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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蓝梅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不说找个作伴的。”
“你男人怎么叫你一个人出门,有啥事他不能办?叫你一个女人出门多危险。”大伯蹲在地上磕着鞋壳篓里的土。
不提男人倒罢,提起男人蓝梅更是悲痛欲绝,摇着头扎在大娘的怀里。大娘也止不住地抽泣起来,泪水落了蓝梅一头,说:“孩子,有话对大娘说,别哭坏了身子。”
蓝梅被大娘劝得平静下来,呆呆地坐在捶布石上。大娘又去端来一盆水,说:“先洗洗脸静静心,要想开点,破财免灾,事大事小能想得开就好。”在蓝梅洗脸时,大娘取来一件衣服,说:“别嫌难看,先把俺的夹袄穿上。”
蓝梅洗去脸上的污垢,穿上大娘的夹袄,说:“俺遇见大恩人了!”
大伯抽着烟说:“闺女,你可别这么说,这点事算什么?都是受苦之人,有福同享,有难同挡,现在解放了,好日子刚开个头。就是坏人还没镇压干净,出门得小心点。”
大娘在屋里给蓝梅擀面条,接话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才是咱穷人的大恩人。”
大娘擀好面,掂着一张地桌出来放在捶布石跟前,顺便把棒槌捡起来搠在墙根,说:“闺女你别动,俺给你下面条去,就在这吃,日头窝里暖和。”
工夫不大,大娘端来一碗放了香油葱花的热面放在地桌上,又拿来一沓煎饼和一棵大葱,说:“趁热吃罢,暖暖身子。”
蓝梅眼望着俩位慈祥的老人,还能说啥呢?不是一个谢字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天底下好人还是多,如果天下人都能像大伯大娘一样心底善良,世道就太平了。蓝梅端起碗,香气扑鼻,又听大娘说:“用筷子把面挑挑,底下有姜丝。”
“你怎么把羊拴在桃树底下,把桃骨朵都啃了。”大娘在指责大伯。
大伯急忙磕去烟灰,吆喝住山羊,上前解开绳子将羊牵到街门口外边拴在白杨树上。回到院里把搠在东墙根的耢放倒,到小西屋里抓来一把弯好的红荆条,修理起耢来。
蓝梅喝口面汤,一股暖流淌遍全身,咬口煎饼大葱,狼吞虎咽般吃着,脸上辣出了汗珠。大娘用慈母般的面孔望着蓝梅说:“慢点吃孩子,多咬口葱,趁辣劲喝口热汤,
出一身汗能除寒气。”
大伯修着耢耐不住地问:“你是哪里人?”
“俺是河北省邢武县姚家庄的,叫蓝梅。”
“你们家离这边多远?”大娘不知道邢武县在哪儿,以为就几十里远呢。
“俺已经走了二百多里啦。”蓝梅说。
“哎呀呀!”大娘惊诧地说:“你走这么远路干啥?这是往哪儿去呀?”
蓝梅噙着泪把丈夫当兵八年下落不明,现在有了书信,说是在南京市工作,自己准备到济南乘火车去南京找丈夫,不慎被坏人劫去钱物,将这些经过一五一十地对大伯大娘讲个仔细,感动得大娘泪水直流,说:“孩子,咱都是同命人,越说越近乎。”
“大伯大娘也遭过难?”蓝梅困惑不解。
大娘无不感触地说:“俺原来也有儿子有媳妇,是亲亲热热一家。日本鬼子侵略咱们中国,杀光、烧光、抢光害得俺这一带好苦哇,儿子不堪忍受亡国奴的日子,浩然弃家当了八路军,在打炮楼的时候,牺牲了。”大娘提起伤心事,塌陷的眼窝里泪如线牵。大伯低着头,哧楞着鼻子说:“过去的事,别说起来没完,整天唠叨这伤心事干啥?儿子为国捐躯,咱不后悔。”
蓝梅同情地说:“大伯大娘受迭难不浅,日本鬼子、蒋介石害了多少温馨的家庭,破坏了多少人的幸福生活,真可恨,该千刀万剐!”
“咱们都是军属,同命相连。”大娘说。
彼此交谈起家史,越说越亲,蓝梅为感激二位老人的打救之恩,说:“大伯大娘的救命之恩俺永世不忘,你二老若不嫌弃,就把俺当亲闺女吧!”
“好好!俺俩口没闺女,老伴想闺女都想疯了,这不,闺女送到门里来了!”大伯忙不迭地说。
大娘赶紧拽住蓝梅的手,像刚捡了个宝贝一样,乐不可支地说:“俺也有闺女了,蓝梅,今格不走了,和俺住在一块,啥时候养好身子再上路。”
“俺嫂子呢?”蓝梅问起大娘的儿媳妇。
“送走了。”大娘很惋惜。
“怎么送走呢?”
