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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配合地问道。
“火狐。”
伟人皱起眉头:“她还没走?”
我看出他的担心,事实上在他的立场确实为难,因为怎么说火狐也是敌对者,安慰道:“不要紧的,她现在应该已经出川了。她特地找上我帮点忙,跟你有关的。”
“什么事?”伟人精神一振。
“她托我告诉你,上次找你麻烦她并不情愿,但为了哥哥不得不如此,希望你明白。”我慢慢道。
伟人淡然一笑:“是么?”
“我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可能对你来说就是个噩耗了。”我接下来道,“她说你们是不可能的——你和她,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这是不是等于警告你别对她胡思乱想呢?”
伟人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睁大了眼睛。
“知不知道她是第几次对我说这话了?”伟人几乎笑到前仰后翻,“不算她亲自对我说,只是托人给我带话就有四次之多,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苦笑道:“那不就是说她对你十分有意思,只是怕自己乱来,所以用警告你的方式来警告自己?”想起女人的心思真的千奇百怪,无论是方妍、柳落还是茵茵,个别地看起来好像都很单纯,但相互一作对比,立刻让人如坠云雾中。像本性倾向活泼的方妍在我面前小心翼翼,文静腼腆的柳落会主动大胆表白,都令我不能完全明白,只能归罪于爱情。
至于茵茵……
心内蓦地一痛,我皱着眉抚住胸口,引来伟人的关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我回应以没事的微笑,思绪忍不住再移向曾属于四川省的那一块土地。
茵茵。你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听到我让人带去的话了吗?你懂我的心意吗?
“你准备把柳落他们两个一直留在这儿做你保镖吗?”我为排遣心中郁闷,故意扯开话题。
伟人狡黠地一笑:“一个星期内就有分晓,现在恕我保留个小小的秘密。”不待我问又道,“知道吗?刚听到方征来说起认识你时我吓了一跳,没想到竟有这么巧的事。至于柳落……我相信你绝不是因为她的外貌而不接受她的,对吗?”
“她是我见过的人中少有的美女,”我坦白承认,“除了曾跟你说过的廖真如和另一个跟我青梅竹马式的女孩外,就要数她最美丽。但我的感情注定是要凭感觉和理性的双重结合来决定,那让我知道她不是我的另一半。”
伟人饶有兴趣地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老婆呢?我认识不少美丽可爱的女孩儿,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首先保证绝不会比柳落差多少。”
我怅然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我没有办法描绘出来,但如果遇上了,我肯定能够觉察到。到时候,”我一笑,“不管她喜不喜欢我,都已注定会是我的妻子。”
伟人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成为兄弟了!”旋即微笑着面向我疑问的眼神,“因为我们在感情上都是一样的一根筋,对吗?”
我想了想,认真地道:“可能就是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伟人深有感触地道:“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普通人,至少可以好好地享受一段感情,但现实却容不得我那么做。”
我摇头道:“那未必,以火狐的性格和外貌,如果不是处这种异常的位置,恐怕你会喜欢她的可能性很低。试想一下,自己老婆竟是个比自己高壮好几倍的人,除非你真的是妻管严,否则肯定不能忍受。”
伟人反问道:“你认为感情会被外在条件决定吗?我觉得那不该是你的看法。”
“但事实上由外在条件决定的感情在这世上有很多例子,最简单和直接的是受外貌的影响,最让人心痛的是受金钱财产的驱使,”我叹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由不得我这种现实主义为主者不受到影响。不过那不要紧,我要说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只要你认真而积极地活下去,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可以活得快乐。”
伟人苦笑道:“虽然理论上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很难达到那种境界的。比如我就无法时刻保持乐观的态度,血腥和暴力都不是能让我快乐的东西,而我却必须经常使用它们。如果你试过一年之内每个月都要看见人死在你面前,恐怕你也不能轻松说出这种话。”
我同意道:“事实上那确实很难,我自己也不敢说能做到,但一直都在为成为那样的人努力。这也算种理想境界吧,纯属个人观点,仅供参考的。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像你这样的生活尤其需要这种心态,否则只好一辈子都过着不开心不快乐的生活了。”
伟人沉默片刻,忽然微笑道:“老植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内容就是你会和柳落来电,如果我输了,请你中餐一顿,反之你请我,怎么样?”
