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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道,“你别想太多”
一笑侧过脸看着花径旁摇曳的血红色蔷薇,“我没有——你最近好像都睡在书楼”,“你在意我在什么地方过夜吗”,凤随歌似笑非笑的问,“没有”,一笑略不自然的说,“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了,其实,很多时候,你不用顾及到我……”
“你想要说什么?”凤随歌面色渐渐变了,一笑看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动气,先听我说完”,凤随歌隐忍的点了点头,一笑的目光落在空中某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影响了你原来的生活”
“你当自己是什么,你又当我是什么?”凤随歌暴怒的打断她,“你又要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游戏,和感情没有关系吗!!”话音未落,一笑甚至没有看他,转身便走,凤随歌抢上几步拉住她,“说清楚再走”
“凤随歌”,一笑用力一挣没能挣脱,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你要不想吵架,就马上给我松手”,“我也告诉你,只有你一个人认为我是在陪你玩游戏,今生今世,你就算没心也得给我长出心来”,凤随歌厉声喝道。
一笑愣住。
凤随歌看到一笑的瞳孔渐渐收缩,心里一慌,之前的所有火气顿时烟消云散,“一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甚至因为慌乱带出一丝微微颤抖的尾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一时间他也找不出合适的措辞,却仍然紧紧握着一笑的胳膊,不肯有半点放松。
出乎意料的,一笑微微的笑起来,“其实,光论出身,我和你就有云泥之别,我自认也没有什么能吸引你的美貌,无非就是我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对你趋之若骛,或许就是我不经意间的与众不同让你产生了兴趣”
她抬手掩住凤随歌欲动的嘴唇,不让他说话,“听我说完——这是我能想到的你会爱上我的唯一原因,但我真的很平凡,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费心,更何况,我们的脾性太过相似,每次的交错几乎都是在经历一次新的硬碰硬,一次两次或许可以,但你能忍我多久?半年?还是一年?不可能太久的”
“一笑,你到底——想要什么?”终于忍不住拉下她的手,向来玩世不恭的凤随歌,上一次这样懊恼是在什么时候,他都已经记不清了,“我没想要什么”一笑淡淡说,“我本认为能左右自己的命运,最终却发现,人生于我,始终是什么要我,而并非我要什么,无所求,才能无所失”
凤随歌紧紧握着她的手,“但现在是我想给你,只要在我的能力许可范围之内,只要我有,你喜欢的随便拿去”,他的声音带着隐忍的疼痛,“你要海枯石烂,我就给你永恒,你要刹那辉灿,我陪你一起毁灭,你现在不信我不要紧,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值得你托付,不光今生今世,三生三世,甚至三十生三十世,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她微微一笑,“暂时和永久,不到事情来时那一刻,谁能有完全的把握?我们能确定的都是现在而已,只能是这一刻,或者这一个刹那——我不是不信你,但我要的,你真的给不了”,凤随歌的身体蓦地紧绷起来,“你是想说要我放你自由吗?你想回到夏静石身边吗?”
“我没有想过要重回殿下身边”,一笑答的简单平静,“至于自由,我原先是想等到戏阳公主诞下殿下的子嗣,等到她与殿下的感情稳固之后,再向你,或者向国主提出来的”,“我不会准”,凤随歌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一字一顿的说,“死也不会”
“你知道吗”,一笑不回避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在这里,所有人表面上都是笑脸对我,可心底早是忌恨交加,每一双笑弯的眼睛射出的目光总能使我感到万刀刺身。不知你听没听过这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她含笑看向凤随歌,“其实用一个问题来解释一切已经足够,你,夙砂国的皇子,未来的夙砂国主,你会娶正妃吗,你会立王后吗,你会和所有的君王一样,拥有三宫六院吗?”
一个个问题砸得他有点发懵,凤随歌怔怔的看付一笑,是的,他会。
一笑没有等他回答,或者一笑根本没有让他回答的打算,“且不说国主处处针对我而展露出的敌意,光是未来王后和嫔妃身后的外戚氏族,势力强大的肯定不在少数,而我在夙砂无根无基,势单力薄,一旦我的存在被看作是后妃地位的威胁,促使夙砂贵族世家对我出手,我很容易就会在夙砂这个地方被不着痕迹的抹去,没错,你手里拥有唯一能被我借用来保护自己的强大权势,但,你能时时刻刻守住我吗?或者说,你能保证那个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处处维护我吗?”
