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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白浅笑,“那就试试看。”
出了宝仪阁,隐约还能听到里头的嘶吼,以及瓷器碎地之音。看样子,她疯得不轻。这一次,林慕白下手快准狠,直接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夜凌云病着,这伤若想养好,必得一月,所以这段时间他不可能出来跟白复交换信息。这京中所有的夜家庄据点,林慕白虽然没有全部查出来,但知道得七七八八。
端了白复直接联系的暗哨,就等于掌控了夜家庄与白复的联系,到时候林慕白想给夜家庄什么消息,夜家庄就只能得到这个消息。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林慕白处置一切。
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她着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虚耗。
“你怎么了?”弦月问。
林慕白笑着摇头,淡淡道了一句,“谢谢。”
“你比谢我,我倒不是真心想帮你。”弦月面色紧了紧,“若不是怕恭亲王府倒了,我无处可去,我才不屑帮你。所以你最好别感激我,我可不稀罕你的感激。”
“还是要谢谢你。”林慕白笑。
弦月深吸一口气。“那就给我多加点例银,免得到时候恭亲王府没了,我只能喝西北风。”
蔷薇在旁低笑,这弦月惯来是口硬心软。
“好!”林慕白一口答应。
“你打算怎么做?就这样晾着吗?”弦月边走边问。
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觉得太子如果要对付恭亲王府,那么该从何处入手?”
弦月想了想,猛然间顿住脚步,不敢置信的望着林慕白,“你这是在冒险。”
“知道吗?当年我随军出征的时候,老将军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我惯来喜欢釜底抽薪,喜欢背水一战,危险性极大,一旦输了将会万劫不复。可我却告诉他,那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人没有逼到绝路上,是做不出超常之事的。”林慕白眸光灼灼,恍惚间回到那年驰骋沙场的壮烈。
“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每个人都喜欢自己跟自己打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也是!”林慕白笑了笑,“如果你觉得承担不起,你可以选择离开。横竖摆在恭亲王府跟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全军覆没,要么置之死地。”
弦月道,“得如此魄力,当恭王妃是也。”她说得隐晦,林慕白不反驳,也不承认,只是沉默。
不远处,容哲修急匆匆的走来。见状,弦月朝着容哲修行了礼,带着一干人等快速撤离。
“娘?”容哲修焦灼,“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林慕白一笑,伸手让他靠近自己身边,“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听说娘去了宝仪阁,修儿担心。”容哲修一双灼灼双目,死死盯着眼前的林慕白,“娘当时不是说,不该打草惊蛇吗?为何为了这一次,未能忍住呢?”
“因为白复背后那个人受了伤,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而且你三叔如今可是一直都在找咱们的麻烦,如果不能让他找到错处,咱们怎么能授人话柄呢?”林慕白笑道。
“娘这是把自己的辫子,送出去给人家拽?”容哲修不是很明白。
“这段时间,你回宫里去,就在皇后娘娘身边待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插手不许插嘴,明白吗?”林慕白细细的叮嘱。
容哲修有些心慌,“可是爹和娘,真的不会有事吗?”
“娘跟你保证,好不好?”林慕白温柔浅笑,指尖轻柔抚过孩子细嫩的肌肤,“放心吧!”
容哲修垂下头,没有吭声。他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的能力有限,如果父母真的出了事,他没办法力挽狂澜。相反的,他的存在只会给他们造成困扰。所以母亲才让他回到皇祖母身边,毕竟在宫里,皇祖母是皇后是国母。
“修儿,等到事情结束,娘就好好陪着你。”林慕白清浅吐出一口气。
容哲修点了头,“娘,咱们拉钩。”
林慕白伸出小拇指,一大一小拉钩起誓。
等着容哲修离开,蔷薇才低低的开口,“主子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不能让修儿有危险。”林慕白轻叹,“让他回到皇后娘娘身边,实乃无奈之举。我也想让孩子留在我身边,我也想陪着他长大。可大害不除,如何成安?”
