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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呼一声,哇,苏有朋!
吴羽飞打量了他一下,加了一句,可不是?还是个苦瓜脸的苏有朋呢!
我一看,果然很苦瓜,叫他笑一个也不肯,回去的路上再也不像来时那样唧唧喳喳谈网络游戏了,小样儿的还和我们憋气呢。
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总是不肯剪头发,因为电视上那些帅锅锅们像楚留香啊什么的,都是长发飘飘风度翩翩,至少也像林志颖一样头发往两边分成汉奸头啊。
可那个时候学校规定,男生一律板寸,女生一律齐耳短发,对,就是电视上中华民国时代那种典型的进步女青年的发型。整个学校的男生女生凭发型一眼就分开了,男生的脑袋都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我有时候看到别人的脑袋和我的很像,感觉怪难受的,好像自己的脑袋长在别人脖子上一样。
每次我头发长了,就被我爸拖去咔嚓掉,就像我们今天咔嚓季银川一样把我咔嚓了。想不到事隔几年,又成了一个轮回,我长大了,反过来镇压我们的同胞了……
12月31日在一天天逼近,我也日益紧张起来,毕竟吴羽飞和季银川都是从小就参加课外活动野大的,而我却是在书堆的夹缝里艰难成长起来的一棵艺术的奇葩,不容易啊,所以第一次处男作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从下午开始,全校好像都疯掉了,整个珞珈山好像都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我在礼堂里布置会场都能感觉地极有点摇摇的。突然,外面天空像着了火,一下全亮了,然后传来巨响,原来是燃放烟花了,可是为了晚会,我们三个人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忙着弄这弄那,就像白求恩同志一样,任凭外面炮火纷飞把天空点得一明一暗的,我们就窝在礼堂里给晚会动手术。
中间休息了十分钟偷偷出来看了会儿烟花,不知道他们的感觉是什么,反正看着那些烟花在半空中盛开,我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涌起了很多很复杂的感情,我觉得那些漫天的烟花像一场战争里纷飞的炮火。这样的想像激发了我心里久违的某种豪情,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种比较行而上的问题,悲哀地发现我从一生下来过的都是顺理成章的生活,我的生活像某个事先写好的小说一样在上演。但是今天,这些烟火不仅绽放在天空中,好像也在我心中绽放,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做一个兵,而应该是一个将军,一场战争的将军,关于我人生的那场战争中的将军。
我说,你们看,像不像要打战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吴羽飞和季银川点点头。然后季银川说,嗯,你看吧,我们神族的人马就在那边,他们马上要打过来了。
季银川打星际争霸打多了,常常分不出现实和虚拟世界,总喜欢说自己是神族,我是人族,吴羽飞是虫族,有时候和吴羽飞斗嘴时还取笑吴羽飞长得像虫族的地刺,幸好吴羽飞不懂星际,所以一点也不计较。如果谁说我长得像地刺,我非得和他决斗不可。
吴羽飞今天也玩起深沉,嗯,他们打过来干吗?
季银川指着我说,干掉他。
然后指着吴羽飞说,抢了你。
吴羽飞很得意地干笑了两声。
……
晚会开始前,我们互相鼓励了一下,季银川你好帅哇,吴羽飞你好漂亮啊,张文礼你真聪明,真有内秀啊……
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我是内秀啊?真伤人自尊。他俩都眉开眼笑,只有我郁闷。去厕所的时候,我照了半天镜子,难道我真的只有内秀吗?其实我长得虽然不帅,也有一种另类美啊,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是个男人就帅。
不过,其实他俩很久以前就想把我搞上台去露个相,都被我一句“人家害羞呢”拒绝了。
吴羽飞又提起这个话题,叫住我说,喂,你知道希区柯克吧,最牛的导演!
我说,当然知道,我的偶像之一。
吴羽飞又说,那你应该知道他每次都会在自己导演的戏里面露个脸吧。
季银川说,就是,他不是扮演一个过路人,就是窝在墙上一幅照片里。
吴羽飞又插嘴道,上次看了一部《救生艇》更加妙,完全是水上戏,又没动用泰坦尼克那样的豪华游轮,船上只能容纳有限的几位主演,为了露个脸,他先是想扮演一具海上浮尸。
季银川马上接着说,后来因为拍摄难度而改变。最后他想出一个绝招,把自己瘦的照片和胖的照片印在一张报纸上,算作报纸上的减肥药广告!你要不要也来露一次脸?
