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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笑春风-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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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燕叹道:“你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这里面的事儿难怪着你不懂。一个人不愁吃喝就完了么?再说,就靠着我这手上的几个钱也不够过日子的,叫我怎地不发愁呢,我又不是个男子可以去打拼一番事业的,只能呆在家里,如今又成了个新寡,越发难过了。”
    她这一番话林娟虽听了,但也是心里暗自吃惊的,在她以为有吃有喝的日子就已经很好了,她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有吃有喝不算,她还想打算怎么样呢?于是林娟便沉默了看着张燕,侧着头认真的听下去,看她说些什么。
    曼儿也在旁边道:“姨奶奶,俗话说的好,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你怕什么?”
    张燕听了冷笑一声,道:“个子高的人便是能顶着,也是替别人顶着的。哪里能轮得上我呢?我想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这家里有许多人怕是要飞鸟各投林了,我受着他们的气也受够了,现在也是那起子平日看我不惯的小人报仇的时候儿了,你们瞧着吧,不久等老爷的丧事办完,家里就该有好戏唱了,且等着看就是了。”
    说到这里,张燕只觉得头里嗡嗡直响,实在忍不住便上床去略歇了一会子。林娟也是闹得没有休息好,也趴在床边小睡了一会儿,正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得耳边上有哭泣之声,她一个激凌醒了过来,一瞧正是张燕侧倚在床里,用手捂了脸呜呜咽咽的哭得很是伤心。林娟这一日将张燕的哭声也听得习惯了,见她又哭起来也不觉怎样,但仍是递了自己手边的帕子,问道:“我瞧姐姐刚才方睡了一会子,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又哭起来了?”
    张燕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哽咽着道:“我并不是无故伤心。只是因为刚才睡了那一会子,迷迷糊糊的梦见了老爷,还是像生前的那个模样,拉着我的手给我挑捡首饰。因此才惊醒了,却是一场梦。”
    林娟听到她说梦到了李老爷,不觉身上发寒起来,古时的人都比较迷信,大都信人死之后魂魄会在家进而盘恒数天,因此听了张燕说梦到了刚刚亡故的人,不禁暗中打了一个寒战,因道:“姐姐这是心里惦记着李老爷,所以才有这个梦,白日里做梦都是不准的。”
    张燕道:“妹妹这样劝慰着我,我知道是全心为了我好,只是我实在是不能不伤心,我这样年纪轻轻的,让老爷这一走把我从天上摔到地下,我该怎样办呢?除了哭我也是全没有法子了。如今那大少爷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话,我怎样来应付呢,怕是没有我的存活之地了......”
    林娟现在看张燕确实挺可怜的,便道:“这话不是那样说,父亲去世你也是大少爷的姨娘,虽说年轻些但也总算是个长辈,难道他们便能扔你在这里不闻不问么?”
    张燕苦笑道:“我长了这二十多岁的人,难道连这一点还看不懂么?还打算拉出庶母的架子来和他们如今的主子讲个什么理么?他们若真的对我不闻不问倒也好了,只怕是问得多才是可怕呢,找出茬儿来便将我打发了,他们李家不缺少银钱,卖了我的事情倒是不太能做出来。若是让我回了娘家还好,怕是到时候让我进那些荤不荤素不素的庵堂里去,那才是吭了我呢。
    林娟听了,也是为她犯愁。且不说两人在这里唉声叹气,只说这个时候的李文林方才受了张燕的气,气哼哼的就一头走回自己的屋子,脸上的气色是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秀红也早听说了李府起了变故,正在暗叹自己命苦,怎样才使着手段跟了李文林进来,便摊上了李府换了主人的事情,看样子那位李大少爷并不是很好说话的人,他能让自己继续呆在李府里吗?瞧这个李家表少爷的模样,怕是连自保也是个困难事儿呢。
    只是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带出来。见了李文林面色不好的进来,秀红便知道他是哪里受了气,便走上前来递上茶道:“表少爷,你怎么没有在前面照应,前面不缺人手么?”
