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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工寺侠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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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戮,还是武大侠及时赶到,一人力战十八恶匪。救全村人与生死。如此侠义心肠,怎能不是大侠。”武焘埋头一算,怅然道:“转眼已是二十年光阴,当年立志要收复夷洲,踏平东瀛,如今看来不过镜花水月,一厢情愿而已。”郭根一心要拍他马屁,以求脱身之机,于是道:“武大侠心有天下,壮志凌云,教小辈好生佩服。”武焘摇头道:“你河东一只狐郭根的名头也不小啊。”郭根面色微变,这绰号是曾经的仇家取来羞辱他的,他后来灭这仇家满门,绰号也一起失传多年,不知武焘是如何得知。却听武焘道:“郭先生,请恕我直言。你平日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只怕将来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郭根心不为所动,嘴上却道:“武大侠教训的是,我郭根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行那滥杀无辜之事。”武焘微笑道:“如此甚好,你拔刀吧,我先让你三招。”郭根如吃了个霹雳,问道:“为何还要杀我?”武焘道:“我向来不杀人,今晚一战,是让你记住你的承诺。”
  郭根大说好话,原想能逃过一劫,不了武焘不肯放过自己,不禁暴怒,出刀便以杀招相搏。三刀均砍他要害。武焘面不改色,竹剑点,挑,荡便破了这夺命三刀。郭根本使双刀,招式繁复而力度却不如单刀,郭根只求速战,因而只使一柄刀。只见长刀直进,忽左忽右,武焘一招“竹波节节”,剑身平平刺出,剑尖却大开大阖,郭根数刀均被震开,直震得他虎口生疼。退后一步,再拔一刀,这便使起生平绝学“二刺幻面”,绕着武焘,一步一刀,或砍或刺。武焘立身不动,将剑舞得更快,护着上身。郭根每进一刀,刀尖离身尺许便被长剑挡开,攻不进去。这一招正是武焘成名绝技“竹波浮浮”,剑身漂浮不定,却能准确防住来袭兵刃,虽只守不攻,却不致落败,剑法亦处处有恭敬之意,颇有君子风度。
  郭根一招不成,又复变换,却是一招“抑出断面”,一刀挡他来剑,一刀平直砍去。若是寻常练武之人,便立时齐腰断为两截了。武焘见他出刀愈发凶狠,大有拼命之意,不敢大意。斜过竹剑向上急挑,划弧向下便剑指他咽喉了。竹剑在两刀之间穿过,这正是“抑出断面”破绽所在。
  郭根本想束手认输,随即转念。右刀一送,武焘避闪不及,被割出一道寸深的口子,鲜血汩汩而流。若是武焘不顾及“不杀人”的规矩,长剑递出,郭根那有命在。郭根偷袭得手,暗自寻思脱身法门。而武焘的竹剑兀自架在他脖子上不曾离开。
  郭根道:“你要怎样才肯放我?”武焘道:“你留下一样东西。”郭根打个寒噤,心道:“他若让我留下一手一足,或是一只眼睛,终身残疾而沦落到任人宰割,我仇家甚多,岂不糟糕?”不料武焘道:“你立一张字据,若以后再行凶杀人,人人得而诛之。”郭根喜不自禁,早知如此简易,也不必以性命相拼了。正要答应,武焘又道:“写完之后,我废去你周身内力,这便放你。”郭根内力本弱,多凭外家功夫行凶。正犹豫不决,却听远处有人长啸道:“谁人敢欺负我们太原理工派!”声音由远及近,眨眼间身前已多了一人。
  定睛一看,竟是那扫地和尚。郭根奇道:“你也是理工派的?你是谁?”那和尚一言不发,望着武焘。武焘将剑收了,郭根立马闪在一旁,细看那和尚,见他满脸麻子,可谓不堪入目,心中却想:“他出手相救,即便不是理工派之人,也多少有些瓜葛。”只听武焘道:“小师傅,轻功不错。”那和尚双手一摊,对郭根道:“请借双刀一用。”郭根微一迟疑,递刀与他。
正文 第七回 2
第七回 2
  和尚双刀交叉,猛向前一步,左刀进击,右刀横守,刀刃一立一横,竹剑若贸然抵御势必被斩为两截。郭根咋呼一声:“抑出断面!”武焘不知他武功深浅,不敢故技重施,便回一招“竹波节节”,剑尖上下弹跳,将两刀来路打斜。那和尚也不换招,将计就计,砍他下盘。武焘左脚微抬,踩住一刀。竹剑斜格,挡开一刀。若论常理,那和尚当单刀直进,逼武焘后退,以便取出被踩的刀。却见那和尚出其不意一头撞来,武焘出剑点他后颈要穴,那和尚左右竟不可思议地弯转过来格了一剑。和尚这一撞,力道奇大,武焘连连后退几步才站定。和尚旋转而进,俨然便是“二刺幻面”的起式。武焘横剑平推招架,却听“当当当当”连响四声。郭根直看得呆了,喃喃道:“这。。。这是四刺幻面?”
