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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翠英的人家搬了家,又打听出新的线索?这小子特机灵,生意人都是老奸巨滑,他若真心帮助黄菊找闺女,开口市屁大一点地方,还能找不到?若叫黄菊她们母女团圆,娘把在家受俺欺凌虐待的苦难遭遇对闺女说清,翠英长大后一定要为她娘报仇,后患无穷啊!决不能留下黄菊这个活口。有蓝梅的教训,托刘坏蛋去办,结果那小子只图财不害命,弄得俺如今心劳日拙,提由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这次俺要亲自动手,干净利落,决不能再留后遗症。黄菊去开口市,必经北定桥过滏阳河,到时候俺将她推入河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刘祥福见义勇为
第四十九回
刘祥福见义勇为 救黄菊夜宿祝村
两岸柳荫成烟,野花簇锦,风景秀丽的滏阳河,是冀南一带通往京津的水路要冲。河床宽十丈有余,常年盛有半槽河水,雨季水深可达两米以上,旱季也经常保持一人多深。河面上过往商贾货船一艘接着一艘,邢家湾和辛店是冀南两个兴旺的水路码头,码头两边店铺林立,商业繁荣。商人通过滏阳河把华北平原上的农产品源源不竭地运往京津一带,将北京天津的工业产品运回冀南广大农村,它为京津两市人民的生产生活和华北平原的农业生产发挥着非常重要的纽带作用。
北定桥,是滏阳河上的一架小桥,也是邢武县前往开口市的必经之路。桥两端与中间的桥礅,都是青石块垒成,横梁是一搂多粗的圆木,圆木上铺了一层木板,木板上边垫着一拃多厚的荆条,桥面是用厚厚的黏土铺成。桥宽丈余,两边没有护栏,车马行人走在桥上,都格外小心。
每年的麦收季节是滏阳河面上行船最稀少的时候。有一位老渔翁掂着旋网,腰间挂着渔兜,赤着黑油光亮的上身;绾着裤腿,带着两脚丫子泥,沿着河床东边的水面在撒网捕鱼。老渔翁走到北定桥北侧,选了一河湾处,两腿叉开,熟练地将旋网铺开,提起网的里层,交给左手攥住网边,右手顺着网边一缕一缕地捡起,把整个渔网提起来,向前一推,往左边一甩,借着旋网摆动的惯性,将渔网远远地撒向河心,渔网像一只口朝下的圆筛子扣向水面,凭借着铅坠的重力,渔网迅速沉到河底。少停片刻,老渔翁拽着网绳慢慢收网,待渔网的纲结露出水面,老渔翁一边拉绳一边抖动,以便将扣在网中的鱼赶入网兜。整个网被拖出水面,没有网住大鱼,有几只小鲫鱼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白光,在网兜内拱动。老渔翁失望地收起网,从北定桥下的桥孔里走到桥南边,选了个有利地形,又撒了一网,这一网更加使老渔翁扫兴,连条二指长的小鲫鱼都没网住,倒拉上来一条硌牙,黄色、形似鲇鱼,口宽大长着两排利牙,无鳞,体上有光滑的粘液,一根背鳍和两根胸鳍是坚硬锋利的鳍刺。硌牙刺破了老渔翁的手,气得他将硌牙摔死后才装在腰间的渔兜内。老渔翁提着网顺河沿往南走了。
黄菊离开王屯,心情从阴影中摆脱出来,匆匆地上了通往开口市的乡间小路,走出七八里便到了通往北定桥的马车大道。
经过张有才俩口子的耐心开导和无私的帮助,黄菊又得知了亲闺女翠英的详细地址,她就像被捆绑多年任人宰割的绵羊,挣脱了缰绳,有了自己行走的自由。她步伐轻盈,满面春风,僵硬了三十多年的古铜色的大脸,舒展开来像一朵向日葵花,脸上的汗水代替了泪水,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兴趣大发,望着路旁的麦田无限感慨。她笑眼前的麦子就像她过去的苦难经历,可怜的麦子呀!你们从出土那天起就被无情的土地给牵住,任凭风吹雨打,日晒虫咬,自己没有行动的自由。现在你们都结下了沉甸甸的麦穗,等待着你们的将是一刀腰斩,然后将你们晒在场上用碌碡压,再去受磨碾的酷刑,待将你们粉身碎骨,人们还不罢休,还要把你们揉成面放在笼屉里高温蒸,蒸得你们****浮肿,变成白面馍,最后人们还要把你们用牙嚼成烂泥。俺就是被人们嚼成烂泥的麦子,如今从他们的口中逃了出来,变成了一粒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自由飞翔,去寻找可以生根发芽的属于自己的那片土地。
