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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京城沸沸扬扬遍传海棠与荣王已有肌肤之亲的左道消息。此消息因绯闻女主角身怀六甲就此得到证实。虽然未婚先孕是件攸关于女子德行的大事,免不了有不少难听地说法。但世人对皇家的标准与民间不同,大多数人对此还是相对宽容的。
海棠得知自己怀孕是在当天晚上,由方夫人亲口告诉她地。她听完以后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既不惊讶也不愤怒亦不难堪更无半点喜悦,就好似她只是听了一个不相干的闲事罢了了?”锦芸心中一动,三个月了,当真没有任何异样感觉?是不是其中有什么事情她一直没有留意?
海棠微微轻点下颌,锦芸若不留神几乎便要错过。
难怪要放碧蔓离开,若有她在,哪有三个月好瞒。也亏得她没有一般孕妇常见地呕吐症状,吃饭更是少得可怜。想到她的孙儿竟被活活饿了三个月,锦芸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既然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怎么还不多吃些好东西?一人吃两人补,你不吃孩子怎么长得大?”难怪三个月了小腹还是平坦依旧,棉芸冷冷朝海棠的肚子瞄了眼。
在她眼光下。海棠不由自主瑟缩了下。她很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来:“对不起。”长发披在面颊上,原本就巴掌大一点脸。更是小得快要被淹没。
“你呀。长这么大了都不懂得怎么照顾好自己。”看到那把明显开始枯涩起来的头发,锦芸不由叹了一口气。轻抚海棠的面颊。虽然不是她亲生地,可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说一点不心痛那也是骗人。海棠几乎是惊跳起来,本能地躲开锦芸,锦芸的手在离着几寸远的地方停住了。
“你……”她尴尬地收回手,有些微妙地愤怒和惆怅。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海棠惶恐地睁大眼,怯生生地道。
锦芸忍无可忍,“你到底怎么了?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这样的海棠她完全陌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海棠。
海棠出了会神,她慢慢迎上锦芸不悦的视线,咬着唇道:“都是我地错,请您不要生气。”
“你到底是谁?”锦芸雍容的气度渐渐崩溃,海棠从来不是这个样子,这人绝对不是海棠,即使她有一张与海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但锦芸很肯定,眼前这人不是海棠。海棠脸色苍白,身子纤瘦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母亲,我听见了,全都听见了。”眼眸之中无波无澜,无喜无悲,只余一片幽黑。
“听见什么?”锦芸一怔,既而似想到了些什么,不由脸色大变,胸口急速起伏,恶狠狠瞪着海棠。若是眼光也能伤人,那么海棠此刻早已体无完肤。“您和爹爹地话,我听见了。”即使是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她依然清晰地听清了每一个字,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形容当时地自己是怎样地心情。
已经沉到底了,还能再沉到哪儿?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不必醒来面对他们。如果不是那个李观鱼横插一杠,她也许永远不必面对这样的场景。对她而言,真相已经不重要,每多了解一点,便会更深刻地懂得自己地罪恶。
锦芸慢慢地从失措的惊惶中冷静下来,方夫人的气势又回到她身上。
“这件事我一直以为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淡淡道,语气苍凉,神态高贵,带着拒人与千时之外的疏离,眼波温柔得看不到波涌,眼角不经意闪会有恨意闪过。
海棠五味杂陈地看着方夫人,她其实更熟悉把她推得远远的母亲,这样的眼光总让敏感的她打心眼地畏惧,十八年来用一个母亲的称呼隔断了彼此。
“您放心,我无意追问,秘密于我实在是太重的负担。”
“你好好休息吧,把身体养好,我先回去了。”锦芸起身,笔直走出鸾鸣院。
没准备好的又何止海棠一个人,即使怨恨了将近二十年,锦芸也无法接受自己那受人尊崇敬畏的母亲身份对她今后的人生毫无所用。
“是。”海棠的唇角完美地展开微笑,美丽之极。