我大奇道:“你突然想赌这么无聊的东西,不会没有用意吧?”
他眯起眼来:“我只是想看看一个不平凡的人感情会怎么变化——怎么样?有胆子来吗?”
我哂道:“赌搏这种东西我早在五年前就不做了,不管是什么样的赌。不过我可以满足你这小小的要求,大家就只用你打赌的内容,但不要赌注,就这样看看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伟人笑道:“你半句都没反驳我对你‘不平凡’的夸奖,是不是觉得这句评语非常适合你?”他并非真要我回答,旋即道:“就这样好了。知道吗?我现在已迫不及待想看到结果了呢!”
第五十八章 否极泰来
早饭后正准备回校,伟人拉住我道:“义哥这两天会到这儿来,你要有准备。”
“义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噢,就是你老大?我准备什么?”
“我把你的事上报,义哥要亲自来谢你。而且,”伟人露出诚恳的神色,“他和我都一样希望你加入义字门,你明白吗?”
我立时把握到他话外之意。这是要让我尽快作出决定,最后期限就是他的义哥跟我见面的一刻。说实在的,伟人已相当够兄弟,不但从未用任何手段逼我加入,甚至连问都不多问一句,完全不给我压力。但现在事情已经不只是由他来决定,让我做好准备意即指此,一个回答不好,保不定就会有灾祸上身——就算义哥本身真的不愧一个“义”字,但身为一个帮会的老大,要考虑的东西已不仅仅是自身的性格。
今次要面临的比前次和老鹰老虎的见面更危险。不过中间的分寸若把握得好,危险亦可成为优势。
不管怎么样,我的决定不会更改;如果有必要,非常手段亦无不可。
回校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电话,果不其然,上面已有六条来电未接记录,五条号码相同的是来自方妍寝室,中间却有条陌生的号码。先给方妍回了电话,让这小妮子知道我并无事故,否则怕她又来哭个昏天黑地,顺手问了林芳的安——昨晚的事显然不可能就这么了了,虽然和我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既然知道了这事,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挂上电话后想起那陌生的号码,心里不由一跳。不会是茵茵那边来的吧?
旋即摇摇头。看来自己想不承认在担心也不行了,什么都联想到那边。叹了口气后,我照着记录回拔了电话过去。
“喂?”熟悉的声音第一时间被我的脑神经确认,我心脏猛地一跳。
吴敬。
“是我。”我只想得起来说这两个字,有心问茵茵的情况,又不敢开口。
那头一番动静,似乎在搬动什么东西。隔了有十来秒钟,他才回应道:“我把你的话都告诉了她。”
“你动作很快啊,昨天就去了吗?怎么样现在?”我尽量平静地发问。
“她昨天自己扯断了输液管。”吴敬惯常的冷漠语调。
我握话筒的手一紧:“你在干什么?!”
他很简洁地说道:“当时我还在你的寝室里。”
我哪有精神管他在哪里,追问道:“那现在呢?她……她是想……想做什么?”脑子里闪过不愿相信的答案。
“自杀。”吴敬直接得连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手掌不觉间用上大力,脆弱的话筒被捏得发出“咯咯”的轻响。
“她连遗书都没留一封就想走了,幸好发现得及时。”
我想说话,才发觉舌头竟僵住。
“救醒后她一直很安静,我不敢稍离,怕她再乱来。不过听到你让我转达的话后她做了非常奇怪的举动。”吴敬的声音里略有情绪变化。
我放下心来,因为如果还是自杀的话,就用不着“奇怪”两个字来形容。
“她让我把她的一个箱子拿到了医院来,从里面翻出了块鹅卵石——你知道那东西吗?”
