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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自然是要疼的。
伤筋动骨尚且需要一百日,何况是她这也的重伤。能活下来,已然不易。
小连子偷偷的瞧了一眼,这沐亲王妃怎么如此眼熟呢?好似在哪里见过?蓦地,他眼珠子一滞,突然想起恭亲王的苏侧妃。俄而他明白过来,这不是恭亲王的苏侧妃,而是齐王府的那位吧?
心下一顿,这苏家两个女儿,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这齐王和沐王都迷得团团转?想了想,该不会是齐王不死心,又玩出来的什么花样吧?
思及此处,小连子只觉得心里发虚,有些紧张,还是赶紧回宫禀报去吧!
苏婉实在太累。回来便睡了过去。
赢则等在外头,“殿下。”
“有事?”容景垣问。
“您把苏姑娘带回来,不怕惹祸上身吗?”赢则担虑。
容景垣蹙眉,“惹什么祸?他是我的女人。”
“可她也是齐王府——”赢则轻叹一声,“殿下好不容易在朝中立足,好不容易从南抚镇回来,万一皇上再次迁怒殿下,又该如何是好?”
“那就再流放我一次,再回一趟南抚镇。”容景垣冷了脸,“又不是不会打铁,难道会饿死?”
“殿下!”赢则愣住,继而只能一声叹息。
容景垣已经拂袖而去。
他惯来固执,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如今他只担心苏婉的腿伤,其他的压根不在乎。母妃已逝,除了苏婉,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这功名利禄,天家富贵,本来就不是他所欣羡的。他想要的,只是稳定的生活,一个温暖的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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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
林慕白开了方子递给苏娘,“娘娘受了惊,我重新换了方子,好好静养便是。”
苏娘点了头,一声轻叹,“可惜弦月不在了。”
“生死有命,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缘分散了的时候谁都留不住。”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必难过,谁都有这一天的。”
“是。”苏娘行了礼退下。
皇后虚弱的靠在床柱上,含笑望着林慕白,“快了吧?”
林慕白抚着肚子。浅笑着颔首,“是,年关之前。”
“过来!”皇后招了手。
蔷薇推着林慕白缓缓靠近皇后床前,而后行了礼,快速退下。
“馥儿。”皇后低唤一声,音色哽咽,“你到底是回来了。”
林慕白笑了笑,“娘娘,恭亲王妃已死,如今我是林慕白。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前尘往事,万事皆休。娘娘,慕白已经忘了前世之事,您也忘了吧!”
皇后噙着泪点头,“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真当应该忘记。都忘了。对大家都好。”继而轻叹一声,皇后盯着她看了良久。
“皇后娘娘这样盯着我看,不知所谓何故?”林慕白笑问。
皇后有些犹豫,“有件事,本宫是真的不明白。”
“娘娘是说,为何要救宋贵妃母子?”林慕白自然知道,皇后的疑问在何处。
皇后颔首,“他们本是该死之人,一道死在乾云宫不是更好吗?一了百了,免得相看两相厌。”
“娘娘自己不是也说了吗?相看两相厌,如今轮到他们两厢厌弃。娘娘受了这么久的苦,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死去,能甘心吗?”林慕白轻叹一声,“多少人还等着将他们食肉寝皮,若是一了百了,他们如何能知道自己有多遭人恨?这么多条冤魂。总该问他们讨个说法才是。”
皇后点头,“是这个理儿,这一次京城大动,若非皇帝与你们筹谋妥当,约莫得出大事。”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谁都跑不了。”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自问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伤我者我必定加倍奉还。原本我倒是能放过他,然则他动了修儿,我岂能饶他。总该让他亲自尝尝,所谓的成王败寇到底是什么滋味。”
“好在修儿无恙。”提起那件事,皇后至今心有余悸。
听得容哲修跳了城墙的当时,皇后险些厥了过去,心惊肉跳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宋贵妃母子,也该亲眼看看,自己的下场,才算不枉他们谋逆一场。”林慕白眸色微沉。
“是该好好看着。”皇后冷笑,想起了当时宋贵妃盛气凌人的姿态,而后又想起了记忆中容颜倾城的女子。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浅云,你可看见?
