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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热闹好戏。不过兄弟觉得这几路人马当中,咱们该和四川唐家取得联系……」说到这里,一皱眉道:「少林的人,怎会也来赶这场热闹?此中莫非……」」话声末落,突听「唰」的一声,有人从围墙外越墙飞落天井中。
温一峡目光一抬,喝问道:「什麽人?」金环六郎萧其清道:「晚辈出去瞧瞧。」一个箭步,朝外掠去。接着但见一个灰衣汉子,随着金环六郎身後,走了进来。
温一峡问道:「温禄,你可是发现了什麽吗?」那叫温禄的汉於慌忙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回二庄主,小的在马头集附近,发现董天王留的暗记,特地起来报告。」温一峡双目一睁,问道:「他画的什麽记号?」温禄道:「那记号画在路旁一棵大树上的,小的听二庄主说过,认出正是董天王的记号,因此小的已把树皮削下带来了。」说着小心翼翼地把一片树皮,双手呈上。
温一峡接过树皮,便已脸色微变,抬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温禄道:「小的在马头集一条岔路口看到的。」温一峡即道:「那条岔路是通往哪里的?」温禄道:「那岔路是通向三觉寺方面的。」萧凤岗问道:「董天王暗记上可看出了什麽?」温一峡眉锋微蹙,说道:「这是紧急记号,表示他追踪一个或数个强敌,通知兄弟立即赶去。」萧凤岗拂髯笑道:「董天王睥睨四海,自视极高,他能在暗记中表示遇上强敌,那麽此人该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无疑,我们那就赶上瞧瞧吧。」温一峡点头道:「萧兄说得是,兄弟也是这个意思。」站起身子向温禄挥挥手道:「你在前面带路。」温禄应了声「是」立即转身朝外就走。温一峡、萧凤岗同时跟着走出,金环六郎举手一挥,熄灭烛火,也急步跟了出去。站在外面的两名汉子又紧随在金环六郎身後,一行人捷如飞鸟,转瞬之间,便已越墙而去,走得踪影全无。
方如苹轻轻吁了口气,道:「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下去吧。」两人跃落地面,方如苹拍拍身上灰尘,抬头说道:「大哥,我们要不要跟他们下去?」凌君毅道:「跟他们下去作甚?」方如苹道:「听他们口气,也是追跟眇目人下来的,那个叫董天王的人,留下记号,已经追下去了,只看他们走得这麽匆忙,准有事故,我们跟着他们下去,就不会错。」凌君毅摇摇头,笑道:「铜臂天王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跟着他们下去不会有什麽线索的。」方如苹眨着眼睛,问道:「原来铜臂天王姓董,我还以为他们口中的董天王是谁呢。」凌君毅道:「他们有他们的事,我们有我们的事,时间不早,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天一早,还得赶路。」方如苹没再说话,两人依然回到大殿右角,相拥靠在墙角,闭目调息。等到天色黎明,两人离开王氏祠堂,继续上路。这条大路,一直通向六安,路上果然都有金开泰留的记号,两人纵马急驰,中午时分,就赶到六安。凌君毅在六安城外就发现金老爷子的记号,似乎指向舒城,因此只在城外打了个尖,就上马赶路。傍晚时分,到了桃溪,就再也看不到金老爷子的记号了。
依方如苹之见,这里离舒城已是为远,金开泰说不定就在舒城。但凌君毅却认为金老爷子如果去了舒城,定会留下记号指向舒城。一到桃溪就忽然没了记号,可见金老爷於是在附近发现了什麽,连留记号都来不及,根本未去舒城。
方如苹道:「依大哥之见,咱们该怎麽办?」凌君毅眉锋微敛,说道:「我对这一带不熟,还是先找个农家问问……」方如苹扬扬眉毛,咭的笑道:「我熟,大哥要问什麽?」凌君毅道:「我想了解一下附近的地理环境。」方如苹道:「这个我知道,从这里朝东去是巢湖,南通舒城,往北的花字岗、董家岗,直通合肥。」正说之间,忽听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两人回头瞧去,只见身後大路上,奔来一头毛驴,驴背上坐的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裤的老头,弯着腰,双目微闭,任由那毛驴自己缓缓而行,瞧他坐在驴背上的那份悠闲模样,倒有几分像张果老。
凌君毅望了那老头一眼,原未在意,哪知就在他朝青衣老头望去之时,那老头也眯着眼缝,有意无意地朝两人望来。凌君毅目光何等犀利,这一瞥之间,就发现青衣老头眯着的双眼,只有左眼有光!只有左眼有光,右眼岂不是眇了?
