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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风的语气有些苦涩，“我不能爱你。”
阡陌抱着琴站起来，凄然一笑，“谢谢王爷坦诚。”他心里最爱的，还是彩霞啊。阡陌心里酸涩，笑意凄凉无比。呵，是演戏？还是真的心酸？已经分不清了。她翩然转身，缓缓走向门口。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阡陌抱着琴，默默走出门去。她眼中那抹淡淡的伤痛，似真非真。
秦慕风看着她孤傲的背影，握紧拳头，心里不是滋味。他猛起身，追了出去，“倩儿，等等。”
他抓住阡陌的手臂，“倩儿，留下来。”为什么要她留下来？他不知道。
阡陌侧头，嘴角噙着一抹冷清笑意，“王爷，倩儿留下来有意思吗？”眼睛里，满是讽刺。
“留下来。”秦慕风看着她的眼睛，“留在王府。”
阡陌垂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好。”她缓缓抬头，迎上秦慕风的目光，“王爷，答应我，试着来爱我，别让自己活在回忆里。彩霞姑娘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找一个自己真爱的女子，好好活下去。你流连花丛，又尘封起自己的心。如果彩霞姑娘知道，会内疚的。”她在心中好笑，彩霞真是好本事，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抓住秦慕风的心。
他有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会说这样贴心的话。他心中一阵温暖，平缓的开口，“好，我答应你。”他们视线交缠，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
红萼一身鸡皮疙瘩，刻意别过头不去看他们。
“多谢王爷成全。”她笑了一下，转过身去。
见她走了几步，秦慕风忙道，“你去哪？”
“去秋棠院。”
“不必，你住在这儿。”话出口，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阡陌心中暗笑，面上依然冷淡，“我住哪？”她赌赢了，赌他的心思，她赢了。
“和我住在一起。”老天，他到底在说什么。秦慕风有些尴尬，“听风轩没有客房，你跟我住在一起吧。”能光明正大住进他房间的，‘柳倩’是第一个。
“好。”阡陌低头，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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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轩住进一个女子的消息立刻传遍平南王府，人人都猜测着那女子的出身来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住进听风轩，能和王爷住在同一间房？想必王爷对她十分喜爱吧？在不久的将来，平南王府是不是会多一位真正的王妃？
当晚，秦慕风和阡陌一起在听风轩用膳。
佣人将饭菜上齐后，从外面回来的飞扬毫不客气的坐下，自顾用饭。秦慕风好笑的眤他一眼，“你有那么饿吗？”他们情同手足，同桌吃饭习以为常。在听风轩的时候，他们之间很随便。
“很饿。”飞扬使劲往嘴里塞饭菜，把它们想象成秦慕风。
阡陌看着飞扬的吃相，忍不住笑出声。
飞扬白她一眼，“柳倩姑娘，想笑就笑，不必忍着。你是王爷的新宠，就是飞扬的主子。你要是憋出病来，就是卑职的错。”他对柳倩没有一点好感。
秦慕风把筷子递给阡陌，“你肚子饿了吧？别理他。”
飞扬的筷子死死抵着碗底，咬牙切齿，“王爷，容卑职再‘提醒’你一次，皇上赐婚，您明媒正娶的阡陌夫人下落不明。即使你要娶柳倩姑娘，也应该告知阡陌夫人一声。”阡陌已经失踪，王爷居然还有心情纳妾，说他薄情寡义那是抬举。
秦慕风脸色一沉，“你放心，她丢不了。”柳阡陌从小被扔在荒园，还能学的一身才情，可见那个女子不简单。
阡陌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随即恢复平静。
秦慕风夹一只鸡腿放到阡陌碗离，“你太瘦，风一吹就跑。”她太纤细，跟柳阡陌一个样。
柳阡陌，他停下动作。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气消？什么时候回王府？
当日在城隍庙，他说过她应该好好进补，一转眼，他便忘到脑后。他对柳阡陌，是不是真的很不公平？
飞扬的脸色更难看，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王爷，阡陌夫人也很瘦。”阡陌夫人纤细成那个样子，王爷连看都不看一眼。
