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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五言盘龙粉蜡笺上,方才进来的时候,一旁的宫侍正在替他研墨,显然他原是准备写东西的……
“王妃是要寻书看么”,宫侍打断了她的暇思,“书室在那边”,凤戏阳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门外一个奇怪的声音叫道,“殿下该休息了,殿下该休息了”,是那只寒皋。
寒皋仿佛没有察觉到夏静石的离去,还在廊间不知疲倦的叫着,戏阳盯着它看了一会,忽然转身问书房内的宫侍,“这寒皋,是谁送给殿下的?”,宫侍微微一怔,恭声答道,“回王妃话,臣下不知”
凤戏阳闻言只是笑了笑,信步走出书房,走了老远,心中仍是抑不住的掠过阵阵烦躁,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那寒皋说话的腔调,与付一笑惊人的相似。
女儿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天,便是出嫁。
雪影的娘亲薛凝素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婚礼当日,她起了个大早,一丝不苟的焚香祝祷之后,才亲手为雪影穿上了大红嫁衣。
朽木也破天荒的认真起来,照着事先定下的步骤,用梳篦蘸着清香的清酿花露,细细的替雪影梳着长发,“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说着说着,她忽然簌簌的落下泪来,呜咽道,“从今开始小姐便不是自家人了……朽木真是舍不得”
雪影微红着双眼骂道,“什么叫不是自家人,出嫁而已,又不是被爹爹扫地出门……若早些知道你叫了朽木会越变越笨,当日我便给你取名叫猴精了”,朽木擦了把眼泪,委委屈屈的控诉道,“小姐若要给朽木改名朽木自然高兴,但是,隔壁人家的小姐给丫头取名不是婉儿就是珊儿,最差的也得了个芳儿,为什么小姐取名不是朽木就是花雕,还有叫毛蟹的……”
雪影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见执着眉锭的薛凝素眉一皱,连忙乖乖的闭上了嘴,仰着脸任由娘亲在脸上涂抹,心里暗恨背后为什么没有长眼,不然便能够狠狠狠狠的瞪朽木一会。
没错,别人家的侍女都是芬啊芳啊花啊草啊,但雪影认为这些太过俗气,所以在给侍女们取名的时候费尽心思的想了很久,反复的修改誊写,立誓要为她们取一个天上没有地下无双的好名字。
雪影对朽木这个名字的解释为:枯木逢春。为什么?因为朽木原来的名字叫春泥(朽木:>;_<;人家是叫春妮啦),枯木、老树之类用来做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好(朽木:难道朽木就好吗>;_<;),所以她才改了一字,朽木便由此而得名。
但她居然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苦心全部白费了,朽木根本没有因为她绞尽脑汁才想到的这个名字对她感激万分,相反还十分唾弃……“抿上”,薛凝素递来一张燕支,雪影听话的就着她的手在唇间抿了一下。
“朽木说的没错”,放下燕支,薛凝素疼爱的捋了捋雪影的额发,轻柔的开口道(雪影:!!!,朽木:^ ^),“出嫁之后要冠夫姓,你便不再是凌家的女儿了,原本娘很反对和官家攀上亲,但你爹说宁家那孩子实在,宁家是个治家颇严的好人家,娘这才放下心来——女儿家一出嫁,便要从娘心上的一块肉变成婆婆眼中的一棵草了,以后不可以太任性,不要凡事都由着性子来,明白么?”,话未说完,薛凝素声音已经有些发颤,眼底也泛起泪光。
雪影撒娇的腻进她怀里,“雪影那么听话,婆婆一定会和娘一样疼爱雪影的,娘你不要太担心嘛”,薛凝素含泪笑了起来,仍忍不住伸指在雪影额上戳了一下,“你就会贫嘴……”,雪影原是想哄她开心,便夸张顺着她的手指朝后仰了一仰,结果一个不稳,在朽木的尖叫声中,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人仰马翻,多年后朽木忆起小姐出嫁时的情形总会提到这个词。
自宁非告诉雪影凤戏阳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卧床之日起,雪影便一直向老天祈祷着,她希望凤戏阳能够病下去,至少病得出席不了婚宴,因为她不希望凤戏阳出现在这个本少不了一笑的场合——但是,老天爷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小小要求,所以,她现在得向以王妃身份出席她婚礼并且送上贺仪的凤戏阳行顿首大礼……但她不愿意,所以只是欠了欠身,而夏静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礼官还未宣布婚礼开始,外间奔进一个守城的禁卫,大声禀道,“夙砂有使者到,说是特意赶来参加婚礼的……”,本已落座的凤戏阳腾的站了起来,喜道,“夙砂真的来人了么?都来了些什么人?”
