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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个人是躲在门内,看着暗香吗?
这个门后面的人,是谁?是不是找到了这个人,就能知道当天夜里,在暗香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发生什么事呢?孤身在外的一个弱女子,林慕白很难想象,暗香遇见的——她面色微白的垂头,指尖下意识的捋着腰间的玉佩穗子。
只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五月的面色骤然一紧,身子稍稍僵直。
林慕白浑然没有意识到,很多动作其实是一种习惯。有些习惯,不会随着容貌年龄乃至于记忆的改变而改变,因为是从小养成的一种习惯,所以不管经历过多少事,都会一直保留下来。这是刻在脑子里的,潜意识里的东西。
“走吧!”林慕白顾自想着。娇眉微蹙的往前走。刚到巷子口,出口处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即逝,林慕白突然瞪大眸子,“好像——”
几乎是一瞬间,林慕白快速追去,直接冲出了巷子。
这个时候是饭点,街上人不多,林慕白站在街上迅速环顾四周,可视线所到之处,都是陌生的容脸,全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难道是我自己看错了?”林慕白自言自语,“应该是看错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抿唇,转身,却见容盈瞪大了眼睛,略带惊慌的盯着她。
他是怕她又跑丢了。
勉强一笑,林慕白握住他的手,“好了,一起回去吧!下次我一定带着你跑,你别怕!”
容盈握紧了她的手,“馥儿,乖!”
她一笑,“乖!”
手牵着手,十指紧扣,这才是最让人心安温度,掌心的温暖。
五月冷冽的扫一眼长街,这才折身跟着容盈离开。只不过,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触觉,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不知道隐没在何处,正在偷偷的窥探。
身后不远处,有一道黑影,湮灭在转角处,无声无息。
林慕白刚进门,便见如意已经等在了门口。
“师父。”如意忙道,“师姐回来了,在你的房中等你,说是有话要单独与师父说。”语罢,如意慎慎的瞧了一眼容盈。
如意一个眼神,林慕白便心照不宣,扭头望着容盈,“你在院子里等我,我跟暗香说会话就出来。待会帮你沐浴更衣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烛光里的林慕白,面色绯红,俨然幸福的妻子模样。
“照顾一下殿下。”林慕白看了五月一眼,得到五月的俯首行礼,这才快速随如意回自己的房间去。进去的时候,暗香早已等在那里。
“我——我去沏茶。”如意自知气氛有些不对劲,自己不该留下,便找了个托词离开了房间。
林慕白进得门来,关上了房门,“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暗香,你没事吧?”
“师父的眼里如今只有殿下,还会关心我吗?”暗香笑得嘲冷,“找我?师父找我有什么事?是又要替谁抓药?还是师父怕身边没人伺候了,没人说话了,会孤单会寂寞。如今不是有如意代劳吗?师父还找我干什么?”
暗香的口吻显然很不对劲,林慕白娇眉微蹙,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暗香。
眼前这人确实是暗香本人没错。
面上除了少许精神不济,也瞧不出中毒或者中邪之类的痕迹。即便是旧疾复发,也不该是这般模样,这是怎么了?
缓缓坐定,林慕白笑了笑,“如意是个好姑娘,我留下她也算是对红绡的亏欠。你若不喜欢,我可以让她去清河县的林氏医馆等着。你跟我师徒一场,都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不信任师父呢?”
“信任?”暗香拿起案上果盘里的苹果,用水果刀慢慢削着,“我何时不信任师父了?可是师父信任过我吗?若是信任,师父为何要去找明恒,问及我的去处?我喜欢去哪就去哪,师父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林慕白蹙眉。
“担心?”暗香幽幽的回眸盯着林慕白,那眼神看上去会吃人,“师父真的会担心我吗?若是我死了,师父是不是也会很伤心?”
“你胡言乱语什么,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死呢!”林慕白轻叹一声,“暗香,你别胡思乱想,这两日就该启程去云中城了,一路上我带你去散散心。也许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对你有些刺激,不过没关系,我给你开两副宁神养气的药,你好好吃着就没事了。”
暗香笑了,笑得凛冽,“吃药?师父也觉得我有病吗?我好端端的为何要吃药?师父是想毒死我吗?”
