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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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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了?”如意忙去拿了药箱,“被发现了吗?”

“是!”杏子点头,“齐王府的戒备太森严,我根本靠近不了。”如果白狐在,也许就不成问题,毕竟白狐的武功远高出她们太多。

“那就是说,没办法救到婉儿姐姐。”如意干着急,“婉儿姐姐是个烈性女子,若是、若是齐王行不轨之事,她必定不会苟活。”这么一想,如意更是心急如焚,“总该想个法子才行。”

杏子蹙眉,“不过我看到齐王府有不少大夫进进出出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不如,我去找那些大夫问一问情况。”

“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意点头,“但是你身上有伤,还是让叶子去,否则容易招致怀疑。”

杏子的胳膊受了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刀剑之伤,所以她不能再出去。这次换叶子出去,只要盯着齐王府出来的大夫,带到僻静处问一问,估计就能知道齐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意继续焦灼的等待,等待的过程虽然煎熬,但所幸也有收获。

叶子回来的时候,把大夫的话如是说了一遍。如意当下瞪大眸子,“你说什么?婉儿姐姐的腿被打断?是齐王下的手?”

“是!”叶子颔首,眸光凛冽,“齐王还不许大夫诊治,只给止疼不给救治。苏姑娘疼得只剩下半条命,夜里还发着高烧。这些大夫都是城里最好的,所以都被带到了齐王府。大夫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手段,不给治伤只管止疼。可伤在骨头,那些止疼的要只能暂时稍减疼痛,并不能达到真正的止疼效果。所以苏姑娘——”

如意红了眼眶,“婉儿姐姐遭了大罪。”

“至少,心还活着。”杏子垂眸低语。

对于苏婉,杏子是看着她一路追着容景垣去的。所以杏子知道苏婉在乎的是什么,所谓的疼痛与生不如死,都不及某些东西来得更重要。

“继续去查。婉儿姐姐不能死。”如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如今外头的局面太乱,他们一时间又暂时联系不上城外,就算联系上了又能怎样?苏婉此刻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如何能转危为安?

“是!”叶子转身离开。

如意凝眉,这个时候还能找谁帮忙呢?该怎么办才好?似乎已经到了绝境。

苏婉虽然遭罪,可至少身心干净,至少她没有对不起容景垣,所以她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疼痛只是暂时的,心里的伤才是长久的。

纵然容景甫陪在苏婉床前,细心照顾着她,可是这样残忍的人,谁家女子还会跟着他。对于容景甫,苏婉出了惧怕就是恨,这样的痛苦,她绝不会原谅。

苏婉烧得迷迷糊糊,整个人都滚烫。

容景甫将冷毛巾敷在她的额头,有些担虑。如果烧得太厉害,很容易就此睡过去。所以他得盯着她,只要能熬过这两日,她就不会有事。

“五爷——”恍惚间,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容景甫蹙眉,“婉儿,你说什么?”

“五爷——”她唇瓣一张一合,发出孱弱的声音。

容景甫直起身子,“五爷?谁是五爷?”他问。

苏婉只觉得身上冷得厉害,疼到了麻木,双腿已经渐渐失去了疼痛的感觉。破开一条眼缝,她似乎看到了容景垣的笑,看到了那一夜月光极好,二人隔着铁门对月起誓的模样。

不经意间,她笑得凄婉。“五爷——”

“谁是五爷?”容景甫冷了眉目,“婉儿,你告诉我,谁是五爷?”蓦地,他想起了南抚镇。宋明成说过,于蔓是从南抚镇接回来的,而于蔓就是苏婉。也就是说,苏婉去了南抚镇。

在南抚镇这样偏僻的蛮荒之地,她一个女儿家就算要逃离,也不可能去那样的地方。蛮荒之地多野蛮之人,她去那里做什么?

五爷?

容景甫细细的捉摸,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

容景垣?

老五?

难道是老五?

“婉儿,谁是老五?是容景垣吗?”容景甫握紧她冰凉的手,“你告诉我,是不是容景垣?沐王容景垣?是不是他?”

