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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澜气得打了江波的手一下:“我给他们介绍什么啊?我得先把你这个老大难解决了再说。”
江波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才26岁啊,怎么就成老大难了?”
“你看你毕业工作都四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不让爸妈着急啊!我每次回去,老妈都跟我嘀咕,说让我给你张罗张罗。院里一起长大的那些丫头们,你嫌她们大小姐脾气。妈让我在这儿找个一般人家的!”
“得得得,你们急什么啊!我吧,不说玉树临风,那也是一表人才了,还会没有女朋友?我那是不想找。我要是想啊,可以给你组个加强排,你信不?”
“不用加强排,一个就够了。对了,你还没说,刚才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啊?”
江波没笑了,淡淡地说:“她就是林芳华,我和你提过的。”
江澜一愣:“就是她?没想到是一副小姑娘的样子。我还以为……”
江波呵呵一笑:“你还以为人家长得三头六臂啊!”
江澜一边打量着弟弟的神色,一边说:“不是三头六臂,也不该是这么一副小乖小乖的样子。”
江波又是一笑:“大姐,你的形容词够烂的。”
“就是看上去像小孩子那样招人喜欢的意思啦!那——你们也算认识好多年了,有没有……,有没有?”
江波双手抓着江澜的胳膊,将她扳过身去,一边推一边说:“大姐!你别一看我和个女的说话,就想着那事啊!行了,你该上班去了!”
江澜不甘心:“别推,别推!我还没说完呢!这姑娘不错啊,人品也没问题!我看你对她也挺上心的啊!又是给她找药,又是托关系帮她留北京,……”
江波赶紧说:“说了不提那事了!”
“不提也行,那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罢了!”
“和你谈得来的朋友有过女的吗?还有,那年的饺子也是给她送的吧!我就一直纳闷,怎么这两年她到北京了,倒不见你老去协和了?到底怎么回事?”
江波看大姐今天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只得说:“真的就是朋友。就算我有点喜欢她,但她也有男朋友。哦,应该是未婚夫了。所以,我们真的没什么。”
这还真出乎江澜意外:“啊?这小姑娘看着小小的,就有未婚夫了?”
“其实也不小了,该有23岁了吧。她未婚夫出国留学去了。”
“哦,这样啊!那算了。咱可不能干那挖人墙角的事。”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那就好。没事儿,天下好姑娘多着呢!我跟你说,我上次见到皮肤科新来一研究生,还不错。人长得漂亮,学历也和你般配。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行行行!您先回去上班吧您那!”
终于把江澜推走了,江波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走着走着,又忍不住朝着气势恢宏的病房大楼瞄了一眼。那楼内影影绰绰、来回走动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哪个是林芳华。
江波自嘲地一笑,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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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没心没肺
一百二十八、没心没肺
芳华很快把刚才和江波的偶遇。丢在了脑后。
她正坐在病房大楼内脑外科病区的学习室,跟北京其他医院的脑外科同行们一起,聚精会神地听着**脑外科的老主任纪定国教授做报告。他的报告内容是介绍用电刺激的方法治疗药物难治性强迫症的情况。
这中华医学会神经外科分会在北京的成员,经常举行这种学术活动。除了有老专家做一些针对青年医生的讲座报告外,还有疑难病例的会诊、新技术新药物的介绍或推广会等等,内容是很丰富的。