快晌午了,黄菊远远望去已隐约可见滏阳河的大堤,她已走出了邢武县的地界,踏在任平县的土地上。黄菊盘算着,跨过北定桥再走二十里,找个村就歇脚了,赶明松松闲闲地走到开口市。
火红火红的太阳当空照。忽忽的东南风热得烫手,黄菊挥汗如雨,昂首望望无情的太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行步的脚步。冷不防从路旁麦田里窜出一个人来,拦住了黄菊的去路。黄菊定晴一看不是旁人,原来是仇人姚联官。
姚联官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黄菊面前,说:“大嫂慢走,你不要害怕,俺没有歹意,特意给你送行来了。”
黄菊再也不会相信姚联官的鬼话,也没必要回答他的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好心。黄菊从路边侧身走过去,撒腿就跑。
姚联官猛窜几步跑到黄菊前边,再次阻拦住黄菊,说:“大嫂,你听俺说,俺赶这么远的路在这等你,是为了与你消处误会。俺知道你心里难过,你的不辞而别比打俺一顿还厉害,你这不明不白地走喽,叫俺咋向四邻八家交待?大嫂能不能不走,跟着俺回家,俺买头牛,把麦子收喽,麦后俺陪着你去开口市找翠英。”
姚联官为什么又劝黄菊回家?并不是放弃了害黄菊的念头,他在从王屯村西往北定桥走的路上觉得自己动手将黄菊推入滏阳河淹死,风险太大,万一事情败露,自己将承担全部罪过。不如把她哄诱回家,慢慢地折磨她,软刀子杀人,逼她死乃是上策。
人受的骗多喽,傻瓜也会聪明起来。黄菊这次决不上姚联官的当,斩钉截铁地说:“闪开!让俺走,家俺是不回了,从今以后,咱们是南辕北辙,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各趟各的水,你走你的阳关道,俺行俺的独木桥,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姚联官见黄菊对自己恨之入骨,更坚定了不能放她走的想法,还是死皮赖脸地纠缠着黄菊,说:“你走俺不拦你,听俺把话说清,夜格黑喽的事,是俺混蛋,对不起大嫂了。其实这事并不是俺的主意,都是刘桂巧那坏女人的捻儿。俺现在算彻底明白了,刘桂巧才是咱家的丧门星,她真坏!她心胸狭窄,挑拨离间,用心极其歹毒,破坏了咱们嫂弟之间的关系,弄得咱家整天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四分五裂。对大嫂这样忠诚老实,埋头苦干,善良贤惠的嫂子都不能和睦相处,天天生事弄非,恶语中伤,撒泼放刁,害得大嫂忍气吞声,黯然神伤,生不如死。俺被那刁妇欺骗得昏了头,听媳妇的话,净发混帐,使那泼妇越发的肆无忌惮,放浪行骸,刻薄寡恩。大嫂,都怪兄弟长得丑陋,娶不上好媳妇,寻了个扫帚星在家里。大嫂俺想通了,只要大嫂跟着俺回家去,俺甘愿打一辈了光棍,也要和这坏女人一刀两断。大嫂,俺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黄菊耐着性子听完姚联官捶胸顿足的表白,说:“你就省点唾沫吧,今格你说破天俺也不信,老牛吞秤砣,俺是铁了心了,长虫钻在铁管里,俺是死不回头,你让开路叫俺走!”
姚联官舌簧鼓尽没有打动黄菊的心,心中暗生杀机,脸上的麻子开始磨刀霍霍。他仰观天象,时值正午,环视四周,空旷无人,目睹前方,北定桥近在咫尺,便自动闪开路,奸诈地一笑,说:“大嫂既然不领兄弟的情,一定要离家出走,俺也就不强留了。为了表示俺对大嫂的诚意,今格俺也不回单位上班了,陪着大嫂一起到开口市去找翠英,了却了俺的心意。”
黄菊说了句:“你回去吧,不用你陪俺去。”快步如飞,大步流星地蹬上北定桥头。
姚联官紧随其后,疾步撵上黄菊,贼眉鼠眼地扫视四周,滏阳河堤前后左右空无一人,河面上远近没有一艘船只。心中暗喜,天时地利都该黄菊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正当黄菊走到北定桥的中间,姚联官毫不迟疑地扑上去,用尽平生力气,从黄菊身后将她推入滏阳河中。扑嗵!一声巨响,黄菊紧抱着包裹落下混浊的河水里。姚联官搐在桥头的草窝内,眼瞅着黄菊在水中挣扎了几下,沉入了河水深处,水面上冒出一串气泡。