    李文林哼道:“哼,你也知道我是表少爷,带了这一个表字,就是一表三千里了,前面就是缺人手也轮不到我上前,我不过是李府里混吃混喝的一个摆设罢了。哎,我真是灰心啊。”
    秀红明知道他的处境和心事,却故意问他道:“表少爷又有什么不如意,要这样发牢骚?若是方便就告诉我,我来帮您宽宽心哪。”
    这时屋内没有别人,只李文林和秀红两人而已,丫头婆子们都上前头忙活去了,连经常在屋里出现的丽儿也不知所踪,李文林只觉得府里人人都有事情做,只自己被冷落在一边儿,不。还有那个后院的张燕,她这个时候也被撂在一旁了,看来这府里果真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他这里想着心事,只觉满肚子的委屈没处诉去,恨恨的坐在椅上,道:“我好歹也是姓李的,也是李家的子孙,并不比谁差着一头,就因为跟着大伯家过活,就受这样的闲气,真是窝囊。”
    秀红听他提起李府的家事,自己倒是没法插言,毕竟如今是李家的正枝正派的大少爷当家了,自己还不知未来如何,可不敢乱说话得罪了人,便不言语站在李文林身边沉默着。李文林正是烦燥的时候,看谁都不太顺眼,便叫秀红下去,秀红乐得赶快躲事儿,便快步回了下房里呆着,拴了房门暗自想着自己的下一步出路。
    这李文林就在屋子里呆呆的坐着,一时间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健在时也是丝毫没有受过委屈,吃香喝辣,身边也是金奴银婢的伺候包围着,那时是何等的风光,不过几年功夫,自己便落到这样看人脸色吃饭的境地,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细想的。他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却实在坐不住了,便走出屋子在院子里乱逛,却不经意走到李府花园旁边的一间大屋子里去。
    这间屋子,原是李老爷的书房和李文正小时候读书写字的所在,李文林旧时也常在这里装样子读书,后来李老爷见他实在不是块读书的材料,便让他不用再来这里混功夫儿了,不过这屋子李老爷父子俩还是经常来这里盘恒,倒是李文林自从脱了这里,一年到头儿也不曾到这里来一两回。这会猛然见了却觉得有些陌生似的。
    李文林现在心里想一回自己在李府里不够自在,又想一回连张燕这个跟自己暗通款曲的女人也看自己不起,便觉得这世间的女子真都是无情无意,不得沾惹的,好时蜜里调油,不好时象乌眼儿鸡似的,恨不得吃了对方。他想到这里便想从今以后要下个决心,离开一切女子不再做那些非非之想了。这样想着,他看着眼前这个旧日里读书的屋子,突然觉得无比亲切,因此就毫不踌躇迈脚就进了书房里来。想要图个一时清静。
    这个时候满府里的家人大都在前面大厅里忙活,这书房里确是没有人出入的,好在这书房和李文正的屋子离得很近,李文正经常在这里摆弄帐目,因此屋子里是每日都打扫的,里面桌椅摆设都是很干净的。屋子里整整齐齐的几个书架子,上面列着好些书册,李文林随手抽了一本出来,坐在那桌前的椅子里面慢慢翻看。
    这李文林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只要是带字的东西他都是看不进去的,偏这一本还是古人劝戒世人的文章,在李文林看来这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大道理,他哪里看得进去?只随便翻了几页便扔了这本又取出一本风物志来,没看了两眼又扔到一边去了,心里觉得这样书册比那**差得远了。他就索性也不看书,只靠了椅子将两腿支在书案上翘着腿儿坐着,想自己的心事。
    他觉得自己此时是万分的可怜,不过总算是身边还有两个女人。张燕和自己是旧故自不必说了,那个秀红是自己想占个便宜却被硬塞了进来,不过她那样娇弱的一个人儿,永久的埋在那ji院的火炕里也实是可惜了,这样他归了自己也总算是他做了一件好事情。不过如今自己这种境况,怕是秀红也要跟着自己受委屈,那个张燕也是跟自己藕断丝连牵扯不断的,如今大伯死了,她也成了新寡,自己倒是可以趁机和她远走高飞了,只是这走了之后银钱上可怎么解决,这倒是一个大问题。而且除非把秀红丢下,否则三个人一起怕是张燕是不肯的,这秀红经他睡了这两回看来,也是个挺能曲意承欢的,让他就此丢下手却实是有些舍不得,这岂不是一件两面为难的事?
    李文林想来想去是越想越烦,满心烦躁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除胸中这些块垒?到如今他却十分想喝点酒来解闷,于是便走出屋子想到厨房里弄些酒来喝。事儿也赶巧,他刚迈出书房便顶头碰上厨房里的媳妇往厅里送点心,便拦住了她。那媳妇子一见是李文林,便说道:“原来是表少爷在这里,可有事么?”
