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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弦慌忙改口,“没没没,是便宜了主子!”
“什么?”苏婉一愣,面色噌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玉弦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主子,其实奴婢的意思很简单。主子既然喜欢沐王殿下,不如趁着这个好时候,咱们让沐王殿下对您负责。听说的当初恭亲王殿下和林大夫就是因为——”
“越说越不像话,男女授受不亲,方才是迫不得已。我若是这么做了,岂非成了乘人之危的小人?”苏婉拒绝,“我纵然有心于他,又岂能如此轻薄?世间事,讲求一个缘分,需两厢情愿。否则,我跟齐王有什么区别?不择手段,非我所愿,非我所为。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否则教人听了还以为我是怎样的放浪。”
玉弦抿唇不语,心里却道:那要熬到什么时候?两个人把话说开不好?非得你猜我,我猜你的?
可这终究也只是玉弦的想法,她不是受过闺阁教育的千金小姐,是故在有些思想上,苏婉做不到玉弦般的干脆。苏婉要顾及的东西,原本比玉弦多得多。
苏婉的身份,她不在意。可难保容景垣不会在意。
苏婉的过往,她不介意,容景垣能放开吗?
兄嫂在前,他一个正直之人,岂会逾越。
“主子,若是沐王殿下醒了,奴婢就打晕你,然后假意说是为了救他,到时候沐王殿下必定感激涕零。”玉弦又开始出馊主意,“主子,自古英雄救美人,美人大多会以身相许。咱们美人救英雄,让英雄也以身相许,似乎也不以为过。这样的话,主子就勉为其难接受吧!也不会让主子名誉受损,对吧?”
“亏你想得出来!”苏婉白了她一眼,“他都还昏迷不醒,你还在这里叽叽呱呱得不消停。”苏婉担虑的望着容景垣胳膊上的伤口,以湿布擦拭,“这伤口也得处理一下。”
“主子,不如你把毒吸出来?”玉弦开始撺掇。
苏婉一愣,“管用吗?”
玉弦点头,“以前在御史中丞府的时候,有人被毒蛇咬了,奴婢瞧着他们就是这样救人的。要不主子试试看?”
苏婉想了想,“也行!”俄而又道,“你来吧!”
玉弦面色一紧,“主子,这么好的机会,奴婢就不上了!您来吧!奴婢给您把风,免得教人瞧见!何况沐王殿下的身子,您舍得让奴婢碰吗?”
“怎么废话越来越多。你说你怕死不就行了?”苏婉瞪了她一眼,便让玉弦又取了水,顾自用小刀割开容景垣的袖口。这道口子太深,看着那皮肉绽开,鲜血淋漓的模样,玉弦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主子,这下不去嘴。”玉弦道,“太惨了。”
苏婉也心生退却,这伤痕太深,泛着黑血,即便拿湿帕子擦了干净,也不敢下嘴。可——性命攸关呢!旁人的命也就罢了,偏偏是容景垣的,她不能不救。
“主子,你要是真的决定好了,赶紧救人吧!”玉弦一本正经的开口,“临行前,林大夫不是说了吗?女人要是脸皮太薄,是争取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女子当自立自强,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如果两个人连同生共死的勇气都没有,便不必在一起了。”
音落,苏婉直接下嘴去吸。
可这刚下嘴,突然脊背一凉,苏婉便没了意识。
别说苏婉,玉弦也跟着一头栽倒在地,浑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远处,一袭白衣远远伫立。
白衣女子随手将手中的小石子丢在地上,带着随从疾步朝着倒地的三人走去。
“副统领若是再晚来一步,他的命就得去阎王爷那里讨回来了。”随行的女子开了口。
白衣女子俯身蹲下,一手扣脉,一手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塞进了容景垣的嘴里。伸手制住容景垣的几处穴位,强制容景垣吞咽,“所幸是解毒丹提前护住了他的心脉,毒性虽然蔓延,但还来得及。”
随行的女子轻叹,“就她们这折腾的,没把人折腾死已经不错了。还想拿嘴吸出毒,这可是剧毒,差点没把她自己折进去。又不是蛇咬伤,以为什么毒都能拿嘴吸出来吗?”