  郭根十二岁入理工派,学了八年姚家刀法,师傅才传他二刺幻面。这门绝技甚是难练,双刀一攻一守,套路不同,但相辅相成,一击一转身,进能攻退能守。而修习的关键便是“心灵澄澈,内力深厚”八个字。郭根心思缜密,内力肤浅,练了八年才略有小成。幻面刀法的顶峰乃是五刺幻面,理工派创派百余年,也只开派祖师一人会。会四刺幻面之人亦是屈指可数,当世之中,也不过师傅与二师弟欧力瑞会使。那和尚不是二师弟还能是谁。
  和尚连转数十圈,已拆了三百余招,额头汗珠渗出。武焘亦渐感接招乏力。暗自调理气息,忽地变招,不再以快打快。一剑看似漫不经心地带出,便挡住七八刀。那和尚时而硬劈一刀,武焘势借竹之韧性将力道顺势反弹回去。一来一去,武焘又渐占上风。那和尚不急不躁,刀法中再增许多变招,武焘一时取胜不得。一刀左斜,一刀右斜,呈八字形而进。武焘上身后仰,左掌迎上,只“啪啪”两声,已拍中他手腕。和尚拿捏不稳,双刀脱手。
  郭根见援兵落败,发足便要奔逃。却听武焘道:“这位小师傅刀法精严,出刀迅捷无伦,鄙人甘拜下风。”转对郭根道:“郭先生,咱们后会有期。”言罢,渐渐远去。郭根喜道:“二师弟来的正是时候!”那和尚笑道:“大师兄,你怎知是我?先前你蒙着面,我可认不出你。”郭根道:“四刺幻面师傅只教过你,我可不会。”指着他脸道:“怎成了这副模样?”欧力瑞道:“易容这副丑样,旁人不易留心。”郭根道:“难怪于天数次寻不到你。”话头一转,便问:“你可打探到《三航大典》的消息?”欧力瑞道:“就在藏经阁里,每一册都是。”郭根脸有惊愕之色,问道:“藏经阁中册以万计,怎能都是宝经?你细细道来。”欧力瑞便将经来龙去脉不急不慢述说一遍。
  四十年前经失窃之后,方丈痛定思痛,招来全寺高僧改写《三航大典》。《三航大典》原是三航武学集大成者,全分三部,便是航天经,航空经,航海经。三部分门别类收录了上千种特异武功。方丈令众僧将经译为梵文,再音译为汉字,并将各种武功每一式详加阐释,单独成册。一种武功少则十几式,多则上百式,因而便有了藏经阁万卷经皆三航的局面。
  郭根听后,不禁怅然若失,思散神离,良久才道:“这。。。这如何是好?”欧力瑞道:“大师兄无须着急,我已将此事回禀师傅,师傅让我们见机行事。”郭根道:“我听说素冰手中有一部副本,能拿到这一部也能交差。”欧力瑞道:“师兄有所不知,此事以讹传讹罢了,原经在十年前改写完成之后便由承羽方丈亲手毁去,素冰手中只有目录。”
  郭欧二人相谈,欧力瑞知无不言,将一年在寺中所见所闻悉数说与郭根听了。时至东方泛白,寺内行人见多,郭根怕惹人怀疑,独自回了禅房,此刻房中那里有人。却见窗外有人影晃动,郭根厉声喝道:“是谁鬼鬼祟祟,进来!”进来那人高大身材,是那研究僧瑾坤。
  瑾坤一脸窃喜,道:“是我,恭喜木艮师弟,又可得高升了。”郭根道:“此话怎讲?”瑾坤道:“此事十分要紧,可否等于天师兄回来一同处理?”瑾坤不知郭根和于天的真实关系,只知他二人都为素冰做事,对自己大有裨益。郭根道:“于天师兄公务繁忙,有甚事,说来我听了料理便是。”瑾坤面有难色,道:“这个。。。其实是这样的,木方那恶僧私通别派,意欲对我寺图谋不轨。师弟将此事禀告师傅,岂不是要高升了吗?”郭根道:“木方诡计多端,你可有证据?”瑾坤从衣袖中取出一条白绢,递给郭根。郭根摊开一看,绢上密密麻麻满千余字,第一行写道:“李掌门在上,经卷百二十八如是。”余下文字尽是那古怪词句。当时武林各派,除去李日成帮主,便只北航派掌门姓李,这信自然是送给李未的。郭根道:“这信从何而来?与那罪僧有何关系?你且说来。”
正文 第七回 3
第七回 3
