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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咯噔一声,今夕冷笑,“爱莲者不计其数。”
“可长得像先帝,而又喜好莲花,在年岁上又能符合的,怕是不多了。何况你的胸前还有一个疤,想来也不是什么巧合吧?”鹤道人笑得诡谲,“或者,咱们可以再比对比对。这些日子,我已经细细的调查过,当年十皇子——”
“我不知道什么十皇子,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今夕起身,“不是还要赶路吗?还不走?”
“殿下出去办事。”鹤道人笑了笑,“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今夕笑得凉凉的,“到底是你们着急,还是我着急?”
“当年燕羽公主,对十皇子有再生之德,是故十皇子感恩,对燕羽公主唯命是从。”鹤道人巍巍道理,而后压低了声音凝着眼前的今夕,“是故十皇子白少仁,取之为仁,乃仁义之德故。不知道贫道,说的对不对?”
“十皇子的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今夕冷然。
鹤道人,“既然如此,那燕羽公主的死活,也跟你没任何关系?”
今夕不语,起身离开。
“京城里传来消息,太子府已经着手对付恭亲王府,想来过不了多久,恭亲王府会被连根拔起。你觉得恭王还有能力保护谁?林慕白把什么都想起来了,也就是说,到时候她会启用旧部。前朝势力的加入,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鹤道人冷笑两声,“你说呢?”
袖中五指蜷握,今夕微微绷直了身子,仍是没有吭声。他怕,怕鹤道人是在使诈。凡事没有确定之前,他不会轻易下决定。
她说过。凡事三思而后行。
他都记着呢!
“信不信在你,横竖这话贫道就撂这儿了。”鹤道人起身。
“你就不怕,我是太子府的细作吗?你真的确定,我就是十皇子?”今夕改了脸色,笑意浅浅的反问。
鹤道人挑眉,“如果是贫道弄错了,那也是贫道自己倒霉。可万一,是对的呢?”
“你想要我如何与你合作?”今夕问,“条件呢?我为何要信你?如果你这是苦肉计,我岂非栽得很惨?”
鹤道人笑了笑,“贫道都说了,信不信在你。何况你如今已是这般模样,栽不栽其实也无所谓。贫道只是想物尽其用,不想浪费罢了!”
今夕深吸一口气,“就不怕我告诉白少康吗?”
“你不会!”鹤道人眸色诡谲。
“为什么?”今夕眯起了眸子。
鹤道人拂尘轻甩,“因为你恨他,你想杀了他。”
音落,万籁俱寂,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今夕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漏跳半拍,修剪得极是好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恨?说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那年归来天下知,红颜成灰不复在。那种颤抖与愤怒,更多的是害怕与惊惧,充斥着他的所有感官。等到他顺着沅河,慢慢的回去京城,才知道当年的事,原来白少康也有份参与。
不管是有份参与,还是始作俑者,他都不会放过。
只不过现在。他心境大改,似乎有些搞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于白少康,他内心的愤恨一如从前。
“早在先帝还活着时,太子殿下与燕亲王的矛盾早就存在。太子殿下处处为难燕亲王,如果不是先帝宠爱,估计早就出了事。”鹤道人巍巍道来,“十皇子如果早已放下前朝旧恨,就当贫道没说。”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今夕凝眸,鹤道人跟着白少康时日长久,不可能突然间做出这样的抉择。今夕在担心,担心其中有诈。
“扶不上墙的烂泥,自然不想再扶着。”鹤道人笑了笑,“不过十皇子聪慧,又有燕羽公主在后,相比太子殿下,胜算更大一层。”
今夕冷笑,“你确定?”
“贫道自然有贫道的想法,敢问十皇子,愿不愿意赌一赌?”鹤道人问。
“鹤道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今夕笑得凉凉的,“有些东西,我不知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从我嘴里掏出来。你们此行连绍一带,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瞧瞧后头紧追不舍的太子府人马,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们在找东西,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鹤道人点了头,“的确,而且这东西,如今只有你姐姐才知道藏在何处。”
“你是觉得。若我真的是十皇子,我姐姐就会把地点告诉我?”今夕笑得凛冽,“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你当燕羽公主能这样轻易被蒙蔽吗?”
