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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蕴过去搂着母亲肩膀,亲昵推她往前走,一边笑着道:“孩儿心里挂在头一位的永远便是母妃了,父皇也只能排第二位,这话便是当着父皇的面孩儿也是这样说。”
沈淑妃似嗔实喜:“改日我倒要问问皇上他这父皇是怎么当的,倒叫你这儿子摆在后面了。”
李蕴嘻笑不答,这些话自然是家里戏言,若此刻皇帝在场,以他对自己母子的宠爱,效果铁定更好,天家伦情,也只得这一刻才有些温馨。
不几便有七八道菜肴摆上,沈淑妃一边亲手挟了几筷菜肴放到李蕴碗里,一边随口问了他几句离京后的见闻。李蕴便挑了几件有意思的一一讲述,他口才便给,逗得沈淑妃和魅香笑得花枝乱颤。末了,想起那匹被赐名叫方糖的小白马,便对淑妃笑道:“母妃还记得那匹转赠方大人的小马驹吗?”
沈淑妃微一失神,愣了下方道:“怎么?”
李蕴心中蓦得浮起方海棠的身影,那种极致的美丽让人记不得具体的容貌,只一想起便不由向往。怔怔良久方道:“孩儿今天见到了这匹马的现主人了。”
“呯”,正在一边伺候的魅香猛地踢倒了椅子,脚下踉跄,脸色雪白。李蕴忙立起扶住她,“姑姑没事吧?”
魅香忙不迭地摇首,慌乱侧过头去,“没事没事,是奴婢老了不中用了。”
李蕴失笑:“魅香姑姑站我身边便如同我姐姐一般,怎么会提到老字?母妃您说是吧?”转身望向母亲,却见她眼睫微垂,神思不宁,一向冷静自若的人竟是恍惚了。
“她是叫方海棠吗?”沈淑妃缓缓坐直了身子,淡淡问道,仿佛问的只是个无关人。
第十四章 定计
下了朝的方清远怏怏回到家中,他愁眉深锁,神情凌利,清逸儒雅的面庞上甚至堆出了一些浅浅的纹路,望上去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今天朝后熙宁帝单独诏见时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如坐针毡,坐立不宁。熙宁帝竟然再一次提起了海棠,并且直接点明了有意立海棠为太子妃的事。方清远大惊之下连忙以海棠身体虚弱不堪太子妃重责为理由推辞。熙宁帝却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家女儿受委屈,当下不顾皇帝威严,改以私交甚笃的好友身份再三保证,只要方海棠能够出席太子寿筳,亮个相走个过场,那太子妃之位就一定非她莫属,将来皇后之位也是铁板钉钉不可动摇。
——然则,海棠是绝对绝对不能进宫的。
他在房中来回踱步,思虑重重。“这事该如何是好?前次奉旨进京时,好在海棠的病势发作,至今也没有出什么差池。但看皇帝的心意甚坚,这法子未必还能挡的住,要怎生想个法子把海棠人鬼不知地送走,等太子妃人选尘埃落定,方才万全。”寻思良久,让方令官去请了小姐过来书房。
“棠儿,你知道天下拥有最多的女人的男人是谁?”方清远决定对女儿采取启发式诱导,一照面劈头便问。
方海棠手指绕着腰间的五彩丝绦打转玩,漫不经心地答道:“爹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那个男人不就是您天天要见面的皇上吗?”听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有无数宫女,更可怕的是,天下女人都要任他予取予求。哪象自己爹爹,虽然富贵荣华,位高权尊,这么多年也只得母亲一个妻子,足堪为这个时代的好男人典范。将来自己若是非得嫁人,也一定要找个像爹爹那样的男人才行。这么一想,方清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是高不可企,有如神明。
方清远虽有些疑惑女儿突然射来的朦胧视线,但还是接着启发:“那你可愿意入宫,做那个未来要登基做皇帝的男人的妻子?他一样会被无数的女人围绕包围,当然以你的容貌爹爹的身份,你很有可能会是那群女人当中身份最尊贵的皇后。”
“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锁在宫里再也出不来?”方海棠反应激烈,大声反对,不自由,毋宁死。“爹爹您若是要送我入宫,我就死给你看。”母仪天下或许是许多女人的平生志向,为此不惜将大好青春投掷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但绝不是她之所愿。
她方海棠一向喜欢收集美人,可不是被人收集。
方清远欣然点头:“甚好,爹爹其实也不喜欢你入宫过那勾心斗角争宠夺爱的日子。是以正为此头痛万分,要想个周全的法子为你开脱。”既然女儿态度明晰,方清远也就不再瞒她,一五一十地把熙宁帝跟他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如此大费周折,实属无奈,爹爹只希望你这一生都不用知道那真正的理由啊……
