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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跑回房间,紧紧地关上门,趴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想爹,不要想,但是她爹的那双温柔的眼睛还是挤了进来,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爹的笑、爹的温柔、爹的包容、爹生气的样子,没有预兆地统统被她想了起来。洛儿哭了,她又想起爹临走的样子,爹拉着她的手,那双乌黑的眼睛没了平时的淡然,满是心疼地对她说他对不起他们,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但是他不后悔,他知道人生不能完满,所以他既然选择了娘,就不能选择他们,只是他爱他们。然后他不停地低喃着他爱他们,爱她这个最懂事的女儿,直到他死。那时洛儿知道爹的一生中只有这一刻才完完全全地属于她。这是她的幸运亦是她的不幸。
晚上,洛儿走了出来,小七、李逍遥和柳轩珏都在外面等着,洛儿哭红了眼睛,小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洛儿,上前哭道:“大姐,你怎么了,我要急死了!”
洛儿扫了眼众人,安慰道:“大姐没事,大姐有点累,要吃桂花糕。你去买!”小七听话,立马去买。
“干爹,柳叔叔,你们进屋坐。”洛儿朝着剩下的两个人说道。
李逍遥因为上午柳轩珏欺负他的宝贝女儿现在还在生气,狠狠地瞪了旁边很悠哉的柳轩珏,拉着洛儿进了屋。柳轩珏随后跟上。
第八十五章 柳轩珏(2)
进了屋,洛儿直话直说:“柳叔叔,可认识我爹?”
“京城君公子,无人不知。”柳轩珏坐在凳子上,慢慢地答道。
“京城君公子?好一个名号?”洛儿忍不住冷哼。
柳轩珏抬眼瞧她,笑道:“洛儿本就应该这样,你让小七有他该有的样子,为何却百般为难自己?这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该有的样子?若我真的那样,恐怕早已不存于世。柳叔叔应该知道个中心酸,为何说得如此简单?”洛儿讥笑道,她知道那柳轩珏既然来,一定是对她了如指掌,那她也不用装客气了。
“以洛儿的才智,难道老夫要求你出淤泥而不染是强求吗?”柳轩珏丝毫不介意洛儿的态度。
“我只知道母亲教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来不知何为出淤泥而不染?”洛儿语气冰冷强硬,连李逍遥都感觉出来了,只听他忙喊道:“智者,你不要欺负我家丫头了!我不让你来了,你快回去。”说着就要去拽柳轩珏。
见状,柳轩珏一笑,说道:“洛儿,你看,就连这个少根筋又乖张的药师,都一心向着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洛儿一听,不禁大怒,似乎头脑中的一根弦终于崩裂了,她朝柳轩珏大吼道:“知足?若我知足早应死于七岁,那样就不会看到被折磨得不像样的父亲和母亲,看到明明相爱的他们却不能见面,看到父亲明明看着我却在找寻母亲的影子;我也就一辈子都不会被他们抛弃,也不会在他们抛弃我之后还要去原谅他们的自私,还要去奉迎别人来寻求靠山;若我知足,就不会天天泡在药缸里,剧毒钻心还要去安慰钱叔、星逸和岚儿,若我知足我应永坐凤后之位,而不是被人抛弃之后想死也死不了,反而要接受那个人的恩惠?我该知足吗,我若知足,早该死了,我该知足吗?”最后洛儿还是哭了出来,已经哭了一天,本以为泪已哭尽。
李逍遥此时完全陷入白痴状态,不明白:洛儿的家是天下第一富,为何会如此凄苦。
柳轩珏的眼睛终于流露出一丝的怜惜,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只是个局外者,虽能理解洛儿的苦,却不能体会。
洛儿仿佛陷入了自我的状态,双眼茫然,继续说道:“小时候母亲只教给我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不让我有仁慈,她告诉我强者生存的道理,三岁便知我是钱府的支柱,而钱府是我的责任,我娘死前曾说,不能让她的每个女儿都不快乐,所以只能让我来承担一切,我不能有自己,我只有钱府和月岚……我不能懦弱,不能生气不能笑,什么事都不能……爹娘对我冷酷严厉,但是娘临死之前却抱着我哭,她愧疚于我…………”
洛儿抱头痛哭,似发泄一样,允许自己再纵容一次,在没有明伦的时候最后纵容一次。
柳轩珏示意李逍遥将洛儿扶起来,看着洛儿的脸,这张脸只有那一双眼睛像钱君,但是却装着太多的东西,看似钱君的平静无波,实则万丈深渊,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不能自拔,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何尝不是不能自己呢?万千思绪只能化为轻轻一叹:“洛儿……”