林慕白当下愣住,“你说什么?”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一个个都想要我死。我保护不了姐姐,是我没用。”暗香削好了一个苹果,继而开始削第二个苹果,看的林慕白有些心惊胆战。
一听到姐姐二字,林慕白当下明白,暗香这是发病了。
“好了暗香,我替你把把脉,我看你气色不好!”她刚将手伸过去,暗香握着水果刀的手骤然一抬,惊得林慕白快速收回自己的手,水果刀险些割伤她的手。再看眼前的暗香,仿佛毫不在乎,根本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反而多了几分冷冽。
“我姐姐,是个好人,可她没办法。”暗香自顾自的说着,还在不断的削苹果。她坐在烛光里,显得格外的安静。却微微散着一身的戾气,教人不寒而栗。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暗香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还有刀子不断削苹果发出的声音。
放下第二个削好的苹果,暗香开始削第三个苹果,始终不肯抬头去看坐在一旁,面色微恙的林慕白,“师父,保护亲人有没有错?”
“没错。”林慕白道。
暗香点了点头,手中的削苹果动作稍稍一顿,复而继续,“我也觉得没错,她的咳疾犯了,咳得好厉害,若非如此我就不会看到那一幕。不过都没关系了,都过去了。师父,你说过,我是你最亲的亲人,你一直都把我当做妹妹。”
林慕白颔首,“一直都是,以后也是。”
闻言,暗香笑了,抬头看着林慕白时,眼圈有些莫名的红肿。
“你哭过了?谁欺负你了?”林慕白面色微紧,“告诉师父,师父替你做主。”
“师父,你为何要对我那么好?”暗香低低的问,又低头削苹果。刀子发出的“沙沙”声,在这样死寂而诡异的气氛中,让人心底发怵。
“你是我的徒儿,如今我收了如意,算起来也就是你们三个。”林慕白笑了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暗香认真的削苹果,没有应声。
“我今儿个从狐仙庙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宋渔了。”林慕白道。
刀子突然划破了暗香的手,鲜血骤然涌出。染在了苹果上。血迹快速晕染开来,整个苹果看上去触目惊心,血色的苹果,在烛光里呈现着令人惊惧的艳丽色彩。
刺目,嫣红。
“怎么了?”林慕白急忙取出帕子,快速捂住暗香的手,手指上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可那一刻,林慕白在暗香脸上看到的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莫名的畅快。心下一钝,林慕白夺下了暗香手中的苹果,与她包扎手指,“怎么这样不小心?别削了!师父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暗香,人总该活着,不管前程如何,活着才有希望。”
“师父,我知道希望在哪。”暗香垂下眼帘,望着蹲在自己跟前,心疼得娇眉紧蹙的林慕白,“师父,你知道绝望和希望都是什么模样的吗?”
林慕白一怔,手上染着暗香的血,徐徐起身望着她,“你在说什么?”
“师父,我知道。”暗香笑得诡异,站起身来,突然落泪。
刀子没入身体的时候,林慕白觉得好疼,不是身子疼,而是心疼。她看见暗香脸上绝然冷漠的表情,那是一种淋漓尽致的痛快。那眼神,陌生而冰冷。
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飞溅在暗香的手上。林慕白握住了她的手,喉间有浓郁的咸腥味快速蔓延。她极力咽下口中的咸腥,“为、为什么?”
“师父,我恨你!”暗香狠狠的抽出了刀子,满手的嫣红,染尽了林慕白的鲜血。
脚下一软,林慕白的身子快速滑落在地。暗香那一刀,正好插在她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姣好的容脸顷刻间煞白如纸。
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她倒伏在血泊里,看一眼桌案上染血的苹果,原是一样的——刺目,嫣红。
门开了,而后暗香便走了出去。
林慕白没发出一点声响,听着暗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浑身冰凉,血液的流失让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她始终没有想明白,暗香为何要这样对她?
这一刀,到底是为了什么?
