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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人型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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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自己婚礼这天跌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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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好像永远不会有个尽头似的。
    上海的北火车站似乎一点都不受到雨水的影响,依旧人潮蹿动,顿时成了整个上海最热闹的地方。乘客抬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雨水中奔走,火车的汽笛声一阵接一阵撕破原本的嘈杂,使气氛变的更加紊乱。
    人水帮的大少爷——晋斯姆站在火车站混乱的气氛中开始有些烦躁起来。几年来的经历多少使他脸上绽露出一个成年男人的成熟与魅力,只是他那股嚣张与焦躁的性子却一点都没有改变。焦急使晋斯姆不耐烦地左右度着步子,身边撑伞的小厮一个没跟上他的步伐,雨水便漏到晋斯姆黑色笔挺的西装上。
    “你这个笨蛋是怎么打伞的?!”晋斯姆对着小厮大喊起来,一把将雨伞夺了过去。
    他身边,站着人水帮临时掌门人——经理曹良荣先生,年过半百的年纪使他的身体开始有些发福,脸上也有了深深的皱纹,两鬓斑白无情的将他的年纪展露于世。
    “少爷,”曹良荣郁郁地劝说起来,“请不要着急,夫人和小少爷坐的是快车,相信早上一定会按时到达的。”
    “你别管我!”
    晋斯姆打着伞走到了站台前,其实曹良荣很明白,晋斯姆并不是因为要在大雨天等火车的缘故而不耐烦,而是他担心晋经风——这个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再次回来。
    火车鸣着响笛向站台处奔来,白色的蒸汽在灰晦的天气里异常煞白,像一条白色的纱布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是那辆火车吧?……”曹良荣向远方眺望着,嘴里自言自语起来,“回来了……”
    晋经风已经是六年没有回到这里了,上海,这座存有他儿时所有记忆的城市。梨膏糖的香甜,弄堂的叫卖声,戏园里的吵嚷声和春文庙祭时的热闹情景,像电影片段般不断上演,直到身边席望月的呼唤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经风、经风?经风!……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啊?”
    “啊?……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好过分!我是在问你姐姐的丈夫,也就是婚礼的新郎是谁啊?”
    “是我的盟兄,曹司英,我们从小一起张大的。”
    “那么新郎和新娘是青梅竹马喽?真让人羡慕啊。”
    “我记得司英小时侯去过南京一段时间对吧?”晋夫人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问道。
    “是的,就在父亲去世那一年,所以我去北京时也没能跟他道别。”
    “都是那时侯走的太着急的缘故,说起来,你也有六年没有见到他了。”
    “是啊……”晋经风的表情有些感怀。
    席望月向包间玻璃窗外廊望去,很高兴的叫了起来。“呀!到站了,快看!”说着,她向车厢外指去。
    上海北火车站的站台渐渐出现在人们眼帘,包间外的乘客们开始收拾起行李来。这时,列车员敲开了包间的门,恭敬的鞠了一躬。“晋先生,晋夫人,上海北站到了。”
    “谢谢你。”
    列车员帮晋经风提起行李箱向车厢外走去,晋经风那英俊的面孔,幽雅的气质,始终让他是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
    外面还在哗哗地下着大雨,晋夫人和席望月共撑一把伞,很快他们便看到了不远处等待的晋斯姆他们。
第二章 教堂的哀叹
    “斯姆,我们在这里!”
    听到呼唤声,晋斯姆和曹良荣急忙迎了上去。看到自己的哥哥,晋经风突然有种异样的情素溢上心头,而晋斯姆的表情也是格外难堪。
    “奶奶……”
    曹良荣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老夫人,小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哼!你们也真是的!蒂儿结婚的前两天才把事情告诉我,要不是我连夜赶回来,可能连婚礼都赶不上了!”
    “夫人,对不起,因为事情安排的有些仓促,而且也听说夫人您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妥……”
    “什么话?!怎么说也是孙女的婚礼啊!”