第八十六章 洛儿心思
洛儿听着,回头看了看柳轩珏,见他眼里盛满了怜惜,不禁冷笑:怜惜?有用吗?不用看,现在干爹的眼里也应该是这样的,“不需要的,我最需要的时候没有人给我,现在我不需要了,也不用别人给我。我是钱府的大小姐,是凤后,别人都知道我是天下的宠儿,但是有谁知道我从生下来时就已经注定被抛弃了,我从来都不是我自己,没为自己活过,我已经习惯了,我不想死,要死我七岁时就已经死了,所以不用任何人来关心我死没死,不过我想死也死不了……”
洛儿略抬左眉,满眼的傲气和讽刺:“有这么多人爱我,他们才不会让我死呢,我自小就知道如何利用这一点,知道明伦爱我,为了我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而雪国是巫蛊之国,雪国公主早就已经爱上他了,而且雪国已经正式向龙朝求亲,所以我让他知道我身有死咒已经挺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着急,而皇上为了逼我回去,一定会想方设法拆散我们的,让雪国公主来红衣庄找明伦,明伦也一定会为我寻找解咒之法……”说到这,洛儿一顿,眼里又流露出悲伤:“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当时只有七岁啊,兰君瑜就狠心对我下死咒,为什么偏偏是我要承受上一辈的恩怨,星逸会带来死咒,但是我爹却让我好好照顾星逸,以偿还他对兰君瑜的债……但是谁都不知道我有多恨星逸,我恨他却不能杀他,因为父亲曾叮嘱我要好好待他……可笑!为什么我要替他照顾他留下的债……哼哼……其实我好好待星逸,不是因为父亲的话也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是我知道什么是折磨他最好的方法,哈哈哈哈……”
洛儿突然开始狂笑,像是个黑夜里的妖女,浑身散发着妖艳的气息,额头上的妖红亦是滴血般艳红,“让他爱上我,但是待在我的身边却得不到我,我疼,他比我疼,我高兴,他也心酸——那不是因为他而高兴,而且我将鼎盛时期的钱府留给他,也是料到皇上容不下钱府,钱府必败,但是……若在我手中兴盛,而在他手中衰败,这将是他一辈子的罪,他永远都被这种罪恶折磨着,生不如死。哈哈,对于星逸来说,这比杀了他还会让他痛苦……”
她依然狂笑着,却始终笑不达眼,忽地又想起了明伦,转而哽咽道:“明伦——明伦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我的一切,也看过我丑陋的手段,但是他从不嫌我,他心疼我从小孤立无援,便将我收于臂膀之中,替我立威,那双不屑沾血的手也不知道为了我杀了多少人;可怜我,倾尽所有来爱我,知道我要为另一个男人报仇,却从不嫉妒,反而尽心帮我;他知道我从不相信爱,所以宁愿违背君子之礼用十年之约来绑住我;他知道我的一切,也知道若他去了雪国,回来之后即使我还活着,也定不会原谅他,但他宁愿背着我的恨,也不愿让我死,他才是最爱我的,就像个圣人,全心全意不计回报的为我付出,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面对这样的他,只能显得我的卑劣,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让这人待在身边……”
洛儿突然止住声音,转过身两眼朦胧又费力地望向窗外,似乎又见到了明伦一样,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温暖,却仍用冰冷的声音缓缓说道:“所以我让他去,让那雪国公主看到我和明伦的生离死别,依那公主的性子,定不会让明伦轻易回来,而能留住明伦的手段只会使明伦永远地离开我——哈哈——我记得明伦说过,他的十年替我报了仇,他的一辈子会再替我做另一件事,我知道他那个时侯就能感到什么,只是他太傻了,世上只有他太傻了,明知道我是毒药,他偏要接近,这下可好,为了我留在雪国,现在又为了逼我出来,被雪国出卖送回龙朝,沦为皇上手中的一个棋子,谁能想象得到龙朝的司马大将军,堂堂的七王爷竟沦落到这个地步……哈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皆为人臣,想不到明伦竟成了这场游戏的牺牲品……”
洛儿收回笑,转过头,目光凛然,紧盯着柳轩珏,尖声说道:“但是明伦岂是他能利用的?明伦若死,不会白死,我定会让皇上付出代价……所以我若出去,定不能一人出去,我知道施拓惜才爱才,我来魔教他定会让我加入魔教,我需要势力,所以我扩张魔教的势力,培养自己的心腹,待我夺得教主之位时,便可以入主中原,加上明伦在雪国为我储备的力量,再加上中原武林的盟主之力,我定能颠覆龙朝,将那人拖下帝位,然后在他的京城屠城三日,让那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子民被他连累的下场,也让他知道利用明伦的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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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出山
