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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姚联官歪理劝娟
第四十回
姚联官歪理劝娟 牵红线许配联顺
夜里,双吕粮站大门外老槐树上的槐花被风吹落了一地,顺着大门下的空隙滚进院内。
清晨,一缕既熟悉又陌生的阳光抹在西屋的房檐上。姚联官眨巴着惺忪的睡眼,心满意足地从宿舍开门出来,左手端着水杯,右手持着牙刷,在金鸡牌牙粉袋里沾了一下,歪着头噌噌地刷牙。刷毕,喝了一大口水,仰脖子漱口,噗!喷出一团水雾。然后,手持竹笤帚把滚落到院里的槐花扫出大门。
姚联官在打扫庭院时,发现郑美娟的门外没有泼水的痕迹,靠近办公室门口侧耳细听,听不见以往郑美娟一边洗梳一边唱评剧的声音。鬼头鬼脑的姚联官犯了疑惑,推开办公室门,蹑手蹑脚地走近郑美娟的里屋门,贴耳细听,屋内没有一丁点声响,轻轻推推门板,插得很紧,将嘴对准门缝小声叫了几遍郑美娟的名子,里边没有回音。姚联官毛了,胆怵了,脑门上的麻子出了虚汗。孔庆美的影子立刻显现在脑幕上,该不会是孔庆美第二吧?慌忙间****去推门,门纹丝不动。姚联官提高嗓门叫了几声,房内仍然鸦雀无声。姚联官急了,脸上的汗珠子叭叭地往地上掉,如果郑美娟寻了短见,后果不堪设相呀!石头回来岂肯与俺罢休?丢了工作开除党籍都是轻的,说不定要蹲大狱。郑美娟的表姐张玉娆可不是省油的灯,决不会轻饶了俺。到那时身败名裂,赵区长恐怕也救不了俺。可怕呀!被抓进监牢,小黑屋,审讯室、公判会、哗啦啦带着铮亮的手铐,当啷啷拖着沉重的脚链,五花大绑压赴刑场,明晃晃的刺刀对着胸膛,沉闷地枪声……落个千人唾万人骂的臭流氓名声,这辈子就彻底的完蛋了!就是不挨枪毙,蹲几年大狱,出来还有何脸面去见人?有何脸面去见大哥、二哥、赵区长?刘桂巧快生产了,到那时如何向儿女交待?真是一失足铸成千古恨。哎呀!还瞎想什么?赶紧将门子撞开救人要紧。姚联官顾不得再想下去,后退三步拉开架式斜着身子向郑美娟的房门撞去。就在姚联官使出平生力气撞向门的瞬间,郑美娟在房内拉开了门闩,姚联官****过猛,咚!一头撞在西墙上,顿时额头上的麻子提出了抗议,举起了拳头。
郑美娟面对着床铺默默地站着,对姚联官出的洋相笑不出来,心里说,活该!撞死才好呢?她无心梳理,头发蓬乱,辫梢的花蝴蝶亦悄然离去,真丝头巾丢在地上像一摊殷红的血。郑美娟昨日一时感情冲动失了身,冷静下来懊丧不已。
姚联官虽说头被撞得嗡嗡响,见郑美娟没上吊自尽,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弯腰拾起地上的真丝头巾,放在杂乱的床铺上,双手扶住郑美娟微微抽动着的双肩,亲切地叫了声:美娟!
郑美娟猛然摇动一下身子,姚联官知趣地松开手,沉闷片刻说:“美娟,不要这样,快洗洗脸梳梳头,万一有人来看见你这样子多不好?都怪俺,都怪俺!怪俺一念之差,一时糊涂干出蠢事,以后坚决改正。”
“快出去!滚开!”郑美娟低声怒气地说。
姚联官不敢怠慢,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到街对面饭馆里买了斤刚炸出锅的热餜子,拎到郑美娟屋里,毕恭毕敬地放在桌边上。郑美娟在洗脸,根本没拿眼看姚联官,但床铺已收拾整洁,大红色真丝头巾不见了。姚联官暗喜,也没说话悄悄地退了出来。
“联官哥!联官哥!”区政府通信员张水山一蹦三跳地跑了进来,姚联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迎出来站在办公室门口,说:“叫唤什么?俺又不是聋子。有屁快放,俺没工夫陪着你玩。”
“呵!今格咋啦?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算了,人家不欢迎,咱走!回去对赵区长说,联官同志不叫进门。”张水山受了姚联官的呛白,将脸拉得老长。
“谁向你发火了?俺嫌你进门就喊哥呀妹的,都是革命同志,那能哥弟相称?有啥事快说吧,别耽误了工作。”姚联官将口气缓和下来。
“报告姚联官同志!石站长捎信回来,今格黑喽仍然回不来,叫你们注意安全。报告完毕。”张水山立正在院里,首先施了一个军礼。
“知道了,谁不知道安全重要,大惊小怪,脱喽裤子放屁,臭底细。”姚联官很不耐烦。
张水山没有走的迹象,姚联官担心他到办公室再钻到郑美娟的房内看出破绽,故意堵着门口不让张水山进屋,也不说留他的话。
张水山做个鬼脸,挠挠腮帮子,冲姚联官一乐,说:“俺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事快说。”
张水山有点难为情地说:“石站长不在家,大门外就这么脏,又是鸡尿又是狗粪,叫俺踩了一脚。你能不能把地扫扫?”