    “奶奶这两天身体可否安康?”晋斯姆低着头小心地询问,他知道自己在奶奶眼里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言多必失,如今说话也小心谨慎起来。
    “斯姆,你要是真的为我的健康着想的话,就少给我惹点麻烦,明白了吗?”
    “是……是的……”
    曹良荣望着站在一旁的晋经风,眼神中充满了感怀,“小少爷……”
    “哥哥,曹叔叔,……我回来了。”
    晋斯姆并没有理会晋经风,“这位小姐是?”
    “她是外货商席氏财团的小姐,是我邀请她来参加姐姐和司英哥的婚礼的。”
    席望月礼貌的鞠了一躬,“各位好,我叫席望月,是晋经风的朋友。”
    “夫人,这里雨大,我们还是先上车吧。司英和蒂儿他们已经在教堂准备好了,就等我们一起过去呢。”
    “是哪座教堂?”
    “圣马修斯大教堂,今天一早我就让他们准备好过去等您了。”
    晋夫人一边苦笑一边向站台外走去,“呵呵,怎么弄的好象结婚的人是我一样……”
    这时,席望月跟在晋经风身后,小声寻问起来,“那真的是你哥哥吗?你和他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晋经风沉默了片刻,笑了起来,“哥哥长的像爸爸,而我像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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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轿车淌着雨水向闸北驶去,因为大雨的关系,街上没什么人,原本热闹的街市显的十分冷清,这不免让晋经风有些失望,看到雨水顺着车窗玻璃划落,晋经风想到了六年前他最后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天也是同样的阴霾。当姐姐那双冰冷的手挽起自己的小指说出“一定要回来”的话,再次回想起那种冰冷时,突然使晋经风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来,顿时心里一揪。
    轿车驶向教堂门口,镏金边的教堂依旧光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气氛却让每个人都有种前所未有的不悦感。
    曹良荣第一个打着伞下了车没,他冲到门口一把抓住门边的一个一直在看守的小厮吼叫起来。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看看门口摆着什么?”曹良荣指着教堂门口那两排欲放的墨菊,“这种给死人的花怎么能出现在婚礼上?早上不是还是玫瑰吗?给我换过来!”
    这时,那个小厮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先生……先生,大小姐和司英少爷他们……他们……”
    “说什么呢?大声点说!”说着,曹良荣更加生气起来了。
    “大小姐他跳楼了,司英少爷被人……枪杀了……”
    “胡说什么?小心我杀了你!”曹良荣一把将小厮甩开。
    那小厮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是真的……大小姐她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而少爷他……”
    “怎么……可能……别胡说了,今天可是他们大婚的日子……”曹良荣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后退去。
    这时,晋经风他们也跟了上来,当看到教堂门口的墨菊和跪地不起的小厮以及曹良荣脸上僵硬的表情时,他们似乎也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今天可是婚礼啊,怎么可以摆着墨菊?太不吉利了!”晋夫人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来。
    “夫人……”那小厮担心地望着晋夫人。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教堂那边有……消毒水的味道?”晋经风想教堂里望去,天气的阴暗让教堂里显的一片昏暗。
    这时,曹良荣慢慢挪动脚步向教堂里走去,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念叨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教堂里红毯的尽头,一排烛火下横躺着一俱尸体,他的身上盖着一块白布,露出的衣袖是整洁的新婚礼服,而白布的中心处有一片被鲜红的血液染红的痕迹。站在尸体左手边的一个太保看到自己的老板曹良荣缓缓向这边走过来,他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而那座神圣而冰冷的耶苏受难像就悬挂在尸体的上空,仿佛发出痛苦的那一刻凄厉而悲凉的惨叫声。
    “你们低着头做什么?你们是想告诉我眼前这俱尸体就是我的儿子吗?”曹良荣双手握成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了出来,“混蛋!是谁做的?!谁——?!”
