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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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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实行大赦。宫内为此事上下欢腾,着实热闹了一些日子,便连王太后都从清修中脱出身来,亲自看望柳息
许后与张美人等随侍在侧,看到柳息儿面色红润,腹部微隆的样子,便是狠得心中流血不止,也不得不强做笑颜,恭贺了一番。如今柳息儿的地位已经在张美人之上,宫里更是众说纷纭,甚至有人传言,若是柳息儿这一举得男,恐怕许后的皇后位置也要退位让贤了。许后闻言,气血上涌没几天就病倒了,盼儿一事便是无人催促,便连张美人看到众嫔妃往柳息儿的住所日夜穿梭,往来不绝的情形,心下也开始思量着是不是应该趁此时机去讨好一番,若能得到她的认可,无疑是*上了更有势头的一座*山。
整个汉宫之中,只有偏离正殿的远明馆内,坐着两个隔暗看花的闲人。许盈容自从得到班兮的那一番答复,彻底安下心来向班兮讨教琴艺,对眼前的热闹视而不见。
而班兮,坐在春色渐浓的院落中,看到眼前的青草地由一层隐约的新绿渐渐漫延至每一个角落,她眼中的神色也变的愈发锐利起来。便像是困兽在感觉对手慢慢*近时,它全身张扬开一股杀气,自这微雨飘摇的春日之中透出寒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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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立锥之地(下)
同样的和煦暖风中,却有人正在大发雷霆。
对窗外春光美景视而不见,柳息儿正将一桌丰盛的菜肴掀翻在地,怒喝道:“这样的东西也敢端上来,你们愈发无法无天了……”宫女们都是全身颤抖跪了一地。她大骂了一阵,还不解气,又唤进几个太监来,扬言要打,直到这些宫女们哭泣出声,不住哀求,这才算稍稍觉得消了点气,转身回内堂去了。
可如今,无论她怎么走,到处看到的不过是宫女们谦卑小心的脸孔而已。不像前两月时,自己只要稍有不适,不论是想要呕吐或者佯装头晕,皇上几乎总是能即时出现,百般呵护,万般溺爱地依顺她,陪伴她。可眼下自从太医那些个胎气平稳,脉像正常的奏报上去,皇上对自己似乎没有从前那样关切小心,如今不能在她这里留宿不说,便连每日前来探看的时间也在渐渐减少。
柳息儿懊恼地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满怀怨意的回想起这几日侍女禀报皇上又招哪几个妃嫔侍寝的事来。她心下暗自盘算着,今天无论如何要想法子将他留下,自己此胎男女未知,若是让哪个妃嫔趁此时机也来个珠胎暗结,自己的鸿图大愿岂非功亏一篑!
她主意已定,便叫来一个唤做玉袖的宫女,让她在未央宫外等着,待皇上下朝时无论如何要把他请来。玉袖答应了转身离开,这小丫头还算不错,说话会看脸色,为人也算机灵,而最重要的。这丫头是自己从最底层的粗活宫女中挑选出来。这样长相普通,毫无过人之处的女孩子,能在宠贯六宫的妃子身旁侍候。已然是天上掉下地殊荣,只凭借自己对她的这点儿恩典。便可放心使唤。
柳息儿得意洋洋地看着玉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由两个宫女搀扶着在窗前地长榻下躺下。榻前垂下细细的粉色珠帘,既能让窗口那边地阳光自外而入,又清楚地与外界分隔开来。柳息儿十分喜欢这种隔着珠帘垂幔与人说话地情形,更喜欢眼前的人伏低着头轻声细语的回答自己问话。为了能使帘外的人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1 6 K。电脑站16k.cn她还命人特意将自己软榻做成廊椅的高度,又在榻前放了脚阶。虽然刘骛一度曾为这个要踏上几阶才能坐到地长榻有些不满,可当她娇憨的表示,自己腹部慢慢变大后,要依旧坐回从前那样的矮榻是多么不方便的事时,刘骛也就依着她了。
柳息儿忍不住嘴角扬起的一丝微笑,如今,只要自己以孩子为由,恐怕任何事。皇上也不会拒绝吧!那个她自小便诅咒怒骂的上天果然开始补偿自己了,有了这泼天的福份,这个从小便被几个叔伯婶娘呼来唤去。几个堂兄堂姐打骂凌辱的孩子,如今终于飞上了枝头。
她抿嘴微笑。眼中却闪起冷光。前些日子。那个自己亲自招进宫来见面的大伯,那一脸和蔼亲切地笑脸。一心巴结讨好却又显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的人,真的是从前那个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偶而遇到也如同看到虫蚁一般流露满脸憎恶神情地大伯么!那一天他走了之后,她几乎笑地泪水四溅,不可抑制!
