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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好,容哲修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爹?”容哲修心惊。
明恒快速进门,“世子。”
“我爹呢?”容哲修忙问。
“和林大夫一道用了早膳,上山采药去了。”明恒垂眸应答。
容哲修一怔,“我爹也跟着上山采药?怎么不拦着?”
“世子还睡着,林大夫说别打扰世子,殿下那头她可以照顾。”明恒快速为容哲修更衣,“侧王妃也没敢拦着,说昨夜染了风寒,今儿个无力起身。”
“她是觉得丢人。”大庭广众的,没给她面子,自然是要借着病冷两天的。容哲修虽然只有六岁,早已深谙其道。穿好衣服赶紧出门,“他们走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明恒道,“五月跟着的。”
听得五月跟着,容哲修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世子,皇上的亲笔书函。”明恒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递呈,“使者已经打发回去了。”
“恩!”容哲修拆阅信件,笑得何其自信满满,“有了这个,就不怕她反悔。”
一扭头,暗香正在院子里扫地。
容哲修瞧了一眼明恒,“有些事,你去调查清楚。”
“有关林大夫?”明恒蹙眉。
容哲修颔首。
明恒快步走向暗香,“暗香姑娘,早。”
“早。”暗香点头回礼。
“要帮忙吗?”明恒笑问。
暗香摇头,“不必,明大人有事?师父上山去了,估摸着要天黑才会回来。”
“林大夫医术高超,不知师承何人?”明恒笑问。
暗香听得这话便有些费解,“师公是个游医,姓甚名谁我不清楚,不过我也没见过,只偶尔听师父提起。”想了想又道,“怎么,明大人身子不爽?”
“没有,只觉得这般医术还出自一名女子,确实教人钦佩。”明恒浅笑,“林大夫和暗香姑娘一直都住在这儿?”
暗香笑了笑,“师父给了我第二条命,否则我早就死了。至于师父嘛——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林氏医馆。若明大人有兴趣,可以去找师父。”
明恒笑得尴尬,“我随口一问罢了!无妨,无妨!”
说着,便颔首离开。
宋渔若有所思的走过来,“他是来探口风的。”
暗香一怔,“什么?”
“殿下一直喊师父为馥儿吗?”宋渔蹙眉,“想必师父与殿下心中的某个人很相似,而明大人方才言语间,分明是想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
暗香撇撇嘴,不屑的握紧手中扫帚,“疑心生暗鬼,师父说过,既无不可告人之事,有何惧之?”
宋渔眸色微恙,“你不懂。”转身便走。
“我不懂?你一个棺材铺出来的,又懂什么?我跟着师父五年了,你才入门多久?”暗香嗤鼻。
☆、第11章 悬崖
李忠原远远的站着,听得明恒与暗香的对话,快速转回苏离房间。
“主子。”李忠原一五一十的转达。
秋玲道,“主子,钦州确实有个白水县,早前府内有个老嬷嬷,也是来自白水县的。”
苏离点了头,“派个可信的人,去一趟白水县,我必得保证所有靠近殿下之人,安稳妥当。”
“是!”李忠原颔首。
“对了,那个叫——宋渔的,是什么人?”苏离抿一口清茶,眸色微沉。
“是林大夫的小徒弟,入门比暗香晚一些。”李忠原想了想,“说起来他们家与医馆可谓是死对头,宋家开的是棺材铺,林大夫这儿却是救死扶伤。也不知宋家是怎么想的,竟让子孙转而学医,这不是砸自家饭碗吗?这人都救活了,棺材铺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苏离修长的指尖,轻柔的在杯口打着圈,“棺材铺?”
“做棺材本属不吉,不到那份上,谁愿意去学那手艺,一般都是祖传居多。这清河县,就一家棺材铺。”李忠原道。
苏离点了头,“查一下,宋渔为何会进医馆。”
“明白!”李忠原颔首,转身离去。
秋玲疑惑,“主子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闲来无事,找点事消磨时间罢了。”苏离似是而非的说着,仿佛说着与己无关之事,可又似另有打算。恭亲王府那么多的女子,她且安身立命,又能随容盈前往云中城,可想而知个中手段。
何况现在!