“自然不能!”鹤道人笑,“可是贫道知道,燕羽公主太重情义。”
眉睫陡然扬起,今夕狠狠盯着眼前的鹤道人。
鹤道人继续道,“只要你一封书信,也许这事就成了。拿到宝藏,我们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拥立你为新君,咱们大殷皇朝将重现人间。”
新君?
今夕心头冷笑,如今的他们竟然还在做着这样的迷梦。大祁皇朝,百姓安居,怎么可能还想回到前朝?而且——前朝覆灭六年,这六年时间皇族被赶尽杀绝,即便登上九五又能怎样?孤然一身,独居高位,有意义吗?
见今夕不说话,鹤道人改了口吻,一声轻叹,“先帝在世时,颇为钟爱燕羽公主,奈何临了公主嫁人,与先帝决绝。十皇子,您觉得燕羽公主心里对先帝是否有所愧疚?这天下江山,若是落在白少康的手里,你觉得先帝在天之灵,会安息吗?”
“更何况,如果让白少康得了天下,或者是容景宸得了天下,他们会放过你姐姐吗?到时候别说是恭亲王府,但凡跟前朝有关,但凡会阻碍他们道路的,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包括你我在内,都是一样的下场。”
“不管是白少康还是容景宸,可共患难,绝不可共富贵。所以贫道得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能让自己在一棵树上吊死。不知道十皇子,能否听懂贫道的意思?”
今夕自然是听懂了,这牛鼻子老道是在为自己留生路。
毕竟白少康这人鲁莽至极,从先帝在世时到现在,仍旧不该那眼高于顶的脾性。这种人,注定成不了明君。而对于容景宸,今夕比谁都清楚。容景宸疑心太沉,杀戮极重。稍有不慎就得搭上身家性命。
“如果十皇子接受贫道的建议,咱们现在就可以联手了。”鹤道人眯起了眸子,“京城开始动乱,咱们此刻若是能一击即中,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十皇子即便不愿自己为君,也该明白这大殷天下,其实是先帝留给燕羽公主的,否则一介女流怎可荣封亲王?”
见今夕有所撼动,鹤道人趁热打铁,“如果燕羽公主得了天下,到时候就没有人能伤到她。让她成为天下之主,主宰天下不是先帝的遗愿吗?想来燕羽公主心里,对先帝也有所愧疚,你为何不帮着她,完成心愿呢?如今她四面楚歌。能帮她的也只有你了。”
不得不承认,鹤道人抓住了今夕的心思。
今夕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姐姐身上,所以——眸色微沉,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们合作。”
鹤道人笑了笑,“十皇子果然是聪明之人,那咱们就写封信回去。只要能联络燕羽公主,就等着大事可成吧!”
“好!”今夕垂眸,“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那是自然,贫道岂敢欺瞒十皇子。”鹤道人俯首,“从此以后,贫道唯十皇子马首是瞻,还望十皇子莫要嫌弃。贫道一定会助十皇子一臂之力,请十皇子放心便是。”
今夕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向桌案。当着鹤道人的面,他写了几个字,而后随手将笔杆子丢下,抬步就出了门。
这是临时简易搭建的棚子,外头林木参天。连绍一带,绵延数千里,想要在这里挖出点东西,找到那些所谓的前朝宝藏,可谓是海里捞针。
没有确切的地址,便是有了罗盘也无补于事。
这里地形复杂,且范围太广,压根找不到确切的埋葬地。
今夕冷笑,他们终于还是对自己下手了。
鹤道人小心翼翼的将纸条对折放入怀中,转身从后头离开。离去甚远,白少康安然坐在树下。
“参见殿下!”鹤道人行礼。
“如何?”白少康揉着眉心问。
“已经拿到了。”鹤道人将纸条取出。呈放在白少康跟前,“只要把这个送回恭亲王府,公主一定会就范。这些宝藏对于公主而言,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个弟弟,她肯定想要。”
白少康咬牙切齿,“没想到,容景宸那个自诩聪明之人,也会被蒙在鼓里,中了美人计。本宫更没想到,这个孽障竟然还活着!当年他就跟在白馥身后,处处跟本宫作对!”