虽然极力的克制着,一笑的眼底仍浮出一丝水气,情不自禁的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你们看到的所有强硬都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必须活著,因为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和正常人一样过幸福快乐的生活,我想每年去给我娘上坟,我还想抱抱雪影和宁非的孩子,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明不白的等着别人来算计我,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著我,也不知道背后会有多少暗箭冷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做才能活下去”
凤随歌的眼也湿了,他轻柔的抚着一笑的头发,没有说话。
第49章
微曛的晚风拂来阵阵清香,眼望着花树掩映下典雅精致的亭台楼榭、曲水回廊,付一笑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
就好像看到一个战士战死沙场,若去追问他的灵魂,你为什么不努力战斗?你为什么不杀出重围?他便会告诉你,在他死之前,他曾是如何的努力拼博,是如何的奋力挣扎,只是重围太重,拼不过去,最后的一口气被用尽后,他只能被俘,若他不想被俘虏,他只能战死。
若冲不出去,她也只能战死。
秦漪没有再来,凤随歌也几日没出现了,从下人们偶尔的交谈中一笑得知他这几日都在秦府留宿——一笑风清云淡的笑笑,她不想欠下太多,因为此生欠下,来世必将偿还,而来世,她已不想再来这个世上。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停在几丈外,“见过少妃”,自从发生了云翳一事,府上的侍女们在单独面对一笑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局促,“秦先生求见……”,“皇子不是住在秦府吗”,一笑头也不回,“秦先生是来找少妃的”,侍女声音仍是怯怯的,“若少妃不想见……”
“请秦老进来吧”,一笑理了理坐皱的裙摆,从石阶上站起来,侍女却没有动,“少妃……接见外臣应当是在正厅,不然……”,“不然怎样”,一笑好笑的扬起眉,“内宅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还怕我会与秦老私通不成”
侍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少妃饶命,奴婢绝无此意”,“没人要你的命”,一笑无奈的挥挥手,“快去”
片刻之后,秦誉大笑着走了进来,“少妃行事果然与众不同,老秦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与贵女在内宅会面”,一笑微一欠身,“秦老说笑,一笑哪是什么贵女”,秦誉在一笑身前站定行礼,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少妃性爽,老秦也不爱罗唆,有话便直说了,老秦今日前来,其实是受了凤皇子的托付”
“凤随歌?”一笑微诧道,“他又玩什么花样”,秦誉诡秘的笑了笑,“老秦听说前几日凤皇子和少妃发生了点小口角,不知道少妃愿不愿意听老秦几句话”
一笑懊丧的拍了拍额头,“我已经很后悔那天跟他说那么多了,没想到他还会跑去和你说——他真和你说那是小口角?”,秦誉笑眯眯的左右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问,“少妃将来可有兴趣执掌后玺?”
