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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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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海长富转身离开。

徐慧站在台阶下面,面色微白。她听说前朝公主没死,重现金銮殿,如同这六年的积累突然间崩溃当下,理智在此刻显然不够用。

“海公公,皇后娘娘肯见我吗?”徐慧也不敢去前殿,更不敢去问任何人。但是皇后是从金銮殿回来的,所以她只能来见皇后。

“娘娘回去吧!”海长富拂尘轻甩,“皇后娘娘说了,您呢安心在寒霜殿待着。”他瞧了一眼四下。笑得凉凉的,“沐王殿下虽然被免为庶人流放三千里,可到底也是皇子,您呢就不必担这个心。皇后娘娘帮不上忙,您还是走吧!”

听出海长富的弦外之音,徐慧也没有纠缠。她本就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是故点了头便领着初心离开。

不远处,有探头探脑奴才急匆匆离开。

“公公?”小太监一声疾呼。

海长富冷了脸,慢条斯理的训斥,“慌什么?没瞧见杂家还活着好好的吗?叫魂呢?”

“可是——”小太监当下懵逼。

海长富轻叹一声,“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记着以后说话长点心,这一不留神呐,也许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多谢公公提醒。”

拂尘一甩,海长富轻哼:这些个毛头小子,敢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样。真是不要命。

不过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他还真不敢轻易下手。打狗还得看主人,关键是这主人,如今还高高在上,暂时动不得!

初心有些不明白,跟在徐慧身后行色匆匆,“娘娘,这?”

“别说了,回去!”徐慧是明白人,虽然不轻易在宫里走动,但对于宫里的尔虞我诈,却从不陌生。回到寒霜殿第一件事,就是烧了那块祭奠了多年的灵位。

望着丢入火盆中的灵位,初心眸色一滞,“娘娘,这不是——”

“再也不需要了。”徐慧眸色微红,“还好,还好!”

“娘娘是说那位燕羽公主?”初心算是反应过来,当下瞪大了眸子,快速走到门口,开门仔细看了看,确定外头没有人,这才放心的将大门重新关上。

望着火盆里正在燃烧的灵位,徐慧笑得有些苦涩,“她还活着。”

初心垂眸,“娘娘,此乃大忌。若是被人知道,只怕不止是娘娘,整个寒霜殿,乃至于被流放的沐王殿下,都会有性命之忧。”

徐慧点了点头,环顾佛堂,“我们找一找,把所有可能跟前朝有关的东西都烧了,一件都不能漏。”

“是!”初心颔首。

既然人没死还回来了,那么所有的祭奠都毫无意义。既然是没有意义的东西,烧掉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否则留来留去早晚会成为致命的祸害。

——————————————————

整个恭亲王府的人都没料到,六年后的今天,王妃还能回来。事实上对于这位王妃,恭亲王府里的人知之甚少,毕竟当年出事后,整个王府的奴才都差不多换了一批。

当年的恭亲王府,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府中人人自危。

容哲修拎着衣摆一路飞奔,直冲门口,他倒要看看,人人口中的王妃是何模样。他更想知道,自己母亲的真实容貌,到底如何。

可是乍见白复出现在府门口,容哲修僵在当场,顷刻间连退数步,脊背狠狠撞在栏杆处,疼得他身子一哆嗦,愣是说不出话来。

明恒眸色冰冷,快速上前,“世子,没事吧?”

容哲修木讷的看了一眼明恒,“我、我——”年幼的孩子,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根本来不及反应。纵然他从小懂事,可此刻还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昨夜的青楼女子,今日的生身之母,任谁都无法接受。

容盈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蹲在容哲修跟前,“修儿,这是你母亲。别怕。”

容哲修僵着脖子去看眸中带泪的白复,“她是白复,不是我娘。”

“修儿,别闹。”容盈握住儿子纤细的胳膊,“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你娘回来吗?如今你娘回来了,你怎么反倒不认了?你就不怕你娘一生气,会再离开你离开咱们这个家吗?”

容哲修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突然哭出声来,“爹,我想娘。”

白复上前,泪落连珠,“修儿,对不起。”

“娘!”容哲修哭着喊着抱紧了她,“娘你别走,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修儿。修儿好想娘亲,修儿不能没有娘!”