“怪你不小心,为啥走路不看地?接收你的建议,一会儿俺扫扫。没事走吧。”姚联官不给张水山一丝情面,下了逐客令。
张水山怏怏地走出大门,在街边的土堆上蹭去鞋底上的鸡屎,心想今格联官为啥撵俺走,怎么没见郑美娟同志,捣什么鬼?不沾,俺去看看有什么事?折身返回粮站,一边嚷嚷着进了办公室,“美娟同志呢?快上班了还没起床啊?怎么俺来了也不照面?”
姚联官见张水山出了大门,刚回到宿舍,就听得他呜吼喊叫地又回来了。立刻窜出来追着张水山进了办公室。
鲁莽的张水山已进了郑美娟的房门,见郑美娟红肿着双眼免强地冲他笑笑,张水山奇怪地发问:“怎么哭啦?”
“瞎说!”郑美娟收起笑容,严肃起来,说:“夜格黑家俺整帐熬夜熬的。”
张水山脑袋瓜简单,既然人家自己说没哭,还问那么多干啥,见桌子上放着一堆餜子,拿起一根不客气的咬一口说:“美娟同志真好,知道俺没吃早饭专门给俺买好餜子准备着。”
“吃吧,当心里边有毒?”郑美娟一语双关。
姚联官早已站在门内静观事态发展,听见郑美娟一箭双雕的话,心中猛一揪。
张水山大口大口地咀嚼着餜子,说:“俺不怕有毒,再吃一根。”
“见俺表姐没有?”郑美娟问。
“见了,有事?”张水山反问。
“你叫她有空来一趟。”
“沾。”张水山说:“今格不沾,她和赵区长去张庄小学了,发动学生和老师给志愿军写慰问信,寄慰问品。”张水山说罢打着饱嗝走了。
来了一位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五十多岁的妇女背着一桩麦子进了粮站。要用麦子换高梁,姚联官用鄙夷地口味说:“打等儿,现在还没上班,站远点,到南边仓库门口等着去。”姚联官喝退那妇女,想去劝郑美娟几句,担心她将黑家的事情告诉她表姐张玉娆。刚走到郑美娟宿舍门口,咣当!郑美娟将他关在门外。
姚联官吃了个闭门糕。只好掂着钥匙到粮库去给那破衣烂裳的妇女去换粮食。
粮库的地上铺着一张苇席,苇席上放着一口磨得溜光的槐木斗,周围散落着各种粮食粒。姚联官伸手从那妇女背来的口袋内抓出一把麦子,到门口看了看成色,填到口中几粒,嘎蹦嘎蹦地嚼嚼,然后提起口袋举到头顶,哗!往斗口内倒麦子,想借麦粒往下落的重量将斗内的麦子夯实。把那妇女心疼地裂着嘴直流口水,一双怜惜的黑眼珠随着流淌的麦溜快掉下来了,哗哗的麦溜都是她动脉血管的鲜血,好不容易见那张着口的斗已经装满,又见姚联官照着斗帮猛踹了两脚,斗口里的麦子又下沉了一指多深。那妇女随着姚联官踹斗的脚猛地颤抖几下,身子差点瘫在地上。
量毕麦子,姚联官对僵若木桩的妇女说:“你的麦子是一斗九升。”
那妇女伸出手说:“俺在家量好的是满满二斗,怎么能差一升?”
“这是国家的粮站,官斗,你在跟前亲眼看着俺过的斗,俺又没偷吃喽,你换不换?”
“换,那换多少高梁?”
“二斗麦子换三斗高梁,你差一升麦子,少给你一升半高梁。”
“少给一升沾不?”妇女哀求。
“这是公家的粮库,又不是集市上的粮摊儿,多给你半升高梁亏了库谁负责。”姚联官乌猴儿着眼,拧拧着眉头。
那妇女无奈地耷拉下眼皮儿。
姚联官用簸箕撮高梁往斗里倒的时候,簸箕舌头紧挨着斗口轻轻将斗装满,当然官斗也免去挨那一脚踹,姚联官在给妇女过斗时将锁在仓库抽屉内的凸凹刮板用上了。
那妇女对姚联官的举动看个清楚,哆哆嗦嗦地说:“同志,你晃晃斗,斗口还不满!”
