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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后,把黄菊哭诉的话听得清楚明白。实在忍不住悲痛,扑上前抱住黄菊放悲而涕,二人抱在一起,两颗伤残的心紧紧贴着。
赵波带着姚联官来开口市慰问刘二环,带着小米白面,赵波特意割了二斤猪肉。二人首先在姚联江的遗像前鞠躬默哀,赵波说:“嫂子节哀,有什么困难只管说,老首长为国捐躯,决不能叫你们****受苦。”
刘二环擦着眼泪说:“组织上想得很周到,过年的米面油都准备齐全了,往后少麻烦不了赵区长。”
“别叫俺区长,怪别扭的,还叫小赵吧,或叫老赵。你把大侄子春森培养成才,将来继承父业。”
姚联官涕不自控,说:“大哥去得太突然了,俺听说后哭了好久,今格来看看大嫂,希望大嫂不要太悲伤,要化悲痛为力量,为人民多作贡献。大嫂,大哥牺牲了,有事捎个信,俺随叫随到。”
“男儿有泪不轻弹。”赵波说:“哭什么?打仗吗还能不死人?过去在战场上死个战友就哭,早哭死了!你这一哭,叫你嫂子心中不好受,快把眼泪擦干。”
刘二环那日听黄菊把在家的遭遇说了一遍,已对姚联官非常反感,用敲山震虎的口气说:“四弟!你大哥牺牲了,俺还是你们姚家人,你大哥还有后,别忘了你侄子春森,别对俺孤儿寡母的冷淡!”
“大嫂你见外了,你的话比扇俺几巴掌都厉害,有赵区长监督着,俺若慢待大嫂和侄子,任凭赵区长处置。”姚联官的脸像鞋底子掴地红。
“你大哥前妻黄菊可好?”刘二环故意发问。
“好好,没事。”姚联官敷衍。
“她知不知道你大哥牺牲了?”
“谁对她说。”
“怎么不对她说?前妻也是亲人吗?”赵波黑乎着大脸说。
“那人是铁石心肠,与大哥没有一点感情,说也是白说。”姚联官想贬低黄菊讨好刘二环。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有见了棺材不落泪的人?”刘二环说:“她现在的身体怎样?”
“好着呢,没听说有病。”
“她现在在家吗?”刘二环明知故问。
“在家,土老帽哪敢出门?”
“俺怎么听说她没在家,在家应该叫她跟你们一起来,俺想见见她。”
姚联官印堂的麻子跳跃着:“啊!啊啊!对啦,听说她到开口市找闺女了。”
赵波插问:“何时出来的?”
“有一年多了。”姚联官不敢隐瞒。
“找得咋样?”赵波带着愠色。
“不知道。”
“现在人在哪里?”
“不知道。”
“胡闹。”赵波怒斥,“找了没有?”
姚联官不语,窘态难掩,刘二环把话岔开说:“人既然在开口市俺可帮着查找,赵区长想吃点什么?家里现成。”
赵波没在刘二环家里用餐,与姚联官当天又赶回双吕。
姚联官做梦都想着大哥抗美援朝回国做大官,好大树底下乘凉,没料到大哥牺牲在异国他乡,奢望破灭,情绪低糜了些日子,就把希望寄托在赵波身上,下决心死抱住赵波的大腿。
旧历年的热闹劲已消失,大地回春,但冬寒不愿离去,小雨夹着雪糁下个不停,由于国家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粮站的工作轻闲了许多。姚联官把一般工作交待给张水山和郑美娟,自己成了赵波屋里的常客。早晚提尿壶已成惯例,一日三餐将饭端到赵波嘴边,茶水喝一杯倒一杯。赵波下乡经常误餐,姚联官买好各种点心放在炕头,赵波的脏衣服包洗,需要缝缝补补时拿回家由刘桂巧或带走由郑美娟代劳。开始时赵波不太习惯,曾给过姚联官颜色,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区里的工作有时也和姚联官念叨几句。
小雨霏霏,雪糁飒飒,姚联官与赵波围坐在火炉旁,亲切地交谈着。姚联官毫无拘束地说:“赵区长,你几次都说嫂子要来,几年了没见人影,是不是金屋藏娇,不叫外人见呀?”
“什么金屋藏娇,老鸹窝里卧鹌鹑,秃尾巴鸟!”赵波不加俺饰地说。
“赵区长是不是胸前挂茄子,有外心啦?”
“像俺这黑不留秋的,恐怕鹌鹑都留不住,外心,这辈子把心装在肚子里吧!”
“那你为啥不叫嫂子来?”
“十八道金牌都调不来,咱那敢不叫人家来!”