锦芸突然想起,海棠,她明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始终秘而不宣,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意味着她想保护这个孩子?亦或根本不想让这个孩子的存在曝光。
她有种感觉,她对海棠远远称不上了解。
第一百三十八章 青娥
大梁熙宁十六年七月中的一天,皇帝诏告天下:太子李鸷失德,废太子位。
诏文很长,辞藻考究繁复,群臣静跪恭聆,不敢错过一个字。每一个字都是圣意,代表着天子莫测的心,若是错解,也许就会站错队。而站错队的下场往往就是一夕之间风起云落,甚至有时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宁王李雍却无心听这长篇累牍。太子谋逆,失势后当场自尽,这都是已经发生且不可更改的事。但事发近半月,皇帝的诏书中只字未提废太子的谋逆之罪,满篇的都是些失德失政之举。
废太子已死,他是谋逆还是失德,对于旁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但对他这一系的人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大臣们都很清楚,平叛的是领兵来援的陵阳郡主,筹谋整个平叛布局的是方清远,皇帝不提太子谋逆,也就无法为平叛的功臣加功进赏,甚至平叛的功劳随时都有可能变为谋乱的罪证。擅自调兵,放哪朝都是一千个死的大罪。
宁王的眼神和两个舅舅的眼神撞到一起,各自回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今天方清远居然没有上朝。也不知是不是预料到了旨意中的内容对他不利,在自家府第中郁结难平。
方清远,你不可能永远那么幸运,处处都抢先我一步。上次你的靖难军比我们安排的伏兵先到一步,但是以后不会了。我一定会比荣王早一步爬到那个九宵云天上的高位。
方清远确实没有上朝,他是进宫了。
朝华宫地处偏僻,在内宫地极西处。与宫中得要要建筑群都有很远的距离。若非其中住的是当今皇帝最宠爱地淑妃,这座宫殿大约就该是大梁朝的冷宫了。
李观鱼报禀后。皇帝大量赐下地保胎圣药,很明显地表明了皇帝的看法,皇子的性命高于一切。皇帝可以不把海棠的命当作一回事,但他方清远不能。他疼了十八年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负上恩怨情仇。刚一出生就被迫离开了自己爹娘,长大了又赔上了倾其一生爱恋地爱情,如今难道还要她赔上自己的性命?
方清远相信,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说要留下那个现在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这个人也一定不会答应。
朝华宫实在太偏僻了,只是因为皇帝的偏心赋予了这个宫室的主人一种很超脱的地位,使得她在后宫中虽然没有皇后的名份,却有着比皇后更加深远的影响力。宫妃们可以忘了给皇后请安,却不会忘了给淑妃请安。
但是从上次沈淑妃被刺后。她就声称精力不济无法处置六宫事务,遂亲往坤宁宫,向王皇后缴回了协掌六宫地权力。随之闭门纳客。轻易不见外人,诸妃几次前往均吃了闭门羹。于此同时。一向隐忍的王皇后突然高调起来。称内宫仪制败坏,需重新整顿。除了沈淑妃身体不佳得免每日朝晋之仪外。其余人等均需遵仪制每日清晨坤宁宫朝见。
如此一来,不仅是宫妃们以为后宫十几年来的风向要变,就连与后宫关系丝丝缕缕牵扯不清地朝臣们也不由得敏感起来,王氏家族一系本就是世家重臣,如今更是有了老树新芽的势头。于是朝华宫外更是门庭冷落。
“娘娘这儿清冷不少。”方清远四下打量着,连服侍地人也没几个,朝华宫虽偏占地却大得很,宫里虽然仍旧是纤尘不染却总让人觉得冷清。
“是清静,你是知道我地性子的,原是喜静怕闹地。”沈淑妃似笑非笑地吹着茶盏上浮起的茶叶沫子。这清静她求了十几年才求来,也不知道还能清静几时。
“还是你这好,过得舒坦,哪象我天天急火攻心。”方清远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语气淡然。
“我听明白了,远哥今天是来责备我的。”沈淑妃凉薄得笑了笑,一方精致的绣着大红海棠花的绣帕掩着嘴角轻声咳嗽了好一阵。
方清远盯着那开得极盛的海棠花看了一会,叹道:“天气虽热反易风热,娘娘要保重身体。”
沈淑妃眼圈一红,眼光飞快地掠过方清远,只一会便神色如常,婷婷立起,微笑道:“远哥说得是。”百褶裙袂微微洒开,露出双软缎宫鞋来,鞋帮上有一丛娇黄的海棠花。
“既然这么想她,又何必非要让她恨你?”方清远忍不住道。
沈淑妃随着方清远的视线看去,了然地点点头:“远哥你把她照顾得很好,我一辈子感激你。”
“你何必说这话来气我?她生出来第一个见的人就是我,她第一个笑也是给的我,我不疼她疼谁?”