“主子太辛苦了。”蔷薇轻叹。
只要有价值,辛苦也无妨。
“可是主子,明大人这事很奇怪。不是说已经上了床吗?怎么——”蔷薇始终不太明白。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很晚,我给明恒把过脉,竟然还能察觉他体内的药性残留,可见当时药效够烈。我因为自身对迷药有些排斥,所以那段时间我自己做过一系列的尝试。我发觉男人和女人对于迷药的身体接受能力不同,而且药量的大小直接影响身体的反应。”
林慕白细细的说着,“如果药性太烈,就好像男人醉酒,呈现出类似于中毒的迹象。这种时候,是不可能酒后乱性的。所谓的酒后乱性,不过是酒过微醺,然后壮胆行事罢了!其实那个时候,人并没有醉。真正的酒醉,压根不能成事。”
蔷薇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明大人当时被下药,因为药性太烈,以至于出现了类似中毒的迹象,所以王妃未能成事?”
“暗香这人很聪明,她知道明恒的弱处,故意让明恒焦躁而失去防备。可是她这人有个坏毛病,那就是急于求成。不管做什么事,都是着风风火火的,以至于很容易错失良机。她急于让如意见到自己与明恒的状态,可没想到自己药量下得太重,以至于明恒的身体没办法对她做出反应。”林慕白嗤笑。
蔷薇噗嗤笑出声来,“那岂不是演独角戏?看得见,吃不着?”
林慕白道,“所幸吃不着,也所幸如意当时没有疯癫抓狂,否则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的。”如意身子偏寒,不容易成孕。故而前几个月并不安稳,需要静养。好在白复并不知道如意有孕在身,不然肯定不止这点花样。
是故林慕白当机立断,不敢再让白复在外头肆意妄为。
如意那头,可不能出事。
还好当时如意冷了下来,要不然撕扯一顿出了意外,林慕白赶过去也来不及。
幸好!幸好!
虚惊一场!
————————
栖凤宫。
容盈含笑望着这一步死棋,抬头道,“母后,您输了。”
皇后轻笑,“年纪大了,越发不中用。早前输给徐慧,如今输给你,这棋下到这儿,也该收手了。”语罢,长长吐出一口气,“母后老了,以后这天下是你们的。”
“儿臣——”
还不待容盈开口,皇后继续道,“母后知道你在想什么,母后也明白你要的是什么。可是景睿,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你不想要也得要。这天下,你不要会有旁人来扛。可这条命你不要,难道要等旁人来取?景睿?”
容盈深吸一口气,“儿臣不会退缩。”
“如此,我也放心了。”皇后突然拂袖,将案上的棋子悉数拂落在地。只听得哗然巨响,棋子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着,最后归于平静。
从宫里出来,容盈上了马车。
车外,五月俯首行礼,“殿下,侧妃开始行动了。”
眉睫微扬,容盈冷了颜色,“让咱们的人,也动起来吧!”
五月颔首,“卑职明白!”
☆、第220章 直钩垂钓,愿者上钩
这京城里的一举一动,容景宸如今都看在眼里。
不但容景宸看在眼里,孟行舟也看在眼里。孟麟走了有一段时间,这会子早就该到了南抚镇。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放不下心。这么多年了,儿子从未离开过身边,哪里舍得一下放那么远。
“相爷?”管家上前,“又在想公子了?公子有秋朝陪着,那么多随行在侧,不会有事。只不过这京城里风起云涌,相爷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恭亲王府那边,动起来了?”孟行舟问。
管家点了点头,“开始纠集军队,召唤旧部,约莫是要出事了。”
孟行舟轻叹一声,“连前朝旧部都开始蠢蠢欲动,恭亲王府的旧部自然会按捺不住。皇上还昏迷不醒,这事有些棘手。”
“太子殿下那里,万一动起手来。恭亲王府,那就是谋逆之罪,论罪当诛!”管家担虑,“皇上还昏迷着,也不知何时才能苏醒。恭亲王府此举,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孟行舟长长吐出一口气,“随时盯着宫里,另外南抚镇那边也得随时来消息,别让公子出事。”
“是!”管家颔首。
孟行舟眺望天际,却是那皇宫的方向。一墙之隔,万里之遥。
有关于苏家的证据,如今早就越级送到了容景宸的案头。孟行舟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金銮殿上卑谦恭敬,不过是表面现象。
