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糖疾跑了一阵后,道路虽平坦依旧,但路一侧却从密生的山林变成了全无遮拦刀削一般的峡谷,山腰上留下不少已经废弃的采石遗址。
方糖一点没有要休息的迹象,一股劲疯狂奔跑,方海棠只能由着它胡来,除了本能地抱紧马脖以外,她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意识。遮面的斗笠不知何时被抛落,束发的金环早就不见,黑发散乱披散在身后,不堪身体重负的剧烈运动,让她一回热汗一回冷汗流个不停,软绸衣裳象浸透了水般紧紧贴在身上。
前方横亘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山石,现在并不是避暑季节,禁军也不曾来疏通道路。方糖毫不犹豫地跃起,轻松地跃过。
方海棠双手一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出,惯性带着她直直往山谷坠落。“啊~~~”脱口而出的惊呼在谷间回荡着。
我要死了!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地贯穿方海棠尚存一丝清明的意识。真的很不甘心啊,她还有很多愿望,要遨游天下阅遍无穷美男捏碎无数玻璃心;要做女侠——天下第一那种,书写江湖上史永不磨灭的传奇巨作;要得到一个智慧武功胆识家世人品天下无双俊美无俦能够相爱相知相伴的男人;要让身边的人都得到——属于她们的幸福。
就这样了?真的要下辈子再来吗?那自己可一定要牢牢记得,下辈子许的愿要小一些,要很容易实现,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轻轻闭上眼睛,感觉到身子如飞坠落,有种撕扯的痛楚。
一声清越的嘨声传来,穿云裂谷,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方海棠猛地睁大眼,只见半空中有道灰影凭空出现闪电般掠过,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虽然是方海棠坠谷在先,那灰影却后发而先至,迅速接近了方海棠。原来竟是一个灰衣人凌空骑着一匹灰扑扑的马向她这边扑来。
灰衣人闪电般伸手一捞,大喝道:“抱紧了!”
不等方海棠有所反应,左臂如铁般挟住了方海棠,双腿用力在马背上一蹬,斜斜扑向一侧的山壁。他不待力尽,右手反手拔出一柄青钢剑用力插进山缝。用力一按,人已跃起,左脚再在青钢剑上一踩,剑身一曲一张,灰衣人已借着这股力量游龙般跃起数丈高,双腿在山崖上疾速飞蹬,右手捞住一块突出山崖的大石,在空中荡了一个大回环,轻飘飘落在山路上。
山谷中传来重物坠地声,隐隐夹着马儿的悲声嘶鸣。
方海棠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福大命大,这位灰衣大侠见义勇为慷慨救助,牺牲自己的坐骑救了她。
心头一松,甜甜向那灰衣人笑了一笑:“又要麻烦你了!”眼前一黑,已经昏去人事不省。
灰衣人见状一惊,忙伸手探她鼻息,指间觉到一阵暖意这才放心下来伸手与方海棠一只手十指交握,运功一催,一道纯厚至极的真气缓缓渡向方海棠。
山风吹来,方海棠微微瑟缩了下,往他怀里拱了拱。
灰衣人一怔,怀中软玉生香,一股淡淡幽香直充鼻臆,不由心神一荡,这才为时已晚地发现自己一直紧紧抱着人家姑娘。看见方海棠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衣裳,他皱了皱眉,脱下身上的衣袍披在海棠身上。刚刚急于救人,他没留神姑娘长什么模样,只依稀知道人家长得不错,现在一看,何止是不错,那种极致的绚丽,世间言语根本无法尽述。他虽然修为精湛,心志坚毅,但在这种毫不设防的景况下面对方海棠这样霸道得没道理的美丽也不敢多看,连忙把眼转向一边,轻轻把方海棠挪开点,但交握的右手不敢松开,继续送出内劲。
内力持续催动,方海棠悠悠醒转。昏迷中她一直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在得四肢百骸缓缓流动,懒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身上骨头原本嚣叫着要散架的,现在也渐渐安静下来。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很厉害,非常之牛叉,也许就是传说中江湖上那些最顶儿尖儿的的大侠。
“你没什么大碍了,休息一下就好。”灰衣人收了功站起身来,站得稍远些。身姿清遒,只是随便立在那就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方海棠轻眨下眼,小扇般的长睫微微抖了几下,灰衣人远远见了也不由心中叹息,这样的女人生来便是引人犯罪的。听她清呖呖地问道:“请问大侠尊姓大名?”
