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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
“还有谁?”
“和她女儿。”
“她女儿?十来岁像花蝴蝶?”
“对呀!”刘二环说:“女孩长得挺漂亮,梳着两小辫,扎着蝴蝶结。”
“她们哪儿去了?”
“把你送到这就走了。”
“她是俺……”
“是你什么?你认识?”
“啊!不认识,不认识。”黄菊喃喃私语。
“别难过,现在群众觉悟高,做好事不图报答,助人为乐。”
“她们往哪儿走了?”
“不知道。”
“没留下地址?”
“没有。大姐别放在心上,医院里碰到这种事多啦,有的还留下钱,都不留姓名和地址。”
“医生,俺没带钱,能不能欠着,叫俺回去拿钱?”黄菊很难为情。
“没花多少钱,只抹了点碘酒,一会儿你走时再给你带着点回去自己抹,带点活血化淤的药吧,给你开两盒跌打丸。”
“不拿药了。没有大妨碍。庄稼人经得住摔打。”黄菊囊中羞涩。婉言谢绝。
“大姐家住哪里?一会儿去个人送你。”
“多谢医生的好意,住在火神庙对过,不远;试巴着自己走吧!”
“大姐停会儿再走,磕着头的人,当时觉得没事,说不准啥时候犯病。现在病人不多,说会儿话吧,俺也观察观察,你说对吧?”
“俺姓刘,叫刘二环,听大姐的口音不是开口市的人,是东乡的吧?”
黄菊自从逃出姚联官的虎口,再不敢对生人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对着热情的刘医生也只好违心地撒谎说:“是东乡任平县的。”
“那个村的?”
“祝村。”
“祝村不是任平县,归开口市管。”
“俺弄不清,庄稼妇女,不知道个百嘛儿。”
“大姐贵姓,给你看了病,还没问名子呢?”
“没啥贵姓的,姓黄,叫黄桂菊。”黄菊把自己的名子中间加进个桂字。黄菊看看医生传神的眼,亲切和气,眼珠像长着线能把说话的人拉近,情不自禁地问:“医生贵姓?”
刘二环笑笑说:“你准是秋天生的,又是桂花,又是菊花,都叫你占了。”
“俺爹娘去世得早,不记得生日了。”
“大姐几个孩子?”
黄菊被问得舌硬喉塞,“唉!”代替了回答。
刘二环看出黄菊有难处,又问:“孩子他爹在开口市做生意?”
“没有。”黄菊不愿回答。
“在家种地?”刘二环刨根问底。
“不是。”
刘二环感觉到黄菊有难言之隐,岔开话说了些医院里治病的琐事,又止不住地问:“你在开口市住在什么地方?”
“俺帮着叔叔炸餜子,就在火神庙前老槐树下。”黄菊说。
“噢!就是一个老太太常把蓝围裙搭在头上,坐在街边拉风箱的那户?俺吃过他家的餜子,炸得又焦又大,可好吃呢!”刘二环说。
黄菊在夕烟升起的时候,捂着头回到老槐树下,婶婶心疼地直埋怨黄菊不该一个人乱跑。两天没叫她干活,头上的疙瘩抹了几次刘医生给的碘酒,渐渐逝去。
数日后,热浪袭人,劳累了一天的黄菊正满头大汗地往门面内收拾锅灶,刚搬起风箱,只听得背后有人喊:“黄桂菊同志,刘医生叫俺来看看你。”
黄菊认出是医院里的张护士,见她留海下笑眯眯的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忙迎上去说:“多谢刘医生惦记着,俺好利落了,告诉她放心吧。麻烦你跑来。”
“刘医生叫俺问问你头里边疼不疼,走路晕不晕?”张护士指着自己的头说。
“不疼也不晕,血包消了,你看看。”黄菊伸着头叫张护士看。
婶子听到外边说话声,出来对张护士说:“刘医生是个大好人,救了俺侄媳妇一命,叫她来吃餜子。老头子!拿几个糖糕出来,叫张护士给刘医生带去。”
“不用了大婶,刘医生对病人可关心呢,从部队上带来的好传统,大婶的心情俺替刘医生领了。”张护士推辞着说。
婶子接过老伴递过来的一包糖糕,非叫张护士带着,张护士执意不拿,二人扯扯拽拽,张护士说:“大婶,以后叫刘医生来吃,这次就不拿了。俺找黄大姐有事,你先回屋吧。”说着话,把婶推进门面内,将黄菊拉到老槐树南边,神秘地说:“刘医生叫俺问你个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兄弟********
第五十二回
兄弟****欢 联顺献计搬石头
且说张护士把黄菊叫到老槐树南侧,轻声细语地问:“刘医生叫俺问问你家里有拖累的孩子没有?地里活能不能离开?你丈夫叫不叫你在开口市找事干?你叔叔婶子放不放你?”张护士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
黄菊一一回答:“家里地少,农活用不着俺,丈夫不管,家中没有累手的孩子,你问这些干啥,想给俺找个事干?就是不知道叔婶同意不?一会儿俺问问再说。”
“你愿意当保姆不?”