容景宸是个聪明之人,在朝臣看来,太子殿下所有的决议,都是与孟行舟商议过的。实际上呢?他已经逐渐架空了孟行舟的权力,很多折子都越级上呈,根本没有经过孟行舟之手。
便是这一次苏家的事情,孟行舟也没有插手的余地。
容景宸一人独揽大权,对于苏家几乎是势在必行。
苏厚德也算得上是开国老臣,可是现在皇帝病着,昏迷不醒,所以——朝局已经很清楚,见风使舵的文武百官,都已经走到了容景宸的身边。
是故风光的时候,苏厚德是御史中丞,皇帝跟前的红人。
可是现在,苏厚德只不过是容景宸的盘中餐。
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对苏家规避三舍,谁敢往上凑,除非活得不耐烦了。便是苏离,此刻也是躲在恭亲王府里,没敢出来。
苏家摆明是保不住了,她身为恭亲王府侧妃,再往外探头,只怕会死得更快。既然保不住苏家,那只能退而求其次,保全自己。
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能呱呱坠地。
到时候。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主子,真的不管苏大人了?”秋玲担虑。
苏离将手中的书信点燃,随手丢尽盆中,“不是我不管,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后娘娘不插手此事,齐王不愿多管闲事。你让我怎么办?难不成要我把自己也搭上?这事都怪父亲自己不好,好好的御史中丞不当,非要去做作奸犯科。”
“若是把这些事儿处理得干净一些倒也罢了,偏偏还处理不好,落人话柄。这会都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刀刀见血。我总不能拿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去给苏家挡刀!”
当了一辈子的棋子,有时候也该让他们常常,弃子是什么滋味。
垂下头,苏离眸色微红。“如今除了这个孩子,我什么都没了。”
王妃之位另属他人,容盈的心亦是心属他人。容景甫也换了心肠,再不是昔年那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那个能为她代嫁的婉儿,如今也只剩长埋地下。
她还能握住什么呢?
这个孩子是容景甫唯一的孩子,只要是个男孩,那么她就能翻身。是男孩!一定要是男孩!
“那头都准备好了吗?”苏离问。
秋玲颔首,“早就备下了,主子放心就是。”
苏离眸色凛冽,“如此最好。”
“苏家如今乱了套。”秋玲轻叹一声,“大人怕是要急的团团转了。”
“随他去吧!”苏离淡然安坐,“这段时间,不许任何人来扰了我的平静。”
“那宝仪阁的事。”秋玲蹙眉,“听说当时林慕白去了宝仪阁。然后里头闹腾了一阵,后来就没声音了。如今宝仪阁安静得很,主子,您说是不是把人给弄死了?”
苏离抿一口水,“按理说林慕白没那么蠢,而且这世上从来都只有假的弄死真的,很少有真的去弄死假的。这是生存法则,所以——除非这假冒的,已经没有了价值。”
秋玲似懂非懂的点了头,“那宝仪阁——”
“我如今自身难保,还管得他们?”苏离放下手中杯盏。
秋玲慌忙闭嘴,“是!”能把这个孩子平安无事的生下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事到如今,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命来的重要。
就好比此刻站在今夕跟前的鹤道人,一身的仙风道骨,可眼睛里透出的凛冽与锐利,却让人心里发寒。拂尘轻甩,鹤道人敛眸含笑,将一枝莲花摆在了案上,“好看吗?”
今夕抿唇,轻咳两声,“你想说明什么?”
“阁下的胸前有道疤!”鹤道人坐在对面,眸色利利。
“哪个男人身上没有疤?”今夕嗤之以鼻,瞧一眼案上的莲花,“这样的季节,也亏得鹤道人有心,能弄到这样好看的莲花。”
“听说你很喜欢莲花,在毓亲王府——哦不,如今是太子府了。在太子府里,容景宸专门为你敛了一池莲花,可见他是真的很喜欢你。”鹤道人意味深长的笑着。
今夕凝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对这莲花欢喜到什么地步。”鹤道人摆弄着案上的莲花,“听说当年燕羽公主,也格外喜欢莲花。以至于十皇子,也跟着格外钟爱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