其实方清远如果问的是“棠儿,宫中有美人无数、奇珍异宝数之不尽,你可愿进宫见识一番?”没准,方海棠就答应了。谁让她天性就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呢?越美越稀奇的越能得她注意。方清远深知这个宝贝女儿的性情,顺毛一捋,自然水到渠成。话说回来,如果她不是生长在富甲天下的吴国公府,也养不出她这些个穷奢极侈的爱好。
“我不是病着吗?反正也有太医来看过了,那就一直病着好了。太子总不会娶一个病得快要死的女人吧?”方海棠虽然一向没什么心计,属于神经比较粗放那种,这次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那倒也是个办法。方清远心里盘算,先装病拖着,拖过了太子选妃的日子,等正主定下来了,那这事也就过了一大半了。待风声过了,便把海棠送回临安老宅,想皇上日理万机,绝不会有那么多心思记挂着她。
计较一定,便对方海棠道:“那你这段日子可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招摇,免得引来皇家关注。”他心里其实最不放心的还是这点,这个女儿生性跳脱,又被她惯坏了,让她禁足一个多月,他也不太有把握,只好诱之以利。“待事情过了,我便送你回临安,那时天高皇帝远,只要你不闹得太出格,我也不来管你如何玩闹。”
方海棠双眼璨然一亮,只要一出了京,那便是天大地大我最大,要去哪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数?那么心向往之的江湖梦也就不再遥不可及了。
啊,神奇的江湖,我来了,方海棠就要来了!
两父女肚里各有一番计较,但对眼面前的事却是意见一致。接下来方海棠打下满口包票保证这段时间一定在家做窈窕淑女,眼里只有家中的香花,外面的野草一律不沾手。至于装病,方海棠经验老到,再加上身边有金枝这等武艺了得的丫环在,料那些草包太医也看不出什么花头。
方清远左思右想,虽觉得此计不算上佳,但眼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计策来。
方海棠突起想起一事来,连忙问道:“爹爹,那个什么荣王不是见过我了吗,那还怎么能瞒得过太子?”
方清远略一沉吟:“放心吧,荣王这边,爹爹自有主意。”荣王……对于他那一头,方清远有着无比的信心,尤其是接到了来自宫中的警告以后。
接下来一个月,方海棠为了自己心中的美梦,果然信守承诺足不出户,方府仆役为之侧目,心想小姐是不是撞了什么邪了,竟然会转了性子。至于方海棠身边的人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反正大家只看到朱雀这个月来打掉了五套茶具,蹬坏了七扇门,房中的家拾也至少换过两抄。
第十五章 供奉
十月初六清晨,太子寿筵正日。
这天无大朝,方清远特地早早起床洗漱,准备开始享用精致丰盛的早点。方精远的心里无比舒畅,只要过了今天,海棠的一只脚就算踏上岸了。
这个月来,皇帝果然不曾死心,先后又派来两拨太医,就连院使大人也来过,还好都是有惊无险地混过。其间更是赐下了无数珍奇药材,惹得朝野议论纷纷,一致断言只要方海棠能病愈出席十月初六的太子寿筳,太子妃之位就非她莫属。
“公爷,宫里又差了太医来了。”仆随主性,见到方清远一脸轻松的表情,他也是开心,虽不清楚小姐为什么要装病,但能三次成功瞒过太医,就足以令他为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感到自豪。
方清远虽有些恼怒,但也不为意,头一次哄骗太医或许心里没底,可事不过三,同样的事重复多次难免会叫人生不出挑战心。依旧匆匆换了正服,大开中门迎接圣使,却在见到来者一身的紫衣玉绶后,心里一阵阵发凉。
来者七十岁上下,满头银发,面色红润,走起路来步态轻健,长髯飘飘,望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相。
竟然是他?大梁朝唯一的太医院供奉,紫衣待诏李观鱼。想不到皇帝竟会为一个小小方海棠劳动了这位深居简出的老人家出手。以区区太医身份被皇帝钦赐紫衣待诏,食邑千户,为太医院供奉,别说本朝没有先例,便是前朝也数不出一个来。
他的神奇医术是自己亲眼所见的,开国诸将中,有数人都是被他从阎王手里生生抢了回来,就是当今皇上的龙命也全赖有他才能最终风光大宝。关于其人其术民间所知不多,军中可把他传成了半仙之体。“看来皇帝的决心非同一般呐……”方清远此时只觉得嘴里发苦,干笑着拱手施礼。
“不知是哪阵风竟能把李老大人吹来?”
