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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芳亭吃力地抬头瞅瞅门口,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女儿的信递给水文说:“你看看吧,这种事能叫外人知道?唉!”
水文看罢信气得在病房内来回走动,水芳亭说:“就等着你回来想法呢,难煞人啦!”
“你有病不要生气。”水文劝姐姐,说:“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着急也没用。尽量缩小影响面,惠琴与黄阿姨知道不?”
“哪有脸面对她们说?”
“先瞒着。”水文停了片刻说:“俺马上给志红拍个特急电报,叫她立即回家,弄清情况再说。”
“海请假好吗?”
“管不了哪么多,立刻回来。”
钱志红看完特急电报,立即泪流满面,未加任何思考,半夜里敲开****张玉娆的房门,痛哭流涕地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钱志红彻夜未眠,早把翌日要结婚的喜事抛到九霄之外,起了个大五更,赶第一趟早班汽车回了开口市。
水文已在长途汽车站的站内等候多时,钱志红从汽车车门口刚探出半个身体,水文急迫地上前拽住外甥女的胳膊,跌跌撞撞将她拉到一个背人的地方。钱志红先开口说:“俺妈的病咋样?”
水文嗔目而视外甥女说:“还能轻喽?都是你气的,你怎么能自作主张?这么大的事不与你妈商量?”
钱志红无言以对,掩面而泣。
“哭有什么用?”水文说,“你妈现在医院里,愁得不吃不喝不服药,只靠打针维持着。你的事只有俺和你妈知道,你回来不要乱说。待你妈的病好点,俺给你找个秘密的地点把胎打下来,决不能留着这个祸害。俺警告你,决不能和那个姓姚的结婚。”
“一切都晚了。”钱志红喃喃地说。
“什么?你答应他啦?”
“舅舅,别问了,都是你外甥女不争气!”
“浑头!”
当钱志红跟随着舅舅来到医院时,水芳亭正在昏迷不醒,刘二环紧张地指挥着医生与护士在抢救,病房内打针输氧乱作一团。黄菊黄黄着脸站在门口上牙嘎嘎嘎地磕着牙,人像筛糠一样哆哆嗦嗦。钱志红进门就往妈跟前扑,被黄菊抢先一步拽住,她抱住黄菊的脖子呜呜地哭出了声。
水芳亭被抢救过来,微微睁开惺忪混浊的双眼,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刘二环叫医生护士们撤离,小声地对黄菊说:“刚醒过来不要有过分的刺激,她好像是有话要说。”
钱志红哭着就往妈的病床前跑,刘二环制止说:“不能哭,你是她闺女吧?在跟前好好守护,有什么反常现象马上去喊医生。”
水芳亭的眼如同刚染出的黄布上放着一颗灰色的圆球,放着黄光的泪珠轱辘辘成串儿地滚到耳根,滴落在白色的枕头上。她端祥片刻女儿钱志红憔悴的脸色,伸出焦黄的手托住女儿的下巴颏,亲昵地捏捏,说:“身体咋样?吃的多不多?”
钱志红噙着一嘴泪水点点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水芳亭对水文说:“你与黄阿姨出去一下,将门关上。”
水文会意地和黄菊踮着脚尖出去了,反手将门轻轻关上。
“几个月了?”水芳亭攥住女儿的手问。
“刚反应,两个月了吧?”
“知道是谁的?”
“嗯!”
“你想跟着他?”
钱志红无可奈何地垂下眼帘。
“他对你怎样?”
“还可以。”
“你可要想妥,这是人生的一道关键性的关口,妈不放心。他人品咋样?”
“听天由命吧,现在只能这样?”
水芳亭试图改变女儿的主意,说:“志红,现在改变主意还不迟,听说那姓姚的离过婚,他对你这么不负责任,依俺看靠不住,推了吧!周太行那边也别指望了,等把胎打了下来,过个一年半载地在另找一个?”
水文担心姐姐劝不动志红又悄悄地进了病房,接住姐姐的话尾说:“你这闺女太任性,你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不给你妈争气反而给大人丢脸,才出去工作两三年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至今迷途不返,一意孤行,你想把你妈气死呀?这次不能迁就你,俺做主,立即将孩子打掉。请假问题由俺安排,给白县长打个招呼,以在家伺侯母亲的病为由,不再去双吕公社上班,俺抓紧跑你的工作调动,啥时候办好调动手续,再去新单位上班。”
钱志红哭诉着:“妈!舅!女儿不孝,做出了伤风败俗的丑事,一切都是俺的错。你们啥都别说了,有气就打俺吧,一切都晚了!”