转念一想,又是苦笑一声。
都那么多年过去,也许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苏娘进来的时候,有些兴奋,有些咬牙切齿,“娘娘,皇上刚刚下旨,赐宋贵妃鸩毒。”
皇后突然落泪,林慕白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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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宫里,宋贵妃笑得尖锐,望着太监端在手中的毒酒,顷刻间泪如雨下。
“皇上!皇上!”宋贵妃泪流满面,“你怎么能这样无情?臣妾好歹伺候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景宸谋反,可臣妾待你是真心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太监俯身蹲下,望着跌坐在地的宋贵妃,笑得寒凉至极,“贵妃娘娘,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您摸着您的心坎儿问问您自个儿,您到底是不是无辜的?三皇子谋反,您何尝不是动了当太后的心思。皇上圣明,没有冤枉您。这杯毒酒,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对您而言也算是荣耀至极。您是自己喝——还是让奴才动手?”
“不不不,没有皇上的圣旨,谁都别想让本宫赴死!本宫是贵妃,是贵妃!你们谁敢!”宋贵妃歇斯底里,连滚带爬的站起,跌坐在床边上。
太监们已经将她围住,她早已腿软。
“皇上日理万机,能送您一杯毒酒,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太监端着毒酒冷然上前,“贵妃娘娘,奉劝一句,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粗手粗脚的,若是真要下手,只怕娘娘到时候死得不好看。贵妃娘娘还是自己喝吧!这鸩毒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儿,您喝了酒坐一会,也就过去了。”
“我不要喝!我不信皇上会杀我,一定是皇后,一定是皇后那个毒妇!”宋贵妃嘶喊。
一记响亮的耳光。太监冷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岂容你诋毁。来人,给杂家摁住她!”
左右太监,生生的摁住了宋贵妃。
大太监端起毒酒,掐起宋贵妃的下颚,动作娴熟的把毒酒灌了下去。毒酒沿着宋贵妃的嘴角不断往下滴落,浸湿衣襟,打湿了华贵的锦衣玉服。
事毕,大太监收手,冷眼瞧着趴在地上,被毒酒呛得不断咳嗽的宋贵妃。发髻凌乱,一身狼狈,哪里还有当初那股位同副后的盛气凌人。
“贵妃娘娘好好歇着吧!”太监转身将杯盏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尖锐的嗓子发出低冷的声音,“我们走。关门。”
过会再来收尸就是!
往日风光,如今狼狈。
不过是一杯毒酒的事儿,前朝荣耀悉数幻灭。
宋贵妃趴在那里,毒酒是抠不出来了,这会子早就进了肚子。眼泪鼻涕倒是不少,可惜没人同情也没人会可怜她。
人快要死的时候,总会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从自己进入魏王府,而后成为侧妃,最后成为大祁的贵妃。这一步步的走来,何处不是手段?可任凭手段再高,最后还是免不得一死。
皇帝,最终连一道圣旨都懒得给她。
这是要让她重蹈当年孟浅云的覆辙吧?
无需圣旨,一杯毒酒,从此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复存在。
“皇上——”她泪如雨下,神情呆滞,低低的喊着。
最是难得帝王心,朝为贵宠暮为妃。一朝冷落如尘泥,恩宠望断皆枉然。
“皇上!”她笑得泪流满面。
腹部传来阵阵绞痛,撕心裂肺的痛,快速蔓延全身。她如此渴望高高在上的滋味,却也在朝夕之间碾落成泥。恍惚间,她想起了金銮殿上凤椅,真是好看极了!
“皇后——太后!”污血从唇齿间慢慢涌出,她笑得何其狰狞,“我是太后——”
她这辈子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成为皇后,没能当上太后。
可惜,遗憾终究是遗憾,这一次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这宫里,没人会可怜她,没人会同情。谋逆作乱,本就该死!