他有些焦灼,有些焦急。

苏婉说过,她不爱他,她爱上了别人。所以容景甫觉得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有些东西,被剖开来摆在明面上,是件很难堪的事。

“景垣——”她的嗓子早已沙哑,此刻却还是温柔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婉儿,你别离开我。”容景甫的声音有些暗哑,“老五不可能回来,你们没有可能。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我答应过你,我会待你好。我不在乎你爱着谁,我只在乎你是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他轻柔的俯身,将脸颊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低低的喊着她的名字,“婉儿。我的婉儿。”

苏婉什么感觉都没有,模糊的意识,一直停留在那个清朗的月夜里。那时候的容景垣,面色温和,难得微微一笑的望着他。

她好眷恋,甚是欢喜。

每当遇见难处,她就会想起那一夜的月光,容景垣的微笑。

真好——真的很好。

下一刻,容景甫突然朝着外头厉喝,“去请大夫!去请大夫!快去!婉儿?婉儿你醒醒,婉儿你别吓我,婉儿——”

苏婉,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这一夜,注定是慌乱的一夜。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栖凤宫里已经乱作一团。奄奄一息的皇后被放了下来,好在还活着。但皇后本来身子就不好,又受了夜风,这会子如同去了半条命。容景宸虽然愤怒,但此刻也无补于事。

宋贵妃做事,惯来不计后果。

“皇上,还活着。”刘瑜有些为难,“只不过这样子,难道要抬着上城门吗?”

皇后连站直的气力都没有,何况要去城门那里招降,只怕有些困难。可抬着皇后去,就有些太过分了。毕竟皇后还是皇后,先帝没有废后,算起来也称得上是太后,所以——以后老百姓若是议论起来,容景宸这污名怕是要背着一辈子了。

“让世子去吧!”容景宸黑着脸。

“是!”刘瑜颔首。

容哲修站在那里,梗着脖子仰视容景宸。“皇伯伯如今是皇帝了吗?”

“你说呢?”容景宸变了脸色,恢复了最初的温润如玉,“修儿,皇伯伯本来不想拿你下手,可是你爹实在太不识趣,他既然贪生怕死,不愿再顾及你们,那就别怪皇伯伯心狠手辣。”

容哲修笑得凉凉的,“皇伯伯想要利用我只管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说得那么委屈。你直接说,想利用我把我爹娘引出来不就得了。只不过修儿觉得好奇怪,皇伯伯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这一次,就没想到我爹会逃脱呢?本来想光明正大的处决皇伯伯最大的竞争对手,可是一不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皇伯伯,修儿这么说,你觉得对不对?”

容景宸皮笑肉不笑,“修儿懂得真多,可是修儿——”他俯身蹲下,轻柔的抚着容哲修的脸颊,掌心慢慢捏紧了容哲修的脖颈,恨不能当场就把容哲修捏死,“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可是皇伯伯,皇爷爷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所谓学问就得多学多问。修儿这是跟皇伯伯请教,皇伯伯应当不吝赐教才是。”容哲修笑得稚嫩,可这一字一句都往容景宸的心窝里戳,毫不留情。

谁说孩子什么都不懂,偏偏容哲修,人小鬼大懂得太多。

容景宸深吸一口气,保持了一贯的优雅,“修儿还记得皇爷爷的话,真是难得。”他徐徐直起身子,“可惜你皇爷爷,听不到了,否则他一定会很高兴。”

容哲修笑得甜甜的,苏娘在一旁拽住了莫浩,不许他搀和。毕竟有老头在,一个世子他尚且能保全,若是再凑上一个莫浩,估计就会有些乱了套。

莫浩是想跟着容哲修的,但是被容哲修一个白眼给甩了回去,没敢吭声。

“走吧!”容景宸牵起容哲修的手,“皇伯伯带你去个地方。”

容哲修也不反抗,任由容景宸牵着,展露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年少活泼,“皇伯伯是想带我去吃好吃的?带我去玩好玩的吗?”

“是啊!”容景宸笑得凉凉的,“绝对很好玩。”

明恒在后头跟着,但刘瑜不许他靠得太近,明恒只能远远的跟着。有明恒在,更能证实眼前这个容哲修,身份的真实性。

皇帝的车辇,徐徐朝着城门口驶去。浩浩荡荡的排场,浩浩荡荡的随行,车辇走得极为稳当。

容哲修笑了笑,“还是皇伯伯最好,修儿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子。皇爷爷从不出门,修儿都没能坐一坐皇帝才能坐的马车。”

“修儿觉得高兴吗?”容景宸问。

容哲修点头,“自然是高兴的。”

“那待会修儿得帮皇伯伯,劝劝你爹,让他别再跟皇伯伯打仗。你看看外头,死的都是平头百姓,实在太冤屈。”容景宸轻叹一声,“修儿,你觉得呢?”