  瑾坤道:“是,昨日托于天师兄和师弟的福,我分得一批木方的财宝,金银倒也罢了,寺内也花不掉。有只竹筒十分别致,小僧爱不释手。晃来晃去听见响声,细看竹筒才知那是两半竹筒拼起来的。小僧破开竹筒,便发现这信。这竹筒是小僧在木方胸前发现的,自然是什么秘密。”郭根道:“你可知信上写了甚么?”瑾坤道:“小僧不知,看起来像是佛经。”郭根起身沉思踱步,心道:“这分明是《三航大典》中一册经的抄录,幸亏你不识得。”沉下脸道:“这封信措辞古怪,恐怕另有玄机,且留我与于天师兄共同参详。”略顿又道:“你放心,这识破木方奸计的功劳,少不了你!”瑾坤心花怒放,躬身而退。
  郭根在云丙字房中挑一间无人空房,搬来七八部佛经,备齐纸笔,锁好房门。这几卷佛经都是当年天竺传入梵文经的抄本,注释庞杂,既有梵文读音,亦有汉文注解。郭根将密信一字一句对照查证,译回汉文。且译且练,从早到晚,中无间断。直至天黑且尽,身心俱疲,也不过译出百余字。忽感饥肠辘辘,这才收好密信,前往膳房寻些剩菜馒头。
  膳房戌时初刻便闭门人散,然而青菜豆腐剩的不少,第二日还可继续分给各僧食用。无论冬夏,皆是如此,崇尚节俭之至,的确难能可贵。郭根从笼屉中抓了五个馒头,寻个位置坐下,房中没有灯火,只得摸黑进食。却听膳房一角传来“呼喝”之声,像是有人吃得酣畅淋漓。郭根贴墙靠近,隐约之间果然看见一人。二人同时惊呼:“是谁?”郭根听那声音甚是熟悉,走近一看竟是于天。见他上身赤裸,下身只有麻袋遮挡,神情委顿,狼狈不堪。
  于天含着半块馒头,哽咽道:“大师兄,咱们不能这样受人欺辱!”于是将仓房遭人暗算,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之事说了,郭根自语道:“武焘自称是正人君子,估计不会如此下作。倒是刘义华最有嫌疑,那人即说说'受人之托',恐怕便是义华。”于天拍桌而起,骂道:“这狗东西,我定要让他赤身裸体,再绑十日!”若是平时,郭根定会搜肠刮肚想些计策,此时他心系经文,漫不经心道:“很好,让他知道厉害。”于天倒是“搜肠刮肚”起来,道:“义华刑期将尽,得想个法子再咬他一口,唔。。。再打一顿是不成的。后日便是北航派与西工寺约战之日,不如借此。。。借此良机,告他个通敌之罪。”郭根正在思索一句练功口诀,听到“通敌”二字,不禁想到那白绢,自语道:“这是个办法。”于天忙问:“大师兄有何妙计?”郭根笑道:“自然是李代桃僵,嫁祸栽赃的妙计。”
  这日清晨,于天一觉醒来,郭根已不见踪影。这日寺中忙下忙下,布置武场。于天自没闲着,也无暇顾及雨路与经。素冰亲自前往藏经阁,带去二十余名研究僧,将藏经阁团团围住,若是再从力学堂飞入,却已不能了。
  当日下午,北航派三百余人已到了宝盐镇,暂在镇上歇息一晚。小镇不大,住不下这许多人,方丈派人送来被褥若干,好让多出来的六七十人席地而睡。这数十人虽有怨言,却也无可奈何。何况这亦是李掌门的意思。北航派素来治派严明,人人听从掌门号令。正是靠上下齐心一致,共荣共辱,北航派才在京城清华派和北大神教两大门派夹缝中站稳地盘。单论武功,倒是近五年才异军突起。此前三十余年,北航派虽有重撰航天经在手,全派上下却无一人在江湖中享有威名,说是碌碌无为也不为过。以致江湖传言南航派手中有经。三十余年南航派骚扰不断,而北航派反而相安无事便因为此。至于李日成率清华帮多次上门挑衅,那是日成扬威耀武之举,倒与经无关。
  翌日午时不到,启真湖畔聚齐了两方弟子。西工寺足足到了八百人,但只三百人在内围,算作参战人选。十堂禅师各执禅杖列为一排,严阵以待。北航派诸位都着缎绿单衫。时值秋初,可是烈日当空不减盛夏,在场弟子多是汗如雨下。值令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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