我当然知道,我是导演还是你们是导演啊,我想希区柯克肯定很有表演欲而又怕长得对不起观众所以只能这样发泄一下,可我不同啊,我是才色双全!我不屑地对吴羽飞说,我不用露脸,寡人没那个兴趣爱好。
吴羽飞说,你信不信今天我非要让你上去不可?
我嘴上说,我信我信,心里却说,小丫我就不信你把我抱上去,除非你打昏了我让我去扮演尸体。
吴羽飞上台前给我飞了飞眉毛,说实话,站在我眼前化了妆的吴羽飞真的有点像明星了,我立刻有种被电击中的感觉。吴羽飞又加了一段话,说,放心,未来的希区柯克,我会安排你露个脸的。
第二十六回
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是晚会的大幕拉开的时候,等各级领导各就各位以后,吴羽飞和一个男主持人就登场了。接下来一通歌舞升平,我躲在黑暗里看着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运行,感觉就像小时候下棋一样,虽然你自己都不投入到里面厮杀,但是你发现,这比你自己厮杀更加过瘾,因为那些风光无限的演员们其实都是你手下的棋子。
我认认真真看了两个节目。第一个是季银川的独唱,季银川出场的时候特酷,全场灯火全部熄灭,就在黑暗中就打出一道光,打在季银川头上,整个礼堂只有他那一处是光明的,然后他就开始唱。
这真是一首伤感的歌——
你的心情总在飞
什么事都要去追
想抓住一点安慰
你总是喜欢在人群中徘徊
你最害怕孤单的滋味
你的心那么脆;一碰就会碎
经不起一点风吹
你的身边总是要许多人陪
你最害怕每天的天黑
但是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
谁也不能永远陪谁
而孤单的滋味;谁都要面对
不只是你我会感觉到疲惫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
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
让我再陪你走一回
我就静静坐在黑暗里面看着乖乖虎季银川帮我实现了我很久的梦想,其实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想像着有一天我要对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唱我最想唱给她听的歌。而这首歌,我觉得就是最适合唱给吴羽飞的,虽然她总是人群中的焦点,但我知道她肯定很害怕孤单,所以她总是在人群中徘徊,总是想要抓住一些安慰。下面的观众都在静静地欣赏季银川那略带一点童音的演唱,谁也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他躲在黑暗里,也在轻轻地唱着,不过他不是用嘴而是用心在唱……
……
第二个认真欣赏了的节目就是那个话剧,看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所云,可全场总是爆发一阵阵笑声和掌声。其实我是一半高兴一半郁闷,高兴是因为看得出大家都喜欢它,好像都懂了,郁闷是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懂。我现在终于理解了那些朦胧诗和抽象画还有什么意识流的电影是怎么创作出来的了,估计也和我一样,都是半醒半睡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就OK了。
话剧是整个晚会的高潮。经久不息的掌声后,吴羽飞婷婷地走上台来,说,下面是晚会最后一个项目,抽出新年大奖,大家把进门的那张门票拿出来,对,每张门票上面都有编号,下面我来抽出三等奖,是多少多少,二等奖是多少多少……
对抽奖这种事我从来就没抱过任何希望,因为我数学一直很好,概率论告诉我们,小于百分之五的事就叫小概率,可以忽略不计。我数了一下整个礼堂的人,估计中奖的概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季银川唱完歌下台后就坐在我边上,他问我,你怎么也不看看手上的号码啊?
我说,不用看,我的数学知识告诉我,绝对没有。
台上的吴羽飞还在继续报:下面,我们要抽出一等奖,全场最大奖,我看看,一等奖是:19800726。
怎么这个号码这么熟悉?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我生日吗?刚才晚会开始之前,她塞了我和季银川一人一张门票,我推辞不要,说,我是导演谁敢拦我啊,不想混了……后来她还是强行塞给我,说,我故意选出来的,编号是你的生日,留个纪念也好啊。
我望了一眼季银川,季银川在黑暗中吃吃地笑,只看到他的牙齿白白的,特别诡异。我喃喃地说,这样不是作弊吗,被发现了多不好。
季银川咧着白牙说,我们辛辛苦苦这么久,现在还没吃饭,拿点奖金算什么啊?