“媳妇不走,舍不得俺俩,守了多年,她还年轻又没孩子,咱不能耽误媳妇一辈子。”大伯说着叹口气掏出烟袋。
“俺那媳妇可好哩,说百里挑一一点都不过份。儿子没了,媳妇还不到三十,俺不忍心看着她年轻轻地守寡,送她回了娘家。”大娘说话的口气中流露出遗憾和留恋。
“嫂子改嫁了?”蓝梅又问。
“俺那媳妇贞孝双全,说啥也不走,俺俩劝了多次说不动,后来你大伯找到她娘家,先做通她爹娘的工作,连哄带骗把媳妇送到娘家去了,听说快改嫁了。”
“你二老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蓝梅对大伯大娘肃然起敬。
晚上,大娘烧了一盆热水,叫蓝梅烫脚。蓝梅的两只脚肿得像发酵的老面,用手指一戳一个大坑,久久胀不起来。脚底板上的血泡摞着血泡,血水把袜子与嫩肉粘连在一起,袜子脱不下来。大娘用剪刀把布剪开,沾着水一块一块地往下揭,酷似剥蓝梅的肉皮,疼得蓝梅脸上黄豆大的汗珠往下淌。大娘实在不忍心揭了,叫蓝梅连脚带袜子一起泡在水盆里,心疼的大娘落着泪说:“说什么也不能再叫你走了,安心在大娘这养着,等你养好身子俺给你借路费。”
蓝梅走后,姚联官得不到刘坏蛋的回话,心情一天比一天烦。六七天过去了,姚联官再也等不下去,趁中午歇晌的时候,专门到杨寨村去找刘坏蛋。家中铁将军把门,向邻居打听,说他出去了五六天,才回来,好象有什么事白天很少在家。姚联官心想看来他已经得手,不敢在家呆,也不敢见俺,躲起来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俺不信候不到你。
姚联官连续三天黑家去杨寨刘坏蛋家里堵窝,没有见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
在第七天半夜时分,把刘坏蛋堵在被窝里。
一见姚联官的面,刘坏蛋立即穿好衣服,吓得****筛康,两颗大门牙差点落地,说:“俺、俺正想找你报告,你、你来了,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姚联官板着脸,印堂的麻子鼓得老高,环视房内确实无旁人,低声呵斥刘坏蛋说:“你小子跟俺耍心眼,绿豆芽当梁使,你嫩了点,你知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回来多少天了,不与俺照面,想瞒过俺的火眼金晴,要命不?”
刘坏蛋吓得手脚抽筋,龇着大门牙说:“俺、俺、俺哪敢哄你,就是俺有三头六臂借给俺十个胆,也、也不敢跟你耍、耍心眼。”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俺?”
“俺、俺回来想暂躲几日,看看风头,怕有个啥、啥闪失。你知道,这事不像一、一般的活,胆怵不是?”
“少废话!”姚联官动怒了,问:“事情办得怎么样?有半句假话,当心俺捏碎你的脑壳。”
“干、干净利落,一切照你的吩咐干的。”刘坏蛋拍着胸脯说。
“真的吗?”
“真的,若有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钱呢?”姚联官要验证真假。
“都在。”刘坏蛋从炕洞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叫姚联官看,说:“俺一个子没花,给,都给你。”刘坏蛋心想这小子的心真黑,说的是钱归俺,他为啥还要?
姚联官早有防备,在他给蓝梅的纸币上用香头烧了三个洞做记号,以防刘坏蛋谎报军情。姚联官接过纸包仔细看了看,确有香烧洞的纸币,顺手抓了几张塞在自己兜内,将剩余的钱交给刘坏蛋,说:“这些归你。”
“好好。”刘坏蛋将钱包好又塞在炕洞里,说:“你可得在区里保着俺?”
“放心,有俺和赵区长庇护你,还怕啥?”姚联官又恫吓刘坏蛋说:“不管以后你犯啥事,这个事打死都不能说,不然赵区长可不保你,听清没有?”