“远哥,我没养过她一天,却要她为我牺牲,这样自私连我自己也讨厌,她恨我才正常。”
“要她恨你,你会好过?”
“她恨我,才会明白自己该要走的路,沈家的孩子从来不敢天真。这个孩子,天真了十七年,已经是老天给的奇迹了。”不天真才会明白什么时候该牺牲什么来换取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象她。
方清远不去听她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指她骂道:“不想让她天真,你就要看着她死吗?”
“我怎会要她死,远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沈淑妃不悦。
“那你去跟皇上说说,让他下旨李观鱼滑胎。现在也只有你的话皇上才会听得进了。”他已经跟皇上顶牛了,连今天的大朝都称病不去。
“远哥,你果真糊涂了。皇上再宠我,也只是宠个妃子。若是蕴儿和我之间必要死一个的话,皇上不用想也会指着我。以我的身份是劝不了皇帝的。”
方清远咬唇不语。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他也知道他来这找淑妃发怒其实很没道理,但他就是见不得她人在宫中,就可以这样不管不顾自己身上掉下的那块肉。即使这肉是她舍弃的,终归也是她难过了整整十个月后才拱出母体的。
“最方便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怀得上就能掉得下,若真是意外滑胎,皇上难道还能把你怎么样吗?到时木已成舟,谁都不是神仙,还能改变什么?”
“我当然想过此事,可是内子天天守着海棠寸步不离,防的就是我这招。”想起锦芸执拗的眼神,方清远不禁摇头。
“嫂子可不是铁打的,总有一天会疏忽会累。”沈淑妃说得轻描淡写,话里话外隐藏的杀机已经叫人胆寒。
“娘娘,方大人。方小姐在宫位求见娘娘。”魅香在屋外叫道。
“海棠,她来干什么?该死。她不好好养伤,以后落下病根子怎么办?”
海棠是独自一人进来的,她先给沈淑妃行了礼,然后扭头对爹爹道:“爹,青娥回来了。”
青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一男一女的声音搭得极舒服。
“我说。青娥回来了。”海棠很平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奶娘
青娥是海棠的奶娘,海棠从一出生起就是青娥一手带大的。上次方清远奉召入京,阖府一起离开江南,但是奶娘青娥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而是自愿留在临安老宅看家。
青娥是和碧蔓一起回来的,平阳度支转运使府的门房是新人,从没有见过青娥,好在有碧蔓在,门房很客气地为两人打开侧门。碧蔓随口向他打听:“最近小姐的身体好吗?”
门房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碧蔓姐姐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只是最近请过好几次大夫,连宫里的御医也来过了。”
两人闻言心急如焚,门房说得不清不楚的,听着倒象是海棠已经病入膏肓,怎不急煞人?
碧蔓直接领着青娥往海棠的鸾鸣院而来。紫藤、金枝听到院里小丫头们喧哗起来,走出来骂道:“不知道小姐需要静养吗?再吵就一个个都撵了出去。”
眼前一花,几乎疑是看错了,不由地揉揉眼,惊叫起来:“奶娘?碧蔓?你们怎么来了?”
青娥唬着脸理都不理人,推开挡住路的金枝一脚跨进房里。碧蔓匆匆和俩人打个招呼,也跟着青娥进了屋。
“小姐?”青娥一看见床上那瘦得脱了形的纤薄身子,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奶娘!”海棠闻声支起身来,不敢置信地轻叫道。扑进青娥怀里,熟悉的体香刹时涨满了心间,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背弃了她,也会有一个人永远对她敞开了怀抱。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涌上来,涨得她眼眶涩涩地承受不住。有许多东西要坠下。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走的时候还是好好地。”青娥轻抚着海棠削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身子,一把抱住海棠哭起来。惹得立在一旁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