我还想挣扎,说,可,也不能这样欺骗观众啊。
季银川说,得,世界上有些规矩是必须遵守的,但有一些却是用来改进的,你想啊,我们为了这晚会忙活这么多天,没用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承认季银川比我灵活多了,他是对的,我们鞠躬尽瘁呕心沥血这么久,就应该理直气壮地得奖,没什么好害羞的。于是我站了起来,把手捂住嘴巴连说了几声,是我吗?是我吗?太不可思议了!然后在周围同学羡慕的眼光中屁颠屁颠地跑上台,上台前还看到季银川那充满数学概率意味的笑容。
一上台面对那么多观众我的脸马上就红了,一等奖的奖品是三国英雄火锅店的三百块钱的消费券加一套漫画书,一看就知道这奖品的设置完全是吴羽飞的主意,因为那套漫画就是那天和季银川逛街时她想买而又嫌贵的那一套。我接过奖品,然后几个得奖的人还和吴羽飞一起照了张相,我只记得照相的时候,吴羽飞和我挨得很近,吐气如兰地在我耳边轻声说,小样儿你可别太高兴,火锅归你,漫画归我……
第二十七回
近二十年来人生路上第一次,我居然被我手下的棋子给捉弄了。说实话站在灯光下舞台上的感觉确实不错,只是我这个人真的不适合在台上表演,都是被关了十多年的后果,习惯低调了,你叫我在很多人面前说几句话还不如杀了我。这一点和季银川张扬的性格完全相反,季银川的理念是:踢球时我从来不当替补,叫我打替补你不如阉了我。
所以,那天我在台上特别担心,用眼神一个劲儿地横吴羽飞,如果她敢说一句“下面我们请得了大奖的同学发表一下感想吧”之类的话,我发誓一下台去我就马上灭了她,季银川他如果敢惜香怜玉,就一块儿灭了,先阉了再灭。
不过吴羽飞还是很适可而止,估计她也怕我翻脸,到时候不给她漫画。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在一片欢乐吉祥的音乐中结束晚会了,对,就是中央电视台晚会常常出现的那种结束方式:很多人冲上台来,然后从舞台上的天顶飘下来很多气球啊、彩屑啊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看起来特过瘾,特喜庆。
不过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就不同了,当时我可没那个心情去欣赏,我脑子里都是待会儿曲终人散后工作人员搞卫生的痛苦。所以一下台,我就赶紧撤,本来就饿得不行了,如果再被叫去搞卫生,估计会休克。
小跑了一会儿,我还在琢磨我一个人怎么把三百块钱的火锅券吃完,还是可以分几次去吃呢?
一看路灯下的影子,怎么多了两个?回头一看,季银川和吴羽飞紧紧跟在我后面——季银川在系队踢的是前锋,速度很快;吴羽飞更加过分,她连妆都没卸就跑出来了,嘴巴上红红的,在昏暗的路灯下看起来像女鬼。
我说,你们跟着我干吗?
我停下来看着他们俩,同时用眼睛暗示季银川,今天晚上是多么有纪念意义啊,千禧年啊,多浪漫的一个夜晚,这么好看的烟花,你季银川赶紧抓住机会去泡她啊。
漫画……吴羽飞小声地说,像一只小猫一样可怜。
我把手里的漫画给了她,又转身开始走,但是从路灯下的影子我发现,他们还跟着我。
我又转过来,说,喂,你们俩干吗啊?
同时心里骂季银川你个笨蛋啊,你开始不是还说,你们神族的兵马在那边,要过来干掉我,抢了她的吗?这么好一个晚上啊,你赶紧抢啊。
火锅……这次是季银川的声音。
我突然好像就明白了,因为他饿得发昏了,爱情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是奢侈的,温饱才能思什么欲来着,古人的话多有道理。
于是在跨世纪的那一天晚上,就在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