凌君毅心中猛然一动,眼看青衣老头是朝舒城去的,就向方如苹道:「兄弟,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快些赶进城去,再迟城门就要关了。」说话之时,暗暗向她使了个眼色。
方如苹暗暗觉得奇怪,因青衣老头没走出多远,不好就问,只好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是。」她一带马头,和凌君毅靠得更近些,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大哥认识他吗?」凌君毅道:「我看他可能是咱们要找的人。」方如苹惊奇她道:「什麽,他就是眇目人?」凌君毅道:「他方才眯着眼缝,朝我们看来,我看他只有左目有光,分明右目己眇。」方如苹道:「不对,他若是眇目人,怎会从合肥来?」凌君毅道:「金老爷子的记号,到了桃溪,就没有再看到,此时又发现了右自己眇的人,决非巧合。如果他确是我们要找的眇目人,那就证明他已经发现身後有人跟踪,故意在这里绕个圈子,抄小路到花字岗,然後再从花字岗来的。」方如苹听得一怔,抬目笑道:「大哥真聪明,这道理,你不说,我还想不到呢。」凌君毅追:「只不知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眇目人?」方如苹道:「我们只要跟他下去,就知道了。」两人一面说话,一面早已手控疆绳,跟着毛驴走下去。
这时赶着进城的人较多,自然不会引人注意,进得舒城,已是上灯时候。前面毛驴上青衣老头,并不像从前那个眇目人行动鬼祟,他在大街上一家面馆门前下了毛驴,弯着腰背,蹩了进去。这时正是晚餐时间,他赶路赶累了,先打个尖,进些饭食,自然没错,尤其像他这样一个乡巴佬,当然不会进大馆子去。
凌君毅、方如苹看他进入面馆,不能跟着进去,恰好斜对面有一家酒楼,和面馆只隔一条街,两人就在酒楼前面下马。早有夥计迎着上来,替两人接过马匹。两人上得楼来,找了一处临街的座位,可以远远监视对方行动。店伙送上两盅茶,问两人要些什麽。
凌君毅点了酒莱,等夥计退去,就悄声说道:「兄弟,你在这里监视他的行动,我去去就来。」方如苹问道:「大哥要到哪里去?」凌君毅道:「你监视前面,我要到面馆後面去,他如果就是送东西的眇目人,可能会从面馆後门溜走,这一着不可不防。」方如苹眨眨眼睛,说道:「他不是有一头毛驴在门外麽?」凌君毅笑追:「我只是这样猜想而已,如果他发现有人跟踪,跟踪他的人,自然不会跟着他走进面馆,都以为他有毛驴停在门口,等他吃完面一定会出来,他正好藉此溜走。」方如苹道:「大哥绕到面馆後面去,万一他从前门出来呢?」凌君毅道:「那就由你暗中跟踪,看他到何处落脚?我们仍在这里会面,不过凡事小心,看见不对就赶紧脱身。」方如苹听说要她独当一面,心头一直,不觉扬扬眉毛,笑道:「我会的,大哥只管放心,这点事,我办得了。」凌君毅道:「那我走了。」说完,匆匆下楼,走到对面街口,果然有一条狭窄的小弄,此时天色已黑,弄内甚是黑暗。
凌君毅闪入小弄,默默数列第五家,正是那面馆後门。当下找到了一个隐蔽之处,藏好身子,贴壁站定,双目一瞬不瞬,注意着面馆後门。这样足足等了顿饭时光,果见一个瘦小人影,从面馆後门闪了出来,行色匆忙,朝左右一阵张望拔脚就跑。凌君毅目光敏锐,已然看清那人正是青衣老头,他此刻腰背也不弯了,步履轻捷,朝小弄另一头飞奔而去。
凌君毅暗暗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他,好个狡猾的东西,差幸我防到你有此一着,不然的话,又让你逃脱了。」心念转动间,人已迅快跟踪下去。