这话一出,就连柳轩珏都感到震惊,他从未想过这个丫头竟如此心狠手辣,也没想过她竟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让天地变色的话来,更诧异于她已经实施了她的计划,而自己却未发现,看着她逐渐恨绝的表情,一切近乎完美,只是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却是那么绝望……柳轩珏心思一转,浑身渐渐散发出杀气,冷笑厉声道:“老夫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蛇蝎之人,魔教岂能让你置于鼓掌之中,兰洛儿,你莫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被你这么容易得逞,魔教岂不成了儿戏?”
旁边的李逍遥渐渐醒悟过来,他三年前就知道自己捡了个麻烦,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麻烦,她竟然要利用魔教势力来对付朝廷?真是狼子野心,并不是魔教不敢跟朝廷作对,只是太平盛世谁要让人这么白白牺牲啊?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心里冒火,大叫道:“丫头,你可真是这么想的?你加入魔教竟是为了教主之位,不对,三年前你并不知道我会救你?”李逍遥不是傻子,他看了三年的女儿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变成一个恶魔。
“哈哈……”洛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狂笑起来:“药师?难道你忘了你身上有种气味,这种气味很淡却是长时间练就毒药的人才有的,我自小就泡在毒药缸里,对毒药的气味自然敏感,而且若你不出现我的侍卫仍会找到你,当年跟施拓结拜,要了教主的玉佩,就是为了这一天,哈哈,只是为难了您,叫了我三年的干女儿!”
一听这话,李逍遥更加火冒三丈,尤其是洛儿最后的一句话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想他武林闻风丧胆的药师竟让这个丫头耍了三年,一想到这三年来自己叫她干女儿时这个丫头心里的嘲笑,他就羞愧无比,瞪大了双眼,满脸气得通红,提气上去就是一掌,旁边柳轩珏看得心惊,忙上前阻拦。
李逍遥大骂道:“混蛋,让我杀了这个小妖精,我瞎了眼,竟把她当成女儿,我还想让教主娶了她呢?我今日若不杀了她,我一辈子都受不了……”
柳轩珏喊道:“你还不能伤她,若伤她中原武林和朝廷定不依不饶……”可李逍遥杀性上来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想着杀死眼前这个魔女,即使拦着他的是柳轩珏,他也使足了全力,招招攻人死穴。
这二人打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洛儿那双不舍的眼睛。
洛儿最后看了一眼李逍遥,然后拿起床上的包袱,转身从窗户飞了出去,小白正站在外面等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仿佛心疼她似的,她走过去顺了顺它的毛,把脸贴到它的头上,心里说道:以后就苦了你了,不过我真高兴还有你陪我。然后骑上马,刚要调转马头,却看到小七苍白着脸,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一抽,只觉得比被刀绞还难受,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小七会听到这番话,一时不觉眼里竟涌上泪来,然后又听了听屋里的打斗声,知道还有一些时间,嘴角微微一笑,说道:“你都听到了?以后不要跟着我了。”可是没想到小七却突然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哭道:“大姐,你告诉小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小七笨小七傻,小七只知道这辈子跟定大姐了,大姐去哪我都跟着,大姐你别扔下小七!”洛儿见状,有些不知所措,近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