“殿下稍安勿躁,如今大事第一,其余的咱们暂且可以放一放。等到拿了东西,咱们再来秋后算账。不是更稳妥吗?殿下,大事为重!”鹤道人慌忙劝解。
白少康起身,“如果不是你说的大事为重,本宫早就剁碎了他,岂容他活到今日。”
“还望殿下再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鹤道人轻叹一声,“如今正在节骨眼儿上,咱们得万般小心。后头还有太子府的人盯着,如果不是拿了十皇子在手上,咱们的成果随时都会被吞。殿下,成大事者,当谨而慎之,当忍耐!”
深吸一口气,白少康点了头,“你放心,本宫还会当做不认识他。不过也亏了他,这些年竟生生将一个胖子,折磨成了这般弱不禁风。离了白馥,他便活成了这样,真是可怜。”
“若非他生得有几分像先帝,贫道也不会发觉。所幸殿下知道他胸前有个胎记,这才让贫道确定他很有可能就是十皇子。方才诈了一诈,果然不错。他虽然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鹤道人收了纸条,“贫道会马上让人送往京城,相信很快咱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如今能知道秘密的,大概只有白馥一人了。”白少康眯起危险的眸子,“那老东西就是偏心,这么大的宝藏,他宁肯告诉白馥也不肯告诉我这个太子!”语罢。一掌将一株小树当场劈断。
飞鸽传书,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殿下莫着急,已然到了这份上,相信很快就成了。”眸中微光凛冽,“到时候咱们会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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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鸽子飞进了恭亲王府。
五月飞身,快速擒住白鸽,落地时眉目微冷。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竹棍,显然是有人在传递情报。二话不说,五月拿着鸽子便去找了容盈。
容盈微怔,“刚接到的?”
“是!”五月颔首。
容盈眸色微沉,抬步就去了清心园。
林慕白正在院子里看着池中尚且碧绿的荷叶,再过些时候,便只剩下残荷听雨,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听得脚步声。她回眸一笑。
就知道是他!
不过他行色匆匆,身后的五月手中还拿着一只鸽子,似乎——是出了事。
娇眉微蹙,林慕白不解的望着容盈。
容盈俯身蹲下,掌心摊开,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张纸条,“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我想你也许能知道其中奥秘。”
林慕白小心的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吾之周全,惟愿卿安。望乞援手,不负旧情。
落款是:天胤。
只不过——林慕白轻叹一声,“他这是在冒险。”
“何以见得?”容盈问。
“你看这天胤的胤字,发现了什么?”林慕白问。
容盈道,“最后一笔少了勾。”
“他所有笔画,在弯勾这个位置,都是直的。”林慕白抬眸望着他,“我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姜尚垂钓。”
“直钩垂钓,愿者上钩?”容盈眉头微皱。
林慕白点了点头,“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所以旁人不清楚。天胤本就很聪明,我教的东西他总会牢牢的记住。”可惜白少康和鹤道人不懂。
容盈轻叹一声站起身来,“你想如何?”
“我想一网打尽。”林慕白眸光冷厉,“可是我担心天胤。”
“他愿意成为你的诱饵。”容盈道。
林慕白敛眸,“就因为这样,所以我得好好考虑一下。白家,也就这么一条根了。”人前尚且不敢相认,怕的就是误了他的性命。若是让他当诱饵面临生死,早前她又何必在容景宸跟前,装得如此辛苦。
容盈揉着眉心。“其实你就算不答应,他也未必是安全。落在白少康手里,你确定白少康认不出他吗?虽然从细节上,他没有你这般仔细,也没有你这般了解天胤。可你也要明白,毕竟是手足,总有相似的地方。你能认出天胤,白少康和鹤道人自然也可以。”
“天胤知道你舍不得,所以他写了这样的东西。其实也是在告诉你,他已经暴露了,希望你能孤注一掷。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该明白,国破家亡之后能走到今日地步,他的倔强一点都不比你少。”
林慕白垂头,指尖微微抠着木扶手,“我知道。”
“成全他吧!”容盈道,“他走到今日的地步,其实早已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他是因为我。”林慕白咬唇。
容盈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