别说是宋贵妃,便是废太子容景宸,也被下令处以极刑。
天牢重地,容景宸依然淡若清风。
他没死,竟然还活着。
容哲修给他下毒,但他此前因为吃过解毒丹,所以对容哲修的毒有些冲淡,以至于到了最后才毒发。但是毒性已经不再那么狠辣,是故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可如此一来,反倒让容景宸觉得极为难堪。
若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现在就只剩下屈辱。
昏暗的天牢里,容景宸安然等着,既然没死成,那就受着。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安然处之。生或者死。对他而言,竟没了任何意义。
有轻柔的脚步声,缓缓而来。
容景宸微微凝眉,只是保持着仰望天窗的姿势。这个时候,还能有谁?约莫是容盈,或者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可是他站在那里等了良久,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嘲讽。
身后,安静得可怕。
容景宸幽然转身,骇然扬起眉睫。
今夕穿着黑色的斗篷,缓缓打开,露出那张极好的容脸。里头,仍旧是一袭素衣白裳。一惯的淡然,带着少许忧伤。
如今,一个在天牢外头,一个在天牢里头。
四目相望,今夕的脸上无喜无悲。
容景宸却莫名的悸动,站在那里面露悲凉。
一时间,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地相望。
临了,还是今夕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一句,“殿下。”
容景宸释然轻笑,“我就知道,你回来了。那一日在人群里,我好似看到了你,可是一眨眼就没了你的踪迹。”
“我来送殿下一程。”今夕笑得微凉,继而低头苦笑,“殿下这是何苦呢?”
容景宸也不是傻子,这是天牢重地,今夕能这样进来,必定是有人安排的。可是谁安排的呢?不用想也知道,如今除了容盈和容景垣,谁还能在天牢重地进出自如?容景垣没那么好的闲情雅致,所以这事只能是容盈出手。
不管是不是容盈,对容景宸而言,已然了了他的心愿。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我很欣慰,最后是你来送我一程。”容景宸一如既往的笑着,眸色温和的望着今夕,“你瘦了。”
今夕垂眸,面色微冷,“殿下可知道我是谁吗?”
“有必要知道吗?”容景宸问。
今夕抬头,“我是前朝十皇子,我来京城只为报仇。”
容景宸微微一怔,“前朝、十皇子?”
“是!”今夕笑得寒凉,“我是为了我皇姐报仇才会留在你身边,为的就是杀了恭亲王。可是后来我发现皇姐没有死,所以我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是我把白少康和夜家庄的势力引离京城。所以你的失败应该也有我的原因。我一直没能告诉你,苦苦追寻的秘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真相。”
“为什么?”容景宸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为什么如今要告诉我?”
“虽然你强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是你毕竟救过我,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把我带回了毓亲王府。说起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你我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国仇家恨。”今夕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半垂着,落下斑驳的剪影。
容景宸凝眉,“那么白少康和夜凌云呢?”
“白少康生死不明,但即便还活着,也必定伤得不轻。夜凌云下落不明,就算这会子想反转京城,只怕皇姐也容不下他。”今夕抬眸望着他。面上没有半点表情,“殿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容景宸定定的站在里头望着他,隔着牢门有些凝神,“你陪着我那么久,可有半点真心?”
今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低头苦笑,“殿下可曾真心过吗?不过一场各为所图的利用,谁跟谁谈得上真心假意?殿下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所思所想何时落在今夕身上。殿下不是没有疑心过我,只不过殿下的私心盖过了疑虑,让我躲过一劫。试问殿下,如果早知道今夕的身份,还会留着我活到今天吗?”
闻言,容景宸没有应答。
的确,如果早知道今夕的身份,容景宸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在殿下的心里,天下高于一切。为了那九五之尊的皇位,殿下能牺牲所有人,包括我。”今夕重新戴上斗篷,遮去了半张容脸,只剩下那张薄唇在微光里一开一合,“今夕告辞,此后只能永不相见了!”
“今夕!”他转身的时候,容景宸低低的喊了一声。
今夕顿住脚步,回眸望着容景宸,微微掀开了头上的斗篷,“殿下还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再看看你。”容景宸深吸一口气,“你今日来看我,除了救命之恩,可还有别的心思?哪怕只是一点点!”
“没有,一点都没有。”今夕抬步离开。
“等等!”容景宸疾呼。
今夕深吸一口气,垂眸驻足。
“你不是今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