“啥叫保姆?”
“保姆就是给人家看孩子做饭洗衣服整理卫生,嗨!反正都是家务活。”
“给谁家干?”
“就是刘医生家,她每日忙得不知日头落,家里有个四、五岁的男孩,没有人管,整天疯跑,三顿饭吃不好,想找个保姆把家务事管起来。
“她丈夫呢?”
“她丈夫还在部队上。”
“管吃不?”
“管。每月给你工钱,刘医生是供给制,每月发放津贴,钱不多,顾个保姆没问题,干多年的保姆每月给五万元,你是生手先给三万。”
黄菊满口答应:“刘医生是军属,俺理应拥军优属,工钱不要了,管吃住就沾。”
“你若答应赶明去见刘医生。”
“待俺和叔叔婶子商量后再定。”
“是沾是不沾,赶明你给刘医生个话儿,路你熟,俺就不来了,你到医院去。”说罢张护士回医院去了。
黄菊回到店铺内把去刘医生家当保姆的事向叔婶提出,婶说:“你在这帮忙俺省很多劲,能不能晚去几天?”
刘六思忖片刻说:“找孩子不是一时半晌的事,你若去当保姆,俺没意见。得跟你家里商量商量,别闹出不和来?”
黄菊说:“叔婶对俺还不了解,水云知道,俺也不瞒二老,丈夫在外当了官,嫌俺长得丑,没文化配不上,离啦!在家受兄弟和弟媳妇的气,万般无奈才出来找闺女的。没家了,有家不能回,还和谁商量?俺就在开口市找个事干,再托叔叔慢慢查找翠英,不管找到找不到,混一天算一天,活一日少两晌,啥时候死了不是纪日?啥地方的黄土不埋人。”
“唉!”婶听着黄菊极其悲观地叙述;叹口气说:“看你命苦的,俺都替你难过。”
刘六劝说:“他大嫂别太伤心,人活着就有盼头,车到山前必有路。”
“想改嫁不?年轻轻地找个头走吧,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婶说。
黄菊说:“一辈子找一个男人就伤透了心,再找一个又不知跳到哪口苦水井里,认命吧!如果命中还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就等着找到翠英,能有母女团圆的那一天。”
“你先去刘医生家当保姆,啥时候不干就回来,把俺这当家。俺老俩口子女一大群,都不靠跟前,窝里老,就当俺收养个干闺女。”刘六也为黄菊的不幸动情。
婶也接着说:“再好不过了,别嫌俺脏。”
黄菊感激地说:“叔婶把俺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了,二老就是俺的再生父母,这就是俺的家。”
刘六乐呵呵地说:“就这么定了。”
黄菊说:“叔婶,俺那天在医院里没敢说真实名子,俺对刘医生说叫黄桂菊,索性将错就错,不改了,就这样沾不?”
婶说:“沾沾!就叫黄桂菊,这名好听。”
黄菊手提着小包袱来到市医院,在张护士的引导下找到刘二环。刘二环身穿一套旧军装,外套白大褂,笑弯了眉说:“黄桂菊同志来了,俺猜你准来,走,跟俺到家去。”
刘二环将黄菊领到家,东窗下的石榴树开得似一堆火焰,最高处的一枝上有三朵带着红肚子的石榴花对着屁股一齐开放,黄菊希罕地说:“看这三朵并蒂花开得好的?”
刘二环一边掏钥匙开房门,说:“没人管,就是经常浇浇刷锅水,长得还挺旺。”
刘二环将黄菊领进西边北屋,介绍说,“咱家就这两间,俺和儿子春森住东间,你住西间,就睡在这张床板上。一会儿俺给你找条褥子铺上,再找床被子,先枕你的小包袱,条件有限,将就着住,你说对吧?米面油盐煤都放在你这屋,就在门外小棚子里烧饭。吃饭就在这张地桌上,筷子篓挂在门后边。家务活你知道,城市农村差不多,就是洗洗涮涮穿衣吃饭。不一样的地方,城里人爱干净,俺不讲究,你经常把屋里拾掇整齐,抹抹桌椅板凳,扫扫地和院子就得。俺儿子太顽皮,你管严点,别叫他疯跑,别磕着碰着,三顿饭吃饱。俺的衣服不经常洗,春森每天玩得跟泥猴一样,经常换洗换洗。黄桂菊同志,进了家就是一家人,俺工作忙没空顾家,你里里外外多操点心,还要注意安全,你说对吧?俺比你小几岁,你虽然从农村来,俺看着你老实厚道靠得住,把家交给你放心 。俺这人大大咧咧,他爸爸不在家,家务事就全靠你了。那日给你看病,觉得咱俩对脾气,你别拘束,俺想不到的事你经常提醒着点,你说对吧?”