虽然在神经外科方面,天坛医院是最强的;但是协和、30第一的医院,依然有不少大牌。比如,**的老主任和现在的科主任等人,在国内都是很有影响力的,老纪主任在脑外科方面被称为“军中第一刀”。
而且,301的脑外科也有自己的特色。因为有着军队性质和为军委首长服务的需要,该科在颅脑外伤、颅内异物、颅内肿瘤、帕金森、癫痫、功能性神经疾病等方面的治疗水平很高。
另外301有着军委的大力支持和拨款,比地方上自力更生的医院就显得财大气粗得多。
这幢投入使用不到一年的病房大楼,里面豪华的装修、先进的仪器设施、科学合理的管道设计,就让京城其它医院都红了眼睛。各医院也开始想尽办法筹集资金,准备大兴土木了。
这一年来,像这种脑外科的学术活动也越来越喜欢在301开了。当然是因为这里环境好,而且还有电脑幻灯投影等装置齐全,方便教学或学术讨论。
这时候win98还没出来,但win95已经有了。这是个划时代的操作系统。其方便的视窗操作,使得普通人终于不必再学习那麻烦的DOS命令了,从而真正推进了个人电脑的应用。
现在就是一个全民学电脑的时代,人们都认为,下个世纪的人才必需具备电脑、英语、开车三种技能。
协和医院的科室里也有了电脑,但是不能上网,而且配置也很低。这时候高档一些的台式电脑都要上万元。
当芳华听说年初的时候瀛海威网络节点已经开通后,就急着想上网。但是网吧还是个新鲜事物,还没有满大街都是呢,再说她也不可能离开医院去上网。只是凭她自己的工资,又暂时买不起这么贵的电脑。
她的月工资不超过四百,加上微薄的奖金、值班费、补贴也不过五六百。因为她很少给病人开贵药,所以没什么灰色收入,协和也是不收红包的。很多时候,她还没有内科的白芸赵玉玲等人拿的钱多。
当然,这时候也有不少医生,通过开大量贵药处方和昂贵检查单、收红包、走穴等方式,可以很有钱。但像协和、301这样的“旗帜性”医院,这方面的事情很少,顶多是个别人地下的小动作。
芳华的这点钱虽然寒酸,但平日里也还够用,因为她又不上街,没什么娱乐消费,越洋电话也是嘉辉那边打过来。只是要想买个电脑这么大的“大件”,她就没辙了。
这时候的国家机关、国营企业或者事业单位,工资还是太低了,所以人们都愿意去外资合资单位。比如芳华的同学张雯锦。早就从原来的国营厂辞职,到了一家外企,月收入已经接近三千了。
芳华和同学一比,钱还拿不到人家的五分之一。她只好勉励自己,人命的价值可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但这些现实的问题,也确实造成了年轻医生的严重流失。
协和自己就是个重灾区。因为“水至清则无鱼”。她这里又清澈见底,又有那么严格的住院医生制度,实在是很容易让没有经济基础的年轻人绝望啊!于是,很多人都出国了,宁可去国外实验室搞基础研究,也不在这个清水衙门熬资格了。或者跳槽到别处没那么“清”的医院,日子也好过一点。
不得不说,协和的三年坐牢也起到了大浪淘沙的作用。两年中,华西当年来的十个人,就有两个办了自费出国,一个跳槽。好在,每年还是有很多硕士、博士研究生们,源源不断地慕名而来,为协和增加新鲜血液。
芳华现在和赵玉玲住一屋。赵的男朋友程浩去年留在北医,两人正打得火热,就等一年后结婚了。
芳华她们的宿舍里也有电话。虽然只能打医院内部,但是可以接听院外来的。只是因为时差,还有芳华晚上要去病房查房,嘉辉都要算好时间,在北京时间早上六点左右给芳华打过来,两人简短地说上几句,就各忙各的。
赵玉玲管嘉辉的电话叫间断性“起床号”,并庆幸这电话不是天天打。
这一天早上,间断性起床号响了。
芳华马上睁眼,手迅速抓过床旁桌上的电话。
“喂——!”芳华要大声说,因为越洋电话的声音有时很微弱,听不清。
“芳华,是我!”
“嗯,好吗?”
“挺好的!”
“有事吗?”
“我这次《外科病理学》考得不错。”
“呵呵,祝贺你!”
“嗯,还有何超的论文答辩通过了,他已经在硅谷的一家公司找了个工作。”
“哦,帮我也祝贺他。”
“嗯,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你那边什么时候能上网?”
“正在努力,快了,快了。时间不早了,我挂了哦!”
“好。”
“啪”的一声,芳华把电话挂上。一转头,却看见赵玉玲正趴在枕头上看着她。
芳华“哗”地一下把自己的被子掀开,大喊一声:“起床——洗脸——吃饭!”