后玺,一笑心里一跳,秦誉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从眼光中透出几分热切。
“那天我说的话,秦老知道多少”,一笑忽然笑了,“皇子将那天全部对话都说给老秦听了”,秦誉自信满满的说,“少妃所有的顾虑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但如果老秦说愿意帮助少妃,少妃可愿意赌一把”
“赌?秦老为何要我赌”,一笑皱眉,“或者应该这样问,秦老准备下的本是什么,想得到的利又是什么”,“老秦是生意人,万事凭的是一双眼,老秦认为少妃有这个能力,但是少妃目前还缺少必要的助力。所以,若少妃愿意,老秦投下的本钱便是秦家所有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至于利”,秦誉略一迟疑,还是说了出来,“因为夙砂向来轻商,秦家拥有再多的钱财,在夙砂仍被界定在下民之流,在数代贵胄世家的联手排挤下,始终不能与政亲联姻,所以,咳——其实老秦是想借少妃的东风,让秦家的基业更加牢靠些”
见她仍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秦誉咧嘴一笑,“这样说吧,若夙砂能够立出一个平民王后,今后朝中那些人便再也不好反对政商联姻了”,“那凤随歌呢,他答应了你什么”,一笑敏锐的问到他话题中有意无意避开的一个人,“少妃果然明察秋毫”,秦誉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凤皇子允诺,如果老秦能够助他将少妃拥立为后,嗯,不管将来小漪所育是男是女,秦家都将与凤式皇族联为姻亲”
一笑的神情渐渐冷凝,“秦老认为一笑会答应吗”,秦誉看她表情,回答也谨慎起来,“从前是这样认为,但凤皇子将前几日少妃的话转述给老秦听的时候,老秦已经明白,从前想错了几步,或者说,从前完全没有对过。”
“但秦老仍是来了”,一笑忍了忍,“或者可以这样说,自在宴厅第一次见面以来,秦老对一笑的帮助便是显而易见的,一笑当时便猜想,秦老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一笑帮忙,而今日,秦老带着这些对一笑而言毫无意义的交换条件,来交换一笑的承诺和自由——我这样说并没有嘲弄之意,相反的,一笑对那件让秦老的信心十足的事情更加的感兴趣了”,她紧紧盯住秦誉的眼睛,“秦老能否赐教一二”
“是凤皇子的决心”,秦誉稳稳的甩出一句话,“决心?”一笑很意外,秦誉点点头,“凤皇子是老秦看着长大的,在得知皇子与少妃之间发生的诸多事情之后,老秦原也认为,以皇子争强好胜的脾性,对少妃的眷宠全是因为没有得到少妃的心,是对国主和那些老臣的一种逆反,所以老秦当日来参加皇子与少妃的生辰宴会,并没有特意的准备礼物”
一笑不觉的点了点头,秦誉缓缓接了下去,“但老秦能看得出,皇子这次是真的用心了”,一笑轻轻的笑起来,定定的看秦誉,“秦老要不要仔细看看一笑到底会不会答应秦老的要求”
“少妃还是不信”,秦誉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这样吧,老秦斗胆请少妃去一个地方,只要去到那里,少妃便明白了”,一笑沉吟片刻,“请秦老带路吧”
刚走到门口,暗里闪出两个家仆打扮的人来,将去路拦住,对一笑行了一礼才转向秦誉,“请问秦先生要带少妃去哪”,秦誉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给他们看,二人均是一愕,但仍是很快的退了下去。
一笑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此刻更是冷笑,“这也是他的决心吧,这样待遇的少妃,秦老见过几个”,秦誉也不解释,微笑着继续引路。
一路上竟还有几个的暗哨,秦誉均是用先前的东西打发了他们,但到了皇子府大门,一个外表敦厚壮实一如庄稼人的门房却怎么都不肯放行,只是呐呐的说,“皇子交代过,谁也不能在他不在的时候带走少妃”,秦誉费劲了唇舌也不能让他通融少许,一笑也终于看清之前秦誉用来驱走暗哨的是一块暗金的令牌。
“你是叫姑余么”,一笑温和的问,她早就听到下人说凤随歌找来一个很魁梧的傻子做门房,原以为是说笑,不想却是真的,“秦先生没有恶意,我也只是要出门一下”,“是……是的,少妃”,姑余有些结结巴巴,局促的摆弄着手指,“但皇子交代过姑余,一定要看住少妃,不然皇子会责怪的”
“要不然让姑余跟我一起去?”一笑想了想,征询的看向秦誉,秦誉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点了点头。
第50章
明珠作廊灯,蚕纱为帐幔,金箔装饰的盘龙柱子,凤型香屏上点缀着美玉琉璃,四下望去,月明星灿,明珠显得更加晶莹,倒影在廊下波动的水面上,恰如月下广寒,立在莹莹的幽光中,平生出一种银河为被月为枕的感觉来。
跟在一笑身边的姑余长大了嘴四下看着,渐渐露出喜色来,含糊的说,“这是月宫”,秦誉也呵呵的笑起来,“少妃可喜欢这里”
“秦老说的就是这里?”一笑不解的转过头来,“这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