我沉默不语。
“喂?”
“我知道,”我慢慢开口,“那是我送给她的。”
轮到那头沉默下去。
“十六岁的时候,我在老家的河里摸到的一块石头,她说很像我,逼着要了去,”我感觉到眼睑处微有湿润,“还请人编了个小竹篮子专门装它。”
记忆如此清晰。茵茵当时的笑颜有着照片般的深刻耐久,纯洁而美丽的笑容在阳光下宛若盛放的栀子花。“我要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她用着开玩笑的轻巧音调说,然后很认真把石头举到半空凝视着,高挽的袖子和裤腿外露出雪白的肌肤,赤着脚跟在我身后立在浅浅的河水中。
汨汨而流的河水。清澈见底的河水。围绕在她身边的河水。
家乡的那条河,是有了她之后才变得美丽起来的——至今我仍深信这一点。
“她不会有事了。”我说。
吴敬在那头说道:“你肯定?”
我郑重地点头,像是对方能透过电话线看到一样:“因为她在找我存在的感觉。”
这不是浪漫。这是现实。她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她对之的付出高出让她自杀的理由的依赖,我知道的。这不是猜测。这是直觉。两颗少年的心在渐渐融合时牵引出来的、相互之间的特异感觉,多年前被称之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直觉——我坚信我们之间有。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被她斥为“最堕落”的那人;同样的,她也不再是老爱跟在我后面指手划脚的女孩;将来,我们也许会再变化,成为跟现在截然不同的人——但无论人变成了什么样,我知道我们之间仍是那样的感情。这是直觉。
那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怎么了?”我从思绪中清醒过来,问道。
吴敬顿了一下,才道:“没什么,一只杯子碎了而已。就这样吧,我要挂了。”
我摇头苦笑。他还是把我当“情敌”来看的,虽然没有明说,但从淡漠和时而很“冲”的语气里可以感觉得到。情之一字,总会影响一个人待物待人的情绪,吴敬是人,不能例外。
又如方妍、柳落,还有茵茵和……我,都不能例外。
有些东西要到看清时才知道珍贵;但当你看清时,很可能这东西已经改变了——或外或内的改变。我用了十年来和茵茵相处,用了两年来看她,到现在才觉得看清了她的心。而她已经……
在寝室发了一上午的呆。
电话再次响起时我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不禁苦笑摇头。发呆这种事在以前是绝不会在我身上连续出现这么多次的,但昨天加今天我却连续“做”了至少六个小时。过往的经历加起来似乎都没来大学后的这两三个星期丰富,以至于脑袋不能很好地适应。不过也幸亏是这样,若在大学里还跟在高中初中时一样,那这生活就没前途了。
无论是黑或白,生死相搏或寻找工作,抑或感情的处理,都使我成长着。而新的朋友和兄弟的认识和结交,都予我以“生活希望无限”的感觉。
“喂?”我拿起电话,眼睛看着书桌上放着的狗狗布偶。上次跟吴敬在集市上买的,后来偷窥义字门收拾剃头一干人时被灰狐偷袭,掉了三个,只剩三个了。
“请问林强林哥在吗?”那头一个男人普通的声音。
“哦?林强……”我叫惯了伟人这绰号,差点脱口而出“查无此人”,幸好及时收住,“他不在,你要是有事可以晚上十点以后给他电话,他晚上回来。”
那头连声谢谢后挂了电话。
中午去换药时告诉了伟人有人找他的事,他问道:“那人说了什么没有?”
我老实道:“他说谢谢——不过这句跟你无关,是对我说的。”两手一摊,“此外就没了。”
伟人沉吟片刻,再问道:“那家伙大概多大年纪?”
“总有四十吧,声音很普通,听起来有点像个老滑头,油油的。”我回忆着。
他向正替我换药的单恒远道:“死人你下午去一趟蓉城大厦,就说我有事不能脱身,由你代我处理蓉城会的事情。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