说着就行动了起来。
等芳华迅速洗漱完了回来,发现赵玉玲还在床上躺着,就上去掀她的被子:“起床了,懒虫!”
赵玉玲不情愿地坐起来,伸个懒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每天都这么精神抖擞的,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开始还以为你是死撑,没想到两年了都这德性。越活越年轻了你!”
芳华对着镜子抹完面霜,正用手指轻轻地拍打按摩。一边拍,一边嘿嘿笑着:“不知道了吧!我有精神原子弹啊!”
说完,把刚刚洗脸时滑出衣领外的戒指吊坠拿到嘴边亲了一下,又放回衬衣里面,整理好衣领,然后开始梳头。
她还是留着稍稍过肩的披肩发,只是不再像学生时代那样披散或扎个马尾,而是在头顶盘紧了用发夹、发箍固定。芳华觉得这种舞蹈学院的女孩常梳的发型,比较方便戴手术帽。
梳好头,芳华开始叠被子,然后整理床铺。她拿起放在枕边的随身听,将里面的磁带取出来,看着它不禁微微一笑:这就是我的精神原子弹。
芳华晚上睡觉前,常常要听这磁带。这是嘉辉临出国前给她的磁带。里面是嘉辉唱歌的录音,是他自己在无人的宿舍录下来的。
一盘磁带,二十多首情歌。有周华健的《风雨无阻》、张学友的《还是觉得你最好》、王杰的《为了爱梦一生》、邰正宵的《找一个字代替》、高林生的《牵挂你的人是我》,还有对唱的歌曲《心会跟爱一起走》、《请跟我来》,还有《你的眼神》、《读你》、《一剪梅》,等等。
这些歌,曲曲好听。首首经典,都是芳华喜欢的。最后一首是芳华唱了一遍,嘉辉就学会的《相逢是首歌》。这些歌虽然只是清唱,但嘉辉的声音在芳华耳朵里,那就是天籁。
每当她躺在床上听着嘉辉的歌声,就觉得嘉辉没有走远,他就在自己身边。
她怕磁带弄坏了,还特意翻录了五盘,轮流着听。也不敢天天听,隔三岔五地听一回,过一下瘾就好。
这会儿。芳华把磁带放回桌上的磁带空盒里,然后把磁带盒放回抽屉里。
赵玉玲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又说:“张永说这个星期六大家聚一下,让我们到地坛去玩。”
芳华想了想:“我还要去图书馆查资料。最近事情又多,我就不去了,你和白芸去吧。”
“每回你都不去!病房没事的话,和老总请个假嘛!你老不去,他们都想你呢!”
“嘿嘿,那就不好意思了。谁让你们聚会老在地坛啊,要是在这里我肯定就参加了。”
“那不是我们这里地方太小了吗?他们那儿地方多大啊,又有娱乐室,可以看电视、打乒乓、打台球,没事还可以逛逛地坛公园,春节还可以逛庙会。他们那儿简直就是疗养院啊!哪像我们这儿天天跟打仗似的。我真羡慕他们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怎么?后悔留协和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有时候觉得太累了,压力太大。而且,这里考研还要等几年,真麻烦。现在晋职称可是越来越注重学历了。”
这倒是个实际问题。医院对年轻医生考研考博还是支持的,但是为了临床有足够的人手,每年都有报考名额限制,这样年年积压下来,等着的人就很多了。于是,科里对这名额的分配,就有点论资排辈的意思。新来的人,基本上要等五六年后才能考研,而且晋职称也比较缓慢。
芳华摇摇头,不想这些麻烦事了,还是过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更重要。
她见赵玉玲还在磨磨蹭蹭地,就说:“我不等你了,先走了。”
然后背起包,拉开门,哼着歌,轻快地走了。
“战士责任大,风吹雨打都不怕,想起远方的妈妈,我们一起祝福她。打起背包走天下,处处是我家。……”
赵玉玲听着楼道里传来的芳华的歌声,不禁好笑: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未婚夫出国两年,她整天跟没事人一样,乐乐呵呵的。接个越洋电话也像是同城的老夫老妻,下班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