明恒微微凝眉,终归一言不发。

蓦地。容哲修突然松了手,“娘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去找人算账!”语罢,撒腿就跑。

“修儿?”白复轻唤,可容哲修一溜烟早就跑得没影。

算账?

不用想也知道,容哲修所说的算账是算什么账。白复心里清楚,自己这个白复回来了,那么此前那个小白,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事实确实如此,不多时便传来世子大闹清心园的消息。

顷刻间整个恭亲王府都传遍了,说是世子闹腾了一番,还下令把林慕白关进了北边儿的柴房,还不许任何人靠近,不许给吃的喝的。

容盈似乎没什么反应,对于容哲修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听之任之。

白复道,“不会出人命吧?那林侧妃到底是谁?”

“无关痛痒之人,原是念着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留在了身边。可是时日久了,谎话越来越多,自然也没什么趣儿。好吃好喝的待着,谁成想——”他冷哼一声,听着外头的雨打芭蕉之音,淡淡然道,“你好好歇着,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想不起来的咱也不着急,慢慢治总会想起来的。”

“我真的是恭亲王妃?”她问。

他一笑,长长吐出一口气,“等你想起来,你就会知道自己是谁。”

直到夜幕降临,他都陪着她,不曾离开过半步。但鉴于她对此处对他的陌生,他与她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始终未碰她。她也保持了最初的矜持,浅笑盈盈,凡事彬彬有礼。这是一个女儿家最常见的本性,可她忘了自己此刻顶着白馥的脸,却未能做到白馥应有的秉性。

用过晚饭,容盈看了五月一眼,“派人盯着宝仪阁,不许任何人靠近。若王妃有所闪失,唯你是问!”

“别走!”她拽住他的手。  “你放心,我不会走远,这恭亲王府如今就是你家。”他小心的将她打横抱起,轻柔的放置在软榻上,略带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精致的鼻尖,“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自己的地方,当然要先适应一下。有关你处处归来的后续事宜,我必须处理一下,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最后一句算是定心丸,她能回来,自然是不想再死第二次。

她点了头,“我会一直等你。”

“我不会让你久等。”容盈直起身子,含笑离开房间。

五月默不作声的守在外头,有些人是得盯着才行,当然也不能盯得太紧,否则她这消息要如何才能送出去呢?

走在漆黑的长廊里,下雨的夜里格外的阴森。风雨吹着宫灯左右摇晃,在他身上落着斑驳的灯影。走出宝仪阁,走过长廊,经过清心园。

下一刻,容盈拔腿就跑,身后无人敢随。

奔跑在雨里,沁凉的雨丝落在脸上。紧皱的眉头,凝成“川”字,那是他所能忍受的愤怒的极限。黑色的金丝绣祥云暗纹靴子,落在雨中。飞溅水花无数。他这是在发泄,也是人本心中最原始的愤怒表达。

他喘着气,站在雨里。

偌大的恭亲王府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楼阁,唯独北边儿的柴房因为无人居住,长年荒废。一眼望去,极尽破败,年久失修,哪里经得起雨水冲刷。

“馥儿?”容盈疾步进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想了想,他顿住了脚步又从门内退了出来。左右环顾,容盈沿着后门院墙慢慢走着,一个纵身轻跃,直接从窗进入。

双脚刚刚沾地,容盈的身形陡然一怔。

林慕白依旧端坐在木轮车上,眉目如初。

她含笑盈盈的望着他,一脸的戏虐打趣,“堂堂恭亲王府的主子,皇上最宠爱的四皇子,竟也学人跳窗进入?传出去,人人都以为恭亲王府穷得连门儿都没了,非得爬窗户。来日人人效仿,你便是始作俑者。”

容盈瞧一眼案上放着的食盒,微微蹙眉。

☆、第195章 不要小看孩子的力量

容哲修坐在一旁,爱不释手的捧着一罐松子糖吃着,“爹也真够小气,明知道娘没饭吃还不给带点,连杯水都没有,实在不像话。”

容盈蹙眉望着他,“这命令是谁下的?”

闻言,容哲修笑嘻嘻的将松子糖递上去,“爹,你要不要吃一口?娘做的松子糖可好吃了。”见着父亲黑着脸,只顾着打量林慕白是否有受伤,容哲修撇撇嘴,“我这不也是为了保护娘吗?关在柴房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就伤不着娘了。”

容盈突然笑了一下,“你为何如此笃定这是你母亲,而非那位?”