“主子,世子爷那头——”秋玲到底是有些忌惮的。
转动的指尖骤然一顿,苏离幽幽的抬头望着秋玲,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慢慢的垂下眼帘,“世子聪慧,虽未必能面面俱到,可明恒办事素来谨慎,否则也不会——”深吸一口气,苏离起身,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保护好世子,有他在,恭亲王府就还在。”
“是。”秋玲点头。
“父亲没有回复?”苏离问。
秋玲垂眸,“大人还在细查。”
“齐王、沐王、毓亲王、南陵侯府、丞相府,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离双手交叠,置于腰间,极尽端庄之仪,“会是谁呢?”
“沐王与殿下情谊深厚,想来也不会暗箭伤人吧?何况沐王极不受宠,若非殿下当年的提拔,哪有今日拥兵戍边的机会,为朝廷效力。”秋玲道。
苏离冷笑,眸色悠远生凉,“你懂什么,这朝堂哪里还有什么可信之人。战场无父子,朝堂何尝不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沐王外表耿直,可到底内在如何,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者,也难保不会为人所利用。”
秋玲垂眸不语,到底不如自家的主子,想得通透。
“让人去门口守着,若殿下回来,随时报我。”苏离道。
秋玲一笑,“主子到底还是担心殿下。”
苏离浅叹一声,兀自站那儿,不作言语。
山上风景好,空气也好。早前下过雨,路上还有少许未干的泥泞,倒也不影响采药。到了午后时分,林慕白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从背篓里取出一个包袱,打来开是一壶水和几个馒头,就着自己腌制的咸菜,“给。”
容盈痴痴的站在她跟前,没有吭声。
当年暗香也一度如此,她便整日带着暗香往外走。多看看,多走走,时日久了才算慢慢将暗香调整回来,如今也只能如法炮制,对容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林慕白轻叹一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等他坐定,便将馒头塞进他的手里,沾了点咸菜在他的馒头上,“吃。”
他定定的望着她,张嘴喊了一声,“馥儿。”
“听名字,应该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林慕白吃着馒头,容色清浅,“殿下,天下何处无芳草,为何不肯放下心中执念呢?你虽心血不畅,可你瞒得住旁人瞒不住我,偶有时分,你还是能听懂的。我不知你为何要封闭自己,但你要明白,除了你的馥儿还有世子,世子终归是你儿子吧!”
容盈嚼着馒头,一语不发。
轻叹一声,林慕白不再多语,吃过了馒头喝了水,又起身往山林里走。
蓦地,她发现崖壁处似乎长着一颗人参。看株植和花端,年头不小,起码在数十年以上。如今的野山参早就被药农们采得七七八八,百年老参更是少之又少,眼下这株可真是难得之物。
抬步冲到崖边,林慕白将腰上的绳索解下来。这附近也没什么大树,唯有一棵小松,也不知能否扛得住自己的体重。林慕白将绳索套在树干上,试着拉拽了两下,觉得树根并未松动,便也放下心来开始往下攀爬。
只是下去的那一瞬,她似隐约看见容盈眼底的惊惧之色。
他就这样满脸惊恐的盯着慢慢爬下岩壁的林慕白,颤抖的手,慢慢的伸出去,似拉拽状,似挽留状,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诀别的惊颤。那是一种带着刺骨疼痛的眼神,仿佛眦目欲裂,又好似疼至入骨,寸寸剜心。以至于他的身子都跟着轻颤起来,站在崖边瑟瑟发抖。袖中,双拳紧握,全身筋肉紧绷僵硬。
迟滞的容色变得慌乱无措,他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自身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吟着她的名字,“馥儿?馥儿?馥儿——”
林慕白身悬半空,脚尖踩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费力的伸手去拽那株人参。身子,慢慢的挪动,差一点——差一点——终于,抓在了掌心。
轻缓的摇晃着人参,让其根茎慢慢脱离岩壁而避免过多的损伤。
“拿到了!”她一笑,骤听得崖顶撕心裂肺的哀啸,猛然抬头,却有一道影子黑压压的从头压下。
☆、第12章 月圆之夜,霸道容盈
林慕白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深水潭的浅水处,手中握着那支老山参,身旁躺着昏迷不醒的容盈。也不知这容盈发了什么疯,竟然在她成功挖到山参的那一刻,纵身跳下了悬崖。