五年的相依为命,她与暗香没有血脉相连却胜似亲姐妹,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信,她不信暗香会这般无情。
“师父?”如意惊呼,一下子扑了进来。乍见浑身是血的林慕白,眼泪瞬时夺眶而出,整个人剧颤不止,“师父?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师父你撑着,我去叫人。”
“别——”林慕白染血的手,死死抓住如意的手腕,“别喊!”
“师父,你别说话,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如意哭着喊着摇头,“师父,你快放手。”
“我自己就是大夫。”林慕白无力的睁着眼睛,“去把门关上,再把——药箱拿来,我说,你做。”
顾不得其他,如意快速去取了药箱过来,眼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师父?”
“拿剪刀,剪开伤口处的衣裳。在药箱里头有一个白色的瓷瓶,是止血散,撒在伤口上止血。”林慕白只觉得身上的气力被一点点的抽离身体,眼皮倦怠得再也抬不起来,“把竹瓶里的药丸,取一颗兑水给我喝,然后——包——包扎伤口——”
如意几乎是哭着照做的,浑身冰凉得厉害,看着林慕白胸口血肉模糊的刀伤,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师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喊了一声。
林慕白没有回答,如意慌了,“师父?师父你醒醒!”满手的血,让如意哭得更厉害,“师父?师父你别睡,师父——”
“别喊。”林慕白的口中发出极为虚弱的声音,“再喊会把人招来。”一旦把人招来,暗香就走不了了。出了这种事,容盈和容哲修未必会放过暗香,而她自己受了伤,必定无法保全暗香。事到如今,也只有让暗香离开为上。
她不知道暗香要去哪,也不知道暗香是不是被人控制,这一刀挨得不明不白,可她还是相信暗香,相信暗香不会突然翻脸无情。
暗香,必定有难以言表的苦衷。
“师父,我怕!”如意满手的鲜血,已经将止血散敷在了林慕白的伤口处,将药丸兑了水,杯盏慢慢的送上林慕白的唇边,“师父。你撑着点。”
林慕白勉力睁开双眼,谁知刚喝上一口水,却突然喷了一口血,杯中的水顷刻间被鲜血染红。
如意心惊,杯盏砰然落地,碎得四分五裂。
“师父?”如意慌了,彻底的慌了,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棠梨院里都是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何时会看见这样的惨烈一幕,鲜血,死亡,似乎在那一刻都灌入了她的心口,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她慌了,也哭了,哭得这样无助。
“别、别喊。”林慕白满嘴的鲜血,“暗香没伤到我的要害,只要止住血,我就不会死。”她的视线越发模糊,意识正在朝着黑暗坠落,“备纸笔,我给你写方子,你去让人给我抓药。把我的针包取出来,我教你如何扎针止血。我——”
可是,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即便有很强烈的毅力,但失血过多还是让她逐渐陷入了昏迷。来不及写方子,也来不及教如意施针救自己。昏迷前的那一瞬,她听见了房门被人用力踹开的声音,“砰”的一声巨响。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听不到容盈愤怒的嘶吼,听不到如意歇斯底里的哭喊。
黑暗的世界里,她一个人静静的走着,走在一条长长的,永无止境的路上。
她看见前面有个人,笑着喊了一声“暗香”。可是暗香却没有回头,她拼命的追,追着暗香跑。却渐渐的迷失在黑暗中。
是暗香的声音,在耳畔徘徊。
她说:师父,暗香会永远都陪着你。
她说:师父,谁都不能欺负你,暗香保护你。
她还说:师父,保重——
暗香,别走——离开了师父,你还能去哪?
“暗香——”微弱的声音匍出苍白的唇,有泪沿着眼角徐徐而下,悄悄流淌。
“师父?”如意跪在床边,噙泪哽咽。
冰凉的手,被人握在掌心,暖暖的感觉逐渐的蔓延全身。心口暖了暖,林慕白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微弱的烛光落在眼底,泛着令人心疼的茫然和虚弱。视线里,是容盈通红的眼睛,急切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漾开显而易见的惊惧之色。他在害怕,怕她会一睡不醒,就这样睡过去了。
“醒了?”容哲修走到床沿,瞧一眼面白如纸的林慕白,好一番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