“皇伯伯是说,这些人都是我爹害死的,您是这个意思吗?”容哲修笑嘻嘻的反问。

“难道不是吗?”容景宸盯着孩子稚嫩的脸庞。

容哲修眨了眨眼睛,“我爹一直在天牢里,而后被皇伯伯压着去了刑场,我爹怎么能杀人呢?这些人的死,肯定跟我爹没关系。皇伯伯身为明君,不是该明察秋毫吗?如此一来,才能对得起皇爷爷于皇伯伯您的重托。江山在手,皇伯伯更该仔细,不可为小人所蒙蔽。皇伯伯,您说是吗?”

“看样子,你比皇伯伯更适合当皇帝。”容景宸笑了,“你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到底是传承了谁的衣钵?”

“当然是我爹和我娘咯!皇伯伯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难道皇伯伯是想考考修儿吗?”容哲修一脸无辜,笑容干净而透着纯真。

容景宸没有吭声,只是眸光冷了少许。

车辇停下,外头有太监喊了一声,“皇上,到了。”

“皇伯伯带我来城门口,是想把我从城门楼上丢下去吗?”容哲修笑嘻嘻的问。

容景宸勾唇笑得微冷,“是啊,那你怕吗?”

“我若是怕,皇伯伯就能放过我吗?”容哲修眨着眼睛问。

容景宸微微一愣。

“既然皇伯伯不会放过我,那我害怕又有什么用?”容哲修牵起容景宸的手,“皇伯伯,修儿能求您一件事儿吗?”

容景宸点头,冷眼望着这个刁钻古怪的孩子,才六岁就这般少年老成,以后可怎么得了?所以说。这也是个祸害,决不能养虎为患。等到解决了容盈,这容哲修万万留不得。

容哲修笑着仰头望着容景宸,“就是皇伯伯下手的时候记得轻点,修儿怕疼。”

有那么一瞬,容景宸的脸色黑沉得可怕。这样一个孩子,话里话外总要挖苦他一番,算起来他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可偏偏——有时候真拿他没办法。这孩子太聪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得到,可偏偏还摆出一脸的童真,弄到最好,似乎那一无所知的人变成了你自己。

那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让容景宸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牵着容哲修,走上了城门楼子。所有人都下跪朝着他行礼,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容景宸低眉望着容哲修。

容哲修笑嘻嘻道,“皇伯伯难道没发觉,其实他们朝着你行礼的时候,也朝着我高呼万岁吗?皇伯伯,你说一个人真的能活一万岁吗?那皇爷爷为何就没了呢?”

容景宸深吸一口气,“因为天命如此,下一个万岁出现的时候,上一任就得离开。”

“那如果下一任万岁出现,皇伯伯你是不是就得离开?跟皇爷爷那样,永远闭上眼睛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再陪我玩?”容哲修笑问。

容景宸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绷直了身子,望一眼城外的两军对垒。整整一夜。敌不动我不动,你瞧着我,我瞧着你。

“看见没有,那是你娘的残部,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死在这里,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新皇朝的建立。他们是前朝余孽,谁都容不下他们。”容景宸居高临下望着容哲修,“这大祁的江山,容不下他们。”

“是大祁的江山容不下他们,还是皇伯伯您容不下他们呢?”容哲修一脸无辜,澄澈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不避不躲,不卑不亢。

“你说呢?”容景宸丝毫不否认,“来人,把世子抱起来。”

容哲修面色微变,终究只是个孩子,对于这高高的城墙,还是有些心生畏惧的。尤其是被人抱起来之后,低眉望着底下,难免心头轻颤。

容景宸笑了笑,“别怕,现在把你丢下去还不得打起来?皇伯伯让你来,是想化干戈为玉帛,不想打仗。所以你最好抱紧他,别一不小心自己滑下去了。”

明恒想要上前,却被刘瑜拦住。

深吸一口气,明恒只能按捺,这会也不知那老头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平素这老头疯疯癫癫,十分不靠谱,但愿这一次,能靠谱一点。哪怕就一点也行。否则明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得了容哲修。  容哲修有些面色发白,他有些怕高,何况还不定啥时候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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