秦慕风不悦，另外夹起一只鸡腿丢进他碗里，“吃你的饭，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倒我的胃口。”不想在意柳阡陌，脑海却浮现出她的身影。
飞扬放下饭碗，用手抓起鸡腿，塞进秦慕风嘴里，恶狠狠地道，“不吃。”阡陌夫人哪里比不上柳倩？
秦慕风被塞得满嘴油腻，忙把鸡腿拿出来，哭笑不得，“喂，你干什么？”飞扬又生气了，而且火气很大。
“卑职不敢打扰两位恩爱。”飞扬说着，扬长而去。
阡陌低头扒饭，抿着嘴狂笑。在外人面前的时候，飞扬对秦慕风毕恭毕敬。没有想到，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秦慕风无奈的摇摇头，“又闹脾气。”堂堂七尺男儿，闹脾气的时候跟孩子似的。
阡陌不语，低头吃饭。
秦慕风夹一块豆腐放进她碗里，“不要光吃白饭。”
“谢谢王爷。”阡陌嘴上谢他，小心的把那块看起来很好看的豆腐埋进白饭里。
王爷？听起来很生疏。他身边的女人，都叫他王爷，他早已经习惯。可是，柳倩这样称呼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秦慕风皱眉，“你要不要叫我的名字试试？”母后和父皇都叫对方的名字。
阡陌“啊？”了一声，白痴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慕风并没有在意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温和的告诉她，“我叫秦慕风，你可以叫我慕风。”
“慕风。。。慕。。。风。。”阡陌舌头打结，细如蚊声。面具下的小脸发烫，全身都快烧起来了。
秦慕风满意的微笑，“再叫一次试试。”第一次有女子叫他的名字。他为柳倩破例太多，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知道。
“慕风。”身为他的‘小妾’，他视若无睹。化身青楼女子，却得他宠爱。呵，真应了那句话，妾不如妓。
他满意的笑笑，“你不吃豆腐？”他瞟一眼她埋进白饭里的豆腐。
“只要跟豆字有关的东西我都讨厌。”天生的，改不了。
“给我。”秦慕风用筷子将她碗里的豆腐夹出来放进嘴里。
一股说不出的亲昵，在他们之间扩散。
“味道不错。”
阡陌抿嘴，低低笑开。
054：意乱情迷
雪下得更大了，一根细枝，被雪压断，静谧的雪夜里，发出一声轻响。
躺在床上的阡陌被惊醒，猛地坐身起来。
桌上的烛光不断跳跃，屋内忽暗忽明。
她靠在床头，轻轻吐出一口气，玉指穿过青丝。
阡陌很是习武之人，容易被惊醒，再加上经常做噩梦，很少能睡安稳。
她披了一件单衣下床，在火盆里加了几块碳，顿时火星子四溅。
浅浅光亮映在窗户上，隐约可见对面窗户上的人影。
都这个时辰看，秦慕风为什么还不睡？他到底在干什么？
阡陌打开门，寒风吹进屋内，跳跃的烛火跳跃得更加厉害。她合上门，穿过小院走到对面。
她站在门口，凝视着映在窗户上的影子，良久。
雪轻盈的落下，无声无息。一股寒风袭来，阡陌打了个冷颤，拉紧身上的衣服。
她推开门，莲步轻移。
秦慕风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面前的书案上散落着一大堆兵书，兵书旁边，平铺着一张地图。
嫁到平南王府那么久，她从未踏足过听风轩，自然不知道秦慕风平日在做些什么。她以为，秦慕风就是个游手好闲，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他会在大雪夜中为国事担忧，是阡陌没有想到的。
这个男人像谜一样，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看透他？
阡陌走到他身边，取下衣服盖在他身上。
小小的动作，惊醒秦慕风，他一把抓住阡陌的手，“谁？”蓦地睁开眼睛，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紧盯着阡陌。
阡陌被他吓了一跳，惊魂未定，“是我。”
秦慕风松了一口气，放开阡陌，“你还不睡？”
“我睡了，见书房的灯亮着，过来看看。”阡陌瞟一眼地图，“王爷，你在烦恼什么？”
“南越大军蠢蠢欲动，皇兄疑有诈。”听得出来，他忧心忡忡。
阡陌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眼下正值冬季，大雪封山，聪明的将领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交战。”她侧头看着地图，“可是。。。我们能想到，敌军也能想到。很有可能他们故意冬季进犯，迷惑我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知敌方意图，最好的办法是以逸待劳。”她的手慢慢移到地图上，“你看，天烨边境三处天险，只要天烨不出战，南越很难强攻。如南越真的阴谋，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后，南越人困马乏，自然受不了。如没有阴谋，又久攻不下，自会撤兵。如果我猜得没错，南越一定会连番挑衅。只要沉得住气，无论他们什么意图，天烨都有胜算。只要天烨不予理会，南越就是布下天罗地网也没用。”