“那么难请呀,是不是嫂子另择高枝啦?”
“别看俺这模样不强,配她足足有余,她攀高枝?你见过鸭子上架吗?”
“是不是有孩子累手?”
“孩子,俺不回家她生那门子孩子?”
“你不是去年回去了一趟吗?”
“在家没住十天,不是季节没种上庄稼。”
“俺村左景武在家只一宿,妻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应该向人家学习。”
“俺没那本领。”
“听说嫂子在村里当妇女主任,也和你一样,只顾工作不顾家庭生活。”
“咱不知她一个小小的村妇女主任,整天忙啥?去年回家说得好好的和俺一起来,那知第二天变卦了,说是要搞统购统销工作,她一个妇女主任瞎掺和啥?管她屁事!”
“统购统销是全民工作,嫂子以国家利益为重,舍小家为大家,可敬可佩!”
“她那人好事。”
“统购统销开展一年多了,不法粮贩已经灭迹,可农民私自买卖粮食的还不少。”
“老百姓互通有无,卖几斤麦子买几斤高梁,粜几升豆子籴几斗玉米,很正常。”
“上次在县粮局开会,咱区的统购统销任务没完成,受了批评。”
“没完成统购任务是俺的不对,老百姓没有余粮,总不能把农民的口粮统购去,喝西北风呀?要实事求是。”
“别的村俺不知道,姚家庄就有屯积粮食不卖的。枪打出头鸟,像左老常、姚六成这样的余粮大户统得差不多了,有些不起眼的小户遗漏不少。左老歪去世后,俺去过他的家,乔氏在里屋藏着一大瓮黑豆,足有五百斤,两大瓮麦子不下一千斤。”
“孤儿寡母的哪来这么多粮食?就是少存点以备荒年,不足为奇。”
“你别小看乔氏,看似小个儿小脚弱不禁风,可是个盛粮的囤,搂钱的筢,可会种地呢,不比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差。”
“你下去检查几个村,现在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国家储备粮不足,争取把今年的统购任务完成。要动员群众卖余粮,不准许强迫。”
“你是不是派张玉娆到北边几个村查查,俺去东乡看看,姚家庄吗?兔子不吃窝边草,那一片叫张水山去。”
“秉公执法去哪儿都一样,就按你的意见办,张水山你通知,张玉娆俺告诉她。”
张水山遵照姚联官的旨意,偕同张同音来到姚家庄,在孔庆辉家的南屋里召开干部会议,张水山首先讲了统购统销的伟大意义,他说:“统购统销是我们国家实行计划经济的重要政策,是防止通货澎胀,保持稳定物价的需要,是发展生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保障,是加强人民民主专政,巩固工农联盟的战略方针,是保证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顺利进行,打击城乡资本主义势力的有力武器。统购统销政策贯彻一年多来,总的形势是好的,广大群众勇跃卖余粮给国家,稳定了市场秩序,打退了资产阶级的疯狂进攻,保障了城乡粮食、油料、棉花的正常供应。但是,也有个别农村不响应国家的号召,抵制统购统销工作,把多余的粮食隐藏起来,这是狭隘的农民意识。有的农户经过反复地思想工作,就是不开窃,思想工作不是万能的,要有点硬措施。张庄的干部从一户农民家的门楼地下,挖出四个大瓮,全是小麦,有一瓮已发霉变质,这是什么问题?这是对抗,反对统购统销。张庄的一次行动翻出粮食上万斤,我们姚家庄咋样?至今按兵不动。孔庆辉同志,你的工作太软了吧?俺们这次来,就是配合村干部挨家挨户搜查,发现余粮当场收购,你看怎样,孔庆辉同志?”
孔庆辉不紧不慢地说:“再过三天出正月,大年下这样做不吉利,出正月俺保证完成任务。”
“不沾。”张水山斩钉截铁地说:“各村都在行动,打草惊蛇,等各家把粮食转移走,再翻就晚了。”
孔庆辉说:“那就按你的意见办吧!”
“你们找两个基干民兵,带上镢头、口袋,边查边收。”张水山说。
孔庆辉在张水山的督促下,带着姚二狗和左三从村西头一户不拉地翻查,用镢头墩着各户的屋地,凡有咚咚空音的地方,都用镢头刨开,查出了一些余粮,其中有乔氏家里的黑豆和麦子。乔氏搂着左胜利倚门而站,看着扛走了三布袋黑豆和五布袋麦子,泪水夺眶而出。
粮食被统走了,乔氏拉着儿子呆呆地站在院里,突然一个身着中山装、政府工作人员打扮的青年进家来,问:“这是左东方同志的家吗?”