“你怎么这么多事?”姚联官呵斥着妇女,夺过她手中的口袋,将斗口罩住,搬起斗倒进口袋内。又用同样的办法量了二斗高梁倒进口袋内,再用升子从口袋内挖出一升半。
那妇女再也没吱声,弯着腰揹起那二斗八升半高梁,趔趔趄趄地出了大门,出门后撩起带补丁的衣襟擦了擦泪水。
姚联官今格特别注意郑美娟的表现,打发走换粮食的妇女,锁上仓库门就回了办公室。办公室内,郑美娟在慢不经心地翻阅着帐本。姚联官进屋后,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骤然升温停止了流动,二人就像蒸笼里的包子,紧绷着嘴,沉闷的空气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郑美娟开始拨拉算盘珠子,一改以往哗啦啦流畅的动作,变成咔咔咔生硬的碰击声,不过算盘珠子倒是把凝固的空气搅得开始游动。姚联官低头瞅瞅自己上衣的扭扣,从中悟出个道理来。衣扣能系住,也能解开,解扣还需系扣人,自己系的扣,还是自己主动来解吧。姚联官心想,要解扣不能无的放矢,必须首先弄明白郑美娟是怎么想的。姚联官发动脸上所有的麻子都在开动脑筋想问题,脑细胞在飞快地运转,脸上的麻子一会儿成菱形,一会儿成三角形,一会儿又恢复成圆形,他琢磨:郑美娟现在可能只是害臊,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当然,恨俺是肯定的,你看她印堂里拧成的疙瘩,恨得还不轻。那么恨俺干啥?她可是愿意的呀!办那事的时候她很顺从,也有****,和俺一样有快感,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迹象。可能是后悔啦?想栽脏谄害俺了她,到她表姐那里去告俺?俺想她不会,一般女孩子都把这种事永远埋在心底。可郑美娟太天真,说不准干出傻事,将这事告诉张玉娆。当务之机是稳住郑美娟,堵住她的口,只要她答应不对张玉娆讲,不再声张,她提什么条件俺都答应。
姚联官故意干咳两声,畏首畏尾地吧哒了几下嘴,办公室内的寂寞算是被打破了,低声下气地喊了声美娟,说:“夜格儿黑喽的事都怪俺,千万别生气。”
郑美娟不在拨啦算盘珠子,但她也不回话。
“俺是真心地喜欢你。”姚联官想以真情来打动郑美娟的心,说:“也不知是咋回事,俺自从见到你,心就被你夺走,说句不好听的,俺的心就像你脚下的哈巴狗,你走到哪儿,俺的心就跟到哪儿,终无宁日,心荡神怡,意夺神往,你应该理解俺对你的仰慕和追求。”
郑美娟对姚联官的话好像并不厌恶,紧锁的眉梢有些松驰下来,身子动了动并没答话。
姚联官继续他的感情攻击,说:“美娟,俺想你想得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你若不信,俺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叫你看看俺的心中装着的就你一个人。你就像一朵白玉兰开放在俺心尖上,一天见不到你俺就彷徨不安,六神无主,你就似一块带吸铁石的美玉牢牢地粘在俺的脑子里,离开你片刻俺就坐卧不宁,七窍不安,没有你在俺跟前,俺干什么都无心,吃什么都乏味,咬口烧鸡如同嚼蜡,喝口蜂蜜似吞黄莲。”
郑美娟对姚联官肉麻的言语听不下去了,终于开了口:“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也是有家眷的人,不把心使在家中妻子身上,打别人的主意,这叫野心,歪心。”
姚联官说:“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俺长得丑,配不上你。
你是清水绿叶中的出水芙蓉;俺是屎克郎推的臭驴粪蛋子,你是天山顶上的雪莲,俺是臭水沟边的蒿草,你是月宫里的嫦娥,俺是取经路上的猪八戒。可俺想告诉你,俺有一颗真诚的心,这颗心只对你赤诚,它鲜红鲜红,滚烫滚烫。爱你是俺的权力,你接受不接受是你的权力。”
郑美娟没拒绝姚联官抛过来的红心,也不在呛白他,变换了一个坐姿,好像自然了许多。
姚联官说:“你说的话不假,俺是有家室之人,但她不是俺心目中的人,她只是形式上的妻子,她是封建意识下包办婚姻强加给俺的妻子,她就像一条棉被,别人给你做好了,不管你喜不喜欢它的花色,天凉了总得盖在身上。虽然俺与她是夫妻,但没有爱情,而爱情又不是用婚姻的形式能培养出来的,爱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是神圣的,是任何力量也催不毁的。”姚联官越说越激动:“爱有时叫人发疯,爱有时叫人失去理智,爱有时叫人负出生命。俺对你爱的过甚,做出了越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