好在命大,底下又是个深潭,也亏得林慕白水性不错,落水的那一瞬快速抓住容盈,拼力凫水,否则这次真的要当孤魂野鬼了。
林慕白勉力爬起,又拖又拽的将容盈拖到树下靠着,这才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下。身上的衣衫悉数湿透,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一阵风吹过冷得教人直哆嗦。
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估摸着恭亲王府的人也会来找的。
粗略检查了一下容盈,除了跳下来时撞破了额角,身上倒也没有其他伤口。可今儿个是十五,夜里——她心下一窒,扭头望着昏迷不醒的容盈,若他夜里发了疯,可如何了得?身上就一个针包,什么都没带。
所幸火石还在,取了干燥的柴枝升起火堆,先把衣服烤干再说。
夜沉星烁。
铺上干草,让容盈躺在上头。
在火堆上支起一个架子,林慕白把自己的外衣烤干,而后小心的剥下容盈的衣裳烘烤,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
却不知那疲倦的眸,勉力破开了微缝,所见火光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单薄、纤瘦。以为四下无人,容盈又昏厥,林慕白只着亵衣在身。原本素白如玉的脊背上,理应光滑无比,可她呢?满布伤痕,似划伤、似鞭痕,长短不一,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眼眸又重重的合上,体内如万蚁噬咬,侵蚀着他身上每一寸血肉。
剧烈的疼痛,让他慢慢蜷起身子。
彻骨的寒冷,让他整个人瑟瑟发抖,如置冰窖。
痛苦的呻吟,让林慕白骤然抓起烘烤的衣裳,快速遮住自身。等她看清楚容盈痛苦的蜷缩,瞬时明白他的旧疾犯了。如容哲修所言,此刻的容盈双目发红,整个人好似恶魔临世,魔怔得教人心里发怵。
快速取出银针,林慕白毫不犹豫的上前,可她的针还未能扎到他身上,皓腕已被他狠狠捏住。四目相对,一个眸色凝重,一个眦目欲裂。
“放手,我与你扎针。”她低喝。
他的手,冷得入骨,一张唇冻得青紫,将她的针包疯似的丢了出去。
“容盈!”她一声低斥。
却换来他冰冷入骨的拥抱,颤抖得让人心疼不已。
“抱紧我。”他低吼。
羽睫骇然扬起,他旧疾发作的时候,会有少许清醒?
他抱得很紧,紧得让她喘不上气来,好似这一刻,他要将她揉碎了,与他合为一处。那样的不舍,那样的眷恋,那样的疯狂。
是夜的疯狂,还是人性的痴狂,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
她身着亵衣,他紧拥不舍。
粗粝而冰冷的指尖,拂过她脊背上的每一道伤痕。她战栗着,却不由自主的回应了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忽然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竟悄无声息的圈红了眼眶,难以自禁。
火光明亮,柴枝在火中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时不时的炸开一两朵火花。
容盈的身子还在颤抖,怀抱越缩越紧,他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后,让自己的胸膛完完整整的包裹住这个纤瘦的女子。淡淡的荷香,在夜里弥漫开来,一如从前的蚀骨销魂。晦涩的眸中,慢慢的晕开火焰的温度,染尽夜的颜色。
“馥儿。”他低唤。
林慕白骤然从迷糊中清醒,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奈何力有不逮,“我不是馥儿。”
许是太冷,他的身子还在止不住颤抖,可粗粝的指尖,依旧极不安分的在她脊背上移动,似要抚过她脊背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伤痕。那种冰冰凉凉的温度,在他的指尖晕开,快速的扩散至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让她也跟着止不住轻颤起来。
有冰冰凉凉的唇,贴在了脖颈处,带着彻骨的寒意,侵蚀她所有的迟疑。
一口咬住他的肩胛,几乎用上了她所有的力道。
衣不蔽体,几乎是零距离的肌肤接触。
一颗心在胸腔里噗噗乱跳,林慕白僵直了脊背,纵平素何等淡然自若,此刻也无法再佯装镇定无事。
咸腥味在口腔里迅速弥漫开来,嫣红的血沿着他的脊背源源而下。
她咬定不松口,他依旧我行我素的吻过她的脖颈,而后含住了她冰凉柔软的耳垂。
陡然一阵酥麻传遍全身,林慕白骇然瞪大眸子,“容盈?容盈你放开我——”
下一刻,他忽将她按在身下,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