黄菊认真地聆听着,不住地点头,说:“俺在农村邋遢惯了,初来乍到,干不好刘医生多管教。”
刘二环两眼笑得成一条弧线,露着小白牙说:“什么管教?你比俺大,理应该叫你大姐。”
黄菊慌忙说:“刘医生,可别叫俺大姐,授受不起,就叫俺桂菊,也别带同志,怪不好意思的。”
“沾!就叫桂菊,亲切。”刘二环说。
“妈!俺要吃饼干。”春森喊叫着从街心跑回。
“春森,过来!”刘二环把儿子叫到跟前,说:“这是黄阿姨,快叫。”
姚春森仰着脸,扑闪着大眼睛叫道:“黄阿姨好,以后多往家来。”
“好!多懂事的小子,真乖!”黄菊羡慕地瞅着姚春森天真可爱的脸。
刘二环说:“春森!这是妈给你专门请来的阿姨,妈妈工作忙没空管你,以后你要听黄阿姨的话,不准犟嘴,听见没有?”
“黄阿姨住在咱家不走了?”
“对,以后黄阿姨管你的吃喝拉撒睡,带着你玩。”
“你不管俺了?”
“管,你是妈的儿子,当然管。”
“俺爸爸回来黄阿姨也不走哇?”
“不走,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黄菊看着幸福的****,心中即羡慕又惆怅。
话说黄菊离家出去以后的姚家庄,像蚂蜂炸了窝,互相奔走相告,街头巷尾议论成蚂蚁滚蛋。有的说黄菊跳到苦水井里淹死了,吓得人们都不敢从苇坑边走过,绕个圈进村,大人吓唬孩子:“别往井眼前去,里边有冤死鬼,正在找替身呢!”有的说黄菊回娘家了,快过麦了不买牲口,咋过麦?故意给姚联官弄难看的:“该!黄菊就该这样,叫那大肚子婆自己去割麦子!”有的说黄菊叫刘桂巧给逼走了,为了这屁股大的一片宅子值当吗?俺若是黄菊就是不走,她能怎样!有的说黄菊被姚联官俩口子给害了,埋在牛棚地底下。“不至于吧,虽说一家人难免有牙咬舌头的时候,能结大仇?”“小人心难测呀!为芝麻大的小事闹出人命来的多呢!”有的说黄菊去找闺女去啦,大麦下,怎么舍得辛苦一年的麦子不割扬长而去呢?要去也得把麦子收到家。“想闺女想急了眼,管它啥时候,有信就去呗!”
姚家庄说什么的都有,但都是盲人念经,瞎说。唯有刘二巧最憋气,往常听说点苗信,她要马不停蹄找人议论一番,何况这次是她亲自耳闻目睹?有名的刘快嘴卡壳了,憋得刘二巧整天像拉碾子的驴,在家中原地打转转。事情发生在刘桂巧身上,自己娘家的堂妹,传出去自己脸上无光,换二个人,刘二巧早从东头喝嚷到西头去了。为防止刘二巧憋不住跑出去捅漏子,姚黑蛋往地里去特意把街门、屋门锁上。刘二巧在家中坐卧不宁,茶不思饭不进,把三岁闺女的腚蛋子拧得青一块紫一块,孩子一天哭几场,姚黑蛋也无可奈何。刘二巧憋病了,头发昏眼发黑,心口疼痛难忍。姚黑蛋把姚二气请到家,把过脉,看看甜苔,说:“脉急而燥,眼沉无神,舌苔发黑,肝火攻心,须要顺气泄火,清心安神。俺开三付药,黑蛋去张庄配齐,吃罢再说。”
刘二巧吃了三付中药,白花钱,屁事不顶。晚上,把门子插紧,将姚黑蛋当姚联官亲娘祖奶奶地骂了半夜,刘二巧还不解气,又骑在姚黑蛋身上咬牙切齿地猛锤了一通,打得姚黑蛋跪在炕上叫娘,刘二巧的气才消去大半,第二天就能吃饭了。
姚联官把黄菊推入滏阳河,没敢回家便偷偷回了双吕粮站。后来刘桂巧听姚联官说黄菊跳到滏阳河里自尽了。吓得三天没出家门。姚联顺听说大嫂离家出走,对黄菊很是不满:“大嫂也是,家中矛盾再大,也不该丢下麦子不收,阐自出走,糟蹋了麦子多可惜,一家人吃啥?”
姚家庄男女老少说归说,骂归骂,恨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