“不晚。”水文坚定地说:“只要没结婚一切都可以扭转过来。”
钱志红惘然所失地从衣兜内掏出昨天才领的结婚证递给舅舅。水文一手夺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摔给钱志红,忿忿地说:“你、你、你叫俺说你啥好呢?”转向走出了病房。
水芳亭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支掌不住,心想:“挺住,挺住,现在不能死,俺还有话说。”突然水芳亭的脑子像被电击了一下,心口凉凉的,精神振作起来,清醒了许多。对守在身边的女儿说:“志红,别海哭了,妈尊重你的选择,跟上他好好过日子吧!妈不能陪你一生,今后的路靠你自己走了。”水芳亭喘口气说;“志红,凑近点,妈有话对你说。”
钱志红擦擦泪水,几乎是趴在了母亲的脸上,说:“妈!你说吗,女儿听着呢!”
水芳亭抚摸着女儿的脸,迟疑了片刻,下决心地说:“志红,妈不是你的亲妈!”
“绝对不可能,妈!你在说糊话吧?”钱志红的头上似乎挨了一闷棍,轰轰地响。
水芳亭说:“妈清楚着呢,不是呓语,你记得你小时候叫什么名子吧?”
“记不清了,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叫什么英?俺也忘了,那时你才三四岁,俺把你从西山里一户人家中领回来,就改了名。其实你也不是那户人家的亲闺女,你是人家从冯村捡回家的讨饭吃的孩子,他们家孩子多养活不起,就送给俺。日子长久了,那户人家是什么村也忘了,只记得在龙泉附近一个山沟里,村不大没几户人家。”
钱志红像听故事一事惊睁着双眼,她不敢相信母亲的话是真的。打断妈的话说:“妈!你不要说了,你一定是病糊涂了,俺不信,你说的再逼真俺也不信。你就是俺的亲妈!”
“俺说的话是真的,外人都不知道,你舅舅,舅妈等自己家的人都清楚,咱原来住的靛市街的邻居也知道。妈瞒了你这么多年,是妈有私心。妈一辈子不生育,你爸爸说领养一个闺女知道心疼父母。把你领回家后,你爸爸待你胜似亲闺女,冬天怕冻着,夏天怕你热着,少吃一口饭怕你饿着,多吃一口又怕你撑着,真是顶在头上怕吓着,捧在手心里还怕摔着。为了怕你知道真像飞走,怕你亲爹娘将你找到,俺们嘱咐所有的知情人都要瞒过你,为此还搬了家,把市里的房子都卖了,现在想想,对不住你,妈心中有愧呀!你爸临终前有遗言,嘱咐俺在俺临死前告诉你真像。”
钱志红不敢相信,听妈一席话又不能不信,抱住妈妈说:“你是俺的亲妈,你永远是俺的亲妈,闺女永远不离开你。”
“妈不能跟女儿一辈子,早晚要离开。”水芳亭说,“听妈的话,俺走后你生心打听着找你的亲爹娘去,在你们亲骨肉团圆之际,是妈在九泉之下瞑目之时。”
“妈!你不要说了,俺没有你以外的亲妈!”
“傻闺女不要说傻话,你的亲爹娘一直在找你。你还记得那年给你洗硫磺澡吗,差点要了你的小命,那是妈鬼迷心窃,听了坏人的妖言。就在那一年咱们刚搬家离开靛市街,不久就听租房户说有人登门找你,说是你的亲妈。后来还听说有个中年男人找你,这说明你亲爹娘都健在,听妈的话,一定要找到你亲生父母,这也是妈的临终叮咐吧!”
“妈!女儿永远不会忘记妈的养育之恩,等妈的病治好后,俺把妈带在身边。”钱志红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更加敬重眼前的养母。
水芳亭推开钱志红,拉住她的手说:“妈告诉你,在咱家炕北头的箱子里,上边是俺的装裹衣,中间的白布是你的孝衣,在最低层有一条三四岁小孩子穿的灰裤子,那是你起根穿来的,还有一条红布拉条是你的杀腰带,等找到你的亲爹娘,把此物拿出来,它是你认亲的信物。”水芳亭说到最后一句,突然口齿不清又昏迷过去。
钱志红叫了几声妈,见没有反应,便大声呼唤:“黄阿姨!快去叫医生,妈又不沾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母女相聚是妯娌
第八十七回
母女相聚是妯娌 善言善语劝恶人
话说水芳亭叙说罢钱志红的真实身份后,病情突然恶化,黄菊在门外听到钱志红的惊叫声,飞也似的将值班医生喊来。经过一番紧张而有絮地抢救,水芳亭再一次从死亡的边沿被召回来。当值医生告诫说:“身边千万不要离人。”同时将钱志红叫到走廊内说,“你是她闺女吧?该准备啥都准备好,以防措手不及。”
钱志红抹着泪叮咛着黄菊好生守在母亲身边,自己便回家去取妈妈的装裹衣,当然,她心中还惦记着母亲说的那条灰色童裤子。
水文和范惠琴都向单位告假,一直守护在病房,大家都目不转眼地盯住水芳亭的无表情的脸,她的眉毛,皱纹稍有变化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再说姚联官乐不胜乐地到邢武县西街中心理发店找最好的理发师把小分头收拾得油光锃亮,几乎把脸上的麻子刮去一层皮,但兀自高低不平,不过表面上光溜了许多。姚联官从中心理发店出来,洋洋得意地在街里东张西望地走动,每逢遇见熟人,点头一笑说:“今格小弟结婚,晚上去吃喜糖,赵****也去。”
姚联顺在东西街找到闲逛的姚联官,责备他说:“四哥!你一个人在街里到处串啥?该通知的人俺会通知,美娟带着小杏、小枣在你宿舍布置新房,你回家老实呆着去吧!”