    “先生,少爷的尸体是在教堂顶的阁楼里发现的,当时教堂里就只有我们和牧师了……”
    晋经风他们也跟了进来,看到地上曹司姆的尸体时,晋夫人几乎疯狂起来,“你们……你们是让我来参加葬礼的吗?让我这个老太婆一次又一次地送走黑发人?……蒂儿,蒂儿在哪儿?……”
    “老夫人,大小姐她从阁楼上摔下来,摔成重伤,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哪家医院?”
    “红十字医院,在法租界附近……”
    晋夫人不顾一切的推开人群径直走出教堂,上了门外的轿车。而晋斯姆立刻一脸讨好地追了上去。
    此刻,曹良荣失神般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双手捂住脸,却遮不住他的绝望。
    晋经风走到尸体旁小心地撩起尸布,眼前那张惨白的脸是如此的熟悉,孩童的回忆又一次涌上心头,那个手握木枪的少年,欢笑着将弹珠交给自己的样子,如今虽然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但他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晋经风用手小心地拨弄着曹司英额头上的头发,却意外的发现在他冰冷的嘴角上竟洋溢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第三章 牧师
    “曹先生会安息的。”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晋经风回过头去,一个医生打扮的年轻男人站在他身后,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慰般的微笑。
    晋经风呆望着他几秒,突然反问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会安息,而不是枉死呢?”
    “我想您也发现曹先生脸上的微笑了吧,他看上去很满足的样子,我听太保说曹先生的尸体是在教堂阁楼上发现的,而晋小姐也是在那里坠楼的,所以我想应该是曹先生因为什么原故自杀,因而很满足的露出了笑容,晋小姐在得知自己的未婚夫自杀,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于是也跟着跳楼殉情……哦,对不起,我多嘴了,这只是我一相情愿的猜测。”
    “也许你是对的,姐姐也许真的是跳楼殉情。但我却觉得司英哥应该不是自杀的才对,我认识的曹司英……并不是那种会因为任何事而轻生的人……对了,你是医生吧?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是你最后为司英哥治疗的吗?”
    “是的……子弹射中心脏,发现曹先生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想帮他把身体里的子弹去出来,可是子弹太深,太保先生们让我不要骚扰亡灵……恩,我叫杨桀,是新来的医生。”
    “是家庭医生吗?我叫晋经风,是……”
    “是小少爷吧,”杨桀突然打断,“您真是仪表堂堂,从进门的时候就是最惹眼的一个。”
    “我想去他们遇害的阁楼看看。”
    杨桀指指角落的楼梯,“哦,在那里,从那个楼梯一直向上走……对了,小少爷,您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曹先生不是自杀?最后发现他时,他手上可拿着枪啊!”
    “……因为他的伤口附近没有火药。如果是自杀,用枪堵住胸口时,伤口旁边应该留有火药黑色的残渣。如果没有火药的焦痕,子弹又很深的话,只能说明他是被人枪杀,而且那个人应该站在他附近开的枪,然后再把手枪塞进他手里,装成自杀的样子,应该是这样吧……”
    “这……”杨桀一时无言。
    席望月看到晋经风转身要离开,突然叫了起来,“经风,你要去哪里?”
    “我去阁楼上看看,”晋经风望着坐在以便伤心欲绝的曹良荣,“望月,麻烦你照顾一下曹叔叔。”
    “好的。”
    于是,晋经风顺着角落的楼梯向楼上走去,席望月担心地望着身边的曹良荣,心中满是同情,“曹先生……请节哀……”
    这时,曹良荣突然站起身来走向自己儿子的尸体,当看到自己儿子那好象睡着一样躺在那里,却永远无法醒来时,曹良荣忍不住呜咽起来,全身颤抖地缓缓蹲下身子,从曹司英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礼盒,里面装着儿子要送给自己媳妇的结婚戒指。
    曹良荣握着礼盒的手紧了紧,黯然地对身边的太保道,“阿琨,叫木匠来给曹家做一口棺材。”
    那个叫阿琨的太保呆呆地望着曹良荣,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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