厅中静默,一双双或敌视或指责的眼冷冷的看着她。
戏阳觉察到异样,尴尬的坐回位上,低声对夏静石道歉,“对不起,我……”,夏静石简单的唔了一声算是回应,打断她道,“无妨——让他们进城来吧”
第47章
雪影曾带信向一笑提及与宁非的婚期,但算上行程,时间是怎么都不够一笑在接到信后安排人赶过来参加的——正在胡乱猜测,一个满面风尘的精干中年人在禁军的带领下快步走来,见到迎在喜堂门外的雪影和宁非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宁将军大喜,宁夫人大喜……”,“谁派你来的?”雪影打断他,“是一笑吗?”。
那人愣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笑道,“小人姓黄,是皇子府的执事,当日听少妃提到夫人和宁将军很快便会成亲,皇子便命小人提前将贺礼送来,行到半路小人听说婚礼已近在几日之内,于是不敢松懈,日夜兼程的赶路,总算没有误了皇子和少妃的托付”
夏静石也已离座走近,疑惑道,“你称一笑做什么?”,黄执事见他服色,知是镇南王,当下恭敬答道,“回王爷话,是少妃”, 夏静石微微变色,冷然道,“凤随歌到底是什么意思?”,黄执事见他无端动怒,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王爷息怒,小人……小人不明白……”
厅内众人本就在注意着门口的一问一答,此刻更是嗡嗡的议论起来。
雪影不解的拉拉宁非袖角,“少妃怎么了?”,宁非绞着眉头,神情严肃,“皇子的正妃应当称作皇子妃,少妃是用来称呼侧妃的”,雪影眼睛瞪了起来,“你是说凤随歌将一笑收做偏房,而一笑也答应了?”,宁非略一犹豫,点了点头。
凤戏阳本是随着夏静石走出来的,闻言连忙解释道,“其实以付一笑的出身,皇兄能册她为侧妃已是……”,话未说完已被怒不可遏的雪影打断,“一笑出身怎么了,贵女了不起吗?”,厅内观礼的人群中也传来阴阳怪气的一个声音,“王妃自己就是贵女,当然是很了不起的”
戏阳忍气吞声的辩解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是说,皇兄能够立一笑做侧妃,光是在父……”,她忽然说不下去,在她对面,夏静石森冷的目光定定的锁住她,薄唇张翕间却不是对她说话,“未然,带王妃回座”
萧未然应声上前,还未出言相请,凤戏阳忽然冷笑,“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笑是做不了皇子妃的,又何必将气撒在我头上”
厅中忽然安静,连夏静石都怔住。
雪影眼都红了,紧紧捏着袖边的手微微发颤,反驳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宁非安慰的揽住她的肩,冷然抬头道,“一笑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她若是个甘居侧位的人,此刻应是坐在这厅里,而不是远远的差人过来送东西给我们”
凤戏阳还要再开口,萧未然已侧过一步将她与门口诸人隔开,声音虽轻却不容拒绝,“王妃还是回座的好”,凤戏阳与他对视片刻,涩然一笑,矜持而骄傲的转身朝座席走去,夏静石也已平静下来,“请客人入席谈吧”,丢下这句话,他带头返回厅中。
将面色青白的黄执事安排进席间,萧未然温和提醒他,“黄执事背上负着的是——”,黄执事幡然醒悟,手忙脚乱的从背上解下一个捆扎得非常紧实的包袱,交到萧未然手中。
萧未然看了一眼夏静石,转身对雪影轻声说,“当堂打开吧”,雪影点点头,就着他的手揭开了包袱皮,露出方方正正一个沉香木匣子,雪影忍不住嘀咕道,“乖乖,这东西都给抄来装东西,里面不会装满人参果吧?”,说着已伸手去抠搭锁。
匣子揭开,却是两本薄薄的旧书,宁非面上刚露出疑惑之色,雪影和萧未然已经齐声惊呼起来,“《婆罗岸》孤本”,夏静石一挑眉,微笑道,“果然好礼”