青衣老头果然是个老狐狸,奔出一段路,忽然脚下一停,回头朝後望来,但凌君毅身法何等快速,岂会让他发现?青衣老头看看身後无人追踪,就继续朝前奔去。穿出小弄,那是一条静僻的横街,青衣老头脚下丝毫不停,一路朝南奔行。这一带地势较为荒僻,不多一会,青衣老头已经奔到一处瓦砾场,他停下身子,又回过头来,向身後张望了一眼,然後迅速踏着碎瓦,超过瓦砾场,走近一座破落的墙门。门外有一棵白果树,他俯下身去,数着树下一堆小石块,然後二走到门前,举手叩了三下。只听板门内有人间追:「这麽晚了,是谁在敲门?」青衣老头连忙陪笑道:「不晚,敲门的是我老独。」门内那人问道:「你找谁?」青衣老头道:「白果树下堆石头的朋友。」门内那人道:「你数过了?」青衣老头道:「数过了,一共是十八颗,你老哥好像少放了一颗。」门内那人不再说话,两扇木门呀然开启,一个身穿蓝布衣裤、头盘小辫的老头,手中执着一支旱烟管,迎了出来,说道:「老哥请到里面坐。」青衣老头并未立即进去,皱眉道:「老哥屋里怎麽不点灯?」头盘小辫的老头呵呵笑道:「你老哥看不清没关系,只要兄弟看得清就好。」青衣老头见所有暗号对方全答对了,当下不再说话,举步跨进屋去。
头盘小辫的老头迅快掩上板门,回身道:「东西呢,老哥可以取出来了。」青衣老头探手人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递了过去。
头盘小辫的老头也没多问,伸手接过,就塞入怀中,阴声道:「老哥辛苦了,只是上面交待今晚老哥不能在城里歇脚,必须立时上路。」青衣老头听得一怔道:「兄弟已经交了差……」头盘小辫的老头说道:「上面要你立时上路,就是怕有人认出你老哥来,兄弟也爱莫能助。」说到「助」字,右手一伸,手中已经多了一管黑黝黝的东西,「嗤」的一声,一蓬蓝芒,闪电般朝青衣老头当胸射到。青衣老头口中惊「啊」一声,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蓝芒一闪而没,他身子跟着往後便倒。
头盘小辫的老头收起针筒,望了地上青衣老头一眼,笑道:「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你老哥怨不得兄弟……」说到这里,只见青衣老头身上冒起黄烟,屍体已在逐渐化去。原来他打出去的一蓬蓝芒,竟是「化血毒雾」。头盘小辫的老头话没说完,忽觉背脊骨上一麻,机伶伶打了个冷噤。就在此时,他身後忽然多了一个人,伸手从他怀中摸出一个方形的蓝布包来。这人正是跟踪青衣老头而来的凌君毅,他一下点了头盘小辫的老头的昏穴,取出小布包,迅快解开包布,里面是一个四方形的锦盒。打开盒盖,黄绞上放着一颗黄豆大的珍珠,穿系着金线。屋内虽黑,凌君毅仍可清晰看到珍珠中间,赫然刻着一个朱红的「令」字!果然是「珍珠令」,这和金老爷子那里看到的,完全一样。
凌君毅心中暗道:「只不知他们要把「珍珠令」送到哪里去?」略一迟疑,就依然阁上盒盖,把蓝布包好,塞入老头怀中,然後在老头身上轻轻一拂,解开老头穴道,迅快退到暗处。
头盘小辫的老头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向着地上拱拱手,苦笑道:「老哥死得冤枉,但兄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老哥千万怪不得我。」原来他只当青衣老头冤魂不散,遇上了鬼。话声一落,再也不敢停留,匆匆向外走去,凌君毅立即远远跟在他身後而行。
头盘小辫的老头一头急走,不大工夫。来到一座土地庙前。这不能说庙,只是路边用砖瓦盖的一间小瓦房,又矮又小,像是个神龛,里面塑的是土地公和土地婆。也没有神案,只有一个石香炉,供人上香膜拜,就只有这麽简单。头盘小辫的老头匆匆来到土地堂前,四顾无人,忽然掳起袖管,伸手在石香炉中一阵掏摸,果然从香灰堆里,摸出一个寸许长的竹管。头盘小辫的老头拍拍手上香灰,然後拔开塞在竹管中的布团,倒出卷着的一个纸卷,就在此时,凌君毅又在他身後出现,一下拂在他昏穴之上,伸手接过纸条,打了开来。
只见上面写道:「明天日落前,送与桐城德字裕绸缎庄购五匹天青杭纺之人,不必说话,急速退出。」凌君毅仍把字条卷好,塞人小辫者头手中,然後又轻轻一拂,解开他受制穴道。
头盘小辫老头打了呵欠,把纸条往怀中一揣,随手将竹管丢入路旁草丛,就匆勿急奔而去。这几件事,前後足足耽延了半个时辰之久,等凌君毅赶回酒楼,桌上酒莱,全已凉了。好在这时正当酒楼上生意最忙的时候,大家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