“周彦仙。”他倒也不假道学,搞什么救人不留名那一套鬼把戏。
方海棠神往:“你的声音真好听。”他的声音极有磁性,如编钟轻击,低沉中夹着一些鼻音,说不出的好听,听久了心里竟有些痒酥酥的。
“谢谢!”周彦仙不假思索地接道。“什么——?”原来他以为她是在听了名字后夸奖他的名字起得不错,谁知竟是夸奖他的声音。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这样从容不迫地夸奖一个男人,天经地义理直气壮,不由微微一笑。
转开话题,告诉她:“你的马跑了,我顾着救你,实在来不及劫回你的马。”他有些可惜,这马如此神骏,实在不可多得。
方海棠一点不急,笑意漾开,便连两个浅得几乎不见的酒涡也露了出来。“他跑累了自己会找回家的路。”
方糖是捉不住的,就凭它今天带着她闯营的经历来看,谁要是想活捉它,几乎可以说机率为零。事实上,没人能舍得杀这匹神骏非凡的马。
“多谢你救我。方海棠无以回报,只能——”
方海棠故意一顿,有趣地看到周彦仙的脸色微微有些变绿,这个人颇有意思呢,他难道还以为自己真的会以身相许吗?“只能一拜以谢恩公。”
周彦仙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松了口气心里也隐隐有些失望。
方海棠偷眼看他的眼色,忽然很想再戏弄他一下,于是很委屈的说道:“恩公神情不豫,是否嫌小女子拜谢之意不诚?”
虽然身为生理心理都极正常的男性,或许是很希望有这般天仙绝色的女子投怀送抱以身相许的,但身为江湖上最著名的侠客施恩岂能图报?
于是,周彦仙板着脸,淡淡道:“你若真的要谢我,不妨帮我留意下身边是否有建炎二十三年十月初七生辰的人。”
“建炎二十三年?”方海棠笑起来,“我就是啊!”
“你说什么?”周彦仙一把握住方海棠的手腕,英气逼人的脸上竟然写满了急迫。
“我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建炎二十三年十月初七生辰的人。”方海棠心底奇怪面上却不动声色,任凭他把自己的手腕捏得快碎裂一声不吭。
“你是在山东济南府附近出生的?”周彦仙急急补充问道。
“那倒不是,我是临安人,一直是在临安长大。”
周彦仙双眼一黯,收回手:“那不对,我要找的那个人是在山东济南府附近出生。”
“是吗?我可以帮你留意,一有消息我就立即派人通知你。”方海棠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他道。“若有了消息,我该如何通知你?”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京城云水客栈。”周彦仙想了想,自己在平阳尚有不少事未了,应该还会待上一段时间。
方海棠从怀中掏出一块手掌大小,五彩丝绦系着的铜牌递过去,“这是我的信物,若有必要,你可以持这牌子在任何时候到转运使府见我。”
周彦仙本待不接,回心一想方海棠是官家小姐,也许对这件事真有些帮助也说不定,伸手接过放入怀里。一错眼间却见得方海棠脸上似笑非笑,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接了这块牌子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第九章 祸水
两人休息了一会,周彦仙见方海棠精神稍复,便提出要送她回家。
这里距离平阳城已颇有距离,方糖那一段疯跑,足足跑出了七八十里地。而周彦仙的马也在救方海棠时被用来垫脚,现在两人都无坐骑代步,只能安步当车。
方海棠暗地扁嘴,让她走八十里地不如杀了她还爽快些,眼珠一转,笑盈盈地道:“彦仙,我身子还有些软,走不动。”也不知几时,已经和人家这么熟了,熟得可以直呼名字。
周彦仙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方海棠,被她那声彦仙叫得一阵冷。
方海棠微微顿足,怅怅道:“要是我也和你一样有一身武艺就好了。”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飞檐走壁的样子,周彦仙认命地叹口气,道:“我背你!”
正要伏下身去,耳朵一跳,听到远远传来两骑疾速奔驰的蹄声。
“有人来了!”