权势真好!而且,如今这一切却还不到她柳息儿想要的万分之一呢!她地手轻轻抚摸自己地腹部,上天一定能保佑她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儿,到时候再母凭子贵,谁才是这大汉后宫的主人,不是显而易见地事么?
生命似乎真的在对她开启一扇最华丽的大门,眼前大道通天,光华万丈,柳息儿向窗外扭头,正看到一枝新绿的嫩芽自窗台外透出一角来,这是春天,是自己的春天呢!她得意的想着,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
如她所愿,刘骛退朝下来便直接来到她这里,一进门便道:“怎么了?听宫女说你今日一直不适,太医怎么说?”
柳息儿斜眼瞟一眼屋角含笑垂头的玉袖,道:“这一天一直没胃口,几乎吃不进东西去!”刘骛上前握住她手,一同在榻前坐下,皱眉道:“怎么能不吃东西?不合胃口么?你想吃什么?朕让御厨为你重新做过。”
柳息儿依到他的怀中,轻轻答应了,跟着刘骛的太监立时传旨下去,没一会儿功夫,各式菜肴便摆满一桌端了上来,柳息儿随意吃了一些,又劝刘骛喝酒。二人坐了一会,天色暗沉下来,看刘骛便要起身离开,柳息儿却忽然落下泪来。
刘骛自然不解询问,柳息儿泪眼朦朦道:“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不应该跟皇上说些心烦的事,可是……近日,臣妾确实夜夜无眠……这才体弱疲累,不愿进食的。”她抬眼向他一张,随即又垂下眼帘,轻声道:“臣妾近日常做噩梦,梦到……”说到这里却又停住,轻轻叹息。
刘骛果然追问梦境的事,她这才迟疑道:“臣妾梦到有人要毒害臣妾腹中的孩子!”刘骛皱眉不悦:“哪有这样的事!你实在太会胡思乱想了。”柳息儿不待他说完已然跪到地上,哽咽道:“臣妾知道不应该这样说,更是不应这样去想。这孩子是受上天庇佑,这才降到臣妾腹中的,可如今宫里众说纷纭,臣妾得到皇上垂幸不过数月,便能怀有身孕,可是……多少妃嫔……数年却没有一人……何况人心善妒……臣妾想到这一切,总是不由得万分着急恐慌……”
刘骛沉沉看她一会,扶她起来道:“你实在勿须多想,朕不是已经依了你的安排,在这绿萍馆里里外外都加派了人手么?你只管安心养胎,不要再为这些事伤神,朕既贵为天子,自然有上天诸神为朕庇护骨肉,多想无益,你放宽心就是了。”柳息儿轻轻拭泪道:“皇上所言极是,臣妾确实多虑了……只是,这若大的绿萍馆里,到了夜晚就总似有人在屋里走动一样,臣妾又容易惊醒,一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臣妾实在是没用的紧!”
刘骛看看四周道:“那就多留些宫女在房里陪你,”柳息儿闻言瞟他一眼,轻咬双唇,却不点头也不摇头,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因怀孕后略为圆润的脸庞在烛光下却显得娇憨动人,刘骛微笑道:“罢了,朕今日就留下来陪你,这下总成了吧。”柳息儿红晕上脸,随旁侍立的宫女太监们慌忙纷纷然地无声退下。
柳息儿自此时常夜留刘骛,妃嫔间虽怨言不止,却也奈何不了她。柳息儿如今更加侍宠而娇,动辄以孩子为由传宫女去未央宫找寻皇帝。她也许是看自己地位已然牢不可摧,不免放下了从前谦恭的假面,事事要强,便是许后如今都尽量不与她正面交锋,众人心中明白,即然刘骛有心容忍,旁人又有谁敢多说半句。
可命运,如同班兮预见的一样,它要来到时,总是给最得意者以最大打击。
便在刘骛对柳息儿的圣宠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之时,他忽然从柳息儿的宫馆中消失了。只短短两个昼夜,柳息儿没有见到他的身影,玉袖往返于未央宫与绿萍馆之间,几乎踏破鞋子,可这两个夜晚,太监一直声称皇上已然安睡,然而正如多疑地柳息儿的猜想、已知的班兮的所见。
刘骛他,不在宫中,他去了哪里呢?