“太子殿下向陛下请旨,言道府上千金病情汹汹,太医院群医束手,为体现皇上恩德,特地要老夫出来瞧瞧可还有其他良策。”说到这儿,李观鱼摇摇头,一身官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老夫年老体迈,学识浅薄,本不待来,奈何太子殿下言方小姐乃太子妃待选,他朝国母之尊,老夫也只得勉为其难过来,希冀能为皇上再尽绵薄之力。”李观鱼手抚长髯,言下颇为自得,做太医能做到这份上也确实够牛叉的了。
方清远心里苦涩难言,太医院供奉极为自由,平时并不奉诏,只在紧要关头才会出手诊治,“待诏”这个名字都不足以形容李观鱼的地位,细数下来开国十五年来李观鱼出手的次数不超过区区三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出到这一手杀手锏,打得方家措手不及。看李观鱼来的时辰,分明就是想要现场一锤定音,让方家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方海棠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位老者的地位,依旧当他是先前来的那拨草包,照样满不在乎地往床上一躺,金枝依旧例垂下纱帘,慢慢扶出一支春葱玉臂,坐于床头相陪。
倒是碧蔓望着那袭紫色官袍若有所思,她在学医之时曾听到师傅提及李观鱼其人,言谈之间对他的医术甚为推许。此刻心里已经紧张起来,可是事出仓促,就在他眼皮底下也别无良策,现在再要搞些别的花样也来不及,只能听天由命,但愿这李观鱼年老糊涂,一时失察那就阿弥陀佛了。
李观鱼大马金刀坐下,探出两指,略一接触,便“咦”了一声,寿眉略皱,显得甚为惊讶。金枝斜眼瞥着李观鱼,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摆出一副看你有什么道行的姿态。
李观鱼垂眸略一思索,便要方海棠再换一只手,又请脉良久,嘴角微微现出一丝顽皮的笑意,双眸一抬,长眉一轩,朝金枝微微一笑。
金枝突觉一阵大力忽地涌来,排山倒海无边无际,力道柔和却强悍得无以匹敌。她不由得“啊”了一声,面上一阵潮红,身子微微一震,双手自然而然地垂到了膝上,一双乌溜溜大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观鱼。
碧蔓和金枝眼波迅捷交汇,情知这事已经被揭穿。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深居宫中的老太医竟然还是个有一身惊人艺业的武学高手,金枝那点雕虫小计骗骗那些寻常太医自是绰绰有余,放到李观鱼身上那就是鲁班门前卖大斧了。不由得面面相觑,花容失色。
方清远一旁看到两个丫环形容惨淡,顿时心下有数,整个人都佝偻下来,一张脸皮已经泛了青灰。
李观鱼左手一抚长髯,又请了一会脉,便立起身笑吟吟地道:“方小姐虽然先天不足种下病根,其状极为凶险,幸好方大人及时延得名医,调养甚为得宜。眼下虽然尚有些气虚,但只要继续按着那位大夫的方子服用,好生养息,不要太过操心思虑,大喜大忧,便也与寻常人等无二致。”
方清远讷讷不能言,一着错满盘皆输,辛苦布置了那么多,竟然因为一时大意而反胜为败,气急攻心,喉口竟是微微一甜。
李观鱼这老头也不管他,笑呵呵地收拾好了医箱,拱手道:“下官在此先恭喜方大人、方小姐了。方小姐贵体愈可,当可出席今晚的太子寿筵,这喜讯下官还要回宫向皇上和太子殿下禀报,这就先行告辞了。”
方清远铁青着脸一肃袖,涩声道:“李大人请!”
方海棠原是迷迷糊糊地躺着,今儿用的薰香味道有些甜腻,薰得她昏昏欲睡,正寻思着一会儿