“什么?”方海棠脸上表情极其古怪,抓着周彦仙的手急急道:“你快带我离开,有人在追我!”这时候追上来的人定然和那个荣王扯不脱关系,若是照上面可就有无穷麻烦,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周彦仙也不多问干脆一把抱起方海棠,身形一闪,已经远离了山道,钻入林中。脚尖点处,身子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便飘出了数十丈。身姿潇洒飘逸,落地点尘不起。
方海棠睁大眼兴奋地叫:“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太神奇了!”刚刚在峡谷中救她那一幕因为太紧张刺激没有多留意,但现在周彦仙露的这一手更让她坚定了要当江湖史上第一侠女的心愿。
周彦仙胡乱应了几声,情知只要一搭上话,这一路就休想再有片刻安宁,任海棠如何逗弄也闭紧了嘴做闷葫芦。一路奔行,他只觉得怀里的女子幽香扑鼻,身子温温软软,心头忍不住地有些心猿意马。
方海棠闲极无聊盯着他脸看得津津有味,周彦仙权当不知,只听她评价道:“你的鼻子高挺,嘴唇坚毅,眼睛明亮有神,长眉入鬓,脸部轮廓极深,男人味十足。猛一看虽然不算非常出色,可竟然没道理地越看越觉得好看。”
点点头,郑重宣布道:“彦仙,我发现你竟然是个极品美男子。”
周彦仙一个趔趄,差点把怀里的方海棠失手扔出,吓得方海棠哇哇大叫。
她还不死心地补充:“再加上你那把勾魂夺魄的嗓子,足可以迷死天下女人。彦仙,你真的是极品中的极品。”
周彦仙无语,冷汗一滴滴流下,自己救的到底是什么女人?
“有没有兴趣到我这来?我嗜爱收集各型美男。”方海棠扬起无暇的脸庞,以一种纯真得让人完全没有邪念的声音发出邀请。
“闭嘴!”周彦仙忍无可忍,他终于认清,这个名叫方海棠的女子——绝对是个祸水,惹不起的祸水。
※※※
一大群侍卫们七手八脚地拥挤着上去扶起荣王,领头的京稷营副统领张超一头的汗,这件事闹得荒唐,不晓得打哪冒出来的女刺客在整整一营京稷营侍卫的围追堵截之下不但成功脱身,还撞伤了荣王殿下。若是报了上去,不但自己一身富贵尽成泡影,恐怕这些跟着自己的兄弟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思及至此,忙抢在前面,推金山倒玉柱,口里连称“死罪”,身后的侍卫们也垂头丧气的跟着张超一起跪下。这一次京稷营兄弟自己折损了十几个,可以说从里子到面子统统都没了,个个都是灰头土脸、无精打采。
荣王李蕴却笑着倾身上前,亲手扶起了张超,“此事须怪不得张统领。京稷营众侍卫奋勇护卫本王,无罪有功,本王理当奖赏才是。”他一身衣裳虽沾了不少灰土,但面目温雅如玉,身材清瘦颀长,气度华贵雍容,半点不损他的丰神俊朗。
张超闻言心中一定,听荣王的意思竟是不想追究。虽说此事究其主因实怪荣王自己阵前改令,但他可不敢真这么想,口中逊谢一番。他这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已是大幸。
李蕴转头对身边跟着的王府总管太监凌明远吩咐道:“京稷营人人奋勇,护驾有功,每人赏银十两,受伤的另赏十两。”
得了荣王的赏,原本低落的士气刹时高涨,众侍卫因见风波过后不但不曾获罪反倒天降财富,对荣王感激涕零,连称荣王不愧是朝野皆知的“贤王”不提。
出了这事,所有的人都没心思再休息,立即启程返京。
荣王府侍卫统领陈千骑马走在荣王身边,轻声道:“王爷,今儿这事很是古怪啊!”
“怎么?”
陈千摇摇头道:“那匹白马的左股之上烙有皇室徽记,分明就是大内御马。”
李蕴瞅了一眼陈千:“你看出来了?”
陈千“嗯”了一声。
凌明远闻言气道:“那帮京稷营侍卫都是瞎眼的,闹这么大动静居然没人瞧出来。”轻吁一口气凑上前又道:“有线索那就容易找了,这样的好马太仆寺肯定有记载,只消派人一问,就知道是谁派来惹事的。”
“不用查了,我认得那匹马。”李蕴笑得温雅,眼中锐光一闪即逝。
“怎么,王爷认出刺客是谁了?”陈千有些诧异。
“那匹马是大食国进贡的照夜玉狮子,我曾经见过一次,今年春上父皇刚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