姚联官不敢久停,见黄菊的头不再露出水面,闪身滚下河堤,钻进堤下的小树林里,猫着腰鼠窜而归。
滏阳河北定桥的西河堤下,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靠河堤的麦垅里蹲着一个头上箍着白毛巾的庄家汉在出恭。此人在麦垅里拉了一推稀屎,疼痛的肚子舒服了许多,正在用坷垃头擦腚,无意间从齐刷刷的麦穗的间隙中发现一位妇女走上桥头,急忙低下头去,隐蔽在齐腰深的麦垅里。突然,听得桥上妇女“啊!”地大叫一声,紧接着扑嗵一声巨响:“不好,有人落水!”在麦垅里出恭的男子汉将坷拉往腚沟上一抹,提着裤子跑到桥头,只见桥东边小树林好像有人逃跑,河面上漂浮着一个包袱。
男子汉顾不得脱衣服,甩掉脚上的两只鞋,纵身跳入河水中,一个蒙子扎下去,在河水中摸索不到落水之人,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又一个蒙子扎下去,不大工夫,男子汉托着黄菊一条胳膊,将奄奄一息的黄菊拉到了河西边大堤之上。黄菊俯卧在堤岸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脏水。救她的男子汉见黄菊没有性命危险,反身又跳入河中,去捞他头上箍的毛巾。在当空的阳光直射下,男子汉油光瓦亮放着红光的秃头,像一只篮球漂在水面上,一会儿沉入水中,一会儿浮出水面,折腾了一袋烟的工夫,终于在水中摸到了他丢失在河水里的白毛巾。男子汉爬到河边,拧干白毛巾重新箍在头上。
黄菊痛苦地吐出灌进肚子里的河水,自己挣扎着坐起来,咳嗽着、喘息着,披头散发地耷拉着脑袋,蜂窝状的大纂淌着水落在后背上,从她衣服上空下来的水把河堤湿了一大片。
“没事吧?”救黄菊的男子汉从河床下上来问。
黄菊摇摇头,不住地咳嗽。
“你是哪个村的?”男子汉又问。
黄菊拧着大襟上的水,不回答。
“你自己掉在河里的,还是有人把你推到河里去的?”男子汉再问。
黄菊将垂在胸前的头发捋上去,感激地看了男子汉一眼,觉得没法回答。
“你往哪里去?”
尽管他是救命恩人,黄菊不愿对陌生人说实话,又不忍心骗他,只是不语。
“你是哑巴?”
黄菊摇摇头。
“你不是哑巴,为啥不说话?”
“感谢这位大哥?”
“谢不谢倒没啥,你打算怎么办?”
“唉!”黄菊叹口气落下泪来,缄口不语。
“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
男子汉问不出话来,急得团团转,说:“你再不说话俺就不管你了,不是看着你可怜巴巴的,俺早一走了之,谁愿意找这麻烦事。俺是出于好心,救人救到底,你家若离这近,俺送你回家去,你若是离这远,俺把你领到北边这个村俺姨家,养好身子骨再回。你说话呀?”
黄菊欲言又止。
男子汉算拿黄菊没办法,死不开口,丢下她走吧。良心上过不去,想帮她吧,横竖不说话,一筹莫展,计穷策尽,气得歪头别项,说:“你说,你指着望往哪儿去?”
黄菊又抽心拽肺地咳嗽一阵子,说:“大哥别管俺了,俺往西去。”
“往西去咱是同路,是哪个村?”
“开口市。”
“哎呀!路程可不近,今格你难以走到。”男子汉在为黄菊发愁,说:“你现在能走路吗?俺村离这十几里地,能走咱就慢慢地走。”
黄菊溜溜倒倒地试乎着站起来,眼前一昏两腿发软又蹲坐在湿泥地上。
“要么俺背着你走?”男子叉着架式要蹲下。
黄菊摆摆手拒绝,说:“谢谢你的好意。”
男子皱着眉头看看炽热的太阳,说:“大晌午,周围连个人毛没有,咱光在这晒着也不是回事,俺扶着你走吧?”
黄菊没有拒绝男子汉的搀扶,被男子汉架着胳膊肘困难地站起,瞅瞅自己一身湿漉漉地都是黄泥,说:“俺这个样子咋见人?”
“这没啥,大毒的日头,一会儿就干了。”男子汉架着黄菊走下河堤。
黄菊走了两步又止住脚步,望着身后的滏阳河说:“俺的包袱还在河里。”
男子汉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说:“你不早说,俺也忽略了,现在不知漂到哪儿沉入河底了,到哪去捞?算了,破财免灾,保住了命就万幸了。里边有值钱的物件没有?”
“哪有值钱的物件,就几件旧衣服。”
“那就别心疼了,到俺家叫俺孩他娘给你几件衣服,你的个和她差不多。”
麦前的干热风把春天留在空气里的一丝清凉带去了,将春雨留给空气里的一点点水份拧干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