上,“你说你当年,怎么能如此无赖?身为女子。一点矜持都没有。”

她道,“行军打仗之人,要那么多矜持作甚?难不成等着敌军攻入城池,我去城门口娇滴滴喊一声,待我梳妆完毕尔等再来?可行吗?”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她又道,“军中多男儿,我若整日矜持,如何服众?身为一军统帅,若无驰骋沙场的豪迈,怎能与部将生死相交,荣辱与共?”

容盈吻上她的眉心,“可惜你生错了女儿身。”

她捧着他的脸,“谁说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老死闺阁?昔年妇好(商朝国王武丁的妻子,是中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第一位女性军士统帅,也是一位杰出的女性政治家)。征战为夫,何曾输给男儿分毫?故有先人在前,我这最多是生不逢时。何况,我若不是女儿身,难不成你要与我共结断袖?”

“妇好为后,你也要为后?”他问。

她眉目微怔,俄而眸色黯淡,“来日你若为君,必为明君。”

容盈笑得勉强,“你怎么知我为明君?”

“脸上写着呢!”她笑了笑,眸色微红,“我自己挑的男人,难道还会看错?”

嗯,错不了。

的确,错不了。

待你君临天下,许我四海为家。

可好?

————————————

夜里睡觉的时候,如意觉得明恒有些不太对劲。以往也不曾这般小心翼翼,今儿个便是她起夜,他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她丢了一般。

“你做什么?”她问。

他为她掖好被子,“没事。”

“有事!”如意又不是傻子,这般紧盯不放,势必有所隐忧,“今儿个你回来就不太对劲,我瞧你是沐浴过后回来的,发生何事?”

明恒翻个身将她压下,“如意,我怕失去你。”

如意噗嗤笑出声来,“大半夜的说梦话呢?我这个大活人不是在这儿吗?”

“这段时间,自己小心些。”明恒煞有其事的叮嘱,“我会调几个——”

“不必了,我有叶子。”如意笑道,“叶子挺好的。武功好又不多嘴,还不妨碍我的正常生活。”叶子因为是黑狐的人,是故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除非必要,都蛰隐在距离如意一丈开外的地方,不会轻易影响如意的正常行动。

明恒犹豫了一下,“那你得保证,如果发生什么事,必须以性命为重。什么都可以丢,唯独这条命,不能丢了,你是我的。”

如意敛了笑,眨着眼睛盯着他,“你——是不是见到她了?”

他蹙眉。

如意抿唇,“暗香没死,师父说,她还可能活着。”她定定的望着他,“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保重自己,我不会胡来,也不会轻易赴死。我难得遇见真正爱我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明恒,我是你的明夫人,所以你放心就是,我会好好的。”

他温柔的吻上她的唇,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定要好好的。”

方才她提及暗香,他已心颤不已。如意在暗香手上吃过亏,还差点连命都没了,换谁都得心有余悸。当时的如意,那一身的血,至今还在明恒跟前晃动。

屋顶上,黑狐飞身落下,叶子正靠在屋脊处。方才底下的动静,她是听见的。不过有明恒在,所以她也未放心上。

“统领?”叶子慌忙行礼。

“殿下有命,这段时间密切注意周边情况,不可让人伤了如意姑娘。”黑狐绷直了身子。

叶子颔首,“属下明白!”

黑狐继续道,“吩咐下去,部下旧众若是见到与殿下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切莫相问。”

闻言,叶子一愣,“有人冒充殿下?”

“静观其变,殿下没让动手,谁都不许轻举妄动。”黑狐冷了眉目,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瞎了心肠的贱人,敢冒充自家主子。更可气的是,竟然恋栈青楼妓馆。打量着是要坏了殿下的名声。

叶子点头,“这两日如意姑娘身边未有异常,属下会小心。”

“好!”黑狐眯起了眸子,“最近离恨天销声匿迹,小心为上。”音落,黑狐飞身而去。

自从端了离恨天的老巢,这白少康就跟失了踪一样。无论是暗哨还是明哨,都找不到他和鹤道人的踪迹。黑狐派出不少人搜寻,始终未果。她担心,这一次会是离恨天下的手。

毕竟白少康曾经亲眼目睹容盈与白馥的相爱相杀,所以他极有可能会利用一个傀儡,设计伤害殿下。可是殿下却下令按兵不动,不快点斩草除根,反而这般隐忍,又是为何呢?

难道殿下不知道,也许这个傀儡的出现,是一步杀棋?若是利用傀儡,逼林慕白承认自己的身份,又该如何是好?

难道殿下是想在大祁,死第二次?

黑狐握紧了手中冷剑,谁敢伤害殿下,她决不轻饶。

天亮时分,又是崭新的开始。

白复那张脸毕竟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馥儿身为燕羽公主,大殷唯一的燕亲王,虽然出行皆轻纱覆面,但在宫里还是有人认得出。

一些前朝旧臣或者前朝遗者,多多少少都能认得这张脸。

是故第二天,有关于前朝公主复活的消息,快速传遍了街头巷尾。所谓的前朝公主,不就是曾经的恭亲王妃吗?六年前的风雨之夜,一桩悬案遗留至今。

对于恭亲王妃的死,民间有很多版本。

有的说是因为得知国破家亡,实在是无颜面对。是故自尽而亡。

也有的说,是因为恭亲王另娶新欢,以至于王妃心灰意冷。

更有甚者,说是王妃偷人被抓,所以被杀,但对外宣称自尽。否则何以这么多年不发丧不下葬,连个正经坟墓都没有,还把有关于公主的事情悉数抹去?