“记住了。”刘坏蛋顿觉毛骨悚然。
“只要这事不说,别的事都好办,只要俺在赵区长那给你说句话,保你没事。”姚联官再三强调。
刘坏蛋送走姚联官,觉得自己以后在姚联官的阴影下过日子,危险!这小子孬心一大摞,说不定哪会儿栽在他手里。家是不能呆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脚底抹香油,溜,离开这是非之地,两间破房没啥留恋的。现在镇反运动特别紧,谁知道那一天运动到谁头上,一旦姚联官有什么事犯了法,把俺牵扯进去就倒霉了。俺是光棍一根,自己吃饱饭全家不饿,搐在那个山旮旯里也能活一辈子,那方黄土都埋人。刘坏蛋收拾了一个小行李卷,这就是全部家当,天亮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杨寨村。从此刘坏蛋在邢武县消踪灭迹。
姚联官自从知道大哥已和大嫂离婚,每逢见到黄菊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傻帽一顶,人家早在外边娶了新娘子,把自己当驴粪蛋子踢在路边,自己还闷在葫芦里,痴心地想着人家,这叫什么呢?野地里烤火一面热,狗咬尿脬瞎喜欢,都不恰当,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傻,或者叫呆。赵区长叫俺做工作,俺才不做呢?孔庆辉知道得更早,为啥他不做工作?捉俺的傻大头,没门。再说爹死时有遗嘱,这事叫俺咋对前院的叔叔说,叔叔较起真来,催俺往部队上找大哥去怎么办?上哪去找?俺若说不知大哥在什么地方,叔叔反问俺,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怎么知道他要离婚?弄得俺钟奎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俺才不干呢!叫那傻帽闷着去吧。
黄菊在家成了皮球,姚联官两口子谁肚子里有气都往黄菊身上撒。
一天,晌午饭只有三个窝窝头,下着雨都不下地干活,挵一顿吧。吃饭时,姚联官首先抓了两个窝窝蹲到街门口吃去了,刘桂巧眼尖见只剩下一个窝窝,伸手拿在手里转身去了西屋,黄菊只好喝碗开水充饥。
黑喽黄菊蒸了满满一箅子窝窝,将剩下的面拍成饼子贴在锅边上。抱了一捆玉米秸烧火,柴火潮湿,光闷烟不冒火头,黄菊呱哒呱哒****拉着风箱,满屋子黑烟呛得黄菊咳嗽不止。
黑烟扒着门头窜到院里,又钻进小西屋,刘桂巧刚串门回家,躺在西屋炕上小恬,突然一股浓烟袭来,像熏老鼠一样刘桂巧捂着口鼻跑出西屋,站在院里嚷开了:“你少往灶火里填点柴火沾不沾?弄得乌烟瘴气的。”
黄菊只顾做饭,并不理会于她。
“咋啦?耳朵里塞着驴毛了?听见没有?”
“黄菊瞅了刘桂巧一眼,没吭声。”
“呵!是不是做饭受屈?受屈就甭做,有本事也跟二嫂学,找自己的男人去,在家里死丧丧着俺干啥?”
黄菊见刘桂巧不三不四地嘟嚷个没完,又不敢还嘴,为了使玉米秸着的旺点,烟就小了,将灶堂内的玉米秸拉出来两根,加大了拉风箱的力度,呱哒!呱哒!响声比刚才大了许多。这下可激怒了刘桂巧,大声叫唤起来:“你个破x;怎么啦?说你两句生气了,照着风箱撒没好气,有本事你把风箱砸喽?丧门星!”
黄菊有点忍无可忍,又不愿把事端闹大,强压着火气,小声说:“俺拉风箱****大点是想叫火着旺少沤烟,又不是向你撒没好气。”
“你就是对着俺来的,还嘴硬?不要脸的东西。你说,俺哪一句说错了,你说呀!嘴扎到裤裆里了,哑巴了?不要脸的,敢向俺撒没好气……”刘桂巧骂不绝口,没有停的迹象。
黄菊就当夜猫子叫,不理采。总算烧得锅圆了气,停了风箱,坐在灶火里发呆。黄菊暗自伤怀,任凭刘桂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咒骂,一句也不敢还嘴。她心里明白,这个家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唉!一个身子扑进去待候人家俩口子,还不****,有事没事给气受,而且一次比一次凶,越骂越难听,难道上辈子欠了她的,该这辈子还?谁叫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呢?男人不给撑腰,女人就受气呗。
姚联官回家来,见刘桂巧在院里骂破天,大嫂坐在灶火里生闷气,问:“咋回事?”
“你问那不要脸的去。”刘桂巧一见姚联官就泪流满面,用食指厾点着黄菊,说:“俺好言好语对他说,往灶火里少填点柴禾,不要沤那么多烟,弄得屋里院里不能站人。她个破×,不但不听,反而摔板凳砸风箱地照着俺发历害。你说俺在这个家里还能呆吗?喔!喔!”刘桂巧拧一把鼻涕抹在西墙上,往门框上蹭着手指,怒气不减地说,“你管不管?你若不管,俺立马就走。”不容姚联官答话,睹性气回到西屋就拾掇包袱,喔喔地涕哭着。
姚联官不敢怠慢,追到西屋拽住刘桂巧的胳膊,恳求地说:“你怎么跟她一样?消消气,啊!俺跟你说了多回了,看得惯就呆在家里,看不惯找个地方玩去,她做好饭咱端起碗来就吃,吃罢饭一抹嘴走人,何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怄气。”
“啊!说了半天还是俺的错,你连一个字都不怪她,你大嫂好,就和你大嫂在家过吧!俺回娘家去,不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