第三日,艳阳自山的另一边缓缓升起,照耀到未央宫时,柳息儿已经装束整齐,在未央宫外求见了。
里面通传许久,才见太监宣召她入殿。这几乎是自她怀有身孕以来从未发生过的情形,柳息儿努力压制胸中蒸腾而起的的某种不详预感,向大殿缓缓迈进。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几张面孔,最后终于定格在一人脸上。
此人清雅脱俗,漆黑的双眸间总似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任何人都会觉得惴惴不安,一切世间的、凡人的心事,总似能被她看穿……班兮!能让皇上离开自己的,如今只有她而已,这么说来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么?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杀了她呢!柳息儿一路咬牙切齿地想着,双手不由自主得紧紧握拳,再转过一道长廊,就是刘骛的正殿了,再与班兮碰面之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哼;班兮;如今的柳息儿可不是当日的她了;这会儿你想来和我争什么;只怕已然晚了!
柳息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一丝最温柔地笑容挂到脸上,向长廊尽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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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棋逢对手(上)
渐往里走,渐觉大殿里阴侧侧的。宫外春日的温暖阳光似乎与这里毫无干系,殿内的空气中更是扬溢着某种奇特的香味,使得踏入此间的人,都恍惚间远离了尘事一般,昏昏欲睡,幻影重重。这一种类似花草却又不同于花草的熏香,越往殿深处走去就闻得越是清晰,柳息儿只觉胸口郁闷难受,心底深处更是因为这隐隐然地气息,察觉到了某种不安。
殿内宫女垂首环侍,几个太监宫女自刘骛睡房出来,都是手棒残酒余肴,看来皇上这一夜又在酒色之中度过,柳息儿脸色发青,向内堂迈进。
才走出几步,便见刘骛正自睡房出来,身旁有太监赶着为他系上襟带,抬头见到柳息儿已经出现在面前,刘骛脸上闪过一阵不宜察觉的厉色。柳息儿遁前行礼,道:“这几日没见到陛下,臣妾心里实在挂念,这才明知擅闯陛下寝宫是死罪,臣妾还是忍不住跑来啦!”
刘骛道:“你应该在自己馆里好好养身子,以后别再这样了,朕得闲自然会去看你。”柳息儿看他神色间虽似平常,可眉目里却隐隐藏着喜悦神情,她向睡房里看了一眼,不由得醋意大盛,仗着醋胆包天,道:“臣妾这些日子睡不安稳,思来想去,原来是臣妾这挑剔的鼻子作怪,想是往日闻惯了陛下寝室里炉香的味道,回到自己住处这才无论如何睡不安稳。臣妾再不敢打扰陛下,只来求陛下将那只香炉儿赐给了臣妾吧!”一面说着一面竟顾自向刘骛房中走去。
她心急脚快,等刘骛回转身来,她人已然站到了门槛边上,一双杏眼恶狠狠向龙床上看去。…1 6K.CN果见床上缎被起伏,有人卧在其中。柳息儿毕竟不敢上前揭开床幔,倒装作吓了一跳。道:“哎呀,臣妾实在是太失礼了。请陛下重重责罚!”刘骛自她身后走出,却笑道:“你这急性子可要好好改改才是,”柳息儿听他说话全无怒意,不由得得意洋洋,便回身向着刘骛。正向他展示一个妩媚的笑容,却听得有人在她身后轻轻唤道:“陛下……”
这声音柔媚入骨,与班兮的低言细语完全不同,可却凭空让人忽然浮想联翩,实在是媚到了极处、荡到了极处……柳息儿只觉心中一颤,几乎一寸寸地旋转过头去。
只见黄色的床幔里隐隐坐起一个人来,随即便有一只轻软无骨的纤细小手自纱幔中缓缓递出,掀起床幔一角,露出一个尖尖地下巴颌儿。自柳息儿的眼中看出去。这张脸孔几乎是在床幔极慢极慢的掀起中一点点展现在她面前,便如一幅世间罕有地美丽画卷在她眼前缓缓展开。这芙蓉桃花面、如同存蓄着脉脉秋水,好像只要她一个眼波便会立刻满溢而出的含情双眸、那一点红唇更是像一片无心跌落地花瓣儿。娇艳欲滴。
这绝色地姿容,是夏之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般的倾城红颜、亡国祸首。她唇间那一抹绯红。在柳息儿的眼中无异于重重血色。一片狰狞。她向这陌生女子怔怔凝视,只觉全身如坠冰窟。自脚底下冒出阵阵冷气,将她冻结在原地,动不了分毫。她的眼睛中满是绝望,盯着这张云鬃松垂的绝世容貌,心底有一个声音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不好了,不好了!”
却见一旁地刘骛听到此女呼唤,早已走到床前,柔声道:“你醒了?再多睡一会吧!朕到时候上朝了。”那女子依到他胸前,含羞答答地看着他道:“陛下要早些回来!”刘骛更是以柳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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