“是。”乔氏打量着来人,“你从哪儿来?他爷爷去年过世了。”
“呀!”那青年惋惜地说:“来晚了,副市长专门派俺来看望他老人家。”
欲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姚联官棒打鸳鸯
第五十六回
姚联官棒打鸳鸯 左景武推荐联官
话说乔桂香家来了位不速之客,说是代表副市长来看望左老歪的,乔氏没在意,公爹是老革命,在世时经常有人来探视,不足为奇。谁知青年人听说左老歪去世后说:“太可惜了,副市长专门派俺来,难道他不知道老人不在了?”
乔氏热情地把青年人招呼到屋里,青年人把提来的点心和水果放在桌上,乔氏说:“请问你从哪来?能想着他老人家俺就高兴了,还带着东西!”
左胜利手扶着门框,右手食指抠着下嘴唇,眼馋是盯着桌子上红纸盒里的点心,一股香油味钻入鼻孔,口水都快淌出来了。
“小朋友,过来给个苹果。”青年人喊左胜利。
“快叫叔叔,胜利!”乔氏说。
“叔叔!”胜利胆怯地走到桌前,接过苹果。
那青年拘束地对乔氏说:“俺从开口市来,请问嫂子贵姓?”
“俺姓乔,是他的儿媳妇。”
“嫂子,别怪你大哥,他只知道干革命,不顾家,没能回来为老父送终,俺代表副市长向你道歉,回去把家里的情况向副市长汇报,他一定会回来尽孝的。”
“你们副市长叫什么?”乔氏感觉出青年人话中的意思
“左景武呀!”青年人觉得她的问题奇怪。
乔氏明白了,问:“他是啥时候到开口市的,不是在部队上吗?”
“副市长原是部队上的参谋长,从朝鲜战场上回来转入地方,上班快两月了,工作忙脱不开身,昨天他告诉俺家中有个老父亲,派俺来看望他老人家,方便的话带到开口市住些日子。谁知……”
“他没说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说。对了,好象说有个兄弟在抗日时期牺牲了,老母亲已去世多年。”
“胜利!过来。”乔氏有些不满。
“娘!啥事?”胜利手里举着半个苹果。
“叫这位叔叔看看你是谁?”
“那青年拉住胜利的手说:“这是副市长的侄子吧?小朋友,几岁了。”
“他兄弟都牺牲十几年了,哪来的这么小的侄子。”乔氏的话中带着责备。
青年人的脸立刻红到脖子根,瞅着小男孩的脸,再不敢贸然开口。
“你看他像不像你们副市长?这是他儿子!”乔氏把话挑明。
“像!真像!”青年人已悟出内中奥密,看看胜利,瞅瞅乔氏说:“副市长怎么没提过?”
“这不能怪他,他不回家咋知道还有个小子?胜利都六岁了,也不知他爹是狗样儿还是猫样?”乔氏说。
青年人彻底明白了,好多老干部都是家里一窝外边一窝,原来副市长家里还有个俊媳妇和大小子。笑嘻嘻地说:“胜利,找你爸爸去吧?你爸爸是大官。”
胜利眨着怯生生的大眼,乔氏答话说:“他当他的官,俺当俺的民,烦劳你告诉他家里有他一个亲生儿子,别忘了儿子就沾!”
“嫂子别见怪,俺有眼不识金镶玉,刚来时说话冒犯了嫂子,请你见谅。嫂子的话俺一定捎到,家里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尽管说,你在家替副市长照顾老人,抚养儿子,有功之人。”
“什么功不功的,都是俺应该做的。有什么困难,老百姓过日子粗粮淡饭能吃饱肚子就沾,要说需要什么,你对他说,儿子需要爹,别的啥都不需要!”
“是,是是。俺回去一定如实向副市长回报。”青年人带着不安的心情走了。
乔氏心里酸楚楚地目送青年人走远,乡间小道弯弯曲曲地向西北方向伸去,不远处有一片红荆树,从茂密的红荆树冠内传出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谷!一对喜鹊展着花翅从窑场那边飞来落在红荆树头上,赶走了布谷鸟。
胜利抱着娘的腿不言语,乔氏情不自禁地抚摩着儿子的头,说:“胜利,想见爹不?”
“想,爹是啥样?”胜利睁着渴望的眼睛。
乔氏拉着儿子回家,到北屋把被烟熏得黑乎乎的箱子打开,从底儿上摸出一个布包,慢慢解开,一个牛皮纸旧信封露出来,乔氏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照片,到门口明亮处对胜利说:“你看看这左边的人是谁?他就是你爹。”
“哇!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