尤其是最后一条,传得神乎其神,好像确有其事。

今夕揉着眉心,听得府里人又开始议论有关于前朝公主的事,面色微微泛白。听说宝香居里有位白姑娘,音容相貌像极了前朝公主白馥,他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平素再多的从容镇定,也无法安抚内心的汹涌澎湃。

起身,抬步。

素衣白裳,他疾步朝外头走去。

可走到门口,他下意识的顿住脚步,猛然间退后两步。他这是要去做什么?去见她吗?可是见着之后?该如何见?该如何说?

人事全非,再多的话语,也回不到过去,反而会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

那一枝莲花在手,竟再也没有送出去的勇气。

低眉望着掌中莲,今夕放慢了脚步,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决定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脸色,再也没了期待的容色,淡然如莲,浅笑如莲。

他不过是出去走走罢了,并非去见故人,

所以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跟平时一样就好。

长街上人来人往,依旧热闹。他扫一眼十里长街,不管朝堂如何更替。不管是大殷还是大祁,这京城里的十里长街始终是最初的模样。人去楼空几度秋,又有谁人知晓其中苦涩。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一手撑伞,一手执莲,看着不远处的宝香居,终于顿住脚步。

抬头望去,烟雨迷蒙中,一名素衣如莲的女子,手执泼墨莲伞正缓步走出宝香居。轻纱遮面,仍可见眉目如画,犹似当年。

细雨落在莲伞之上,发出细碎声响,她只是看了今夕一眼,而后便于他擦身而过。在她的眼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屑。毕竟他一个男儿家,竟然手执莲花与街上行走。难免教人遐想,他这与人微恙的癖好。

今夕的身子微微一怔,转身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而后渐行渐远。

同样是莲伞,只不过——他微微凝眉。身形与背影倒是极为相似,只不过这双明眸中蕴含的意蕴竟与往昔有着天差地别。她从不会斜眼看人,更不会轻嗤不屑。

行伍之人,行事落落,不屑宵小,堪当坦荡。

今夕握紧了手中的伞柄,微微眯起了眸子,难道六年时光,会把人的天性也给磨平了吗?他站在这儿,在她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对莲花的喜爱,甚至于带着些许厌恶。

低眉望着手中莲花,今夕有些不明白。十多岁的白衣少年,站在雨里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虽不见容颜真面目,但他几乎一眼就认出——是她。最熟识的人,就算化成灰你也会认得。

茶楼之上,窗棂半开。

蔷薇不解,“一个七尺男儿,拿着莲花上街,也不怕教人笑话。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毓亲王府出来的,喜好与常人不同呢!”

林慕白微微凝眉,“他似乎是来宝香居看白复的。”顿了顿,美眸微凝,林慕白盯上了今夕手中的莲花。那朵莲花半开半就,正是芳香浓郁的时候。可见是他出来的时候,刚刚摘下的。是拿来送白复的?或者仅仅是他的习惯罢了?

莲花?

他也喜欢莲花?

☆、第194章 影帝的家族

“主子,怎么了?”蔷薇有些担虑。

林慕白摇了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了一些旧事,一些过去了很久的陈年往事。时隔六年,如今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难受。

那个胖乎乎的小子,那个站在马下执意昂着脖子,想要随军出征的小小少年。最后哭着喊着,等他长大要跟皇姐一块出征的胖墩。

该庆幸,他没有死于宫中大火。可是也让林慕白为此担忧,他如今是否安然。当年他才十岁,那么小的孩子沦落在外,根本没有求生之能,如何能活下来?

思及此处,她又看了一眼仍旧站在雨中的今夕,当时遇见今夕的时候,他命悬一线,是她救了他。

想了想,林慕白瞧一眼四下,周遭似乎没有可疑人跟着他。

“蔷薇,去把何公子请上来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也许是觉得他单薄的身子,这样站在雨里,难免会受寒。这般柔弱的男子,总是格外教人怜惜,犹如美人惹男儿怜爱,是一个道理。

今夕没想到,林慕白会在这里,更没想到她会邀约自己。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没道理拒绝,何况如今身边没人跟着,去一趟也无妨。

上得楼来,优雅端坐,将手中的莲花往案头一放,这屋内便微微漾开清雅荷香。

“林侧妃怎么会在这里?”今夕笑问。

林慕白笑了笑,“我跟你一样好奇。”

闻言,今夕面色一紧,俄而快速恢复了最初的笑靥,“我只是出来逛一圈。”

“何公子出门的时候喜欢手执莲花吗?”林慕白问。

今夕瞧着案上的莲花,“怎么,林侧妃也喜欢?”

“恭亲王府有一大片的莲池,盛夏之际,映日荷花格外好看。”林慕白伸手执其莲花,凑到鼻间轻嗅,指尖轻柔的抚着荷花娇嫩的花瓣。

这个举动让今夕陡然蹙眉,下意识的凝了眸中颜色。

“这花瓣油油嫩嫩的极是可爱,盛夏莲花并蒂,秋日残荷听雨,皆是别有风味。”林慕白放下手中莲花,“只不过这莲花开了,若是逢着那些即将盛开的,在夜里摘一支放在屋里。等到一觉睡醒满屋子的荷香,才是最好的。”

今夕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艰涩,“林侧妃似乎对莲花颇爱。”

“出淤泥而不染多好。”林慕白笑了笑,“又容易生长,不费多少心事。”她自嘲般开口,“我这人闲散惯了,就喜欢这些卖弄的东西。”

“林侧妃客气,这莲花着实是个好东西,嫩叶还能做莲叶羹,夏日里清热降火,最是可口。”他眸光灼灼的盯着她。

林慕白面色一紧,“少放糖才好,最好伴入年前收的桂花。做上一碗莲叶桂花羹,才是色香味美。”

今夕定定的望着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林慕白,笑得有些勉强,“能否问林侧妃一个问题?”

“你问吧!”林慕白道,“这儿没有外人。”蔷薇在外头守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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