    李文林道:“我在这书房里办点事情,没时间去吃饭,你到厨房里给我拿些东西来吃。不论有什么酒务必给我拿两壶来。”
    那媳妇心里就想这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办丧事,你表少爷却要在书房里偷着喝酒,这却是什么缘故。她只这停了一会间,李文林便看出她的犹豫,心里更不高兴,便冷着脸子道:“怎么,是堂哥吩咐我在这里写些东西,你竟不听我的么?你想找骂挨吗,若是耽误了堂哥的事儿,可不怨我。”
    那媳妇子听他这样说,也就信了是李文正吩咐他来这里做事,便赔了笑脸道:“表少爷,那行,你稍在这里等会子,我送完了这一趟点心便去厨房给你弄些饭菜来,只那酒您可别喝多了就是。”
    这媳妇子既是以为李文林是为大少爷办事,这可不敢轻易怠慢了,便送了点心快步来到厨房里来,对厨子说叫他们准备四盘子冷荤,两壶黄酒,又派了个粗使丫头给送到了书房里去。同时那厨子还赶着做了一个炖着肉的砂锅子,也让人捧了去。
    李文林接了饭菜和酒,摆在案头上一个人自斟自饮好不快活,那几样冷荤味道适口,那砂锅子里的肉炖得喷香,一阵阵香味儿直钻了他的鼻孔里,更鼓动起李文林饮酒的兴趣。于是李文林便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将筷子挑着锅子里的大肉,吃喝个不住。他眼望着外面花园里的景致,摇着两腿只觉得惬意,心道,平时里粉香玉脂陪着,那大鱼肥肉也不知吃了多少,倒不觉得有什么好胃口,象此时这样一个人自吃喝起来,倒是吃得多么的香,他这样想着,便一口酒一口肉的在嘴里进出不住,越吃越有味儿,完全把一切都忘了。什么大伯的丧事,什么人伦规矩,全都泡在酒里喝到肚子里面去了。
    这黄酒吃起来本就很爽口,也不觉得怎样辣口,那两壶酒毫不费力就一气儿把它喝了个干净。酒喝完了,那四盘子冷荤和锅子里的菜还剩了一半儿,李文林正吃在兴头儿上,哪里收得住手,便又出书房堵了一个小厮让他再去厨房取一壶酒来,那小厮原不知道缘故,便到厨房来告诉了。那厨子便又取了一壶黄酒让小厮给李文林送了去。李文林从来不曾这样吃得有味儿,接过又送来的那壶酒,开怀畅饮,又喝了一个干净。
    这个小厮却是个有心计的,见李文林在书房里喝了个烂醉,心里面就对他有些瞧不上眼,他寻思老爷刚去了,整个府里人人忙活着丧事,这位表少爷却在书房里吃喝自如,也太瞧着不象了。等到他到前厅里做事时,就将这事儿偷偷告诉了管家李保。
    那李保一听心里就是一惊,实是不相信李文林敢如此大胆,便瞅空便到书房里瞧了几眼,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瞧见李文林和衣趴在窗边儿的书案上,案子上杯盘狼藉,酒杯都倒在了桌上,里面的酒洒了半桌子,那李文林紧闭着眼张嘴往外呼着一阵阵的酒气,那酒的味道熏的整间屋子里都是,倒不象是书房,象是走到酒窖子里了一般。
    李保心里带着气,俯身往李文林脸上看了一看,只觉得一股子冲鼻的酒气直向人冲了过来,这不用多说,分明是这位喝了个烂醉如泥。李保上前推了推他喊道:“表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喝醉了?”
    李文林睡得正香,哪里还听得见?李保接连着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李文林眨眨眼皮儿,李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索性也不去叫他了,只吩咐了一个小厮在这里门外看着他,自己气哼哼的走了。边走边道:“这些个人也太不成样子了,老爷这才刚刚过世,这还不到一整天功夫,他竟然躲在这里喝开酒来,我真是替老爷不值,白养了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几年......”
    他这样心里带着气,脸上不免就难看起来,那气哼哼的神情也就让李文正看了出来。便问他是怎么回事。李保本不想说,怕李文正忙上加乱上火生气,但少爷既然问了,再加上他实在觉得这位表少爷在这个时候喝得烂醉如泥,实在是太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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