“好了,话太多。”白衣女子起身,“把他扶起来。”
容景垣被扶坐起来,白衣女子以自身内力将容景垣体内四下溃散的真气,慢慢导气归元。一口黑血自容景垣口中匍出,白衣女子才收功起身。随从已经从苏婉的裙摆上撕下一块布条,将容景垣的伤口敷药包扎。
拭去额头薄汗,轻纱之下眸光带笑,“乍一看,郎才女貌还真是很般配。”
“其实副统领可以早些教人出来,何以要等她出手?这女子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压根没有武功,如何能救人。若是咱们早些救人,他就不必挨这一刀。”随从道。
白衣女子轻嗤,“你懂什么,姐姐吩咐了,既要救人也得成其好事。这么好的机会,患难见真情,我贸贸然出来,不得打回原形吗?若是不创造机会,如今他们两个能躺在一块吗?”
“那现在怎么办?”随从蹙眉。
白衣女子想了想,“姐姐说要推波助澜,但不能太过,我总不能把两个人扒光了丢一块。”
“这丫头太碍眼!”随从道,“不能让她跟他们待在一起。”
白衣女子觉得也有道理,“把她先送到目的地,教人看着。剩下他们这对小情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随从连连点头,“这好办,属下马上带她走。但是他们怎么办呢?”
“让人找个山洞,或者山坳之类的,把两人丢一块,然后派人远远跟着。如今沐王受伤,估计就算有人跟着,他也不易察觉。”白衣女子突然道,“还有——别丢太远,附近丢一丢就好,否则弄丢了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随从颔首,“属下明白!”
“正好趁着他们走丢了。把没死的那个给我好好审问审问,谁吃的熊心豹子胆,竟敢设伏暗算沐王。”白衣女子轻哼一声,掉头就走。
也亏得她耐住性子,这才成全苏婉的美人救英雄。
随从将玉弦扛了起来,可这扛起来才惊觉玉弦太重。这丫头惯来吃的多,所以分量也不轻。随从走得摇摇晃晃,“副统领,如果当时沐王出了事,您就不怕吗?”
白衣女子蹙眉,“怕!怎么不怕!我就怕他们把他弄死了,到时候不好跟殿下交代。不过后来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畏首畏尾也没用。既然是殿下看上的人,自然是有福之人。生死有命,他要真是命不该绝,也许能逃过一劫,还能成其好事。”
可不!
看,筹码押对了!
想知道她是谁?
女子卫队的副统领——白狐。
只不过,黑狐虽然是黑狐,但肤色素白,惯穿黑衣。而白狐之所以为为白狐,只是因为她喜欢一身白,肤色却有些黯黑。不过这不影响她依旧清秀的五官,还有于黑狐一般凌厉的行事作风。
她现在的使命是保护苏婉和容景垣能平安抵达目的地,有事没事的促进小两口的感情发展。当然,对于前者,白狐觉得信手拈来绝对没问题。至于后者,白狐有些隐忧。
没谈过恋爱的人,哪里知道怎么成全别人的好事?
只希望别添乱或者别适得其反,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乎,玉弦被带走,容景垣一梦醒来,怀中躺着昏睡的女子。撑着无力的眼皮,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压根没有半点光线,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记得是苏婉救了自己,是她用沙土遮了杀手的眼睛,让自己腾出时间,上了马车逃离。不过——他慌忙查看自己的胳膊,胳膊上的伤被人妥善处置。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不是中毒了吗?怎么没事了?
下一刻,他慌忙推开身上的女子。意识到她被人点了睡穴,容景垣慌忙解穴。
背上有些疼,苏婉倒吸一口冷气,“疼!”
“哪儿疼?”容景垣问。
他若是没记错,齐王府对外宣称,苏婉已经死了,而且下了葬。这些都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这会子她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说是阴魂不散,那么白日里又是怎么回事?这鬼魂还能在白天出来晃荡?