萧未然将匣子交给宁非,拿起其中一本细细翻了几页,叹道,“借我先看吧”,雪影抓着另一本瞪他,“不行,我看完再借你”,萧未然难得的严肃起来,“那一人一本,看完再换过”,“想也别想”,雪影一口拒绝。
正在僵持,宁非在一旁嘿嘿的笑起来,“未然,破耗”,厅中的军将中顿时发出一阵艳羡的惊叹,萧未然也忘了手里捏着的书,好奇的凑了过去,“真的假的”,宁非将一柄乌沉沉的匕首连鞘递了过来,“应该是真的”,雪影挤在一旁对那匕首望了望,“萧参军,这匕首是个好东西吧……你这样是不是不方便看,可以先把书放匣子里啊”
萧未然顺口答应了一声,刚将书递出去,又顿悟的收了回来,“差点给你算计了”,雪影懊恼的直顿足,萧未然只做不见,忽然笑道,“一笑这丫头向来偏心,这次真的不能再放过她”,说着,已从宁非手上的匣子里取出两封火漆封口的信函,“有一封是写给殿下的”,他迟疑了一下,双手呈给夏静石,“但不是一笑的字迹”,“是凤皇子的字”,夏静石只看了一眼便揣入怀中,对礼官做了个手势,“还不快些开始?吉时都要过了”
“夫君原本是希望戏阳准备这些吗?”,趁着鼓乐喧嚣,凤戏阳忽然低声说,夏静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人总有差别的,或许她是借花献佛,但只要心意到了,送的是什么并不重要”
“姐姐”,秦漪像模像样的背着一张筋角制的角弓,蹦蹦跳跳跟在付一笑身后,“为何不去试试呢,姐姐若是去了,一定能胜过那个什么夙砂第一箭手”
“我已经数年未碰弓箭了,平日闹着玩还可以,真要出赛怕会丢人现眼”,付一笑头疼的随口应着,在花圃里漫无目的的逛。
当日凤歧山应了秦漪向凤随歌学箭的请求,结果秦漪却是借凤随歌这挡箭牌天天跑来跟住她,皇子府规模已不算小,但不论她躲到什么地方都会被秦漪找到,看着她天真又充满敬仰的眼神,严厉的话偏又说不出口——真是自作孽,一笑对天空翻了个白眼。
“一笑”,凤随歌在花圃那头出现,“小漪你怎么也在这里”,“凤哥哥”,秦漪欢畅的朝他扑去,“过几日不是会有武技大会,我在劝姐姐去参加呢”,“哦?”凤随歌挑眉看向一笑,“若你觉得成日呆在府里会太沉闷,去参加一下也无妨”,秦漪赶快连声附和。
一笑一口拒绝,“参加这个无非要名要利要地位,你看现在我还缺什么吗?”凤随歌狡滑的笑了笑,“确实还缺一样东西”,见一笑不解,他指了指耳垂。
一笑退了一步,“小漪你好生陪着你凤哥哥,我突然觉得困了,要去睡一会”,“付一笑!”凤随歌见她要逃,几步追了过来,拦住她去路,“你答应过要穿耳孔的”,一笑再退后一步,干笑道,“我是答应了没错,但我没说什么时候去啊……”
第48章
凤随歌又逼近一步,“我把穿耳孔的嬷嬷都叫到府里来了,你现在和我说不去?”,一笑马上指住一旁观望的秦漪,“小漪不是也没有”,秦漪连忙掩住耳朵叫道,“我还没到成礼”
“小漪”,凤随歌忽然转了方向,“你喜欢白玉的坠子么?”,秦漪迟疑的放下手,“喜欢”,“若她始终不肯穿耳孔”,凤随歌瞟了一笑一眼,“到你成礼的时候,我将她最喜欢的那副坠子……”,话未说完,一笑已经得意的从怀里拈出那副坠子,对凤随歌晃了晃,“只要我贴身带着,你就拿不到”
秦漪拍手笑道,“姐姐夜里就寝时总要放下的吧,到时凤哥哥不就拿的到了”, 一笑的笑容顿时僵住,尴尬的看了凤随歌一眼,“小漪!”,凤随歌轻斥道,“谁教你的,真是不像话”
秦漪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只是随口说说,千万别告诉爷爷——呃,爷爷白天有事让我做,我走了喔”,说完行了个礼,一溜烟的跑走了。
一阵难堪的沉默中,凤随歌缓缓踱到一笑面前,唤她,“一笑”,声音温柔的让她头皮发麻,她模糊的应了一声,“唔,做什么”,凤随歌停了半晌,叹息道,“你别想太多”
一笑侧过脸看着花径旁摇曳的血红色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