容哲修白了他一眼,“爹也是傻子吗?你认得自己的女人,难道我会连自己的娘亲都弄错吗?都说母子连心,可没听过夫妻连心的。”

“世子,是夫妻同心。”蔷薇低语。

容哲修面色一紧,蔷薇急忙闭嘴。

容盈却甚是高兴,“连心也是两条心,同心可是一条心。”算起来还是夫妻最亲。想了想又道,“只有不懂真情之人,才会误以为,一副皮囊便能以假乱真。我爱的是馥儿,不管这张脸是林慕白还是其他女子,我只要胸腔里的那颗心。”

林慕白喝着水,“皇上与皇后娘娘都见着了?”

他点头,“见着了,只不过——有些人的演技太拙劣。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容哲修来了兴致,“爹,真的吗?快给我说说,她装我娘装到了哪种程度。她要是一直这样蠢笨蠢笨的,岂非把我娘的声誉都给坏完了?”

“为何你们都不信她?那张脸可是一模一样,毫无挑剔。”林慕白嗤笑两声。这对贼父子,果然贼得很。

“哪有一朝公主,站在金銮殿上,还会瑟瑟发抖的?”容盈抚了抚发髻上的雨水,“我可是从未见你怕过,这般胆小,哪里有半分燕亲王的姿态。到底不是你,怎么装都装不像。他们能教她行为礼仪,乃至于告诉她所有有关于你的事情,却没办法控制一个人在为人处世上的气魄。”

容哲修点了点头,“那皇祖母看出来了?”

“你皇祖母是什么人,这么多年的佛不是白修的,是人是鬼难道还看不出来?”容盈一声轻叹,“若不是想着能将计就计——实乃煎熬。”他定定的望着她,这意思自然是明显的,受了煎熬,早晚得补偿回来!

林慕白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她很快会把消息送出去的,你们以后都别来了,免得旁生枝节。”

容哲修面色一顿,“娘,我悄悄来,保管不叫人知道。”转而不屑的望着自己父亲,“爹太占地方,以后还是别来了,娘交给我来保护就是。”

“交给你更不放心。”容盈轻嗤,“所幸她如今回来。约莫不是直接冲着你来的。她想要整个恭亲王府,更想要我的命。”

林慕白轻咳两声,容色微白。

“不舒服吗?”容盈心惊,慌忙握住她微凉的手,眸色焦灼。

“我没事。”她浅浅一笑,“你别担心,我自己也是大夫。我还得看着你,帮我完成心愿呢!”

眸色微沉,容盈点了点头。

看出父母之间似乎有事,容哲修一脸不高兴,“爹娘好像有事瞒着修儿,修儿不高兴。”

林慕白笑着抚过儿子稚嫩的脸庞,“娘如今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出了这个门,就得好好演戏,别给娘丢人,知道吗?”

容哲修连连点头,奶声奶气的下了保证,“娘放心就是,我保管耍得那蠢女人团团转。她不是想当我娘吗,我得让她知道,我的娘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等着林慕白将这对吃干醋的父子赶出去,这屋子里才算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蔷薇笑了笑,开窗透透风,“还好殿下与世子信任,不然这事还真是百口莫辩。”

“我倒是觉得她真的可怜,冒着生命危险顶着这样一张脸,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可到头来连我六岁的儿子,都不曾信她半分。”林慕白轻叹一声,“一个人唱一出戏,也算是本事。”

蔷薇嗤笑两声,“按奴婢的意思,她那是活该。活着不好好的,死了也不安生。这会子还敢出来闹幺蛾子,早晚给送回土里去。”

林慕白点了点头,“这么早送她回去,岂非浪费了她这张脸。她借了我的脸,总该为我做点什么才行。做生意的,讲求一个银货两讫,不相吃亏。”

“主子,这地方简陋,您自个儿当心点。”蔷薇铺好床。

可事实是,林慕白夜里睡得沉,一觉起来这柴房都要变成闺房了。蔷薇顶着眼下乌青,神情呆滞的走进门来伺候林慕白的起居。

“这是怎么回事?”林慕白着实愣了半晌。

蔷薇一声叹息,“大半夜的,一个接一个的从房顶上跳下来。这会说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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