苏婉定定的坐在黑暗里,他的双手握着她的双肩,保持着推开扶正的姿态。掌心的温度有些灼热,熨烫着属于她的微凉。心头怦怦乱跳,她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是苏婉?”他问。
“我——”苏婉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实话。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眸中颜色,他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窘迫,“我是苏婉,也是于蔓。”可她想说,若你欢喜,我便永远是于蔓而非齐王苏侧妃。但她说不出口。良好的学识与教养,让她难以启齿。
黑暗中,容景垣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少许,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松了手,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
他的手松开的那一瞬,苏婉觉得很难堪。好在当下天黑,什么都看不见,他自然也察觉不到她此刻的情绪变化。
“是你救了我。”容景垣道。
苏婉点了头,“你也救过我。”俄而又怕他问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似解释般继续开口,“正好我离开京城准备出关,哪知刚好遇见了你出事。我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在心上。”
容景垣沉默。
良久他才问,“这是哪里?”
苏婉不知道自己自己被人打晕,也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在河边呢!”
“这不是河边!”容景垣道。
苏婉一怔,她的野外生存经验毕竟比不上容景垣,所以她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移动了地方。
果不其然,这四下没有半点水声,哪里像是河边。空气里偷着沁凉,还伴随着少许水滴之音。带着一些空洞回音,“这应该是在山洞里。”
“玉弦?”苏婉心惊,慌忙喊了一声。
无人回答。
“玉弦?”苏婉喊了第二声,还是没有声音,这下她慌了,摸了摸身上的衣衫,“糟了,火折子在玉弦身上呢!”
好在容景垣身上都备着,微亮的火光燃起。
这果然是个山洞,而且这山洞并不深,只能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难怪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容景垣有伤在身,虽然有些虚弱,好在根底不错。勉强走出山洞,外头的月光倒是极好的。山洞里潮湿,还不如外头来得舒坦。
“玉弦?”苏婉继续喊着,可无人回答。她慌了,整个人都慌了,“玉弦不会出事吧?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从未离开过我半步。我要去找她!”
“你上哪里去找?”容景垣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这么大一片林子,也许她是出去找吃的或者——先等一等。否则她若是回来找不到我们,到时候我们只能在这林子里你找我,我找你的团团转。”
这么想确实有道理!
容景垣在洞口生起火堆,无力的靠在洞口的石头上。这毒果然厉害,虽然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却也暂时遏制了他的内力,此刻的他连一口真气都提不上来,整个人乏力至极。
这黑灯瞎火的,苏婉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自然不敢独自一人在林子里穿梭。也不知道玉弦去哪了,急得苏婉一身的汗,又无可奈何。
“不对,马车呢?”苏婉咻的一声站起来。
对啊,马车呢?玉弦丢了,可是马车不该丢!她明明看到玉弦栓好了马。自己和容景垣能来到山洞里,必定是有人帮着搬过来的,苏婉想着谁会这么好心,约莫也就是玉弦气力比较大。否则若是遇见图谋不轨的,哪里还有命在。
既然是玉弦帮着搬进山洞的,那么玉弦又在何处?
蓦地,她想起方才自己摸了摸衣裳。好像摸到了什么。容景垣是绝对不敢看她的,是故一直将头撇向另一处。为了以防万一,苏婉微微侧过身子,背对着容景垣,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
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个纸条?
快速打开来一看,借着火光,苏婉算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主子好好努力,奴婢先走一步。
合上纸条,苏婉面黑如墨。
玉弦!!
趁着容景垣不备,苏婉随手将纸条丢进火堆里,一脸懊恼的靠在了石头上,玉弦这丫头惯会胡闹。来的这一路上,她已经想了千万种办法,要撮合苏婉和容景垣,都被苏婉拒绝。这下子倒好。直接打晕了她,把他们两个送到这荒郊野岭过两人世界。
苏婉想着,等回去见到玉弦,她非得好好治一治这无法无天的丫头。不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玉弦没事,苏婉也就不必担心。
万幸!
可此前睡了太久,到了这会子谁都睡不着了,装睡也难。
“当日听说你——你下葬,没想到竟是你的金蝉脱壳。”容景垣开了口,终于回头看她,“你是怎么骗过二哥的?”
苏婉苦笑,“殿下其实是想问我,我是不是齐王派来的,对吧?”
容景垣没说话,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的摆在这儿了!
“齐王不知道我还活着,他以为我死了。”苏婉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