姚联官回到宿舍时,郑美娟在贴剪好了的喜字,小杏小枣在铺床叠被,刘春盛忙活摆设招待客人的桌椅板凳。
小杏打哈哈说:“姚副部长把头修理得这么光干啥?新婚之夜又用不上它?”
“你管人家使哪个头?不过,俺提醒姚副部长,黑家别掉在坑里淹着!”小枣打趣。
郑美娟窘像环生,笑的很难看,说:“你们俩个人的嘴干净点沾不?难听的,不怕春盛笑话?”
“这、这有啥笑话的。”春盛一边移动桌子一边说:“能有多大个水坑,姚、姚副部长会游泳,不、不会淹着。”
哈哈哈!
小杏开始涮春盛,说:“刘春盛同志今格卖力气了,晚上叫姚副部长奖赏你一个大蜜桃吃。”
“那感情好,俺最爱吃桃。”刘春盛一头雾水。
小枣进一步发挥;“春盛同志,这蜜桃可大了,又不能咬着吃,只能嘬里边的水,你若敢咬一口,姚副部长可不依!”
刘春盛说:“那、那是蜜桃熟透了,里边的水更甜。”
郑美娟听不下去了,说:“春盛,去找找联顺,怎么买东西去了哪么长时间不回来?”
刘春盛应一声走了,小杏与小枣笑得泪花闪烁,郑美娟说:“你们拿人家小孩子开心,他知道个啥?”
“拿你开心你高兴吗?”小杏开了腔:“姚副部长,你兄弟媳妇对你真好,俺逗着你高兴她都嫉妒。”
姚联官知道这个时候与他们斗嘴斗不过,溜溜哒哒出了屋,站在台阶下。
郑美娟抄起鸡毛掸子追打小杏,小枣说:“别闹了,看看还准备啥?”
郑美娟的脸绯红,说:“差不多了,要么你们俩先回去歇一会儿,过晌午早点来。”
小杏、小枣挤眉弄眼地打闹着走了。姚联官一进屋就听郑美娟小声嘟噜:“往后有了新人,恐怕旧人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姚联官回首瞧瞧门口没有人,冷不丁地抱住郑美娟亲了一口,说:“娟!啥时候俺也忘不了你,新床铺好了,咱俩先享用一回?”
“去,”郑美娟醋意旺盛地说:“留着轻儿今格黑喽给她使吧!”
姚联顺回来了,他们各自东西。
姚联顺汗流浃背地站在门口瞅瞅新房,只见房内焕然一新,花红柳绿,屋当中一溜摆了三张八仙桌,桌上陈设着各种糖果、水果和花生瓜籽,香烟开封后放在盘子里在桌子中间摆了一趟儿。姚联顺找了一条红毛线绳拴住一个红苹果的把儿,吊在搭毛巾的铁丝上,为闹新房的人们准备好了道具。又环视一周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说东风东风起,随着一阵东南风下起了小雨,门外的蓉花树被风吹下朵朵红花撒了一院子。小雨刚湿地皮就停了,刘春盛掂起笤帚就要扫院子,姚联顺制止说,“慢,不能扫,这是天助幸树贺喜,清水潲街,鲜花铺地,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太阳将白炽的烤人的光芒渐渐收回,将金粉撒向大地,县委大院的青砖墙金壁辉煌,姚联顺在院子里徜佯,鼻尖上的肉瘊乐得要开花,姚联官坐在屋内,四平八稳,脸上的麻子个个都在咧着嘴乐,洞房花烛之夜在即,怎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突然一块乌云将金子般的太阳吞到肚子里,天色瞬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