她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想法居然与他不谋而合。“你懂兵法？”秦慕风惊愕。懂兵法的女人他只见过一个，就是霍天的娘。霍夫人能文能武，出身将门，懂兵法兵不奇怪。而柳倩一个弱女子，出身风尘，怎么会懂兵法？
秦慕风多疑，一向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柳倩的一席话，让他对她起了疑心。
“读过几本兵书。”阡陌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她读过的兵书，何止几本。
“霏烟让你读兵书？”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怎么会去读兵书？着实令人怀疑。
柳阡陌知秦慕风多疑，她露了锋芒，他一定怀疑她的来历。她微微一笑，“醉烟楼杨柳院内有一处藏书楼，里面的书不计其数，兵书不在少数。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看。”她博览群书，藏书无数，这是事实。
阡陌不慌不忙，他的疑虑消除了不少。虽然少有女子读兵书，并不代表没有。
“女子读兵书，这倒少见。”
“世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在柳倩看来，一个好女子，必须要德才兼备。其实，人生好比沙场，兵法中的谋略，也能用在为人处事当中。即使用不上，那又如何？多读书总没有坏处。”这翻话是她四师傅说的，她一句不改的照搬。
能像她这样见解的女子并不多。
“你读过很多书？”秦慕风不禁对她感到好奇。
“不敢自诩博古通今，只能说学富五车。”对于自己的文采，阡陌从来不谦虚。四师傅云青青号称天下第一才女，文采了得，在她的教导下，阡陌自然不会差到哪去。更何况四师傅大师傅来自未来，她能学到别人没有机会去学的东西。
秦慕风不禁微笑，“学富五车？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说自己学富五车的女子。”他见过很多财貌双全的女子，敢说自己学富五车的，柳倩的确是第一个。
阡陌挑眉，“不是柳倩自负，这是事实。”身上浑然天成的冷清，再次流露出来。
秦慕风抬头，好笑的看着她。瞟到她身上的衣服，他脸色一变，“为什么不穿衣服。”她居然仅穿中衣。
“我忘了。”阡陌说着，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面，那是她的衣服。
“该死的。”秦慕风低声咒骂，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我不会冻着。”这个女人笨得让他心疼。
“谢谢。”阡陌拉紧衣服。
秦慕风怜爱的揉揉她的头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先回去睡吧，当心冻着。”
如夫妻般的亲昵，让阡陌面具下的脸蓦地红了。她双手一紧，抓住裙摆，指节微微泛白。
他吻她？他吻了她？他居然吻了她？
她以为，他对她仅仅是愧疚，仅仅是负责，为什么会突然吻她呢？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既然挚爱彩霞，为什么会吻她呢？这个男人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
阡陌猛一转身，双手捂着脸颊，不停的喘息。
他到底在做什么？秦慕风的手指按在嘴唇上，别过头，尴尬得不知所措，面上微红，“你。。。。你先回去吧。”他的手动来动去，不知道该放在哪。
柳倩身上总有一种很吸引他的东西，让他频频失控。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
是才情？是美貌？是气质？是学识？是聪明？不，都不是。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你早点休息。”阡陌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夺门而出，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十四岁闯荡江湖，经历过无数风雨，却没有一次这么害怕的。
她站在院中，手捂着胸口，面具下的脸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仅仅是一吻，就让她失去冷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柳阡陌慢慢转身，凝视着书房中的人影。嘴角慢慢勾起，忍不住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